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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格言 第2章

作者:夏娃类别:言情小说

小时候每年放寒暑假,父母都会带她回乡下住几天,所以她从小就认识阿民。

只是那时候年龄有差距,很少玩在一起,她甚至怀疑阿民根本就不记得她。

搬来乡下住以后,她的成绩每况愈下,外公很忧心,拿钱要她去补习,但她偏不去。

绑来外公才拜托阿民来帮她看功课,她是从那时候才慢慢和阿民混熟。

阿民都称她那段时间为叛逆期,他说东,她偏要往西,叫她写功课,她在纸上画了一只平头乌龟,教她念书,她自顾自地哼着“你是傻瓜”的歌。

要是换成别人来教,早就被她气跑了。

偏偏平民这人个性也很拗,她愈是不听话,他愈是和她耗到底……年代久远,她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契机,让她后来就不再故意和他作对了,只依稀记得他变得愈来愈了解她,慢慢都能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绑来,他以“大哥”自居,不只盯她的功课,有好吃的也一定有她一份,她做错事也少不了挨他的骂,所以她常叫他“老头子”、“管家婆”。

“严婆婆,牛肉面和榨菜肉丝面各包一碗。阿言,帮我切点海带跟豆干,一份烫青菜。”

“好,马上来。”

“阿桃,你这胎是男的吧?”严家女乃女乃看着她八个多月大的肚子,一边煮面,一边聊天。

“是啊,婆婆好会看,好多人猜我这胎是女的呢!啊,阿言,多帮我加点辣。”

“好。”

农历过年后,“严家手工面”重新营业,朱格言的手好了,严家女乃女乃煮的面又恢复了以往的水准,老顾客也陆续回来了。

严家女乃女乃负责煮面,朱格言负责擀面、切小菜、端盘子,至于严如玉则在过年后又不见了。

她总是爱来就来,想走就走,朱格言也早已习惯了,只是她这回难得住了半年多才离开,严家女乃女乃有点舍不得女儿,朱格言才勉强打电话问她上哪儿去了。

事实上,她本来也以为严如玉会一直住下来,毕竟她是要逼她嫁给温文好等着享受丈母娘的威风,如今她的目的还没达到,人就失踪了,她这个做女儿的难免心里忐忑,内心不安。

结果一通电话证明她还是白担心了,严如玉只是见她和温文这里没戏唱了,靠她这棵摇不出钱来的小树肯定会倒,还不如趁她美貌依旧,自己去找棵大树来依靠。

她不知何时交了新男友,搬去和男友同居了!

算了,人平安就好,去哪儿都随便她了,她不在,她和外婆两人生活更轻松。

“婆婆,炸酱面一碗。阿言,一盘烫青菜。”住巷尾的张大嫂走进来。

“马上来,里面坐。”

张大嫂一坐下来,就看见墙边矮柜子上放了一大束的蓝玫瑰,她马上惊喜大叫:“蓝玫瑰!这是哪里来的?”

朱格言闷头做事,连头都没抬,更没应声。

“阿文请助理送来的,说是给阿言的生日礼物。”严家女乃女乃一边煮面,一边回头笑着说。

“哈,我就猜一定是温家少爷送的!”

温文对朱格言的追求,从温柔小镇到温柔乡的大街小巷,从老到少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

“这种蓝色的玫瑰最近才研发出来,要从国外订才有呢。想不到我竟然能够看得到,真是太美了!”张大嫂特地起身走近去观赏,看了好久都还舍不得离开。

店里还有两桌不是太熟识的客人,这时也回头去看那束花。

“大嫂,面好了。”朱格言把炸酱面和烫青菜端上桌,满不在意地对她说:“大嫂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好了。”

张大嫂闻言,不好意思地坐了回来,赶紧摇手道:“你别开玩笑,温少爷特别为你订的,绝对不可以。”

“阿言啊,还嫌那束花占位子,呵呵。”严家女乃女乃笑道,“其实摆起来看还不错。”

“岂止不错!婆婆,这花是稀世品种,可贵了呢!”显然“还不错”这三个字惹到“识货”的张大嫂,只听她哀哀叫。

“多贵?”严家女乃女乃看看那束花。因为阿言不肯收,她想一束花没多少钱,不好让那位秘书一直在外面等,才帮忙收下,张大嫂娘家是种花的,现在一听她说这束花很贵,她不安地问:“要上千块吗?”

“婆婆,您别说笑了,这种蓝玫瑰可是梦幻逸品,一支就上千块了,我看这么一大束再加上运费,十多万都不只呢!”张家大嫂话才说出口,店内客人一片哗然,全都起身去看那束花了。

“哇啊!懊贵哦!”

“我以为是染的,真的是蓝玫瑰呢!”

几个客人的声音此起彼落,而严家女乃女乃听说一束花要十多万还不只,早就吓傻在那儿。

朱格言正在给外带的客人找零钱,结果这位客人钱还没拿,就跑去看花。朱格言回头看了张大嫂一眼。她当然也不知道这束花要这么多钱,否则绝不会让外婆收下……这温文是疯了吗?

张大嫂又忍不住巴其它客人凑在一起,近看那一朵朵色彩梦幻的玫瑰花,忽然感叹地说:“价钱还是其次,能够一次订到这么一大束稀有的蓝玫瑰,那可是要费一番苦心的。温家少爷可真是位有心人。”

有心人?她说这叫“有钱没处花”才是。朱格言心里正这么想,忽然对上了张大嫂回过头来看她的目光,她眼神之中满含羡慕和暧昧的味道,把朱格言看得眉心更锁。

“大嫂,面凉了。”她提醒她。

“阿言,这新品的蓝玫瑰,花语就叫‘梦想成真’。你说,温家少爷是不是很有心呢?”温家少爷在朱格言十八岁那年就向她求婚一事,当时在被朱格言拒绝以后,可也是轰动了好一阵子。

朱格言却是一脸不明所以然,望着张大嫂那欣羡的笑容看了好久,才得出一个结论……所以说,温文渴望“梦想成真”,希望藉由这束蓝玫瑰传达给她知道,是这个意思吗?

“大嫂,他这束花真的应该送给你才对。送给我是浪费了。”她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也当了“牛”——温文送这束花给她,真的是“对牛弹琴”,彻底浪费了。

她回头瞥了一眼昂贵的蓝玫瑰,忽然觉得这束花摆在面店里更格格不入了。

温柔乡镇真的是个小地方,不到半天的时间,一束十多万的梦幻蓝玫瑰的话题就从温柔乡的“严家手工面”延烧到温柔小镇的“平家鲜活馄饨面”来了。

“温大少今年送给阿言的生日礼物是一束十多万元的玫瑰花呢!懊羡慕哦!”

十多万?镶金包银吗?

“对啊,阿秀说她中午跟朋友去吃面有看到那束花,她说一辈子没看过那么美的花,这辈子要是有人拿这束花跟她求婚,她一定嫁。”

一定嫁?是嫁花还是嫁人?

“不用、不用,只要对像是温大少,拿塑料戒指跟我求婚我也嫁了。”

懊、好,快去嫁,省得他来缠阿言。

“你去买一束十多万的蓝玫瑰反过来跟温大少求婚,就算你跪到死,温大少也不会娶你,还指望人家拿塑料戒指跟你求婚,少做梦了。”

别这么浪费吧?

“哎,咱们温柔乡镇的白马王子,人潇洒,性温存,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偏偏是看上阿言。”

唱黄梅调啊?

“对啊,天底下没有女人会拒绝温大少的求婚,就只有阿言。”

那是阿言有眼光。

“幸好是阿言,要换成别的女生,我一定饶不了她。”

“哎,为什么阿言不是男生啊?”

唉,他也常想问老天爷啊!为什么阿言不是男生?阿言要是男生,他就不用常为她烦恼了!

一张桌子围了四、五个女生,叫了几碗馄饨面,几盘小菜,就在热滚滚的面摊前聊了起来。

今天假日,店内生意很好,平民下面的一双手没停过,听着来来去去的客人总有几桌聊到那束蓝玫瑰,听得他直摇头,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怒气无处发作。

齐治国包着馄饨的手没闲着,嘴角的笑容也没停过,听着几个女生聊是非,又听到平民打鼻孔里哼出的轻蔑,笑着说:“蓝色的玫瑰花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我也好想看。”

平民狐疑地看她一眼,“你也喜欢花吗?”

“哪个女孩子不爱花呢?有人送花都会很开心的。”齐治国看着他意有所指地说,特别还补了一句:“今天是小榜言生日呢。”

平民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回头朝坐在屋内的平天下嚷道:“大哥,听到没?‘有人’送花大嫂会很开心的!”

里头倒也没令人失望,立刻就丢来响应:“好啊!我送你一棵铁树开花!耙指望瞎子去买花!”

齐治国顿时红了脸,马上给平民一个白眼,向里面澄清道:“我说的是小榜言,她也是个女孩子,如果阿民送她花,她会很开心。”

“哼……‘他’变性了吗?”

“哈哈哈,大哥也这么想吧!”

“算了,今天妈不在,我人单力孤,懒得跟你们说。”齐治国看着平家兄弟一鼻孔出气,摇摇头,继续包馄饨。

“阿民哥哥……我要外带一碗鲜虾馄饨面。”一个小女生走进院子里,站到摊位前,声音害羞脸泛红,还不时偷偷看着平民。

“好。”平民把几碗面煮好以后,才打包了一份交给她。

齐治国看见小女生一脸崇拜和仰慕。每天有好多女孩子是为了看平民而来,一声声娇柔的“阿民哥哥”,看来连阿民自己都听得很习惯了。

她想起阿民最初听到一群小女生这么喊他,好几逃诩全身僵硬,眉心打结,为了做生意,和气生财,勉强扯笑点头,现在想到他那时候的表情,还是会忍不住偷笑。

“笑什么?”平民看她一眼。

“没。”他们家阿民脸皮薄,不像天下脸皮就像城墙那么厚,足可抵挡千军万马的攻击,就算他的绯闻已经在温柔小镇里传得人尽皆知,他也照样在外头趴趴走,一点都不怕被人指指点点——想什么都能想到她老公去,她赶紧打住心思,转头问阿民:“阿言生日,你要送她什么?”

阿言生日,要送她什么?平民忽然答不出来。

老实说,他根本就忘了今天是阿言的生日。

他只记得她店里那张工作台已经用了很久,破破旧旧、有点摇蔽了,她舍不得丢,更不肯换新的。所以他正等店里打烊,要去把它修好,这样阿言擀面时也比较轻松。

“严家手工面”从早上十一点卖到晚上八点,关门时间比“平家鲜活馄饨面”还晚。

平民把车子停在店门口,看时间不到七点,严家女乃女乃已经在店前刷洗锅子,准备收摊了。

“女乃女乃,今天这么早休息?”他下了车,先把一块厚重的大木板扛进店里,才回头拿工具。

“是啊,阿言生日,我早上卤了一锅猪脚,等会儿回家煮面线。阿民,一起来吃。”

“好啊!我先去把桌子钉好。”

“谢谢你啊,老是麻烦你。”

“举手之劳而已。”平民走进店里,看一盏日光灯忽明忽暗,闪烁不停,“这盏灯要换了。”

“是啊,阿言去买灯管了。”

他以为她在里头揉面团,原来去买灯管了。这家店前后加起来就十几坪大,后面是一个小厨房兼储物间,店面就是几张四方桌,还有靠角落一张矮柜。

矮柜里收放着干净的餐具,矮柜上平常就收着调味料的瓶瓶罐罐……一切都没改变。

哪来的十多万元一束蓝玫瑰?

平民熟门熟路的打开厨房的灯,放下工具箱,把外面的木板搬进来,卷起袖子就开始忙碌了。

他先把工作台翻过来,量好尺寸,锯掉几公分桌脚,再做一些补强。

朱格言回来时正好看到他在做补强工作。

“你来了?”

“嗯。放着,我待会儿装。”他正在钉桌脚,头也没回就道。

她看见靠墙壁一块厚木板,眼底立刻有一闪一闪的柔光,伸手去模,表面平滑,已经仔细处理过,大小就和工作台的台面一样,看起来是他特别去订做的。

“我来帮忙。”朱格言放下灯管,立刻卷起袖子。

平民也没阻止她,两个人合力把一张工作台重新打造,忙了一会儿终于弄好了,搬回原位。

“试试平不平稳?”平民还在四处检查看看。

“嗯,可以了。”朱格言看着新搭旧的桌子,嘴角扬起,眼眶却红了,思绪遁入了外公还在时的光景。

“……这张桌子是外公亲手做的。他每天在这里揉面、擀面、切面条,每天做得汗水淋漓,他还是笑得很开心。每次工作完他一定把这张桌子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外公很爱惜这张桌子,即使破了几个洞,他也舍不得丢。他总说等到台面不能再用,再铺上一块木板就能用了。”她模着新的台面,想念很深,出口声音却压抑,刻意轻淡。

平民一手搭在她肩上,忽然用力拍了她肩头两下,“老严现在看到这张桌子,一定笑得合不拢嘴,大赞我是木工天才,十项全能。”

朱格言满怀的思念与愁绪瞬间打住,转头看他得意笑咧嘴的表情,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她心里笑了,满腔惆怅烟消云散,脸上却没表情,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开去。

平民抱着胸膛,看她准备要揉面团,他就取饼灯管,去外面换灯管了。

每一年阿言生日,他都不曾担心温文会来纠缠她,今年也不例外。因为今天刚好也是温文祖父的生日,温文身为长孙,不可能溜得掉。

吃过了猪脚面线,平民先前在来的路上买了一个女乃油蛋糕,也拿出来切了吃。

吃过蛋糕以后,严家女乃女乃先去洗澡了,平民才忽然想到什么,回到车上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她。

“生日快乐。”

“……什么?”朱格言双手捧着他递过来的礼物,微微的怔忡,内心莫名起了一阵悸动。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大嫂送你的。她本来想过来帮你庆生,不过我哥现在看不见,不爱出门,今天我妈去外地进香不回来,她得留在家陪我哥。”他在客厅门口的长廊坐下来,抬头仰望星空。

“……帮我谢谢大嫂。”她忽然笑了起来。还以为他突然转性了,每年都送她蛋糕,今年多出一份礼物来,吓她一跳。

她开心地坐在他身边,拆起精美的包装来。

他转头看着她的笑容,停顿了一会儿,终于问她:“那束花呢?”

她停下了手,皱起眉头,“你听谁说的?”

“来吃面的客人。”

“哼……”吃面就吃面,干嘛拿她当小菜配。扯着眉头,她继续拆包装。

见她轻哼一声就没了下文,他等了会儿,又问:“花呢?”

他不晓得她以前是不是也收过温文的花,不过她从来不收贵重礼物这点他是肯定的。每年她生日,温文也都是以温柔的名义合买一份礼物送她,她总不能连好朋友送的生日礼物都拒绝。

今年这束花,听说是以温文的名字送来的,而她也收下了。虽然他大概也猜得出来,她应该是以为一束花没多少钱,所以才收下来,不过总觉得还是满不高兴的。

“送人了。”他板着脸正要质问她,她突然出了声。

“送谁,来吃面的客人?”到底她还是收下了温文那束花!一股火气倏然腾起,满月复中烧正要开口念她——

“不是,我叫快递,以温文的名义送去给他祖父了。”她完全没发现他的阴阳怪气,边拆着礼物,打开盒子。

平民转头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搂住她的肩膀哈哈大笑,“做得好!我真想看看温小开的表情,肯定精采!炳哈——”

朱格言被他突然大力搂住,一时不防跌入他怀里,她一手捧住礼盒,一只手就这么不小心抓到了不该抓的地方去……

“哈……”平民顿时没了笑声。

朱格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正确无误的压在他两腿中心点,触模到了男人最重要的部位……好尴尬的落点。

她很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抽出了手,再努力地挺直腰杆,身躯摆正,完全当作没这一回事,继续打开盒子,看大嫂送她的礼物。

空旷的院子里幽暗不清,唯一的光线从客厅照出来,地上一个框框,两个紧紧相依的影。

大嫂送她的礼物是一个八音盒,打开八音盒,有一对坐着秋千的可爱玩偶,玩偶一男一女,紧紧相依,轻轻摇蔽秋千,一首熟悉的音乐轻轻响起……是“爱的故事”。

爱风带着一股冷意,她却一身的热气不停窜上来,烧得脸河邡热,特别是那只碰了不该碰的地方的右手,特别的不知所措。

肩膀上的那只手,早就收了回去……她瞥到他不停搓着两手。

“冷吗?”

“啊?……不,还好。”平民停止了动作,双手似乎不知要摆哪,最后搁在大腿上。

两人像是在比赛看谁坐姿最正,地上的影子拉得直挺挺,中间隔了一条细缝的光影。

“这个……八音盒好可爱。”不知为何,她今天的心跳特别快。

“嗯,你喜欢就好。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平民喃喃地说。

嗯?……这不是大嫂买的吗?她默默转头看着他,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顿时面色窘迫,紧紧闭着嘴巴。

“大嫂……和大哥现在感情很好。”她不知道自己突然说些什么,心脏跳得很快,嘴巴就自己动了,捧着八音盒的双手更加小心珍惜。爱的故事……只有阿民知道她很喜欢这首曲子。

“嗯,他们感情很好。现在大哥去哪儿,我大嫂就跟到哪儿,对我大哥很不放心,怕他一个人出门有意外;我大哥嘴上嫌大嫂烦,不过我看他心里挺乐的,他其实很爱我大嫂黏着他。”

平民好像找到了话题就赶紧滔滔不绝地说。

“……真看不出来平大哥是这种人。”她听着、听着,慢慢听了进去,耳朵不再那么热。

苞平天下接触的机会不多,印象里他是一个很有深度,很内敛,很成熟,精明干练又冷漠少情的男人。也因为是这种男人,所以他的成功不意外,年纪轻轻就事业发达理所当然,会被老板千金看上,搞外遇似乎也不需太大惊小敝。现在说他是喜欢老婆黏着他的男人,她反而会跌破眼镜。

“哈哈,也许我大哥多少有点改变了吧。……大哥回家住的这一年里,有时我也会想,不知道大哥出这场意外是好是坏?那时大嫂已经准备跟大哥离婚了,如果不是大哥出事,现在看不见了,可能我大嫂也不会留下来。他们的感情很难像现在这么好。”他大哥出事,也多少改变了他对人生的想法……

“……那,对你来说呢?是好是坏?”她的声音隐隐变了调而不自觉,音乐停了她也没发现。

“什么是好是坏?我当然不希望大哥出事。你怎么会这么问呢?”他扯起眉头。

“你以前喜欢大嫂,甚至让外面的人误解你们是夫妻,如果大哥没出事,他们可能已经分手了,可能你跟大嫂有机会在一起。”他们是哥儿们,感情好到不用言语都可以看穿彼此的心事。平大哥外遇那段时间,他心里对齐治国有什么想法,她都看在眼里,她只是从来没说而已。

他忽然就沉默了。

她坐在一旁,莫名地愈坐愈冷,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便自己玩起八音盒来。

“你好像长大了。”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

一句听起来很感慨,像父亲般发出的叹息,隐隐约约她好像抓住了这一句话发出的讯息,又似乎是她自己多疑,但一种突然被冷水泼来的感觉缠绕不去,仿佛内心刚刚点起一盏小小的希望的火光就这么不经意地被浇熄了,心情因此像溜滑梯般滑落了。

“阿言,洗澡了。”严家女乃女乃洗好澡,在里头喊她。

“好——”她立刻站起来,手里紧紧拿着八音盒,低头看着他,深深地说了一句:“……谢谢。”

平民有一刻的不自在,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起身挥挥手,“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