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九郎穴道被制,在地下不禁暗叹一声。
他觉得以前对金妮的估计太低了点,这个魔女颇为不简单,她不但对武林的情势很了解,而且善于攻心。
像这个花妙人,生性高傲,最恨人家瞧不起他,金妮以提高他的武林地位为饵,许以权势,自然能使他死心塌地的为用了。
洪九郎发现先前银妮端那一阵架子都是别有用意的,先找个人刺激他一下,再出来压下银妮,捧花妙人一下,那比说上两车子的奉承话更为有效。
以前洪九郎总以为她失去了赫连达的支持,孤掌难鸣,最多从黄金城搬点人过来,现在才知道她早已在暗中拉拢了不少人手,花妙人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赫连达撤走到江南,她却留下不走,实在是很笨的事,因为凭她表面上那点人手,实在不足以与天狐门相抗的,再者,赫连达的突然撤走也大有疑问。
他在西北经营已多年,跟天狐门不过小作接触,稍微受点挫折而已,为什么竟肯心甘情愿地退走了呢?
江湖上盛传他们是被天狐门赶走的,赫连达居然不声不响地认了,连魔教的盛名受损都不顾了,这一直是洪九郎想不透的事,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赫连达是被金妮挤走的。
他在西北建下的势力,金妮跟着就插手过去,彼此同属一教,赫连达也没在意,可是后来发现他所建立的一切关系,都被金妮拉了过去。
罢好,天狐门在那个时候冒了起来,公开申讨魔教,赫连达是个很聪明的人,于脆放弃了一切,让金妮一个人去动脑筋去。
赫连达可以放手,金妮却无法放手了,她只有撑下去,但她也相当聪明,一直不亮出她的实力,只以有限的几个人故意示弱,而且还装模做样地到黄金城去勾人。
自己出入魔教禁地,如若无人之境,而且每次都能听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回来,当时还沾沾自喜,以为能完全掌握住魔教的动向了,那知是钻进了另一个圈套。
所以自己在大漠上,只杀死了勾魂四姝的替身,真正的勾魂四姝却不声不响地来到了此地。
洪九郎也不简单,由一件细小的事情想到了很多,只可惜他仍是晚了一步,虽已想到了一切,却已身为阶下囚,被人制住了。
金妮不怀好意地笑笑向他道:“洪九郎,你现在对我很佩服了吧?”
洪九郎知道自己的一番思想也没有漏过金妮的眼睛,但是他却决心装糊涂,口角也起了一个冷笑道:“佩服什么?你只是以狡计制住了我,不是靠着真本事。”
金妮冷笑道:“你别装糊涂了,我是说你应该想到我的种种布置,完全大出你的意料吧?”
“你的那些狗屁布置有什么了不起,虽然你制住了我,但是你不敢杀我。”
金妮一笑道:“不错,我是不敢杀你,我知道你这个门主倒不算什么,可是乐天湘和岳天玲却把她们身边的的几个亲信丫头给了你,我若杀了你,那些丫头没了指望,会不顾一切地蛮干,那倒是很伤脑筋的事,所以我只把你带回兰州,好好地招待在我那儿。”
“你以为拿我做人质,就可以使天狐门屈膝低头了吗?告诉你别做梦了!”
金妮笑道:“我不会那么笨,你也没那么重要,在你之前,天府八狐就在暗植势力对付我们了。”
“那算你明白,我恩师天派老人受中原武林之托,抵制魔教东侵,早已做了许多布署,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师姐,人人都比我大,不会为我而屈膝的。”
“我知道,我也不要他们屈膝可是我把你控制在手,使他们投鼠忌器,暂时不跟我们作对,这总可以的吧!”
“我也没有那么重要。”
“在天府八狐心目中,你也许不重要,因为他们都有师命职责在身,但是在那些女孩子心中,你却是她们终身的归宿,她们不敢拿你的性命来冒险的。”
“天狐门不是由她们做主。”
“天狐门中除了你,只有岳天玲可以做主,可是那些女孩子却能影响她,洪九郎,你别想动摇我的决定,我早已算准了,这一注押下去稳赢不输。”
看她脸上那种得意的笑,洪九郎知道不管自己再辩解也没有用了,金妮对天狐门的内情太清楚了,她这一注也押得很准,若是拿自己来协迫天狐门投降,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若是仅以自己为人质,叫天狐门不敢轻动,那倒的确是可能的。
这一次筋斗栽到家了,不但失陷了自己,还加上了红狐于天正和黑狐刘天雄,天狐门是被她押准了。
不过金妮也没有十分满意,紧接而来的消息使她十分生气,那就是失陷在旋风牧场的刘天雄和于天正,在地牢中被人救走了。
来人身手奇绝,杀死了九名守护的高手,每人都是喉头中了一支天狐针那是一种细小的淬毒暗器,见血封喉,立即致命,竟然查不出是谁干的。
旋风牧场中自从擒下那两个人之后,一直就在秘密的守卫中,外面毫无动静,密室中九名高手死于非命,两个人质踪影不见,连人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金妮听见了消息十分震怒,但也无可奈何,她不能怪花妙人,只是警告他说,天狐门仇心极重,那两个人在旋风牧场上受骗被拘,这下子逃月兑出去,恐怕会对旋风牧场展开报复,叫他要特别小心。
花妙人急急地赶回去了,金妮经过一阵思索后,还是决定要把洪九郎带回兰州去。
她怕洪九郎自己月兑逃,灌下了一种散功的药,使洪九郎失去了功力,行动连个普通的人都不如。
然后她用了一辆四驹的马车,把洪九郎放在车上,自己与勾魂四姝亲自在车上押送。
车上还有着她的四名贴身侏女侍婢,车前、车后,她不惜招摇,出动了将近三十名的高手护送。
这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可是她仍然不放心,出发之前,又吩咐温妮与妲妮道:“你们看好了洪九郎,不管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必管,紧紧地看住了他,必要时干脆先杀了他。”
洪九郎却潇洒地笑道:“金妮,何必这么凶呢?我们毕竟是老朋友了,你说调勾魂四姝前来,是要好好地招待我的,不该是这种招待法吧?”
“我们不是尽量在招待你吗?碧油香车,有女如花,她们也都是风月场中的好手,对于男女欢爱调情都别有一番手段,你正可以一饱眼福。”
“可是她们一个个手持利器,随时可以要我的命,这不是太煞风景了吗?”
“以你现在的状况,她们个个都能空手要你的命,有没有武器都没关系,带着武器不是防你而是防别人。”
“防别人?难道还会有人敢惹你们?”
“别人不敢,你们天狐门的人却胆大包天,门主被掳,他们怎会甘心,刘天雄与于天正已经被别人劫回去了,他们一定会来抢救你这位大门主的。”
洪九郎笑笑道:“天狐门如出动全力,那倒是非同小可,你们这几个人可抵挡不了。”
金妮脸色一沉道:“所以我才叫这四个师妹在车上陪着你,万一我们真留不住你的时候,只有把你交出去了。”
“恐怕是交出一具尸体吧?”
“不错,我们不想跟门主为难,但是也不甘心把到手的人质送回去,若不得已时,只有作玉碎的打算了”
“那样一来,你们将没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金妮咬咬牙道:“很可能,但我们别无选择。”
“那就便宜了赫连达,你在这儿努力所建的一点基础,他轻而易举地就接了过去。”
“我在这没什么基础。”
“金妮,赫连达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他居然肯放弃此地而退到江南去,不是躲我们天狐门而是躲你,因为你在此地暗植的势力已不逊于他,他发觉在此地跟天狐门硬碰太没意思,我们硬碰得两败俱伤,你却捡个便宜,所以他才把个热山芋留给了你。”
金妮脸色一变道:“洪九郎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到花妙人跟你的态度,才晓得你们早有勾结了,花妙人不是笨蛋,光凭你在兰州的那种人手,他说什么也不敢跟你合作来对付我的,必然是知道你有充分的实力,他才会投机试一下。”
金妮道:“你看得很准,所以我希望天狐门的人想蠢动时,你能提醒他们一声,拼起来我们不一定吃亏。”
洪九郎大笑道:“力拼之下,不管是谁占上风,也必然是元气大伤,占便宜的只有赫连达。”
金妮想了一下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有办法,你现在好好地把我送出去,我们留下一份交情,至少还不会做得太过份。”
金妮立刻道:“谈都不要谈,对天狐我并不畏惧,难缠的还是你这个人,诡计多端、手段狠毒,老实说,我宁可叫赫连达得逞,也不会放过你,我跟赫连达虽然有点冲突,却同为魔教一脉。”
洪九郎轻轻一叹道:“既然是你的决定,我就不多说了,只希望你别后悔。”
“我绝不会后悔,你也别再耍心机了,我跟赫连达之间在大体上是一致的。”
稗兰与兰州同城而治,县府与府衙同在一地,但习惯上是城中心属兰州府,城郊则归皋兰县属。
金妮把洪九郎运回兰州,不过是从郊区移到城里,只有几十里路,但是这几十里路并不安静。
才走出约莫十里许。一个小山坡上,岳天玲已带了人拦在路上,旁边是刚月兑困的于天正和齐天寿。
接着后面也涌来了一批人,则是乐天湘的手下小丹、小紫、小翠小青小雪、小玉等六女,她们是由青蛇尤素芬率领的。
左边是心心、芳芳、素素、美美天狐四姝。
右边则是黑狐刘天雄、王狐楚天涯、神狐麻天素。
天狐门中,果然是全部出动了,人数有十几二十名,却是全门的精华。
金妮也没想到对方出动了这么太的阵容,自己虽然有三十来名高手,但以实力而言,实在是不够碰的。
她只有硬着头皮上前道:“乐宫主,这是干什么?”
岳天玲很干脆地道:“金妮,我不跟你说废话,把洪九郎丝毫无损地交出来,大家没事,否则的话,你自己知道那后果的。”
金妮道:“岳宫主是打算凭武力硬吃我们了?”
“不错,武林之中虽有道义与现矩,但是对你们用不上,我只有一句话,你交不交人?”
“不交!我拼上个玉石俱焚,也不会在威协下屈服!”
岳天玲道:“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杀!”
她只下了一个简单的命令,杀伐就开始了。
首先杀动的是尤素芬领着十个女孩子,别看她们一个个都是娇滴滴的,杀起人来却毫不含糊,剑出如电,飞刀、袖箭等暗器也一起出笼,不声不响,也不打招呼,顷刻之间,魔教所属的高手已经倒下了二十几个,剩下的五六个人被杀寒了胆,连忙退到车子附近来。
金妮也算是第一次领略到天狐门的武学了,她召来的这三十名好手,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的人物,却经不起这十来名女孩子一顿宰的。
地上已躺满了残尸,金妮的脸色也变了,厉声叫道:“岳天玲,你难道不要洪九郎的命了?”
岳天玲道:“要!他是我们的门主,所以我才叫你把他丝毫无损地交出来。”
金妮狞容如鬼地叫道:“办不到!你只要敢再杀我们一个人,我就叫洪九郎抵命!”
岳天玲冷笑一声,也不答话,突然飞身而起,直扑车上。
贝魂四姝中的温妮与妲妮连忙斜身出来,双剑夹击,总算把岳天玲的身形阻了下来。
可是她纵身回跃时,长剑一拖一翻,居然把两名高手腰斩于地。
金妮的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大叫道:“岳天玲,这都是你逼出来的,你别后悔!”
岳天玲冷冷地道:“金妮,我告诉你一句话,你别以为拿住了洪九郎就可以威协我们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会尽一切的力量来抢救他,抢不回活的,就抢回死的,这就是我的答复,现在你交不交人?”
金妮冷笑道:“你分明是自己想做门主,才想利用我的手替你杀死洪九郎。”
岳天玲微微一笑道:“不错,天府八狐本来以我为尊,但是洪九郎却是我们的老师父指定的代理人,我不得不让他一筹,他自己不知爱惜,好卖弄聪明,把自己陷了进去,所以这个门主该交给我了。”
“我偏不让你如愿,我不代你做刽子手。”
“那你就把他交出来,他不死,总还是门主。”
“我也不交,我要一直扣着他。”
岳天玲道:“那你就想法子去保住他吧!我们今天是非抢救他不可,现在我只发动了一半的人,因为我们还想救个活人回去,但实在救不了,我们也不在乎抬个死人回去,只是天狐门主却不能久留在外人手中。”
金妮对他这种软硬不吃的态度也没辙儿了,呆了一呆才道:“岳天玲,我身边还有八个人,四个婢女和四位师妹,他们所学的是魔教正宗,可不像别人那么好吃,我们也要尽量保持住洪九郎不被夺,实在保不住,我们只有杀了他。在我们西方魔教的魔规中,只有断头的勇士,没有屈服的懦夫,我给你的答复就是如此。”
岳天玲毫不为之所动,冷冷地道:“那就只有硬拼了,反正洪九郎的死活对我们都没有影响,上!”
这一次连天府八狐也出手了,他们学的是天狐心法中的正宗绝学,出手威力更大。
而且天狐之学十分霸道,出手就是杀着,不留人半分余地。
首先遭殃的是归附于魔教的三名中原武师,没应付几招就告了帐,金妮调来的这三十名好手无一幸存。
最难惹的还是岳天玲的那支剑,交手二十几个回合,首先是四姝之女中的可可与怜怜剑下丧生。
细细与小小在车子里面看住洪九郎,只剩下了勾魂四姝和金妮在死命苦撑。
她们的武功得自西方,倒是别有一格,居然还能勉强撑住,但敌势太强了,她们撑得十分艰苦。
金妮不禁恨道:“赫连达那个混蛋实在可恶,他假如不把人抽到江南去,今天何惧乎你们人多?”
岳天玲冷笑道:“天府八狐早就在西北立足,目的就是在阻挠你们魔教东侵,赫连达是聪明的,看到情况不对,赶紧就丢了,留下你来垫底而已,今天我们只出动了天狐门中的人而已,假如赫连达也在此,天狐门所能启动的人手绝不会比他少,因此你不必后悔。”
这时楚天涯又得手了,他的剑锁住了妲妮的兵刃,一掌印出,击中了她的月复部,把整个人击得飞了起来。
她的月复上陷下了一个洞,血肉翻涌,落地后虽然在痛苦地挣扎,但显见得是活不成了。
苞着于天正也得手了,他的长剑过处,娜妮的一颗首级飞起老高,尸横就地。
贝魂四姝又去了两个,倒是可可与怜怜,她们实在太小了,看去只像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使人不忍心对她们下杀手,所以还能支撑起,但她们想胜过刘天雄和齐天寿则是毫无可能的事。
金妮目眦发坚,厉声吼叫道:“你们当真敢赶尽杀绝?那就逼我宰掉洪九郎了!”
岳天玲道:“你尽避下手好了,我早告诉你了,天狐门是不受威协的,不管你抓住谁都没有用。”
金妮将心一横厉声叫道:“细细、小小,杀了洪九郎,然后跟他们拚死一战!”
车中答应一声,然后车带一掀,出来的却是身材高大的洪九郎,他脸上带着懒散的微笑。
众人都吃了一惊,也都停止了打斗。
岳天玲首先抢问道:“小九,你怎么月兑困了?”
洪九郎一笑道:“我根本就没受制。”
金妮叫道:“胡说!你被点住了十处大穴。”
“天狐绝学中有自行运气通穴的功夫,除非你点了我的死穴,否则在半个时辰内,我就能运气冲开所有穴道。”
“我还给你服下了散功的药。”
“天狐之学,运通造化,又岂是那点药物所能制住的,我若没这点本事,又岂敢孤身深入,故意失手,让你们给制住,金妮,我这天狐门主不是纸糊的。”
金妮反而冷静下来了,顿了一顿才道:“不错,我也觉得这一次得手太容易,但没有想到你的神通竟然如此广大,两重禁制仍然制不住你,洪九郎,你既然早已月兑困,为什么还要来上这一手呢?”
洪九郎一笑道:“我要让你先高兴一下,然后为了要把我押回兰州府,你势必要动用到隐藏的人手,正好借机会来一次大扫荡!”
金妮怒声道:“你的计算不为不精,可是我也没上大当,只动用了三十名人手,那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洪九郎一笑道:“我认为你在吹牛,这至少是你三分之一的实力了,而且经过这一次挫折后,人人都了解到天狐门的实力如何,很可能会考虑到投靠你们是否明智了,我相信你很难再号召到人手了。”
岳天玲道:“小九,你的意思是今天想放过她?”
洪九郎笑道:“是的,大姐,杀光她们并没有用,黄金城的独狐长恨和江南的赫连达仍然不会改变他们对中原的觊觎之心,何况金妮与我们并没有深仇大恨,这次的教训给她已经够大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认为她会打消东侵的企图吗?”
“我知道那不太可能,但经过这次挫折以后,她至少了解到我中原武林的实力不可轻侮,以后就不会轻举妄动了,金妮,你可以带着你的人走了。”
金妮也没想到洪九即会放过她的,她本来还想说两句狠话的,但是她怕激起其他人的反感,连洪九郎都拦阻不了。
尤其是岳天玲,似乎对洪九郎的决定很不满意。
因此她苦笑一声道:“洪九郎,这次我虽败得很惨,但我对你也很佩服,今天承你的情,希望以后能回报你。”
她只能说这种话了,默默地将妲妮和娜妮的残尸搬上了车子,细细和小小被洪九郎反制了穴道,仍是倒在车上,金妮用了各种手法都无法解开。
洪九郎一笑道:“她们为我的独门手法所制,我不是小气,可也不想叫你们把解穴的手法学了去,我出手很轻,十二个时辰之后,禁制自解,只有委屈她们一下了。”
金妮一言不发,上了车子,弹缰欲行。
岳天玲道:“这儿还有三十具尸体呢!”
“人是你们杀的。你们去费心吧!我带走两位师妹,因为他们是魔教弟子,必须要以魔教的仪式葬殓,这些都是你们中原的人,我不管了。”
岳天玲怒道:“他们为魔教送了命,你们竟连后事都不管了?”
金妮道:“是的,我不管了,我也知道此举会大失人心,但是洪九郎说得不错,经此一败,我在这儿所花的几年心血都白费了,所以我也不在乎人心的得失了,不过你们若是不理,旋风牧场的人会来收拾的。”
岳天玲冷笑道:“旋风牧场还敢出头?花妙人恐怕早就溜到黄河水道里缩着不敢出头了。”
金妮一叹道:“一败涂地,还有什么话说,你们可以放心,西北地区我是待不下去了,不是到江南去托庇赫连达,就是回到黄金城去,这片天下让给你们了。”
她像只斗败的公鸡一般,神情萧索地驱车走了。
岳天玲这才过来道:“小九儿,你倒真会吓人,我没想到你会失陷的。”
洪九郎道:“我自己也没想到,花妙人跟她们耍的那一手苦肉计不愧高明,竟把我给制住了了。”
岳天玲笑笑道:“素芬刚才一说,倒把我给吓住了,我知道你有天狐九遁神功,倒不为你的被擒担心,但他们若刚制住你时就给你一刀,你又怎么办?”
“那我只好认命了。”
“九郎,你身为一门之主,怎么可以如此不爱惜自己,轻身涉险,害得大家为你担心,我们可没把握你能月兑身。”
“我知道,但是我是想藉此把金妮网罗的人手引出来,让你们来一个一举扫荡。”
“这点我倒没这么笨,我把全部人手都带来了,你活着,配合你的计划,你死了,给你报仇,不过我总觉得你不该放过那个婆娘的,今天解决了她,可以省很多麻烦。”
洪九郎笑笑道:“杀了她没有用,反而让赫连达一统事权了,留下她,反而可以给他们留下一个矛盾;金妮并不简单,她这次只是就近调集了一部分人手,如果杀了她,那些剩余的人都归到赫连达手下,为祸更烈。”
“可是她现在要归附到江南去了,那还不是一样?”
“听她说说而已,她不是个肯认输的人,她讲的两条路都不会走的,最大的可能是从黄金城再调一批人过来,重起炉灶。”
“你是说她还会留在此地?”
“是的,她在这儿花了几年心血,怎么舍得轻易放弃,只不过她会化明为暗,着重在暗中布署了。”
“那我们又将如何找她呢?”
“有办法的,她和两个师妹金发碧目,又带着四个侏儒侍女,这个目标太明显了,不怕找不到她。”
听他说得如此有把握,岳天玲也就不再追问了。
天狐门这一战大获全胜,打得很出名,首先是旋风牧场必了门,而魔教的势力更是消声匿迹,甚至于有些江湖人都投靠到天狐门下了。
他们坦承先是受到了赫连达的威胁利诱而加入魔教,而后又被金妮以威势逼到她那一边去,现在是真心真意地请求天狐门的托庇。
对这些既缺乏去处,又没有风骨的江湖人,照岳天玲的意思是根本不作理会的,但洪九郎却对他们十分客气。
他不但答应他们全力保护他们,而且还保证他们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受欺凌,只是限制他们不得倚势去凌人。
这些人之投入魔教倒不是没有原因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以前受到九大门派的欺凌,心中一股怨气难申。
这些人多半是一些教拳师父、护宅教师,或是小镖局的主持人,他们没有门户撑腰,找不到好的工作,争不到大生意,平时受够了气,积怨日深,魔教才能趁虚而入。
天狐门给了他们一个回头的机会,他们十分感激,一个拉一个,居然有百余人之多,这只是一些稍具名气的,在他们身上再引出的门人弟子,那就是千余人了。
岳天玲看了也不禁暗中吃惊,这些人散落四方,不引人注意,若是集中起来,竟不逊于任柯一家大门派。
洪九郎轻叹道:“大姐,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魔教所网罗的实力比我们所想像的还要惊人,而这些人之所以依附魔教,实在是九大门派所造成的,将来我们对九大门派也应该作一番表示,叫他们留点路给别人走走。”
岳天玲轻叹道:“我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了,这个现象由来已久,恐怕九大门派不易接受,他们可以说并没有存心欺负谁,只是同门子弟相互照应一下,也没有想结成势力,霸占那一个行业。”
“可是那些散帮的江湖人就惨了,他们无依无助,自然会受到排挤,受凌也在所难免,只是那些门户中理事的人不知道而已。”
岳天玲道:“那该怎么办?人家门人子弟团结互相,这可不是错失,江湖上本来就是讲究实力的,你除非把那些散帮的人也组织起来,形成一段对抗的势力。”
“小弟正有此意,目前天狐门可以给他们全力支持,将来小弟由打算叫他们独立组织一个帮派,以群策群力来保护自己。”
“恐怕实行起来有问题,那些人之所以团结不起来,就因为他们人多心多,谁也不服谁。”
洪九郎笑道:“困难慢慢可以克服的,这个不急,可以慢慢再谈,现在还是回到魔教的问题上来,金妮回来后,果不出我所料,神秘地失踪了。”
“是回去黄金城还是潜到江南去了?”
“照我的猜测,她还是留在西北,只不过藏了起来,叫人找不到而已。”
“你不是说她们都有特征,很容易找到的吗?”
“但是我最近才知道,魔教中有千幻潜行大法,可以在顷刻之间,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这是他们的六大秘术之一,十分神奇,把我们的眼线都唬过了。”
“敌人失了踪,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没关系,她们躲不久的,在我的估计中,我们只挖掉她的一半实力,至少还有一半的人,对她没失去信心,金妮也是不甘久伏的人,她必然会有行动,等她一动,就会有蛛丝马迹出来了。”
岳天玲道:“但是等她准备好了,对我们发动攻势时,即使我们能应付下来,势将遭受不少损失,所以我主张要主动采取饱势。”
洪九郎想想道:“这也是办法。由小弟来负责好了。”
岳天玲一笑道:“你有路子吗?”
“我相信我得到的,尤其这次归附过来的人,他们有些人提供的消息颇为有用,小弟细心归纳分析一下,应该可以找到她们的。”
岳天玲道:“老九,我相信你心里多少有个底子了,只是不肯让我知道而已,你怕我采取激烈的手段,大事杀戮,你想慢慢地跟她们耗。”
洪九郎道:“小弟是有点这个顾虑,我不是不主张除恶务尽,但尚非其时,如果一下子除去了金妮她们,也许可以取得暂时的安静,但魔教真正的实力在于东西两个教主手中,赫连达在伺机而动,黄金城却极力相发动东侵,一下子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会不顾一切地蛮干,那时中原武林牺牲必惨。”
“独孤长恨不会把黄金城的实力做孤注一掷的。”
“不然,黄金城的魔教势力日益扩张,教徒日增,他们的那个城快住不下了,黄金城又是一所孤城,无法扩展,所以他们极力要向东方扩展。”
“为什么不象西方求发展呢?”
“西方是城邦政治,那些城主都反对魔教,联合起来抗拒他们,只要有一个城邦受到了攻击,他们会群起而攻,魔教势力再强,也无法与几十个城邦相抗,只有到中原来,事涉江湖,官府不太干涉,再者,魔教中有一半的教众是汉人,在西方也无法立足,所以只有到东方来。”
岳天玲一叹道:“这么一来,我们就活该倒霉了。”
洪九郎道:“中原地大而物博,物产丰饶富足,一直是野心者眼红的目标,我们只有自己坚强起来。”
岳天玲想想道:“好吧!暂时用你的方法去对付,你若是应付不了,我就要用我的霹雳手段,我一向不主张姑息,等到我出马时,就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了。”
洪九郎知道老大姐脾气,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所以连连地答应了。
他的确掌握到一点线索,知道金妮她们躲到哪儿去了,目前她们别无去处,一定是潜伏在黄河水道。
水道的总舵在陕西泾阳县治的草滩镇,那儿恰好是泾水和渭水处,圈出来的一块三角平原,地势十分险要。
整个草滩几乎是黄河水道的天下,也可以说没有一户是安份的人家,不属于黄河水道的人家,根本无法在此地立足。
但也因为黄河水道的关系,此地的治安却十分的良好,居民一样缴税纳粮,但不是缴给官府,而是缴给水道总寨,也由总寨派人来管理。
草滩镇是水道的大门,大门口是不能禁止人通行的,何况这儿还是两大河流的重镇。
两河的船只要往内地;势必要经过这儿,黄河水道照例抽值,而后在水道上才能顺利的通航。
洪九郎是以另一个身分前去的,他押了两船的名贵药材与皮毛,打起了七星镖局的旗号。
七星镖局的局主方七星才三十来岁,是形意门的弟子,形意门虽是武学的一个宗派,却没有正式的门户,不在九大门派之列,不过他本人的玩意儿还来得几下,而且局中有几个镖师也是同辈的同门师兄弟,所以还能勉强混日子。
他没有托庇魔教,跟九大门派也没交情,但是跟天狐门颇有渊源,一向跟岳天玲处得很好。
洪九郎打听得他有一趟镖要走内地,前去请他帮忙,基于跟天狐门的交情,方七星自然满口答应了,在这趟镖上,他出动了局中七位镖师,分明是大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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