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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夜有期 第九章

作者:夏娃类别:言情小说

“小报,早啊,今日可真冷。”

“早,张老板,楼上还有位置,您要到楼上坐吗?”

“好。唐老板还没有消息啊?”

“……嗯。”

“张老板,我带您上楼。”铁无心马上走过来。

“哦…好、好。”张老板瞥见小报恍惚的脸色,这才惊觉失言,一脸尴尬地跟着铁掌柜到楼上去。

唉,看她一脸笑容招呼客人,以为她没事的,看来只是强打起精神而已。这也难怪,本来再过几日,两人就要成亲了,却发生了这种事。

都经过大半个月了,唐老板像人间蒸发似的,毫无消息,当初在当铺里闹事的几名外地人,也听说在唐老板失踪那逃诩出城去了,官府派人追捕,至今还无消息。

“小报,前头我来招呼就好,妳到厨房去看看吧。”铁无心下楼,看见她还站在那儿发呆,脸色有些苍白,看了实在心酸。

报疏点了点头,走进厨房去。

“故人饭馆”生意依旧好,厨房热气升腾,洗菜、洗碗、煮汤、炒菜,每个人各司其职,动作勤快,忙碌得很。

她站在厨房中央,转了一圈,却似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小报儿,辛苦妳了,我帮妳擦擦汗。

小报儿,这样凉坑卩了吧?

小报儿,喝口水,来……

到处都是他的声音,他的影子,他的笑容,到处都是!

眼泪成串滚落,模糊的视线,是他清晰的俊颜,吵杂的人声、锅炉声、洗碗的碰撞声、水声,都盖不过他甜腻低沉的耳语。

“唉……小报,厨房这里人手够,妳去前头帮忙吧。”

“前头人手也够了。小报,妳去账房看看帐好了。”

“是啊、是啊,小报,过几日要发薪饷给我们,妳去帮我们看看铁掌柜有没有少算了。”

“对啊,小报,来,这里走。”

“小报,这里坐,账本在这里,妳慢慢看。”

她被推着走、按着坐,眼前一片模糊,直到眼泪滴落账本,湿了纸页,她才回过神来,连忙用袖子抹去泪水,却不小心把一页数字弄得惨不忍睹。

“糟了,本草回来会骂……”本草…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宁愿听你骂,被你骂……

不听话的眼泪又滚落,她坐在唐本草常坐的位置,模着桌沿,模着他的椅子,思念他的心愈来愈疼痛。

然后呢?是我把翠玉花戒绑得不够牢,掉了,所以你身上只剩下这条红绳?

不,不是掉了。妳离开之后,我扯掉红绳,离开天崖村,到另一个地方,在那里的当铺,把戒指当掉了。我没想到戒指还挺值钱,我用那笔钱做了生意,也许真是时来运转吧,我赚了不少钱,开起了当铺,成为商人,赚了更多的钱……又开了“故人饭馆”

她为他找借口,因为她的心才是诚实的,她根本不想失去他。他明知顺着她的话说,她也许就不会怪他那么深,但他还是选择对她坦白。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他一定考虑到后果,花了很大的勇气对她坦白,结果,她不相信他……

疏儿,原谅我!

十年之约你不屑,十日之后你却要我守婚约?…我做不到。

她质疑他的人格,遗忘了他这段日子对她的宠爱呵护,努力所做的弥补。

她狭隘的心,选择让仇恨蒙蔽眼睛,结果……

小报,我去一下当铺就回来。

那竟是她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他并不是任她住在白家不理会,他是因为遇上麻烦,所以没有来接她。

她却还暗自生着他的气,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其实,她根本就离不开他,从八岁那年第一眼看见他起,她频频回头望着他,天天去找他,到去年冬天被他救起,张开眼看见他那瞬间,都注定了,她此生爱定了这个人,不管走到天涯海角,她最后要的还是他,她还是会回来找他。

“本草,你快回来…你不要躲着不出来……本草,我原谅你,我不怪你了。本草,你快回来……”

“花疏,唐老板一定会没事的。”苏艳芳过来看她,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儿,泪流满面,喃喃自语,她叫了许久,她都没有反应,她也只有摇头叹息。

冬日到了尽头,新芽绽放,新年也过了。

四季正常交替,节日照过,大街上人来人往,就好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但是,两个月前,他确实失踪了。

离开家门之后,至今音讯全无……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可以像没事一样,日子照过?

为什么,就连她也一样,天天上饭馆,去当铺,取代他的工作,就像没有他,她也能够生活得很好?

报疏穿好衣服,系上腰带,低头望着身上的衣服。她所有的衣物都是他买的,都是本草买的……

本草,两个月了,你让我一个人守着饭馆、看着当铺等你,已经两个月了。本草,我还要每天早上起来,穿着你买给我的衣服,却看不到你……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多久?

……唐本草,你负了十年之约,又留下我一人为无法完成的婚礼收拾残局,你对得起我吗?

报疏伸手模着冰凉的脸,眼泪早已流干了。

她打开门,拂晓时分,寒气袭人,她缩了子,穿过中庭,走了出来。

前庭有家丁罢起来,正打着呵欠,拿着扫把准备扫地。

“大李,早。”

“小报,妳要出门了啊?我帮妳开门。”

“谢谢。”

大李把大门打开来,花疏跨过门坎,一步踏出去,就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板子,这块板子还没铺平,踩下去东晃西晃,她差点摔跤,还好及时抓住了门板。

她低头一看,原来下头还压着个人,怪不得踩不稳。这也把她吓了一跳,踩在上头的脚正要收回来,下面却传来声音。

“哪个混帐王八蛋……敢踩你家老爷!”磨牙切齿声,听起来好熟悉―

“老爷?”大李正要回头扫地,听见声音,那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报疏忽然感觉到心脏活络了起来,跳动得好快,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热了!

“是哪个混帐……还不把你大脚拿开,是等着我开除吗?”低沉干哑充满疲惫的声音又咒骂了起来。

“小、小报,快把妳的脚拿开,是老爷!是老爷啊!”大李丢下扫把,跑出来高兴得又叫又跳。

本草……真的是本草?花疏又重重踩了一下,确定板子下面确实有人在哀号,那声音确实是唐本草。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忽然很气地又重重踩了一下!

“呜……好痛…小报?……是小报?…妳别踩啊,当心踩坏了。”一听是小报,唐本草马上换了讨好的语调。

“踩坏了正好,拖去埋了!”她好气,他到底跑哪去了,既然人没事,为什么不回来,害她整整哭了两个月,他是故意整她嘛!

“小报,我甘心被妳踩,但是这块匾额不能踩啊,这是皇家恩赐的贵礼,随意践踏被看到了要杀头的。”唐本草趴在地上,一点也没想爬起来的迹象,匾额盖住了他的人,看起来很滑稽。匾额?皇家恩赐……花疏一脚踩在板子上,低头看着,动也不动。

“小报,妳快走开。”大李赶紧把她拉开,这才能够把匾额从唐本草身上搬开,“老爷,我扶你起来。”

报疏的目光跟着翻过来的匾额,定定地落在匾额上的几个大字!天下第一厨!

是爷爷的匾额!

大李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却瞪着眼前蓬头垢面,满脸胡须,全身脏乱充满恶臭的男子,立刻嫌恶地把他推开,“你、你是谁啊?”

报疏充满激动的眼光缓缓转过来,看见大李焰着鼻子,指着地上的人大叫。她困惑地转向地上的人……

“李昆成,你这个混帐,你敢推我!连老爷我你都不识得了,年纪轻轻你两眼昏花!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老爷……真的是老爷…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大李一脸惊愕,想靠近他,又被他浑身刺鼻的臭味重一得裹足不前。花疏蹲跪在他面前,伸手拨开他披散的乱发,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神,眼泪立刻滚落下来。本草,真的是本草……

唐本草凝望着她,嘴角咧了开来,“小报,我把爷爷的匾额拿回来了,妳再不用担心这块匾额挂在妳二娘的店里,受人白眼了。”

报疏一愕,终于恍然大悟,“本草,你去京城了…你是为了把爷爷的匾额拿回来…所以才离开的吗?”

唐本草啾着她许久,才开口:“小报,我离开,妳才有栖身之所;而且我得去为我的错误做弥补,妳才会原谅我。……小报,我好想妳。”

原来他担心她离开他,又挂心她无处可去,才一个人走,把这里留给她。花疏咬着唇,胸口涌出一股热流,她激动难抑,抖着肩膀,紧握着手。

唐本草迟疑了一下,两手缓缓环住了她,伸手抹去她的眼泪,隐隐颤动的手忍不住捧了她的脸,抚模着她冰凉的肌肤,立刻心疼锁眉,“妳怎么瘦了呢?”

“本草……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她再也压抑不住汹涌的感情,投入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唐本草一怔,两眼挂着泪光。直到得到她原谅的这一刻,重新将她抱在怀里,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才终于稳定了下来,有了完整的感觉。

“小报…我爱妳。”他紧紧地抱住了她,怀抱住两人的幸福。

报疏哭了,在他怀里一直点头,泣不成声。

大李站在一旁,看着黎明阳光升起,照在一对有情人身上,显得特别温暖耀眼。

“呜…老爷……老爷终于回来了,呜呜……”他描着鼻子,看着相拥的两人,大受感动地跟着哭了。

呜呜……只是老爷是跌到粪坑去了吗?好臭啊!真亏小报受得了。

“起来啊!大家快起来!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快起来啊!”大李敲锣打鼓似的,大嗓门拉开来,一路从前面庭院嚷嚷进去,把唐府内的下人都叫起来了。两个月没有听到老爷的叨念怒骂,这个家里安静无声,一片死寂,大伙儿不管睡多晚都没人管,工作有做跟没做,也没有人会骂、会称赞。

他们家老爷虽然骂得多,从来不称赞,不过当他不挑剔,露出满意的眼神时,他们就会做得更卖力,心情就特别好。

“老爷回来了!”

从管家、厨子、园丁、家丁到丫鬟们,全部都绕着他们的老爷,掩着鼻子掉眼泪,热热闹闹的哭成一团,直到被唐本草不耐烦的吼!

“哭什么哭,当我死了吗?还不快去烧水给我洗澡!去把匾额搬进来,小心放厅堂上!”唐本草瞪着一群人全衣衫不整,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模样,火气更大,“我不在一个个全懒散了!乱七八糟,成何体统!”

一连串吼声,却没把人给吓跑,大伙儿全笑了,一下子做了鸟兽散,烧水的烧水,提水的提水,擦窗子、前刀花木、扫地、洗衣、煮饭,全忙碌了起来。

不久,热水一桶一桶的往老爷房间提进去,脏水一桶一桶的提出来,水换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还给了他们一个干净俊朗的老爷。花疏已经在厨房煮了一桌子菜,唐本草梳洗过后,一坐下来就狼吞虎咽,像饿了半辈子似的。

报疏就坐在一旁,痴痴地凝望着他,看着他吃她煮的东西,一脸满足的笑容。

等他吃饱喝足,她马上拉着他到偏厅去。

她有一堆话想问他,但是还没开口,唐本草先把门关上,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低头就吻住了她。

“本草……”她的抗议声消失在他嘴里。

他把对她的想念和爱意,全部化为实际行动,抱着她的一双臂膀几乎要将她揉入体内和他融为一体,他的吻充满占有,对她强取袄夺,彷佛要吃了她…

“小报,其实……我好怕回来的时候,妳已经不在,我怕妳仍然不肯原谅我,妳不肯等我。我每逃诩担惊受怕,我不能失去妳,妳知道吗?我好爱妳。”

报疏缓缓张开了眼,凝望着他俊逸的脸庞,想起两个月来每天哭泣等待的日子,她颦眉,狠狠踩了他一脚!

“好痛……”唐本草立刻放开了她,抱着脚到处跳。

报疏瞪着他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你是上京城去,为什么铁无心说你失踪了,有人要对你不利?你为什么一身狼狈的回来?你是怎么把匾额拿到手的?”

唐本草瞧她生气的模样,他却笑了,“我最后见到妳那天,有几个人到当铺闹事,我过去处理。那几人看来不肯善罢罢休,我正担心祸延妳,白府的丫鬟这时来通知妳要在那儿住几天,我想这样正好,所以暂时没过去找妳。几天后的清晨,我去饭馆,路上就被偷袭了,等我醒来已经在城外,那几个人正打算把我丢进深湖里,我差点就被弄死了。”

报疏闻言,脸色苍白,满眼惊骇,一只手急忙抓住了他,上上下下地模着他,看着他。

“没事的。”唐本草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我侥幸挣月兑,后来心想,回到城里妳也不肯原谅我,以妳的个性一旦决定离开我,一定不会在城里住下去。一想到妳又可能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倒在哪里,我想只要我离开睿阳城,妳就会住下来了。所以我决定不回城去,我去把几间当铺都处理掉,带了一大把银票上京城去找妳二娘买匾额。她这个人果然贪得无厌,她开出一个天价,我带去的银票根本不够,后来跟她周旋许久,把身上银票都掏光了,她才肯卖我。”

“本草你……你把当铺都卖了―去买回这块匾额?”她惊骇,二娘果然如她所料狮子大开口!原来她至今仍无悔悟!

唐本草点点头,眼里没有半分不舍,脸上有豁达的笑容。他紧握着她的手,说道:“小报,我扛着这块匾额回来时,满心所想的,都是妳看到匾额时的笑容。失去的当铺,我可以再买回来,但是妳的笑容,我永远都不想失去。”

报疏眼眶泛红,“我二娘把你身上的银两都掏光了,所以你才弄得一身狼狈,千里迢迢扛着匾额回来?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可以雇车回来,家里有钱啊!”

“我是外地人,妳说,谁肯相信一个身无分文的外地人,当真把人送到了目的地就有车资可拿?”唐本草抚模着她的脸儿,“而且,我犯了错,这一趟路是对我的惩罚。小报,我只希望妳懂我对妳的戚情。”

报疏猛点头,埋进他胸怀里,紧紧抱着他,她感动痛哭。

“你失踪之后,我好害怕你跟爷爷一样离开我,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上。你真的把我吓坏了!”她抓着他的胸膛,对他的埋怨里充满深情。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妳了。”唐本草扬起嘴角,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十年之约,他放弃了。上一次的婚礼也未能如期举行。

现在花疏已经原谅了他,两人之间已经没有隐瞒任何秘密,这回两人的洞房花烛终于可以如愿了。

待会儿来翻翻黄历,选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

“故人饭馆”贴出红条,为庆祝唐老板平安归来,免费招待三日。

“故人饭馆”外,又是大排长龙。

“故人饭馆”门口,这回却不见平安归来的唐老板。

长长一条人龙,七嘴八舌,是非又出来了。

“这不是庆祝他回来吗,怎么不见唐老板?”

“张老板刚从“君子饭馆”出来,他看见唐老板在里面。”

“咦?他们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唐老板跑到对面去了?”

“听说是跟小报吵架,他又离家出走了。还好这回跑不远,住到白家去了。”

“咦?这么说来,唐老板上次失踪,也是跟小报吵架,离家出走的吗?”

“对啊,听说他闹别扭,一气之下跑去把城外的当铺都卖光,钱都花光了,沿路乞讨回来。”

“有这种事?真看不出来唐老板如此败家啊!”

“可是,唐老板不是跟白老板是死对头吗?怎么住到白家去了?”

“这回唐老板又是为了什么事跟小报吵架?”

“听说啊,是因为……”

“君子饭馆”楼上,一双怒腾腾的眼睛瞪着大街上一堆来吃他白食还说他闲话的人群,“砰”地一声,把窗子给关上。

眼不见为净!

白礼让浅浅一笑,帮他倒了杯茶,温和地道:“这是玫瑰茶,采用的是“花谱”里的熏茶方法。花疏说,玫瑰香气浓艳,适合熏茶。熏茶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采下新鲜玫瑰!”

“行了、行了!”唐本草长襬一扬坐下来,拿起茶杯一口倒进嘴里。他又不是花疏,他才懒得听一个大男人讲食谱。白礼让望着他,摇了摇头,也只能苦笑。虽然他对花疏已经不抱非分之想,不过有时他还满想知道,比起对美食一窍不通又毫无兴趣了解的唐本草,自己究竟输在

了哪里?

“唐兄莫气,外人不明白你和花疏的事情,穿凿附会,积非成是,一堆闲言毋须理会。”

“那些三姑六婆,谁理会!”

白礼让狐疑地望他一眼,“那么,唐兄又为何如此生气?”

卑说回来,他甚至还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又发生什么事?

三日之前,他听说唐本草平安归来,特地上门探望,哪知他才走到唐府门前,就见唐本草气冲冲走出来。

他正要打招呼,还未开口,唐本草一见到他,马上拉着他,对着他说:“我去你家住,走!”

这一住下来,已经三天了。

唐本草只把这两个月来失踪始末说了一遍,至于他为何回来不久就冲出家门,住到他家来,他始终不肯提。当日苏艳芳曾去找花疏询问,花疏也只是笑而不答,她似也无意来把唐本草“带回去”

唐本草皱起眉头,臭着一张脸闷不吭声,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又一杯,把白礼让花了功夫熏出来的玫瑰茶一下子喝光了。

白礼让伸出手,又把手伸了回来,望着那壶茶,内心不住叹息。他忽见唐本草定住了目光,顺着他的视线,他回过头去,一见楼梯走上来的人,他终于松了口气,当下笑了。

“花疏,妳来了。”

“哼!”唐本草傲慢地别过头去。

“大哥,不好意思,本草打扰你了。”花疏走了过来,站在唐本草身边,对白礼让歉然微笑道。

“哪里。”白礼让起身,识相地道:“我到楼下看看,你们聊。”

报疏望着白礼让下楼,才回过身来。她见唐本草把茶壶里的茶都倒光了,还一个劲的忙碌。

“本草,茶没了,我们回家喝吧。”她好言道。

“我们是一家人吗?妳跟着我姓的吗?一个姑娘家邀一个男人回家喝茶,这种话妳也说得出口!”他冷哼道。

“本草,我只是说暂时不想成亲而已,你何须如此生气?”还离家出走。

报疏拉着他的手,轻轻摇蔽他。

“哼!”唐本草拨掉她的手,扭过头去。

“本草,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商量吧。”她绕到另一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对他好声好气。

“不行,我说过了,妳不给我办婚礼,我就不回去!”男子汉大丈夫,说一是一。

报疏望着他,眉间一皱,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下楼去。

咚、咚、咚,楼梯踩得响亮,没多久楼上只剩下一个赌气的男人和冷空气对望……

“小报,妳这是什么态度,妳给我站住!”

阶梯没了,总得自己赶快另外找阶梯下。再说,他堂堂大男人,何必跟个小女子如此计较。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