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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的小厨娘 第八章 成亲三年抱俩

作者:简薰类别:言情小说

婚事就这样定下来,只是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因为朱子衿不要姜多银跟过来,汪氏着急,月兑口而出“如果不要多银,那吉时也不过门”,然后当场被姜婆子打了后脑杓,命令她把话收回去。

汪氏看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姜多银,又看了看婆婆兼姑母的姜婆子一副准备发怒的样子,硬拗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毛媒婆气得要命,到手的媒人钱就这样没了,但在奉华郡王面前也不敢放肆,只能悻悻然的走了。

奉华郡王当然不会多待,亲手替他们写了婚约书,盖上见证性质的郡王印章,这就打道回府。

朱子衿留着跟姜家人客气了一下,姜大富拼命想打听朱家有多少财产,朱子衿只是迂回的说过得去,不会亏待姜家女儿。

中间汪氏见缝插针,不断说姜多银好话,奈何朱子衿都不想听。

姜多银也不知道是戏曲看多了,还是自己想到的,突然扑通跟姜吉时下跪,求姊姊给个前程。

姜吉时固然有惊吓,但也没心软——她自己一个人嫁到朱家都有很多事情要面对了,还带个惹祸精?退后一步说,她也不想跟人分享丈夫啊。

就见朱子衿道:“今日晚辈求娶,乃是真心诚意,只想夫妻二人白头偕老,姜三姑娘切莫再说。”

他虽然才十九岁,但十二岁上开始谈生意,言词之间已经隐隐不由得人拒绝。姜多银一怔,一方面没脸,一方面失望,一个跺脚,往房间跑了。

姜家人除了汪氏,都松了一口气——跟朱家多好的亲事啊,千万不要为了姜多银,搞得大家不愉快。

然而这段在姜家小客厅发生的事情,很快的渲染开来,姜吉时就奇了,到底谁嘴巴那么大,这事说出来秦家没面子,秦家应该不会说,朱家也不是张扬的门户,应该也不会讲,到底是谁?

又奇怪,又疑惑,一日弟弟姜识文从学堂放学,给了她答案——渲染的不是别人,姜大富是也。

姜大富之前因为觉得自己即将成为大户姻亲,所以不去学堂,待那日订婚之事尘埃落定,想想太得意了,又去了学堂,把过程炫耀了一遍,其中当然加油添醋,话越传越开,这个加一点,那个添一点,姜吉时听到的版本已经变成朱子衿跟秦湘生为了她,在姜家大打出手,双双挂彩,还闹到朝堂,皇帝在上,奉华郡王跟秘书丞针锋相对,丝毫不让,就为了姜吉时。

姜吉时都傻了,这什么跟什么啊,骆官媒跟毛媒婆的几句口角居然演变成这么夸张的后续,她爹到底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啦。

但她也没办法解释,跟谁解释去,因为话就是姜大富放出来的,街坊会说,唉哟,就是她爹啊。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就在各式各样荒唐的流言蜚语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姜家食堂已经重盖好了,但这回连姜吉时都觉得自己出嫁前不要做生意为好,姜家想着马上到手的三千两,也不在乎那小地方了,就放着长蜘蛛网呗。

姜吉时现在在家里是太后一样的存在,姜老头姜婆子对她嘘寒问暖,姜大富汪氏对她呵护倍至,就连以前对她大呼小叫的姜启文跟姜多银也不敢轻易招惹她,人生第一次觉得很畅快,她原本想作主放春桃回家去,又想春桃如果跟着她进入朱家,将来能许给管事或者帐房,比回家能嫁的人要好多了,便继续把春桃留在身边。

朱子衿天天写信给她,有时候好几张纸,有时候只有几个字,只有几个字她也不生气,他肯定忙,这么忙还写信给她,那是心里有她了。

☆☆☆

快到清明的时候,有一日姜启文中午就回家,全家人奇怪——姜大富是没望了,姜启文还年轻呢,何况有有奉华郡王这个关系,考上举子就有官做,这么大的诱因,怎么还不好好读书?

却见姜启文一脸兴奋,他听同学说朱家今年上贡的白牡丹品质比去年更好,被皇上用来招待外来使臣,那使臣本就醉心东瑞文化,这一啜更不得了,离去时主动跟皇上要求再赐与些好茶叶。

外国使臣求东瑞国之物,让皇帝很有面子,皇帝嘉奖了内务府选物得当,以后白茶都不用竞了,就这品白牡丹吧,内务府陈大人又赶紧派人告诉朱家这个好消息——皇上下金口不竞白茶了,那以后朱家就是世代皇商。

姜启文一听,哪有办法继续读书,马上到大街上去打听,饭馆的说书先生已经讲得口沫横飞,那个外国使臣是多么惊讶,那品白牡丹的滋味又是如何清雅。

姜吉时又替朱子衿高兴,又替自己烦恼——朱家门户那样大,自己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怎么想都不太行啊。

就在她觉得婚事有点不太妙的时候,一日桔梗上门,领了个中年姑姑,说是来教她大宅礼仪的。

姑姑姓贾,在朱家待了二十几年,朱家几个小姐都是由她启蒙。

桔梗很含蓄,但也说得明白,知道姜家小,实在也没多余的屋子给贾姑姑住,所以贾姑姑每天已初来,酉正走。

姜吉时觉得包子真的是好包子,她才想到这问题,他也想到了,而且马上替她解决。

贾姑姑知道她会写字,每天都要她抄笔记,很多东西要记,譬如说,朱家的阶级,官商关系,逢年过节的礼物来往,朱家在现在家族的地位,未来婆婆朱太太身体不太好,媳妇得多费心。

朱老爷有两个庶弟,都已经分家了,长子朱子海九岁病故,三子朱子沛只是普通没出息,四子朱子宣是相当没出息,之前花了五千两买个花魁的初夜,被禁足到现在,朱老爷没有打算放出来的意思,许姨娘天天替儿子求,也是没办法。

大女儿朱婉儿已经十六了,瞧不上商户,瞧不上八九品门第,一心想嫁给五品以上的家族,朱太太实在没办法,后来也懒得替她张罗,婚事就这样耽搁下来。

朱婉儿底下还有两个妹妹,朱珂儿跟朱嫣儿,三个小姐都是庶出,朱婉儿好一点,生母是许姨娘,朱珂儿跟朱嫣儿的母亲因为只生下女儿,到现在都只是个通房。

朱子沛已经成亲,娶的是何家小姐,何氏前阵子刚刚被诊出有孕,所以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养胎。

朱子沛有个庶子叫做德哥儿,是白姨娘生的,不过白姨娘被送去乡下,德哥儿现在是个叫做秋菊的通房在扶养。

朱家还有两个表小姐,一个叫做祁香云,一个叫做郑柳儿。

祁香云是朱老太太那边的侄孙女——祁家没落,朱老太太想帮娘家一把,只要朱子衿娶了祁家女子,有朱家这个姻亲,祁家还能维持二十年的面子,祁家最漂亮的女儿是祁香云,于是就被送过来了。

祁香云原本不愿意,听说那表哥病弱呢,还被送到江南养病,没想到见到朱子衿时,一眼就定住了,就算不为了家族着想,也想嫁给他,于是找了个好日子,就从祁家搬到朱家,现在跟朱老太太同住松柏院。

郑柳儿是朱太太那边的侄女,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表哥当正妻,但大表哥朱子海已经有了女圭女圭亲,就把目标放在二表哥朱子衿身上,虽然中间分隔两年,但郑柳儿心思不减,朱子衿病弱时都愿意嫁了,何况疗养回来健康万分,郑柳儿就更要嫁了。

贾姑姑说,朱老太太逼得紧,朱太太也会逼儿子,幸好二少爷扛得住,因为在她看来,这两个表小姐都不行,小鼻子小眼睛,二少爷是将来要当宗主的人,她的妻子会是宗妇,宗妇得有宗妇的器量,不能笨,但更忌讳装聪明。

姜吉时的笔记写了厚厚的一叠纸,越写越心惊,想着,自己有办法吗……但贾姑姑说,朱家已经算很简单了,只要有心,当朱家的媳妇不难。

每次她觉得怕怕的时候,晚上接到朱子衿的信,突然之间又不怕了。怕什么,她可是游家村所向无敌的大妞啊,朱家的人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何况,包子会帮她的,看,他不是把贾姑姑送来了吗?

别怕,大妞,你可以的。

朱子衿似乎知道她的不安,信每天都不会断。

既然已经有了婚书,成亲之前就不宜再见面,不然会惹人笑话,姜吉时是不在乎笑话的,可是现在她关系着朱家,她在乎朱家的名声。

☆☆☆

谷雨后的第一个好日子,朱家终于正式上门提亲了。

姜吉时有点忐忑,门户差异大,怕朱家不接受,也怕朱家人自己不出现,只派一个亲戚代表来提亲,如果是这样,自己还要嫁过去这个不欢迎自己的家吗。

意外的,朱家的宗主宗妇来了,朱子衿的父亲朱老爷跟母亲朱太太都来了,朱老太太年纪大,身体微恙,所以没有出现。

姜吉时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朱子衿,觉得他又更好看了些,事业成功让人神采飞扬,朱子衿双眼清明如湖水,嘴角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走路背挺腰直,更丰神俊朗。

还是很难想像当年那个瘦弱的包子变成现在这样,但缘分好奇妙,十年,从江南到京城,他们又遇见了,亏得她记忆好,在马车上认出那个菩提子,不然只怕再卖十年粥,她都不会知道赏钱大方的朱二少爷就是当年的小伙伴。

姜吉时今年二十一,朱子衿十九,都是大龄了,两家人的烦恼也都差不多,谈起来倒有点和乐融融的意思。

朱太太的表情很疑惑,似乎是不懂儿子为什么要娶个破相女子,但儿子终于要成亲了,也是好事,朱子沛的那个德哥儿真是可爱,媳妇过门最好赶快怀孕,她也想尝尝当祖母的滋味,小婴儿又香又白,只是想像一下,心都软了。

于是在姜吉时行礼时,朱太太褪下了翡翠蠲子给她,经过贾姑姑的教学,姜吉时已经知道要双手接过,并且马上戴上,这才表示尊重,千万不能推辞。

然后朱太太突然伸手模了模她裹在冬衣里的腰跟,然后笑容满面的说:“好孩子,这样刚好,可别为了成亲节食,太瘦不好。”

姜吉时哑然,她最近压力大,吃胖了……看来朱太太是对她长的那圈肥肉很满意了。

朱家的聘礼是布匹六卷,茶叶六斤,香料六盒,蜡烛六枝,冬瓜饼六两,红纸六张,象征六六大顺,至于聘金则是说好的三千两。

姜家的嫁妆是小火龙,百子被,莲花枕套,南北货,大饼,子孙桶。

比是完全不能比,姜家人脸皮厚,不觉得有什么,朱家人也很镇定,彷佛两家家世相当,姜吉时知道,朱子衿肯定出了不少力气,不然正常人一听到这样的聘礼跟嫁妆,早就跳起来开骂了。

姜家想早点拿到聘金,朱家想赶快抱孙,对于婚事的日期倒是有志一同:快。

随行而来的办事先生挑了八月一个好日子,天气凉爽,新娘也比较不辛苦,准备时间只有五个月,虽然有点紧,不过钱多好办事,朱家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喜服买现成的也没问题,总之快点过门就是了。

那天在好时辰结束前,朱子衿总算绕到她身边,“等我娶你。”

姜吉时含笑,“好。”

“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

“我听着呢。”

“我的白牡丹很受到皇上喜爱,被选为送往邻国的礼物,以后白茶不用竞,年年都是我栽植的白牡丹。”他忍着没在信上说,就是想亲口告诉她。

姜吉时抿嘴一笑,没跟他说自己早知道,而是像小时候一样,跟他比了个拇指,“以后也要继续这么出息。”

“那是一定的。”

姜吉时忍笑,就见朱子衿苦苦压抑的得意,自己还是多夸夸他,“真厉害呢,出身皇商世家是长辈的本事,十八岁当上皇商是自己的本事,现在不只内务府,连皇上都点头了,以后不竞白茶,可是京城头一回。”

“那是。”

这消息太好,饶是朱子衿这样不喜欢炫耀的人,也是忍不住高兴的。

祖母原本很反对的,后来他说,两人一写婚书才几天,就有这样一个好消息,可见姜大姑娘旺夫,祖母一向的迷信在这时候总算有了正面作用,这才不再反对。

至于他爹当然是不反对的,只要世家世清白的好姑娘,那就行,家境一般?没关系,我们朱家有钱,何必去计算什么聘金嫁妆。

然后他母亲很高兴,再三问他是结实的姑娘家吧,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吧,什么?真是那个姜家食堂的掌杓娘子?也好,劳务的女子身体壮实,孩子更健康。

事情就这样定下。

两家忙了起来,事情一多,时间就过得快。

春末,雨季总算结束。

端午,包粽子,拜祖先。

夏天真的到来,每天都很闷热。

然后立秋,总算清爽了些。

过了处暑,天气转凉。

姜家忙得陀螺一样的五个月,姜大富懒散得不像话,姜家已经完全放弃他了,主力都放在姜启文跟姜识文这两兄弟上——考上秀才,考上举子,让奉华郡王安排前程,这样姜家就可以变成官户,听说官家夫人可以享诰命,姜老婆子,汪氏,小汪氏都幻想自己穿着诰命服的样子,乐不可支。

☆☆☆

终于,到了八月一日。

朱姜联姻,大喜。

姜吉时一早被叫起来拜祖先,就是全福夫人给梳头,唱了十梳歌,祝福新人身体健康,白头偕老。

然后就在房中等,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迎亲队伍来了。

姜启文背了姜吉时到客厅,虽然盖着红盖头,姜吉时还是听得出来宾客非常多,因为从余光都可以看出人总共里外站了三层,听说连姜家九族都来了,真要命,平常不来往,一知道她嫁得好马上过来认亲戚,这到底是……

媒婆把牵红放在她手中,她知道牵红的另一端是朱子衿——从今天开始,就是她的丈夫,他们将祸福相倚,休戚与共。

她的一辈子都要跟这个人绑在一起。

小时候玩家家酒,他们拜过无数次堂,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正式的,真正的拜堂。

媒婆推了推两人,两人朝着姜老头,姜婆子,姜大富,汪氏下跪,磕了头。长辈们说了一些场面话,朱子衿一一允诺,然后搅着她站起来。

朱家的是八抬大轿,姜家的小巷子进不来,姜吉时由姜启文背着,要背上花轿,放了鞭炮,泼了水,女方这边才算完。

姜吉时这时候不得不佩服姜家祖传的厚脸皮——三十几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从兄弟堵在门口,要新郎给银子这才放新人过小巷,还美其名为闹喜。

姜吉时很想从姜启文背上下来,自己打出一条路,但想着亲戚跟邻居都看着——她是不在乎颜面,游姨娘跟识文还要在这边继续生活。

就听见一个大娘子的声音,“各位哥哥弟弟,一人拿一个荷包,沾沾喜气。”

丢脸。

总算上了花轿,又听见放鞭炮的声音,轿夫一声“起”,她就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过门很不容易,她被颠了大概一个时辰,这才再度听到鞭炮声。

众人欢呼着,新人来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然后被送入新房,朱子衿交代了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就去了。

姜吉时一个人坐在洒满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的床铺上,她的陪嫁只有一个春桃,她忐忑,春桃更忐忑。

后来贾姑姑出现,给她介绍了一个岑娘子,说是照顾二少爷起居的管事娘子,岑娘子说,二少爷吩咐了让二少女乃女乃吃饱,别饿着了。

大喜之日,也不好端什么饭菜,就端了一大盘的四喜饺子,姜吉时一早起来到现在确实也饿了,就把一盘饺子吃个乾净。

就这样无聊的坐着,到了下午,也没朱家女眷进来看她。

奇怪虽然奇怪,但老实说也轻松不少,她自己成亲都紧张得要命,这时候还要应付那些女眷,肯定没办法。

就这样到了夜幕低垂,一阵放肆的喧闹之声由远而近,姜吉时又是害羞又是紧张,心想朱子衿过来了。

格扇一下被打开,嬷嬷的声音传来,“快,把二少爷扶到床上。”

姜吉时一把抓下盖头,站了起来,“怎么了?”

“回二少女乃女乃,二少爷喝太多,醉倒在宴席上了。”

“快点,把他扶上来。”

两个下人架住人高马大的朱子衿,七手八脚把人放到喜床上,喜床上还有莲子桂圆等物,他大概躺得不舒服,申吟了一下。

姜吉时想,怎么醉成这样,连醒酒汤都没办法喝的样子。

想想也没办法,“我来照顾就好,你们下去吧,把门带上。”

“是。”

新婚之夜,新郎却醉得不醒人事,哎。

话传出去,搞不好就变成新郎对她不满意,所以喝醉逃避……

姜吉时伸手去替他解喜服,手才刚刚碰到腰带,突然就被握住了,她一怔,下意识的去看朱子衿的脸,却见他睁开眼睛,一脸笑意。

“你没醉?”

“装的。”朱子衿握着她的手,“不然无法月兑身。”

喜烛摇曳,衬得他的脸分外柔和,姜吉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想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大妞,你现在是我的娘子了。”

“嗯……”

朱子衿坐了起来,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就在她左脸上亲了一下。

姜吉时心里砰的一声,下意识捣住了刚刚被亲的地方,只觉得又热又烫,也不是不舒服,就是耳朵热。

“大妞,你也亲我一下。”

“我……亲你?”

“对。”

看到朱子衿一脸期待,姜吉时慢慢靠过去,突然又觉得害羞,忍不住转头,“不行,我做不到。”

“噗。”

“别笑,我们女子又不像男子……”

“不是笑话你,我觉得你真可爱。”朱子衿捏着她的下巴,这回在右脸的地方又亲了一下。

姜吉时两边的脸都被自己捂住了,“你……怎么一直亲我……”

“我心里高兴。”

“……”姜吉时说了几个字,声音如蚊,细不可言。

“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也……”

“什么?”

姜吉时豁出去,“我也很高兴啦!”

朱子衿笑出声,“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左手牵着她的手,右手拿起蜡烛,就到屏风后的小书案,上面放了个盒子,盒子不大,烛光掩映下,仍看得出木盒色泽光亮,看得出来主人是很珍惜的。

可是朱子衿给她看个盒子做啥呢?

她正在奇怪,却见他打开盒子,拿出了一个东西——一方小手帕。

在朱子衿的眼神鼓励下,姜吉时接过那块小手帕,打开,一般的棉布,绣的是玲兰花。

姜吉时奇怪,虽然已经很久没见,但她还是记得,这是自己的手帕,“怎么在你这里?”

“你给我擦眼泪的,后来我没还你。”

“我给你擦眼泪?”姜吉时更奇怪了,包子小时候是爱哭没错,但她也很珍惜自己的手帕,每次都是直接用手帮他擦的……

慢着,她好像想起来了。

那日包子被三个乞儿欺负,她冲上去打人,其中一个乞儿拿了块不小的石头就往她头上砸,她被打得血流满面,三个乞儿一看,怕得一哄而散,包子扑上来抱着她。

“大妞,你别死!”

她自己都很惊讶怎么流这么多血,但包子实在哭得太惨了,拼命嚎,眼泪鼻涕都出来,她大概是太不忍心,所以拿出了自己唯一一条手帕给他擦眼泪。

她的疤痕就是那次受伤留下的,可是她没怪过包子,要怪,怪打她的乞儿。

想到他把她的东西留了这么久,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用这样留着。”

朱子衿只是笑着拿出第二个东西——红线菩提串。

这她记得,是他们的离别礼物。

他们对分别都很重视,所以都送了东西留念。

姜吉时有点抱歉,“你送我的金蠲子给当了,我姨娘生病,没办法……”

“能帮得上忙,挺好的。”

然后他又拿出一片枯叶,枯叶是有一次他们玩拜堂游戏时的婚书——这她真的怎么样都记不得了,乡下孩子都是随地捡东西替代,这片乾掉的树叶居然曾经是他们的婚书?不可思议。

还有一幅长生画牌,他说这是观音庙的庙会时,他们一起排了好久的队,这才拿到的。

这姜吉时有印象,那年庞员外花钱请人做了三百幅长生画牌,说是念过佛,开过光,放在家宅中,可保佑孩子无病无灾,众人一听念过佛,还开过光,这当然要去请回家啊,当大家想的事情都一样的时候,就只能比谁比较能排队了。

他们一群小萝卜头可是大清早就跑去,当然也顺利拿到了,人人都乐得很……

可是她不是很细心的人,拿回家没多久,就不知道放哪去了,没想到朱子衿到现在都还留着。

这小盒子,都是跟她有关的东西。

姜吉时心里暖暖的,从刚刚被亲的怦怦心跳中,变成一种柔软的感觉。

未来不可知,但她现在觉得勇气十足。

不安消逝,她现在对未来满是期待。

“我们先喝合誓酒。”

朱子衿献完宝,拉着姜吉时就往桌子边走,桌面是两片剖半的乾葫芦,他在两个葫芦瓢中倒了酒,然后端起来——葫芦身中有红线系着,不能隔着太远,两人靠近,绕过双手,然后喝了葫芦瓢里的酒。

姜吉时没怎么喝过酒,只觉得这酒味香甜,好喝得很,正想再喝第二口,朱子衿却把她的葫芦瓢拿走了。

“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我是装醉才逃过他们敬酒,可别我逃了,你却真的醉倒。”

姜吉时低下头,忍不住脸红——以前觉得自己是扛起姜家的一家之主,早没了女儿姿态,今日成亲这才发现,还是害羞得很。

朱子衿牵着她的手到床边,拉过她的手模自己的扣子,“娘子给我解衣服,然后我给娘子解衣服,可好?”

☆☆☆

岁月攸转,不知不觉三年过去。

姜吉时生了两个女儿——朱满,朱梅。

第一胎是入门两个月就怀上,朱家从朱老爷跟朱太太夫妻都很喜悦,马上把她叫去,嘉奖了一顿,嘉奖的内容也很实际,朱老爷给铺子,朱太太给银子。

最乐的就是朱子衿,她都不知道人可以自恋成这样,拼命夸自己好厉害。

当然,姜吉时开始经历不知道是男胎还是女胎的忧虑,朱家这样子,势必是要个男孩的,但朱子衿说,大妞生的都喜欢。

十月怀胎,生下了满儿。

公公婆婆虽然失望,但态度也还好,产婆倒是会说话,先生女,后生男,姊姊带弟弟。

朱太太原本想把孙女命名为招弟,被朱子衿给阻止了,出生的时候是满月,那就叫做满姐儿。

姜吉时很喜欢,满,圆满,希望这孩子一生圆满。

然后大概过了一年,又怀上,朱家全家紧张,然后又是个女娃——全家只有朱子衿跟姜吉时为了这孩子高兴。

朱子衿取名为梅姐儿,亲热得很,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情是找妻子,拉拉手,说说话。

院子中的下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二少爷在外面是很清冷的,但回到院子看到二少女乃女乃,那马上热情如火。

朱子衿跟妻子说完话,就是抱抱满姐儿,抱抱梅姐儿——虽然女娃不值钱,但那可是朱子衿的嫡女,朱子衿宠着呢,谁敢怠慢。

姜吉时觉得日子还是可以的,虽然祁香云跟郑柳儿很烦,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祁香云胆小爱哭,曾经不只一次上院子找她这表嫂“谈心”,然后总是会以哭泣收场,老太太会很不高兴。

朱老太太本就偏爱自己的侄孙女,加上对她这孙媳妇不满意,有时候会叫她过去骂一顿,但姜吉时被汪氏骂了十年,根本不怕骂,只要不打她,其他的都好说。

至于郑柳儿胆子比较大一点,来找表嫂“谈心”时会针锋相对,但某种程度来说,姜吉时的存在让郑柳儿出了一口气——自己跟祁香云拉锯多年,总怕表哥娶了柔弱的祁香云,现在自己得不到,但祁香云也得不到。

而且三年前自己让人火烧姜家食堂,被表哥送上山住三个月,一日两餐,没有下人,她连洗脸水都要自己打,洗澡更别说,因为她没力气打水,足足有三个月不曾洗澡,自己都觉得自己臭气冲天,三个月,她瘦了十几斤。

她虽然很讨厌姜吉时,但要说做什么危害她的事情,却也是万万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