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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种田去 第二章 缠人牛皮糖

作者:寄秋类别:言情小说

不算吗?那她所受的羞辱又算什么,任人耍猴戏的笑话不成。

温柔不曾如此气愤过,在黎夫人上门羞辱时没有,看着祖父、叔父们和兄弟流放千里只有不舍和心疼,毫无一丝气恼,父亲做错事,一家子连坐,她能怨什么。

可是一听见曾经的未婚夫口中的那句“不算”,莫名地怒火中烧,一股烧疼心窝的怒气油然而生。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气到无法控制,只感觉脑中火光四射,烧得她没法去思考对与错,手一抬便往将军大人面上一搧。

那一巴掌又重又响,把她自个儿也吓着了。

“我……我……”温柔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倔强。

向来在别人眼中乖巧的姑娘也想任性一回,她心中的委屈憋得难受,不发出来抑郁难解。

“力气太小了,还得多练练。”黎苍穹粗指往多了五指印的脸上划过,清俊刚硬的面庞多了一丝取笑。

温柔一听,气得撇开脸,“是你皮厚,打不疼。”

他笑了笑,勾唇扬眉。“是挺厚的,关外的风沙大,细皮女敕肉的小公子都能磨成糙汉子,皮厚点才能刀枪难入。”

“你……你没受伤吧?”一说出口,她想咬掉自个儿的舌头,已经不是同路人了,何必惺惺作态的关心。

“刀剑无眼,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他没说自己经历了好几次险象环生,在刀口下逃出生天,身上没几道伤疤还算是男人吗?

“你……没事就好,黎夫人也望着你功成名就,给你娶一个能助你青云直上的名门闺秀。”张口欲言的温柔也想心平气和的说句好话,不让彼此难堪,可终究气性难平,一开口便是冷刀子狂射。

唯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能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平时的温柔静如一幅写意的山水泼墨画,对人温雅有礼,从不说重话,恍若没有脾气,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猫儿再温顺还是长了爪子,在黎夫人那边受的气她一下子爆发出来了,对着前未婚夫是毫无保留的冷嘲热讽,她可是因为他受了屈辱。

“她是她,我是我,没有我的点头,不管她看中何人都无法成事。”黎苍穹目光坚定的看着眼神倔强、委屈难平的女子,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和歉意,就算不是他的本意,他终究是伤了她。

“大将军的家事与我无关,我还有事要忙,不方便陪你闲话家常。”像是草丛内的兔子,温柔急切的想逃开。

面对早该一分两清的前未婚夫,她的心很乱,既做不到视若无睹,也无法当作久别重逢的故人般叙旧。

至亲至疏是夫妻,他们现在什么也不是,只能说是相识已久的……世交吧!她在心里这般告诉自己。

退了婚,什么都不是了,连多说一句话都成了矫情,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将门子弟,而她已是任人践踏的泥。

“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岂能等闲待之,目前你还在守孝中,我不便多说什么,等你出孝后,这桩婚事照旧。”他语气强硬,不接受任何的否定。

父母过世守孝三年,但通常满二十七个月便算孝至,可以论婚嫁。

听到他专横的决定,性子柔软的温柔难得一回硬气,“我们温家虽然没落了,不能再行医济世,入朝为官,可也不是任人呼来唤去的贱民,由着你们这些高门大户随意轻贱,我温柔虽没爹没娘了,但骨气还在,你别想折辱。”

想退婚就退婚,全京城都闹开了又说不算数的要复婚,他当他们是不要脸面只想攀高枝的人吗?由着人摆布。

虽然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她还是觉得气愤,忍不住说出重话。

这一刻,她比所有人都更想重振温家,让瞧不起他们的人看看,就算温家只剩姑娘家,也一点都不逊身强体健的儿郎,她和妹妹们也能顶起一片天。

凡事顺天而为的温柔此刻更有种不得不强悍起来的觉悟,若她一味的只求安稳,不肯豁出去与天相搏,那她永远是窝里的兔子,等着被吃,连小小的土拨鼠都能欺上门。

“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当初这门婚事是双方家长都过了明路,有媒为聘,我黎苍穹亦非背信忘义、只求眼前利益的小人,既然三媒六聘求娶了你,你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孝期一到迎你为妻是理所当然,何来折辱之说。”也许他的态度是强横了些,可也表达了他对信守承诺的看重。

在黎苍穹的心里,温柔就是他的妻子,若非敌军进犯他早就娶她过门,不至于让她在温家犯事而受到拖累,含悲受辱的回到原籍,甚至能帮扶温家老小一把。

听他仍坚决要娶她为妻,眼眶一热的温柔只觉得内心五味杂陈,他这话说得太迟了,两人之间再无可能,“有黎大将军这番话我释怀了不少,只可惜……你我注定有缘无分。”

成亲是两家人的事,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愿,婚书已毁,再无牵绊,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各自安好。

“柔儿……”自问无愧天地的黎苍穹唯独欠了她,她越想逃避他越是不肯放手,几次死里逃生的他不信鬼神,只信自己,他决意要做的事没人阻拦得了。

温柔把头一抬,直视他双眼。“先说服你亲娘再来说服我,我们温家虽然非世族大家,但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任人欺负,谁退的婚便让谁到我祖母面前说个分明,这事不是你在这里空口说白话就能成的。”

她可以退,但她的至亲退不得,当日的退婚无疑是雪上加霜,把刚去向太后求情回府的祖母气到吐血晕倒,差点撑不过去,要不是府中一向备有急用的药,这一厥过去只怕再也醒不了。

温柔心中最怨的便是这件事,她知道家里犯了事,她的亲事肯定成不了,堂堂的护国将军府怎能有犯妇为媳,即便对方不提出解除婚约,温家这边也会主动退婚,不会连累他人。

偏偏黎苍穹的母亲不放心,担心温家不放过将军府这根浮木,气势汹汹急不可待的登门退婚,身后跟着数个一脸不善的丫头仆妇,态度张狂无礼的羞辱人至极,说句难听的话,跟来抄家没两样,气焰高张得叫人气结,刑部和大理寺都没她嚣张。

一提到无理取闹的亲娘,黎苍穹深黝的脸色黑了几分。“父亲已下了禁令,母亲一年内不得掌家,在府中自设的佛堂抄写佛经和茹素三年。”

娘的作为令一向严守纪律的父亲大发雷霆,他一生光明磊落,为人公正,没有半点不是落人口实,偏是妻子毁了他用大半辈子立下的声名,让他愧对于他有恩的温太医。

闻言,她表情木然,“这是我的错吗?”

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黎家的事与她无关。

“我是说我娘在受罚中,没法出京,因此由我代替她来向老夫人请罪,不论温家老小日后如何,从日起由我护着。”这是他的责任,责旁贷。

由他护着……不是一句戏言吧!温柔已经不敢轻信旁人的誓言,大难来时,谁又护得住谁。“你的话说完了?若是无事请随意。”

“你要去哪,我送你。”看到她要走,黎苍穹立即跟上,刚来温州的他还不急于交接上衙。

“不用。”她一口回绝。

“柔儿,你知道我的性子。”说一不二。

“你……”温柔气闷。

未婚夫妻还能不熟悉彼此的性情吗?嘴上说不熟是自欺欺人,没法和牛说理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温柔直接走向不远处的桑园,趁着桑叶尚未老去前她能摘多少就摘多少,身后的丫头杜鹃也在帮忙摘桑叶,等摘完这一回桑叶都老了,蚕儿也进入休眠。

一筐一筐的桑叶慢慢满了,一、二、三、四、五……多了?一道男子的身影仗着身长往高处摘桑叶。

“黎大将军……”他就不能离她远一点吗?非来搅乱她的心。

“你以前都喊我苍穹哥。”那声“黎大将军”听得好刺耳,他们之间没必要弄得像陌生人一般生疏。

温柔声音平淡。“今非昔比。”

“就算你不认我,温雅还是得喊我一声师兄,你打算和你妹妹分得一清二楚吗?”即使今日不比昔日,两家的关系还是切不断,一条绳子牵着两边情,断也断不了。

何况他妹妹和温雅简直是亲如姊妹,黎苍穹眼中有着淡淡笑意,他和温家的孩子打小就相识,大房的两个长孙还是他童年玩伴,几个孩子打打闹闹总是玩得一身脏还不肯回家,比谁的个高。

那时的温柔像细雨润物般站在一旁笑着,谁脸上脏了就将帕子沾湿上前擦拭,谁满身大汗的渴了,一杯温水便送到嘴边,温温柔柔的不随他们胡闹,却叫人不易忽视。

当时他便想,这真是个好姑娘,笑脸柔和看着让人心暖,不知谁家儿郎有幸娶到她,有妻如此当是人生幸事,兴家旺宅。

因此当父亲问起黎、温两家结亲可否,他二话不说的同意了,心中盼着白首不相离,执手到老。

听着他近乎无赖的话语,生性温顺的温柔真是气着了。“黎、大、哥。”

虽是不满意,他勉强接受。“哪天改口唤夫君。”

“没有那一天。”她闷声咬牙。

“柔儿,你还有一年多出孝。”他提醒着。

温柔面色涨红,气的。“黎大哥,你摘的叶子太老了,蚕儿啃不动。”

看她绷着脸鼓起腮帮子,黎苍穹眼底浮笑。“你喊我黎大哥,我叫你柔儿妹妹,哥呀妹的就该成双成对,来日两家成一家。”

觉得被调戏的温柔啪的扯下一截桑枝,恼怒地想打人。“不要脸,谁跟你成一家,别以为我们家没男人就好欺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咬得你没脸见人。”

黎苍穹笑着挽起袖子,将手臂伸过去。“咬吧!小兔子,我看你的一口贝牙能咬下几两肉。”

“你……你欺人太甚。”她气得两眼泛红。

“痛的人是我,何来欺人,你这话着实无理。”顺着她的心意还气不顺,反怪他用心不良。

没脾气的人都气出小性子了,温柔索性不理人,头一低往桑园深处走去,借着采桑叶的动作无视他。

只是人高体健的大男人往那一站,真要当作没瞧见实在很难,温柔往东一移,黎大将军跟着朝东挪,顺手把高处的桑枝往下一压,让底下矮个子的她伸手一采就采得到。

两人二刖一后的挪来移去,看得采满一整筐桑叶的杜鹃十分不解。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最后一批的蚕儿快结茧了,桑叶采多了也吃不完,难道想用老叶制茶?

另外,那位威风凛凛的军爷是谁,为何紧跟着大姑娘,两人似是旧识,可又不太……和睦,令人费疑猜。

自认为不够聪慧的丫头不费那个脑子猜想,想多了头痛,她还是做好分内的事,主家有事自会喊她。

温柔没发现她离自家丫头越来越远,一心只想甩开身侧的男子,但他始终跟在身后,越贴越近。

一条盘绕树头的青蛇倏地从交错的树根滑出,没注意有蛇的温柔一脚踩上蛇尾,吃痛的青蛇抬起蛇头往她的小腿肚落下两颗尖牙。

“啊——”

“柔儿,怎么……是蛇,你被蛇咬了……”面色一冷的黎苍穹捉住青蛇七寸,手指一扳断其生机,继而一把将温柔抱起,快步走向桑园较空旷处,他身一蹲将人置于大腿上,不发一语的掀开她长裙,将裙子底下的里裤撕出道口儿。

“等等,我有药。”见他弯想挤出污血,脸色略微发白的温柔连忙喊道。

似在生气的黎苍穹斜睨她一眼,“蛇有毒。”

她知道,整条小腿都发黑了。“那你不上药,想等我奄奄一息再求你吗?”

有人愿意被蛇咬吗?他那眼神像在责怪她没带脑子出门。温柔不想求人,她心里憋着一口不服输的气,好歹祖父是太医,给伤口上药这种小事还难不倒她。

解蛇毒的药装在瓷瓶里,她取出想倒出瓷瓶的药粉祛毒,一只大手飞快的抢过瓶子,黎苍穹先用随身匕首割开被蛇咬的伤口,用力挤出毒血,等毒血由黑转红后才把药粉洒在伤口上,他割下衣角做了简易的包紮。

“身为太医后人,你不晓得要先清除毒血吗?解**解的是体内的毒,伤口周遭的血已侵入皮肉,若不将毒血排净,晚一点小腿上的伤处会化脓,你至少三、五天没法下床走路。”

战场上每天都有士兵死去,身为将领的黎苍穹也免不了会受伤,伤口一多就懂得自理,两军交战中不会有人管你血流多少,若不及时处理便是等同赴死,活下来的人才有生存的机会。

而他对被蛇咬也算是经验十足,行军打仗哪能无意外,埋伏野地时难免遇上毒蛇或毒虫流窜,不幸被叮被咬只能立即处理,否则只有等死。

面上一红的温柔忍着腿上的痛,她咬着下唇咬出明显的牙印。“我一时忘了,谢谢。”

“就谢谢两个字吗?”他轻哼。

她眼露警惕。“我们温家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和十二岁以下的孩子。”

她给不了他什么好处。

一路从京城回到南边的温州城,路上遭遇了不少事,吃了许多苦,在温雅滚完钉板带伤上路时,那时还没遇见瑢郡王,娟秀貌美的温柔也曾差点惨遭恶霸凌辱,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在感受到人性之恶后,除了自家人外,她对旁人极度的不信任,戒心甚重。

即便黎苍穹曾是她的未婚夫,两人知之甚深,但被迫成长的她也不禁怀疑自己是否会再看错人。

“柔儿,我不会害你。”手无缚鸡之力?他那个小师妹可不是善茬,一肚子坏水,耍起阴招叫人招架不住。

温柔不予置评,人心隔肚皮,是好是坏看不出来。“不会害人不是用嘴巴说说,像是你再和我多处一会儿,下半天怕就要流言满天飞,我不是被冠上荡妇之名也是名节有损,温氏族长与我们有过节,随时张大眼睛盯着,巴不得捉到我们姊妹的痛脚加以讨伐。”

“小小的族长我还不放在眼里。”自己两根手指就能掐断他咽喉,让他命丧黄泉。

“你当然可以不当回事,摆出你的官架子,可是等你耍完威风后,不用几年调回京城,我们是被遣回原藉的罪民,哪里也去不了,虽然已月兑离宗族,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我们还要在这里和温氏族人处下去。”得罪一人事小,若把全族人都开罪了,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吗?

“我不会走。”除非带她一起走。

黎苍穹很想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可是一瞧见她眼中的疑色,手底下将士无数的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是温州人。”他迟早要离开,军队的调动由不得他做主。

“你是温州人。”有那人在,他驻紮十年八年不成问题,只要边关战事不吃紧。

黎苍穹想着的“那人”指的是瑢郡王尉迟傲风,他能调至温州大营为统帅也是瑢郡王暗中使力。

“……黎苍穹,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已是一别两宽了,为何还来见她,是想看她过得多凄苦吗?

默默的看着她,他低将人摘起,简单两字口知,“寻妻。”

她默然不接话。

“把丢失的妻子找回来。”

是他没看住她,以致于流落在外,现在他要把他的妻子找回来。

☆☆☆

“大姊,你怎么了?”看到被人担回来的大姊,大为吃惊的温雅两眼瞠大,她看了看两人的神情,心里纳闷不已,再看向远远跟在两人身后一脸淡定的杜鹃不禁叹了口气。

“她被蛇咬了。”

“我被蛇咬了。”

如出一辙的回答让人起疑心,他们两人也不自在。

“黎师兄,你怎么能背我大姊,你应该找辆马车或请个粗壮的妇人背她,我们温家还没穷到出不起几文钱。”温雅的口气不善,双手插腰,活似一只长脚的茶壶。

“背都背了,你想砍我几刀吗?”她这冲动的性子一点也没变,老把自己当老虎挡在姊妹前头。

“你还跟我耍横呀!要知道你们一路从镇外走回镇里,有多少双眼睛瞧见了,你是男子自是无所谓,顶多是风流韵事一桩,反而让更多女子倾慕于你,于我大姊却是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日后得担负被人轻视的异样眼光……”

非常不快的温雅瞪视面无愧色的男人,她非常用心的保护自家姊妹,不让她们受到一句恶言所伤,她脸皮厚,不怕刀言剑语,为了撑起这个家当他们的后盾,她可以易钗而弁装扮起男子,和外面的奸商周旋,绞尽脑汁多赚一些银子。

“我会负责。”他冷视朝他挥舞小粉拳的丫头。

“你负什么责,名声坏了还能修补吗?放下,放下,快把我大姊放下。子望,去后院叫你三姊,让她瞧瞧大姊的伤口……你呀你,你还在发什么呆,快给大姑娘端杯温水来,没瞧见她渴得唇都干裂了……”

“是,我去找三姊。”温子望腿脚快,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二姊的吩咐他从无二话。

“温……温水……对了,大姑娘要喝水……”

无头苍蝇似的杜鹃有点傻气的在原地打转,口中念念有词,气得温雅将她踹向厨房的方向。

两道人影匆忙离去,剩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不是很融洽。

“我会娶你大姊为妻。”若非她还在守孝,立即拜堂也成,边关将士朝不保夕,谁知出去出战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因此对嫁娶的繁文耨节并不在意,有媒有聘便是夫妻。

“我不嫁。”凭什么他一言定她终身。

温柔自认为声音已经很大声了,可是温雅的大嗓门一起,她一下子被压得有如蚊蚋。

“她不嫁,黎师兄莫非人未老先痴呆了吧!你娘做了什么缺德事你不知道吗?要不是看在千芹的面子上,我准打掉她两颗门牙,再**毒哑她。”那个老妖妇不干人事,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嘛!干么掳人脸突显一品夫人的威风。

退了亲就不是亲家了,还不要脸的端起婆婆的架子数落无缘的媳妇,一张臭嘴把人贬得一无是处,几乎把人逼死,她还自鸣得意地扬长而去,在外面又说了不少大姊的坏话,好似把别人贬得一文不值她就占理了。

“我母亲自作主张的事我们父子全然不知情,你怪罪在我头上毫无道理,我娘做的事是她个人行为,我并没有同意,我与柔儿这门亲我认,谁也不能恶意阻拦。”黎苍穹直接了当的说道,铁血男儿的霸气展露无遗。

“啧!啧!啧!我说黎师兄呀!你问过你娘要不要我大姊这个媳妇吗?自古以来婆媳是天敌,大姊她柔弱似柳,风一吹就倒,你脑子有洞也别害我大姊,她这薄柳身子禁得起你娘的河东狮吼吗?”

送肉喂虎的蠢行谁乐意谁去做。

“我没有柔弱似柳,风一吹就倒,我身子骨强健多了,抱起两匹布不摇不晃……”

温柔很想争气的为自己发声,可惜在气头上的温雅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只想赶走黑心肝的坏师兄。

在师兄和大姊当中,她自是选择至亲,谁近谁远她分得清清楚楚。

“这件事你不能为你大姊做主,她才是长姊,而你们上头还有祖母在。”黎苍穹知晓温雅的难缠,她就像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想要对付她并不容易,而且她十分护短。

她自己的婚事她说了算,张口欲言的温柔转瞬又失去开口的机会,习惯为姊妹挡风遮雨的温雅又冒出头。

“血缘至亲,我姓温,我要替祖父、爹娘守护我温家老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他们好不容易才安然回到温家老宅,这里是最后的安乐窝,她不允许有人破坏。

听着二妹的话,为之动容的温柔眼中发烫,盈盈泪光闪动,她从来不是一个能让人依赖的长姊,生性柔弱又怕事,要不是有二妹在,他们一群老弱妇孺可能早死在半途了。

看着她瘦弱的双肩挺如修竹,黎苍穹折服她们的姊妹情深,但是……有些事不能退让。

“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温柔是我今生的妻是不争的事实,你们能做的事便是接受。”

“你……”太无耻了,千芹知道她大哥是土匪头子吗?在强抢民女这上头匪气十足。

“二姊,三姊来了,快让她瞧瞧大姊的伤……”

人未至,声先到的温子望扯开喉咙嚷嚷。

被拉着走的温涵顶着一头乱发,手上一只药箱朝后飞,都快月兑手而出了,她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脸上带着三分茫然。

她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子望一句“出事了”,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要飘起来,被半拉半扯的拖进前堂。

“别拉、别扯,我……我自个儿走,大姊伤在哪里,我给瞧瞧……”要命,她的手快被拉伤了,臭小子一股牛劲全往她身上扔了,也不瞧瞧她能不能走得快。

“三妹,这边,大姊被蛇咬了,你看看有没有事?”温雅看似无心的格开居心不良的野汉子,不让他靠近。

“被蛇咬?”一怔的温涵拂开遮眼的碎发,涣散的眼神忽地锐利。“我来,我来,你们别挡光。”

祖父是太医院院使,本是医术过人,儿子三人中有两人学医,一人是大药商,以医传家历经数代。

到了孙辈依旧是潜心习医,好几个已经出师,医术不错,只是家里出了事被流放了,小一点的几人不过刚入门,才沾一点点边,初识一些草药和医理,还没接触到医药的用法和诊治。

温太医的孙女有三名,好巧不巧的,正好三个房头各出一名小娇娇,只是姊妹三人各有各的喜好。

大姊安静,喜女红刺绣,在针潇方面颇有天分,二姊活泼好动、性子外向,会点拳脚功夫便自比武林巨擘,是个来事的能人,三妹是姊妹中唯一偏好医术的,自幼就想成为一名救人无数的女医。

可是温涵的娘方氏却不让她学医,认为女子学这个无用,强逼她学琴棋书画这些大家闺秀的玩意,想让她跻身名门贵女之中,日后好寻一门让人高看的好亲事。

可惜物极必反,方氏越逼女儿她越想学医,把女儿逼得都有点颠狂了,面对母亲时,温涵便是循规蹈矩的女儿,女诫、女四书倒背如流,但是一离了母亲的视线马上投入药草堆里,借着帮父亲整理药草为由学着辨识药草以及药草的药性。

“咦!大姊的伤口不是上过药了吗?”虽然手法粗糙但处理正确,就是蛇咬的切口有点大。

若是她来做的话会用银针挑开伤口将毒血排出,等污血除尽后用清水清洗伤处,确定伤口无异物再洒上去蛇**粉,防止蛇毒异变。

温柔耳根泛红。“嗯……是上了药,我们家有随身携带常用药的习惯,所以……呃!刚好用上。”

她没说是黎苍穹替她上的药,这事太难为情了,也不好宣诸于口,就当他是碰巧遇上的人。

“大姊,亏你是医药世家的后人,你亏不亏心呀!连伤口的包紮都做不好,你绑太紧了,血会不流畅……”突地,她声音消失,眉头一拢。“大姊,这是男人的衣料,你……呃,哪里捡的……”

看着三妹手里拆开的碎衣角,温柔的脸一片臊红。“我……我打算给子望缝双鞋子的碎布。”

“喔!”温涵信了。

给我缝鞋子?温子望面有疑惑,大姊没量过他的脚底,怎知他鞋子的大小。

呿!这种骗小孩的话也只有涉世未深的人才相信,大姊编谎的技巧太拙劣了。温雅在心里月复诽,下刀子雨似的眼儿朝某人狠狠一瞪,这将军府的没几个是好人,坏到流脓的坏胚子。

老将军和千芹除外!

“大姊,我鞋子够穿,你不必费心了,伤眼。”温子望知道现在姊姊们都很忙。

“无妨,你长大了些,鞋小,我再做两双让你换着穿。”随口一提的温柔忽然想到离过年没几个月了,一家老小的冬衣还没准备,这下子真要忙了,把老老少少的衣服赶出来。

新衣新鞋谁都喜欢,无关年纪大小,想着有新鞋穿,小少年喜得咧开嘴。“谢谢大姊。”

温柔甜美一笑。“谢什么,这是大姊应该做的事,不只你有,家里每个人都有,年关近了,穿上一身新好过年。”

她会做的也就是这些家里事,看着大家开开心心,她心里的负疚也轻一些,毕竟害得一家子妻离子散的元凶是她贪心不足的父亲。

“也给我做一双。”

一只穿着军靴的大脚踩上温柔坐的酸枝木圈椅的靠手上,鞋面绣金的猛虎张着虎口咆哮山林。

这靴子……是温柔做的。

“黎师兄,你要点脸成不,我大姊不是你家的绣娘……啊!你干什么,别推我的脸,你……以强凌弱,我要跟师父告状,你欺负人……”可恶,她打不过他……温雅的眼前忽地一暗,黎苍穹的大掌直接罩在她脸上一推,把她推得倒退三步。

“一双不够,以后我的衣物鞋子全归你管。”黎苍穹深幽如墨的双瞳直视坐立难安的温柔。

“我……不做,你另寻他人。”她说得有些小声,显得气弱,沾上水光的眸子映出那双她熬夜做出的凳皮靴。

一旁认岀黎苍穹的温涵若有所悟的发现,那碎布料不就是来自这无缘姊夫的衣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