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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如我心 第十一章

作者:左云染类别:言情小说

第六章

优雅的咖啡馆里冷冷清清的,我选定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袭点了一壶黑咖啡,我要了一杯温水。

阳光柔和地透过玻璃窗,落在抛光的方桌上,我打开提包取出药瓶,先用温水送服了两粒胃药。

“别让我再看见你吃这些东西。”江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收起药瓶,不自觉地把药瓶向皮包深处按了一按。看服务生送上那壶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我就不禁想到上次和他用餐的牛排,如果我拒绝吞下那些危险食物,一样会被他捏着下巴灌进嘴里。他不能接受拒绝,我只有防患于未然。

“你要跟我谈什么。”语气和缓几分,他也不想让我对他表示臣服的这场谈话,变得僵硬而蛮横。

我侧着脸,视线穿越那片玻璃,落在车来车往的街道上。

江袭霸道地抓住我的手,打断我的空想。我对他微微地笑,就看到他那双纠缠的眉毛不自然地舒展开。

“江袭。”我叫他,是充满感情的。

他微微动容,像是破格恩赐一样地说:“你说,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会满足你。”

我想要的,四年前你就拒绝给予。如今,你会改变吗?即便能给我婚姻,而我也不再需要了。这些,我很想说给他听,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忍。激怒他,对我来说并不意味着一场暴风雨,而是在我残碎的心上再割出一道裂痕。

“你说过,除了婚姻,什么都能给我。你这句话,会不会收回?就像你承诺放开我一样,会不会再收回?”我看着他,搜索着他情绪波动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可我看到的,始终是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冷漠得像一尊雕像。

仿佛过了很久,他咬着牙说:“不会。”

得到预期的答案,我随意地笑笑。听得出他没有在敷衍我,听得出他承诺得如此不情愿,但他还是说了。我的心底,涌起一丝快慰,很虚幻的快慰。我的灵魂像是被一个泡沫所载远,渐渐飞上了天空,绝望地远去。

“你爱我吗?”我仍然挂着笑脸,相信我的微笑和阳光一样和煦。我用手掩着鼻翼,轻轻地抽动,酸涩的滋味在我心底蔓延。

他笑了一下,没有否认,更像是纵容一个小女人的幻想一样。端起萦绕着热气的黑咖啡,一口一口地浅啜。

我摆弄着手指,这几年风里雨里地走过,十指已经不再莹润白皙,只是瘦弱得可怜。我抬着头,直视着他,“这里我已经放弃了。”我右手的食指按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是只有婚戒才能占据的位置。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袭方才的好心情看来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他阴沉告诫的眼神,“不要太过分。”

呼吸,让我的心也微微地抽疼,仍固执地盘问:“你爱我吗?”我也不懂,我为什么会执着于他的答案。如果他点头,那么我会义无返顾地留在他身边吗?我想,即便是留下,也会是短暂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从来没有要求过我爱你。”他语气并不冷淡,神色却更为冷峻。也许他在后悔,因为我终于也和其他的女人一样,变得贪心不足。他说过:有种女人,贪心不足,反而会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吗?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如果说四年前的我,是因为欠你、爱你、信你,才愿意委屈自己和你在一起。那么,今天我不欠你,也不爱你,更不相信你,我又为什么和你在一起?而如果你根本不爱我,那么你又为什么想要留住我?”我望着窗外,始终不去看他一眼。

“小鞠,你什么时候学会激怒我了?还是有人给你指点?最好是后者,那么我掐断的就不是美丽而可爱的脖子。”他带着笑意,从座位上站起来,大片的阴影罩在我的头顶,我恐惧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江袭一手潇洒地搭在椅背上,一手伸手食指轻点我冰凉的双唇,邪气地扬起眉毛,“难道我还没有教会你什么是顺从?”我推开他的手,颤抖地扶着桌子,扭开身子。他一靠近我,我就变得慌乱,就连呼吸都无法顺畅。我怕他,依然怕他。大吵大闹的时候在赌,现在冷冷挑衅的我依然在赌,我在孤注一掷地赌自己的勇气。

“看着我。”他的声音冷而刺骨。

我被他强壮有力的双手扭过身子,昂起脖子,一味地紧闭双唇。他根本不需要命令我,他可以直接使用他习以为常的暴力。

“辞掉工作,然后搬进我们以前住的公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着我,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再也没有任何烦恼。”他吻了我的额头,轻柔地说,“永远都这样。”

他的意思是,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我闭上眼睛,热泪盈眶。他的双手变得温柔,轻轻地抚过我的脸,拭去我的泪痕。

“我不喜欢你哭。”

淡淡地却扣紧我的心弦,在他的声音里,没有不悦,只有怜惜。

我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压抑着身子颤抖的自然反应,抖着的声音缓和而沉痛:“江袭,我最后求你一次,放过我,好不好?”我不知道接踵而来的是什么,他在暴怒之下将我撕成碎片还是……

意外的是,我只感受到他的肌肉瞬间紧绷,拥住我的身体也随之僵硬,而他却对我的哀求置若罔闻,“你冷吗?”他月兑下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这家店的冷气开得太大了。”我顺从地说。虽然我和他都知道,我的颤抖不是因为冷气太大,而是因为我的恐惧。

“那我们走。”他揽住我的腰,手掌贴合的衣料下,我感到一种奇异的灼热。

我迷离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喉咙像被哽住了,很想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还是陪我去公司?”只要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他就像个完美绅士那么和颜悦色。

“我要去海威广场。”

他脸色一沉,扶着我腰际的手也加重了力道,重复地问:“回家,还是陪我去公司?”

我咬着下唇,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去辞职。”

“我会派人解决。”他是执意要我回到以前的身份,最好连这四年的自由都一起抹杀。

“不用,我自己去。”我固执地把海威广场的工作归为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他派人来插手。

他复杂的眼神定格在我的脸上,狐疑地想要看透我,觉得我并无他心又追加一句威胁:“别做傻事。”

“我只想跟以前的同事道别,顺便……”我咬着下唇,迟疑了片刻说,“顺便告诉她们我搬家了,让她们以后有空能来看我。我也想有几个朋友陪我打发时间,这也过分吗?”

也许是被我小心翼翼的样子所打动,或许连他都可怜我将要面对的寂寞。安慰地模模我的头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上车,我送你去。”

我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滴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很近,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你去公司吧。”

他有些挫败地看着我,然后像下结论一样说:“你希望我赶快走,是吗?”

我傻傻地看着他。被他发现了?我有这么明显吗?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搭在车窗上,像故意跟我作对一样,“上车,我带你去吃午饭。”

“我不饿。”已经饿过头了。

“那么……”

在他思考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当借口的时候,我提醒他:“江袭,你已经跷班一上午了,公司一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对于他这种不喜欢熬夜的工作狂,一上午的时间何其宝贵,难道他还要浪费整个下午?

他坏坏地一笑,对我勾勾手指,“你过来。”

我弯下腰,把脸凑在他的车窗旁,疑惑地四下看看他的车厢内,并无异常。

江袭迅速地用双手捧住我的脸颊,一手绕到我的脑后,紧紧地钳住我的头。缠绵又霸道地捉过我的双唇,反转吸吮,直到我不能呼吸。他那股凌人的气势侵袭着我的脑海,让我思绪朦胧飘忽,如坠云端。

他一松开我,我便倒退一步。一手握拳压在起伏的胸口,挣圆的眼睛里流露出受到惊吓的神情。

他不再看我,目光直视着后车镜,浓眉微拧,单手整理脖子上歪斜的领带。刻意压低了声调说:“还有,再也不要让别人叫你‘小鞠’,除了我,谁都不行。”叮嘱的语气极为认真,而神色却极为别扭。语毕,便让车滑出车位。

我垂下眼帘,点点头。愕然发觉,方才他和秦王那场斑深莫测的对决,难道指的就是这个?他介意的,是秦王也同样地叫了我“小鞠”?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连一个称呼都要宣布主权而且斤斤计较,不知道该说他的霸道还是小气。

随着他那辆黑色奔驰的引擎声越响越远,直到从前方的拐弯处消失,我才收回我的视线。那样望眼欲穿的我,像是个痴情的傻瓜。真是傻瓜。他又怎么会是嫉妒,只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我站在海威广场的不远处,意志有些动摇。相信各种版本的传言已经满天飞,而对于我,恐怕只有恶意中伤。

或许交给江袭处理比较好?我打消这种念头。

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