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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星祸美人 第三章

作者:春野樱类别:言情小说

这次,楼冬涛终于将她留下,用最友善、和缓的态度及言语。

他觉得……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从来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男人,严格地说,他是个霸道到近乎无礼的男人。

他是天之骄子,才貌出众,文武双全,不论做什么事总能轻轻松松地做到尽善尽美。

完美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容易了,容易到他根本无法接受别人的不完美,也因此,在他认知里“不完美”的杜书渊压根儿入不了他的眼,更甭说走进他的心。

可不知为何,经过了几次的反复接触后,他竟不似初见时那样的排斥她、厌恶她。一开始,他明明对她反感至极,不只瞧不起她的出身,更不喜欢她的样子,可如今他却对她越来越客气、越来越友善。

为什么?不,其实也没什么好困惑的,他对她客气友善都只是为了将她好好留在自己照看得到的地方,免得她又从他眼前溜走,发生他难以预料的意外,使得烦人又恼人的事件一再的重演。

他是在外祖母跟前长大的,从懂事以来就经常亲眼目睹外祖母施展各种令他啧啧称奇且难以置信的法术。外祖母曾对他提及过返还术之事,她说此术能改变扭转已发生的事,但有个要件,必须在事情发生前就对施术对象施术,若等到事情发生就无法挽救了

外祖母还说过,返还术通常藉由实物施术,再将实物放在施术对象身上,以达其效,这么看来,外祖母必然是在铜钱上施术才会使得时光不断返转。

楼冬涛告诉自己,绝不能让杜书渊再出什么差错了。

当晚,绿湖来找他。

骠骑将军打了胜仗、结束多年纷扰之事,早已传遍出云山城。他还未返抵城门,城里已开始大肆庆祝,准备迎接就在眼前的和平繁荣。

绿湖当然也知道他告捷之事,她会来找他,楼冬涛毫不意外。

绿湖今年二十一,是出云山城沐春楼的歌妓。她与楼冬涛相识在三年前的一场宴会上,当时皇商金老爷过寿,邀请楼冬涛过府赴宴,当时绿湖正在戏台上唱曲儿,宴上金老爷介绍两人相识,从此他们便有了往来。

绿湖对楼冬涛几乎可说是一见钟情,从不外宿客人住所的她,三番两次到行馆过夜侍寝,两人不知已有多少次恩爱缠绵。

她知道自己的身分匹配不上楼冬涛,也知道楼冬涛对她并没有她期待的那种感情,但多次有富商说要替她赎身,将她收房,助她从良,她都因为舍不得从此与楼冬涛没了联系而拒绝。

“是妳?”开了门,看着门外的她,他淡淡的说了声。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夜宿行馆,老匡放她进来也已是寻常之事。

“绿湖是来恭贺将军大捷的。”绿湖拉下帽兜,露出那张有着秀丽精致五官的脸庞。

“嗯。”他淡然地说:“我今晚并不想……”

“将军以往告捷……”她软软地打断了他,眼底带着娇羞地说:“总是情绪特别亢奋,在暖帐里更是勇猛无比,怎么今天却……”

楼冬涛浓眉微微拧起,“妳今晚回去吧。”

“将军……”绿湖抬起眼睑深深地注视着他,眼眶微微湿润,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派人送妳回沐春楼……”他说着,正想喊人,绿湖却突然扑进他怀里一把将他抱住。

“将军,就让绿湖今晚留下吧,我……”她将脸紧贴在他胸口,“我想你。”

楼冬涛正想开口,忽听见一记声响传来。

循着声源望去,迎上的竟是杜书渊那双隐含着各种情绪的眼睛。

她眼底有着震惊、恼恨,还有……失望,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可承受的创伤般。

他心头一震,原本破碎的记忆瞬间重组—他想起老匡那晚急急忙忙跑来敲他房门,打断他跟绿湖的好事,然后说杜书渊带着黑丸驾车离开行馆……

当时他还想不通她为何突然离开,这会儿他恍然大悟,她就是因为看见他跟绿湖在一起,才会气得驾车出城,然后使得时间再次返转吧?

他直觉反应的将绿湖拉开,冲着廊道那头喊着,“杜书渊!”

他一喊,她吓了一跳,转身拔腿就跑。

“杜书渊,我可不准妳再给我来一次!”他心想着,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见他追来,杜书渊拔腿就跑,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野兽般。

“杜书渊!站住!”

此时,他大步的紧追在后。

从他的声音,她可以判断他已经在她身后了。她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得好用力、好响亮、好急促。

突然,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扯住—

“啊!”她吓得惊呼一声,身体失去重心的往后一仰,然后倒进了一个结实又温热的胸怀里。

一股火热窜上了她的脸颊,教她脸儿发烫。

“叫妳别跑,妳还跑?”楼冬涛的劲臂自身后一把将她扣住,高度恰巧勾住她的脖子,教她动弹不得、逃月兑无门。

她羞恼得跳脚,“放开我!”

“不放。”他浓眉一蹙,霸道地道:“妳哪里都不能去,给我乖乖待在行馆。”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行动?”她费劲的想掰开他的手臂,却是白费力气。

“凭我是骠骑将军。”

“我又不是你的部属!”她气恼。

“那……凭我是妳的未婚夫。”他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未婚夫?他不是一心想跟她解除婚约吗?如今却想用未婚夫的身分控她、约束她。

“什么未婚夫?”因为跑步、因为挣扎,她说话有点喘,“你一点都没有身为未婚夫的自觉吧?”

她虽身分地位都不及他,面对他时却没有半点卑微心虚,这让他觉得有趣。

“未婚夫该有什么自觉?”他兴味地问。

“跟未婚妻身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绝不拈花惹草的自觉。”她说。

这时,刚才遭到楼冬涛拒绝的绿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经过时,她特意停下脚步。

“将军,绿湖先走了。”她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看着的不是楼冬涛,而是她尚不知其身分的杜书渊。

看楼冬涛一瞥见这女人就立即丢下她并追了过来,此刻,还自身后牢牢的圈着她,绿湖虽不知其真正身分,也猜得到她的身分绝不寻常。

是哪家的新姑娘吗?还是……她想问,但她不能失了身分,不能丢脸。

于是,她抬头挺胸,甚至有点趾高气扬地对着杜书渊一笑,然后翩然离去。

刚才远远地见不着绿湖的样子,杜书渊只知道她是个纤瘦高-的女子,但她一走近,甚至停下脚步说话,这才觑清绿湖的模样。

老天,是个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绝世美女呀!

可,绿湖刚才那临去的一笑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对着楼冬涛说话,为何却是看着她?

那挑衅、彷佛胜利者般的姿态及笑容,实在让她太火大了。

不能对着绿湖发火,她只好将满腔的怒气全转移……喔不,是集中火力冲着楼冬涛而去—

她抓着他扣着她脖子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

“该死。”这一抓,不偏不倚的碰到了他的伤口。

他松开手低声咒骂一声,两只眼睛像发火的老虎般瞪着她,她速速的往前两步,转过身气恼的直视着他,毫不畏惧。

“妳咬我?”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敢张口咬他。

“你自找的。”她不甘示弱地说:“就一个逮到未婚夫偷腥的未婚妻来说,我算客气了。”

迎上她娇悍的黑眸,他不知怎地心头一悸。

他下意识地想模自己悸动的胸口,又觉得那么做很蠢。话说回来,现在可不是惹她生气的时候,要是她又跑了,发生了什么意外,整件事又得重来一遍。

于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着缓和自己的情绪。

楼冬涛,好好说话。他在心里对着自己说。

“我没偷腥。”他直视着她。

她秀眉一拧,“我明明看见你们热情相拥。”

“相拥?”他哼地一笑,“妳看见我拥抱她了?”

她微顿,回想了一下。刚才好像是那女人先扑上去,然后……不管,管他们谁抱谁,总之他们就是黏在一起了。

“是她抱我,我没抱她。”他说。

“她是谁?干么没事抱你?”她像是捉到男友偷吃的正牌女友般质问他,“别跟我说什么她跌倒那种鬼话,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在乎,又如此激动的质问他。他以为她就算撞见什么也只能模模鼻子走开,敢怒不敢言,却没想到……不得不说,他越来越觉得她有趣。

“她是城里沐春楼的绿湖姑娘。”他说。

她愣了一下。沐春楼?姑娘?难道是……

“你说的沐春楼该不是那种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吧?”

“正是。”他深深一笑。

一知道他居然是那种会泡在温柔乡的男人,她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气呼呼的瞪着他,“原来你也是色胚。”

色胚?她居然骂他是色胚?他几乎要笑出来,但却忍住了。

“你堂堂一位骠骑将军却出入那种声色犬马之地,根本不知洁身自好,我还以为你是正经人,原来……”她说着,本能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回,用发现“脏东西”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知洁身自好?”他不以为然地勾唇一笑,一双深沉又锐利的黑眸直视着她,“直到妳来,我才知道这门亲事还在,我孤家寡人身在北疆,战事也不是天天有,总有精力过剩之时……”

精力过剩?呴!他还真敢说!

她胀红着脸,羞恼地瞪着他,“精力过剩不会去跑步吗?绕着城墙跑两圈,包你累得跟狗一样。”

她的话教他忍不住又想笑,他一脸兴味地看着她,语带促狭地说:“妳是养在深闺、天真无邪的小泵娘,大概不懂像我这般身强体壮的男人,难免有需要的时候吧?”

听了他这番话,她羞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迎上他那使坏促狭、闪动着异采的黑眸,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以往碰到这种“不正经”的男人,她总是不给好脸色看,而且还会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怎么此刻她却无法反击,甚至……不觉得讨厌。

“妳从小在府里,从没听那些丫头老妈子谈起男人的事?”她的反应让他莫名想逗弄她。

“不要说了!”她气呼呼的瞪着他,然后用力摀着耳朵,“我不听,你的话会污染我的耳朵!不,是污染我的心灵!”

看着她面色潮红,眼带羞色,他发现她有着跟美艳外貌截然不同的天真可爱。

她并不是他喜欢的样子,但这一瞬,他竟觉得她顺眼了。

伸出双臂,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刚才是背对着被他扣着,现在是面对让他搂着,杜书渊羞到脑袋都快爆开了。

“你放开我。”她抬眼看着他,声线都发抖了。

他低头俯视她胀红害羞的丽颜,胸口一阵鼓噪。像是鬼迷心窍般,他竟低下头,微弯着背,将脸欺近她欲一亲芳泽。

她意识到他想做的事,羞急地伸手推开他的脸,质问:“你想做什么?”

他深深的一笑,坏心眼却迷人。

“妳破坏了我的好事,不如就由妳来补偿我今晚的损失吧!”

“欸?!”她一惊,羞恼大叫,“你下流!”

“下流?”他蹙眉一笑,像是盯住猎物的豹子般注视着她,“妳来出云山城不就是为了要跟我成亲吗?成了亲,行周公之礼也是天经地义。”

是,没错,成了亲行周公之礼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也早就有这点心理准备,可此刻当她想起这件事,脑子里有了画面,她慌了、羞了、惊了。

“我们还没成亲!”她冲着他大叫。

“那就天地为证,以月为媒,算是成亲了如何?”他说着,再度欺近了她。

她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奋力的将他推开。

“你……”她满脸胀红,就连颈子都泛着红光,“你是色胚!”话毕,她车转身子,逃难似的跑掉。

看着她逃之夭夭的纤细身影,他先是一顿,然后终于忍不住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