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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石 第三章

作者:夏娃类别:言情小说

街边上的拍卖声、叫喝声此起彼落,传进马车里,她掀起布帘的一角,看见熙来攘往的人群,楼阁高台,处处是饭店、茶楼、酒馆,热闹的景象她前所未见,和她在“故居”的生活天差地远。

她探头看著,却不知别人也伸长脖子在望著她。

饼云庄的庄主云天-居然亲自驾著马车,已经是一个奇景,再加上拜师学艺去的云家“二少”云天柱居然也在列,这够引人注目了,人人更想一窥这由云天-亲自驾著的马车里究竟坐著何人——居然是一名姑娘!扁是露出的那一张脸,就不知叫多少人看傻了眼……不比汉朝王嫱,光这城里第一美人儿霍兰馨,都要拱手让出这第一的名号了!

“回来了,回来了!”才入城不久,都还未看见过云庄的大门,远远地,就听见一人挥著一块布,对著坐在马车前头的云天-喊了,那人奇怪,一转身就跑,连个招呼都没有,她循声才望去,连那张脸都未看清楚,人已经不见了。

云天-驾著马车,回头瞥了她一眼,“快到家了!”他粗鲁地把布帘密实地拉上,那独占欲之强;教过往路人难掩失望……可惜,真正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哩!这过云庄的庄主,也太小气了。

如柳望著布帘怔了怔,又悄悄地掀起布帘的另一角,这会儿只敢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云天柱骑著马跟在马车旁,转头笑著对她说:“师姊,刚才那是咱们茶楼里的小二……”他愣了愣,迟疑地又说:“不知道他跑那么快做什么?”

“庄主!”又从一家布店里跑出一人,胸前挂著布尺,一见云天-,也是一脸兴奋和惊喜……怎么也转身就跑了?

如柳看见师弟脸上也和她一样迷惘,她偷偷瞅向云天-,却很快就把目光别开了……他的脸色从离开“故居”就没好看过。

一连好几人,都同样看到云天-就转身跑,一个个速度之快,云天柱想喊住人都来不及,他想驱马上前逮人,又不放心离开师姊身边。

倒是如柳已经开始习惯了这奇怪的现象,只有云天柱一路上叨叨念念,那疑惑愈来愈深——

“啊,是庄主!”这是名过云庄的丫鬟,手上提著一包东西,也是一声惊叫,提起裙子转身就要跑。

“过来!”云天柱很快一声吼,立刻把那女婢喊住了。

云天-停下马车,回头瞪了一眼,这回不用他伸手去扯,如柳赶紧把布帘放下,在马车里正襟危坐了。

“给我立正站好!一个个见到王子拔腿就跑,这会儿是出什么事了?你给我解释清楚!”一回到自个儿的地盘上,云天柱昔日的少爷脾气也跟著回来了,这架子不在云天-之下。

如柳眼里一丝讶异,微微扯眉,端坐在马车里,心想待会儿该说说这师弟。

“是……是……”丫鬟低著头支支吾吾半天,只耽搁了时间,一句话都没说上来。

云天-把缰绳一甩,驾著马车就走了,累得马车里的人儿冷不防险些摔下座位。他不需问都知道出了什么事,八成是他失踪这些百子,霍青杨弄出悬赏来了!

云天柱愣在那儿来回望著远去的马车和畏缩在地的丫鬟……“驾!”

他赶忙追上去,“大哥,等等我!”

马车在街道奔驰,没多久就到过云庄的大门外了。

等车速稳了下来,如柳顺了顺胸口,听见外头有人喊道:“庄主回来了!”

“庄主!”

“庄主!”

壮烈的声音有男有女,仿佛是列队出来了。

“呀!连二少爷都回来了呢!”

“李嫂,早该改口了,这会儿是二庄主,二爷了。”

“啊……是、是、是,老管家说得是!懊改口了,是二爷,二爷了!”

“陈管家,李大婶!多年未见,两位好啊!”云天柱一见到他们,就笑开了嘴,从马上一跃而下。

“二爷,你总算回来了。”

“是啊,我们可盼了好久了。”

马车停了下来,声音前前后后包围了马车,外头到底有多少人呢……如柳心口不由自主地狂跳,不知道她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群人,过云庄里的这些人是否会接纳她……如果排斥她呢?……怎么没有声音了?

她疑惑地抬起头来,却对著布帘茫然。刚才还鼎沸的人声,就在她担著一颗心出神的当口全没了,怎么回事呢?……伸手方才触著布帘,却犹豫了,她居然没有掀开布帘的勇气。

“庄……庄主,大夥儿是终于见到您回来,太高兴了,才失态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虚弱苍老的声音出来。如柳从那声音里判断,大概是云天-那不善的脸色令一群声音顿失——果然,她马上就听见云天-那连她都难掩打颤的冰冷声音。

“但愿大夥儿这份喜悦的心情能持续——霍青杨呢?”

“霍老板代替庄主,去主持二云商行的总会去了。”

斑……教他逃过一劫了——罢!

“陈总管,立到招集全府上下到前厅去!”

“是……是。”惨、惨了!究竟是谁把庄主给惹毛了?怎么这人才一回来,火气就这么大?唉,主子失踪了,全府上下各个急得寝食难安,主子回来了,就马上让大夥儿吓得像滚水里的老鼠……唉,霍老板在就好了,大夥儿也不用直接面对主子的怒气了。

快快快,庄主集合大夥儿了。

听说咱们庄主回来了,还带了一把火气和个女人回来。

咱们厨房的也有份儿吗?这火才热上哩。

女人?年轻还是老的?

爱里上下都得出去,快点!晚了,庄主这火气肯定比你灶上那火还旺!

这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是才听说而已。

如果是年轻的,那咱们的第一大美人儿怎么办?

得了,这是谁惹了他了。

你就想著那霍大美人儿!斑,想多了也没你的份!

嘴碎!惫不快去排好!

前厅的广场前,挤满了人,从管事、帐房、厨子、园丁、马夫、下人、女婢全出来了,在集合时,流言一个传过一个,如今站在这儿,也就一个个低垂著头,每个都小心地避著云天-那张冷悍的脸色,别看著主子,也希望主子别看著自己。

倒是从主子身后飘出的白色裙摆,吸引了前面几排看得到的人的眼光,庄主果然带了女人回来呢!

“我一不在,全松散了?”低冷的语气一出来,一张张低垂的脸上全闪过讶异——原来庄主真的带著火气回来哩!这可真是稀奇了!

“全给我抬起头来!岂有此理!”

吓!一个口令,上下所有人一致立正挺胸,就连厨房里的老杜厨子也硬是把他那大桶肚给缩回去,双手紧贴著两侧——这、这下难过了!怎么霍老板不在呀?

一对上云天-那双暴怒的黑眸,一个个全不敢动,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怕招惹了那双眼的“垂青”哩!

云天柱抱著大刀站在一旁,也只有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对府里上下这些无辜的人,他只有同情。

接下来,是一顿前所未有的训斥,听得大夥儿战战兢兢,冷汗直冒,更有被点到名的,差点就腿软了。

也不知这时间过了多久,大夥儿都要以为这场水深火热的训示恐怕要熬过夕阳西下了……这会儿也才午后而已——突然,那冷戾的声音停了……

咦!是霍老板回来了吗?

没。大夥儿只看到,从庄主身后有一只白皙的手探出来,轻触庄主的衣服……那暴怒的声音就这么、这么停了——那一双双诧异的目光全黏在那只“救命的手”上!

云天-伸手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怒色不见了,浓眉紧锁。他真是教恼怒冲昏了头,都忘了她的病才刚好……

他拉著那只手,把她从身后拉出来,他可不理会如柳的抗拒,用著占有的姿态拥著她娇弱的身子,强悍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艳的脸孔——他的眉头更是紧蹙。

“这位云如柳姑娘是二爷的师姊,是过云庄的贵客,她等于是我——云府的人!以后见了她,如见主人,不得怠慢!”

“是……”一个个都早已忘了庄主那张难看的面色,不住的吞咽险些滴下的口水。

那张柔似水的绝丽脸儿上,大夥儿只见倾国倾城的笑容,不见那眉眼间的不安与慌乱……他怎么能这么做,他这样……根本和约定不同。

饼云庄里,有亭台楼阁、园林造景、小桥流水,更有马场、练武地、兵器房,这一入门,她才知道这过云庄有多大,从她下马车到现在,放眼望去还看不出过云庄的土地去!

要能有多庞大的产业,才能有放眼望不尽的庄园……当时师父说,一云镖局、二云商行、三云钱庄,云天-责任重大,她从这庄园,心里多少有一层领悟了……

望著月沉,她轻轻叹息,云天-一回来就有处理不完的事,就连晚膳也没回来吃。

“小姐,外面这么冷,咱们到屋里去吧?”小扮是个好看又伶俐的丫鬟,陈总管特别指派给她,她根本不要人伺候,本来推辞了,但瞧著陈总管困扰的神色,恐怕是云天-为难他了,她也只好点头。

“小扮,你去睡吧,不用等我。”她拉好小扮为她带出来的披风。其实本来也是想睡了,但换了环境,她终究还是睡不著起来了,结果把小扮也吵醒了。

小扮笑著摇头,“小姐如果不进去,奴婢就陪著您。”

“那怎——”

“这么晚了,怎还未就寝?”云天-走进“垂杨阁”,他特地安排她住进这里,只因为这座楼阁与他的“汉天楼”相邻,他要看她容易些。

“庄主!”小扮一见他,马上欠身,低垂的眼里藏著微讶……都这么晚了呢。

“你下去。”

“……是。”云天-手一挥,小扮眼里虽有犹豫,到底是庄主为大嘛。

小扮被遣离开,如柳微仰著脸儿望著他,忍不住就把眉儿颦……

“夜深露重,到里面去——”他一碰她肩膀,她就避开了,他随即揪眉凝睇她。

“我自己走。”她轻甩衣袖转了身,一眼都未顾盼他,走进屋里去。

垂杨阁里,楼下是厅堂,还有书房、画室,她的房间在楼上,小扮就睡在楼上的另一间房。

从安排她住进这里后,他就把一切细节交给陈总管去打理,他到这会儿才有空来看看这儿的布置……典雅舒适,还算合意。

他把门关上,只为一股冷意,接著目光很快就回到那张绝丽的脸蛋上,“睡不著吗?”

她老实的颔首,解下披风,“换了地方,还需要适应。”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眉头微扯,“似乎不只是如此。”

她沉默了下,缓缓抬眼望他,“你违背约定。”

她一言,立刻拾回他多日来的抑郁和恼怒,不悦随即回到一张俊脸上,“柳儿,别得寸进尺,我的忍耐有限!”

他只要一想到和她的“假成亲”就恼火,甚至提起“约定”两字,都足以教他咬牙切齿!都怪他一时心软,屈服在一张梨花带雨的容颜之下!

“那日你既已同意,就该遵守约定,实在不该有今日一番言词和举动,往后必定要引起不少猜测了,这分明是与我为难。”她得早日和他说清楚,否则他若再有动作,她很难再住下去。

究竟是谁为难了谁?他早已后悔同意这蠢事!云天-一把抓过她——

“啊……呀!”就算她有防备,也难以抵挡他丝毫力气,一下子就被他拖进怀里。

他锁住她纤细的腰,恨不能将她揉入他体内,和他成为一体!他瞪著一双燃怒的眼和她对视,“不对众人宣布我们已拜堂成亲,你事实上已经是我的妻子!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那是假——”

“我们拜堂是真!成亲已属实!我只答应你暂时“隐瞒事实”!”

如柳讶异地瞪著他,“你……你分明答应我只是“假成亲”,你……你怎可扭曲事实?”

他沉著脸,一股恼怒和难堪全隐在狂傲的霸气之下,“那一定是你听错了。”反正已经拐她入了他的门,她如今想回“故居”去,那除非是他不要她了,否则她休想离开过云庄!

如柳瞠目结舌……这人真是云天-吗?那个尽避狂妄霸道,却是正气凛然,一言九鼎的云天-……是眼前这人吗?

“你这眼神很恼人,你知道吗?”他眯起恼火的一双眼,却绝不愿意承认他是恼羞成怒了——反正一切都是给她逼的!

她垂下眼帘,一双手轻推他胸膛,“放开我。”

他看得出来,她如今是真的生气了,尽避口气不愠不火,但他可受不了她这份疏离的态度!

他勒紧她的细腰,非但不放开她,反而把她的身子掐锁得更紧,沉怒的眼光逼近她,语气腾火,“柳儿……我若不是太清楚了解你是如此单纯可人的小女人,我真要怀疑你玩弄男人的手段之高明了!”

她无措地愣住了,张著一双茫然的慌眸,倒抽了一口气……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这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的无辜失措,更衬得一张莲脸儿教人生怜,也更教他恼火!“别惹怒我,你该知道,我想让你住进去的不是这该死的垂杨阁,而是万分渴望我的汉天楼里有你,你该明白!若再教我生气,我们今夜就同房!”他拚命压抑了对她的欲念,就为了顾及她的感受!她可曾为他著想过?

他的咆哮立刻教花容色变,匆匆垂下眼帘,一颗心止不住狂跳……他对她的疼惜与珍视,她岂会不知,就因为深知他的感情,她才会跟著他来这过云庄……是吗?是她太得寸进尺了吗?她脸儿转红,一眼也不敢瞧他。

“我……对不起……我……”她真的无意仗势他对她的一番深情而摆高姿态,她只是还需要时间……

他很快就对她的为难神色不舍了,伸手抬起她的脸儿,手指轻触抚模她生热的脸蛋,眼里夹杂著叹息和疼惜,“柳儿,我明白你的顾忌,也体谅你的心情,我会等你点头承认你是我的妻子,但这段时间里,不许你对我若即若离,更不许你与我划清界线,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心仪之人!”

他对她尽避温柔,但仍难掩强势的霸气和占有,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能为她做了让步,说她是他的心仪之人,而不说是他的女人……大概已经是他所能忍耐的最大极限了吧?

她终于缓缓点了头,“我知道了……但是在人前,我仍该称你一声“云庄主”,你可同意?”

他闻言恼火又起,锁霸著她的身子不放,默不作声,揪著一双深居将她拉到一张椅子坐下,将她按在他的大腿上……她温顺的任他搂抱在怀里,只是一张脸儿烫红到耳根子去,倒是不再挣扎了……这是表示,在人后,她也做了让步了?

“……好吧!”

她松了口气,一抬眼,这才总算见到他的笑容……他笑起来,真是好看极了……如柳一怔,为心魂差点儿教他迷了去而窘迫不已,一张芙蓉脸儿更生了桃花红。

他眯起眼,端起她一张羞赧不已的脸儿不让她逃开自己的视线……他缓缓低头,贴住她温润的嘴唇轻轻吸吮……一个浅吻,渐渐转为深浓的缠绵……

“柳儿,我要你喊一遍我的名字。”他的唇稍稍离开她,瞅著她布满红晕的迷人脸儿,他依然在意那句令他生厌的“云庄主”,他非要她喊上一百遍他的名字,非要吻得她昏天暗地,方能稍稍填补他的怒气。

“天……天。”她的语气生涩,又羞又窘。

他吻了她,“再一次。”

“……天-……”

他含住她的唇,低喃,“再一次。”

“……天。”

“再一次。”

“天。”

“再一次。”

“天。”

无数的吻伴随著无数声的叫唤,终于才让他满意的扬起嘴角了……

“柳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明日起我将有一段时间会很忙碌,你有任何需要,尽避吩咐天柱或陈总管。”

“嗯……”她轻喘著气,被他吻得几乎不能换气了。

“过云庄里你可随意来去,但若要出府,得经过我同意。”他可不想在忙碌得不能见她时,还得时时提著一颗心记挂她的安危。

她微微扯眉,脸儿依然滚红,才稍稍一犹豫,他那双慑人的深瞳就逼近了,她只得点头。

他不能放心地瞅著她迷人的脸蛋儿,忍不住语气深重地提醒她,“柳儿,这里不比稀无人烟的“故居”,若是出了这府邸,你的美色会是你最大的麻烦。”

“我过去出门都围著面纱,向来无事——”

“柳儿!”他就知道他不能放心!

“……我知道了。”这下连师弟都可以放心了,她不能出门,可就连一个病人都遇不上了。

饼去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师父、师弟和沈婆在张罗,每次沈婆进城,都不许她跟随,后来有师弟在,就更没她的份了。十多年来难得下山一趟,本以为可以四处走走,她却哪儿都不能去。

午后的阳光和煦,闲来无事,就喂喂鱼儿吧,唉。

云天柱望著师姊不住的把眉儿颦,他却笑开了脸,“大哥英明,真是为我省去不少麻烦了。”

如柳无话可说,她过去为这师弟添了麻烦是事实。

“师弟,你不用整日跟著我,有小扮在,你还是去帮你大哥的忙吧。”云天-果真忙得数日不见人影,师弟是一个人才,又是过云庄的二庄主,却整日陪著她,让她这“客”做得不安了。

“不行,师父和大哥都嘱咐我得保护师姊,如今我重命在身,师姊的命令碍难照办。”他剥去橘子皮,一面吃著橘子一面嘻笑道。

如柳回头瞥他一眼,早想说说他了,“我在这过云庄里根本出不了事,师弟,你已不小了,该是为你大哥分担责任的时候了,我瞧你从回来后,就只端著少爷脾性大声呼喝,不见你有任何打算,这是丢师父的脸,你知道吗?”

一颗橘子吃了一半,另一半就咽不下去了……这师姊真严格,他也知道师姊说得没错,他是该为他大哥分担些责任了,但他也才回到府里不久,本来是打算再过些日子,才开始帮他大哥的忙……

“师姊,我去帮大哥就是了。”他若再拿她当藉口赖在这儿偷懒,耳根子肯定很难清静,还是工作去吧。

如柳笑著点头,专心地继续喂湖里的鱼群。

云天柱若有所思地瞅著她,“师姊,这里你人生地不熟,当真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还有你那能力,万万不可随意使用,若是教人发现你掌内玄机,那是会惹来——”

“师弟!”她若不早点打断他的叨念,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肯停止了。“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你去找你大哥吧。”

他实在是很难放心耶……可留下来,师姊又以为他是要偷懒……云天柱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师姊。”

小扮远远地从曲桥那端走过来,手上提著竹篮子。

“二爷,我把点心拿来了,还热著呢——咦,您不吃了吗?”她才在亭子里摆下,云天柱就站起来了。

“你和小姐一起吃吧,我得走了——你这丫头给我心细了!万一你小姐出了差错,你这条小命——”如柳一个眼神下来,云天柱剩下的话就往喉咙里吞了,“嗯哼,好好照顾小姐就是了!”

“……是的,二爷。”小扮怔了怔,缓缓点头。

等云天柱离开后,如柳歉疚望她一眼,“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小扮赶紧摇头,“不,奴婢本来就该好好照顾小姐您。”

“小扮,我不是云家的人……也不是千金贵户之身,你跟我说话不必如此谦卑。”

她的温柔今小扮心里满满是暖意,望著喂鱼的小姐,笑容特别甜蜜,“奴婢不敢,小姐是两位主子的贵客,就是这城里县令见了您,也要看在庄主面上对您折腰呢。”

如柳一愣……云天-有如此权力?

小扮见她把手里的食物喂完了,立刻从竹篮子里拿出一块湿布要为她擦手。

如柳吓了一跳,这才回神,她可真是细心呢,“小扮,让我自己来。”

她笑著低著头仔细地为她擦拭,“小姐不用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天、天啊——她的掌纹……

一块湿布落了地,一双手如惊弓之鸟迅速藏到身后去!如柳一怔,缓缓抬头,望著那张惊怕的脸儿……无声的叹息消失在无奈的笑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