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魔叟哈哈大笑道:“怎么没有,这红脸汉子就是一个,五年前他到高黎贡山,是快乐仙童接待他的。他不但不领情,反而将快乐仙童凌辱了一顿!他要真是正道出身倒也罢了,但他不过是个扁毛畜生,自以为身列十三奇就看不起我们了,我们非要给他一点厉害看看不可。”
银鸽儿道:“难怪他们要对老五下手了,我彷佛听老五说过这回事,他说看见那个小阿子一身妖气就不屑理会,我还说了他一阵,叫他改天登门去道歉专政,必须依靠这个武器,团结全国人民,做好经济工作。文,那知过了几天,事情一忙就忘记了。”
欢喜魔叟大笑道:“现在后侮已晚了,这头红鹰是毁定了。”
银鸽儿闻言怒道:“也不过是一些小误会,你们竟狭恨这样深,难道神州五子就怕了你们不成。”
欢喜魔叟大笑道:“银鸽儿,你别以为道法高,血鹰子已受了喜怒两种心魔侵入,我们如果不撤回魔功,他永远也月兑不了困。”
银鸽儿道:“我可以叫你们形神俱灭。”
欢喜魔叟笑道:“以前我们除了所练心魔之外,别无防身之术,所以才委屈求全,现在可不同了。鱼岛主不但折节下交,还帮助我们练成了三尸化身元神,你们有本事,最高只能斩却我们的一尸而已,但血鹰子却毁定了。”
银鸽儿含愤就将出手!
司空湛忙阻止道:“道友不可反攻,他们所练的心魔别成一家,除非他们自行撤回,否则就成附骨之疽,永无解月兑之日!”
欢喜魔叟大笑道:“还是司空老鬼有见识,我们三尸元神被斩却一尸,最多再修练四十九日,又可复原,可是我们所施的心魔,只受一神控制,这一神被灭连我们也收不回来了。
银鸽儿忙问火鸦童子道:火鸦,你怎么说?”
火鸦童子轻叹道:“只有忍耐一下,刚才我用元神透入老五体内,想助他驱出心魔的,那知连自己也陪上了。”
银鸽儿惊道:“什么,你自己也为心魔所侵?”
火鸦童子道:“是的,不过没什么了不起,我最多舍弃这一付神躯不要,破个几年光景,再练一具好了。但老五还是原体,想以元神练成实体,至少又得要几甲子修为,目前只好再撑一撑,你们注意一下,别再上当了。”
欢喜魔叟大笑道:“对,我们拼却一个心魔,毁掉你们一个道身,我们只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功,你们最少也要几年修为,这笔帐太上算了。哭婆子、小表,你们两个别躲着,快出来见识一下。”
爆中又出来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妇与一个身高四尺,一脸顽皮之相的童子,一愁一乐,相对成趣。
哭婆婆首先朝血鹰子道:“红脸汉子,你自己毁了不打紧,叫我们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女孩子也陪你同归于尽,你又居心何忍,不如听她的话,打自己几个嘴吧算了,那又损不了你一根汗毛。”
血鹰子神志受制,本已无主见,只是手臂为火鸦童子所托,无力行动,苦着脸道:“我动不了。”
哭婆婆道:“没关系,那是你的好朋友,你求求他就行了。”
血鹰子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求。”
哭婆婆道:“我哭出声来,他的心一软就行了,你不会我教你,”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血鹰子忍不住也想跟着哭。
司空湛忙道:“哭不得,你只要一哭,心神整个被毁,连旁人也将受波及了。”
迸月真人一叹道:“贫道略尽心力吧。”
他闭目就地趺坐,顶上泥丸宫开,一个长约尺许的小道装人月兑窍而出,飞至血鹰子头上,如同原身一般跌坐,身上发出万道金光,将赤鹰子全身罩定。
那是他毕生修为的元神离窍,以大罗太乙神功,护定了血鹰子,使哭婆婆所发的魔音无法侵入。
哭婆婆越哭越伤心,听得每个人都很不舒服。
快乐仙童却拍手大笑道:“好玩,好玩,这么多的大人都在掉眼泪,羞羞脸!羞羞脸!”
一面说,一面用手指在脸上轻轻地括着,神态十分天真淘气可爱。哭婆婆的哭魔心功是对每个人而发的,那哭声凄厉哀怨,听入人的耳中,立刻触动每个人的心怀。因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二生离死别,情牵孽扰的往事,被哭声勾了起来,直觉天愁地惨,日月无光,一片凄凉情形。但大家心里也明白,知道这是对方的邪术,都拼命地施展护神心功,镇定心神,不使心魔入侵。正因为全神都用在抵御哭魔之扰,忽略了快乐仙童的忘忧心魔,更为厉害,看了他一派娇憨天真无邪的小儿情怀,竟不知有诈,有几个人居然伸手去擦眼泪了。这一个无意的举动,却使得心神的防御为之一懈,原本没有眼泪的,一擦之下,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悲怀,直想跟着放声大哭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龙君儿。她的天赋既佳,自幼生长在海底,原又是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居多,不识忧喜为何物,直到服下龙母所炼的灵智丹后,才开启灵窍。而她平时所累积的灵智与心神相合。但她的灵智与对世情的认识,都是她父母经过抉择后才贯注给她的,因此她的六识坚定,完全不受魔扰。而且她的父亲龙无言对各种魔功心法都有很深的研究,一看情形,知道对方巳全力发动,而自己这边的人显然己有几个人入了魔境。于是她含笑走向哭婆婆身边,柔声道:“老婆婆,不要哭了,你们以前虽然不得意,可是帮鱼岛主建此大功后,立刻名扬天下,谁敢对你们不尊敬?
再者,你们进入广成遗阙后,取得里面的藏珍,对你的影响尤大,你只要取得其中的回春丹就够了。”
她的声音虽然柔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使得哭婆婆不期而然地止住哭声,诧问道:“回春丹有什么用?”
龙君儿一笑道:“回春丹能使你立刻回复年轻时的花容月貌,而且从此芳华永驻,你这么喜欢哭,就是因为你成道太迟,形成这付衰迈之相,使大家不愿亲近你,你看那个小弟弟,不就比你得人缘多了。”
她说着手指快乐仙童,见他正以全力施为,诱使群侠入魔,手舞足蹈,而一张红喷喷的脸上,更是流露出许多使人爱怜的表情。
哭婆婆哭声一止,本身的心神已浮动,再看看快乐仙童的脸上,居然挤出了一丝笑意,忙问道:“是真的吗?”
龙君儿笑道:“当然是真的,你恐怕已经忘记自己年轻时的形貌了,幸好我这儿有一面溯往宝鉴,还可以帮你回忆起来,你不妨看一下。”
她从囊中取出一面铜镜,举在哭婆婆的面前,镜中竟是一个面露微笑,风情万种的绰约少妇。
哭婆婆只觉得那少妇似曾相识,不禁微微一笑,镜中人也回她一笑,这才使她记忆起来,那本是自己早年之形貌。
龙君儿笑道:“看你以前有多美,忧愁足以伤身,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哭坏了的,以后可不准再哭了。”
哭婆婆忙道:“不哭,不哭。”
龙君儿道:“不仅不能哭,还要多多的笑。”
镜中少妇已经先露栲犀,嫣然一笑。
哭婆婆禁不住炳哈大笑起来了。
龙君儿见一敌已制,又转到怒仙娘面前去道:“你看见没有,哭婆婆已经不哭了,你还生什么气呢?你再看看,你镜子里的模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瞪大了眼,气噘了嘴,就多丑就有多丑。”
把手中的铜镜一照!
怒仙娘但见镜中一个形貌酷似自己的女孩子,也是怒容满面,嘴角扭曲,目大如铃,发赛飞蓬,竟是一付夜叉鬼婆之状,不禁心神一震。
龙君儿笑道:“天下悦目顺心的事不知多少,你偏要自寻烦恼,专找生气的事,真是何苦来哉,哭婆婆换哭为笑,就变得那么可爱,你若是笑一笑,比她还美上十分。”
怒仙娘再看哭婆婆,但见她已变成了先前镜中的美艳少妇,风姿绰约,笑面动人,居然也跟着一笑。
宠君儿迅速转到欢喜叟面前,厉声道:“你这老儿,妄修练多年,大道未成,仍是依人作嫁,仰人鼻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整天嘻着嘴笑个不停。”
欢喜叟怔了一怔,脸上的笑容已然冻结。
龙君儿又转到快乐仙童面前,一个巴掌打过去叱道:“小表,乳臭未干,不知人事,别人都在忙正经的,只有你永远长不大。”
快乐仙童不禁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龙君儿将手中铜镜一收道:“我才懒得管你们呢,现在你们爱哭的哭,要笑的笑,该乐就乐,喜欢生气的就生气好了,我对你们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好好想一想吧!”
龙君儿手中所持的是龙官至宝大虚幻镜,与四人分别交谈时,则又运用了西方六贼心功,动人于无形。
包巧妙的是她在针对一人时,别的人根本无所觉察,只有受术者一人产生感应。等到她把幻镜一收,四大心魔才知道着了她的道儿。
四人忙各自整饬心神,重新施为。
但是心贼已生,为龙君儿所幻起了!
他们这一施为,在不知不觉间,互相自生影响。
哭婆婆哭声依旧,内心原受笑声所引。
快乐仙童被一巴掌激动怒意,居然为怒仙娘的怒魔所侵,气冲斗牛。
怒仙娘受了欢喜叟的喜魔所侵。
而欢喜叟又为哭魔所动。
施为一阵后,大家都感到不对劲了。这四人在一起修为年久,感到身为魔使,立刻收功,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龙君儿笑了笑道:“你们仗着心魔害人,现在自己也尝到了身受魔侵的滋味了,还不赶快把心魔收回去。”
四魔看看群侠,只有血鹰子一人入魔较深,其余的人都已神定气闲,由魔境中月兑除了出来。
龙君儿道:“你们虽然练成了三尸化身,但一尸为魔所侵,在我们合力之下,你们另外两个化身能逃得了吗?”
心魔中以怒仙娘修为最深,顿了一顿才道:“丫头!算你厉害,我们收回心魔放过赤鹰子有什么条件?”
龙君儿道:“你们根本不够资格谈条件,唯一的办法就是收回心魔,滚回高黎贡山去安心静修,少兴妖作怪。”
怒仙娘冷冷道:“我们如果不接受呢?赤鹰子就毁定了。”
龙君儿也冷冷地道:“你们修成了三尸化身,赤鹰前辈修为比你们更深,自然也修成了三尸化身。你们最多毁了他一个化身而已,稍加时日,就可以复原,可是你们若不收回心魔,今天就准备形神俱灭吧。”
说着朝史剑英打了个眼色,史剑英会意,立刻掣出了紫电神剑道:“你们逃得我这降魔神剑一斩吗?”
神剑煞气已动,剑身上射出一股紫色的光辉,看得四人神色大变。
龙君儿道:“而且你们已受我大虚幻镜的作用,以天魔制心魔,如果我施为起来,你们之间,喜怒哀乐次序全乱,互相牵制,直到精焦神枯为止。我是念你们尚无大恶,不过一时受人所惑,才给你们一条自新之路,你们还敢在这儿讲条件。”
说着取出太虚幻镜,照定四人,正待施为。
司空湛在旁道:“龙姑娘,请看老朽薄面,放过他们吧,他们与老朽俱为魔教出身,同为一脉,平日尚知自爱。”
随即又向四魔道:“四位道友,龙姑娘是龙宫玉女,她的双亲得道尚在管玄英之前,身具家学,你们绝非其敌。管玄英自己知道厉害不敢出面,却驱使你们出来送死,你们何必这么傻呢,还是快点走吧?”
怒仙娘与哭婆婆刚才吃过大虚幻镜的亏,知道这面镜子的厉害,见到龙君儿持镜又将施法,不敢逞强了。
两人先行收回了心魔。
欢喜叟与快乐仙童见同伴已然屈服,也只得作法收回心魔。
四个人一溜烟似的走了。
赤鹰子这时才回复了神智,朝龙君儿一拱手道:“多谢龙姑娘援手,否则咱家可惨了。”龙君儿笑笑道:“前辈的神智很清醒嘛!”
赤鹰子苦笑道:“这几个魔头的心魔的确厉害,咱家明明知道他们在施魔法,心里也很明白,但就是无法自主,如果不是姑娘解救,咱家恐怕这一辈子也月兑不了困。”
迸月真人也叹道:“贫道已尽全力,也不过只能抵抗一时而已,龙姑娘宝镜之威,的确不同凡响。”
龙君儿笑道:“师长过奖了,大虚幻镜虽是专制心魔之神器,但是我的修为太差,根本无法运用。全因各位前辈的道法高深,引得他们全力施为,我才能趁虚而入,也不过到此为止,刚才如果吓不了他们,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史剑英道:“什么!你是唬他们的?”
龙君儿道:“当然是唬人的,我要是有能力制住他们,早就发动了,何必要大家辛苦。”史剑英道:“你太冒险了,万一他们不肯屈服怎么办?”
龙君儿道:“那我也没办法,他们已经制住了赤鹰前辈。如果跟他们说好的,他们肯听吗?只要让他们又溜回宫里去,赤鹰前辈在他们掌握中,我们投鼠忌器,也将一筹莫展,我只有逞险一试,所以我才要你取出紫电剑!”
史剑英道:“神剑虽利,但也斩不了他们三尸。”
龙君儿道:“必要时我只得亮出青霜剑,双剑合璧,逼使他们就范也不能放他们走,对这种制人的心魔我略有所知,我的太虚幻镜只能保护我一个人。”
笑笑又道:“司空伯伯,还是您配合得好,要不是您出来帮个腔,我就要拆穿马脚了。”司空湛笑道:“我是魔教中人,对魔教的事自然知道得较为清楚,你的大虚幻镜虽是魔宫至宝,但非魔教中人,无法发挥其神效。你使他们四人自乱其术,却不知道进一步役使他们,我就知道你尚未能竟其玄妙,因此你声势一张,我就晓得要帮腔一番了。”
史剑英笑笑道:“君儿,没想到你这么一个纯真的人,居然也晓得虚张声势。”
司空湛笑道:“老弟!这不是虚张声势,而是一种攻心之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上之策。”
史剑英道:“万一他们不接受呢?”
龙君儿道:“那只有用你的紫电剑阻其归路,用我的青霜剑配合,使他们形神俱灭,这样赤鹰前辈虽然为心魔所困,却因为无人控制,可以凭自己的修为将其炼化。”
赤鹰子惭愧地道:“龙姑娘解救之德,咱家深铭于心,容后再图酬报。”
龙君儿忙道:“前辈言重了,你们五位对剑哥的造就栽培更多,这只是申谢而已,何况此行是为荡魔卫道,同仇敌忾,守望相助也是本分。”
火鸦童子却庄容向赤鹰子道:“老五,这一次是你自己招来的麻烦,如果你上次不对人家横加讥讽,人家不会专找上你,今后你必须把这个目中无人的狂态改一改。”
赤鹰子不服气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如此,你们都还不是一样,除了十三奇中这几位老友,你们对谁客气过?”
火鸦童子道:“我们都要自省一下,这次东海之行,我深深体会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之言。信不吾欺,鱼玄机与管玄英还没有见到,我们已连番受挫,可见我们这点修为,还是浅薄得很。”
神州四子都低头不语,显然他们心目中也有同感。
迸月真人叹道:“道友此言,我们都应该共加慎审。十三奇自聚首以来,虽以卫道为任做了一些事,但也把名头闯得太大了。树大招风,不知不觉间,可能已树下不少敌人,而且我们壁垒自封,对一些同道疏于连系,招致的误会更多。鱼玄机这次组龙华会,有那么多的人参加,固然是受广成藏珍之利诱,但也是我们促成的。”
火鸦童子道:“掌教这话又怎么说呢?”
迸月真人道:“喜怒哀乐四大心魔若论声望,绝不会高于我们任何一人,但他们却受到鱼玄机的礼遇。龙华会上给我们只是一个巡山侍者之职,这分明是存心折辱我们,而不是邀我们赴会。我们与碧瑶宫素无怨隙,鱼玄机本心绝不是要跟我们过不去,他这样做,无非是讨好另一些人。可见得那些人对我们积怨之深,他们参加龙华会可能也只是为了要折辱我们,舒一口气而已。”
火鸦童子道:“这不是岂有此理吗,除了十恶不赦的巨奸大恶,我们从不对人主动生事,那些人恨我们干吗?”
司空湛笑笑道:“各位已负盛名,嫉妒之心,已为构怨之由,再加上各位疏于交往,心胸狭小之徒,自然会以为各位意存轻蔑。怨恨之生,较之仇心更烈!即以四大心魔为例,他们并无大恶,只是不甘寂寞而已。而且他们向好之心颇切,对修道人更是曲意交结,然而始终为正道摒诸门外,所以才会受到鱼玄机的蛊惑。”
十三奇都默不作声。
司空湛道:“兄弟为魔教中人,对这种心情知之最深,魔教中并不是天生邪恶的,但因为不见纳于正道,因此才流之偏激。”
骑鲸客笑道:“司空兄之言,兄弟绝不否认,只是兄弟也稍加补充,我们并不是故意冷落。像我们一见司空兄就十分尊敬,并无排外之心,我们除了忙着积修外功还要兼及自修,实在也没有什么余暇去从事睦谊的活动。”
司空湛笑道:“兄弟没有说各位不当,只是建议各位在积修外功之便,不妨也抽暇做些睦谊的工作。尤其是对一些出身旁门而又能洁身自爱的修道人,各位折节下交,使之有受宠若惊之感,向道之心更切,匡邪道以就正,弭劫害于未生,功德尤甚于降魔除害。”
迸月真人肃容道:“教主之言良是,我们以前是虑未及此,今后一定在这方面多加注意,人没有天生邪恶的。善恶之辨,每个人都知道,唯小人耻以独为小人。怨愤之生,因而导致魔侵,愈陷愈深,才渐渐成为邪恶之徒,如能匡之于未溺之前,渡之于初溺之际,善莫大焉。”
司空湛感叹地道:“兄弟正是这个意思,兄弟在往昔也是恶名昭彰,但受了谢老友夫妇的感化,才一心向善,万没想到竟累及挚友为我丧生,因此我对这两个侄女儿,负疚良深。”
谢玲忙道:“司空伯伯,您对我们呵护之德已经山高水深了。先父母虽然丧于奸魔之手,那是为护友而全义,是应该做的事,易地而处,您也一样会为先父母舍命的,所以这绝不能怪您。”
骑鲸客笑道:“玲儿的话不错,谢兄伉俪求仁得仁,虽死而无憾,我们既为至友,唯一可做的是助这两个孩子手刃亲仇,以慰在天之灵,现在仇人已经见了面,我们不必再说那些了,还是打点精神应付吧!”
正说之间,宫中乐声又起,鱼玄机与一个中年盛妆妇人在两列男女童子执仪前导之后,缓步而出。
在他们之后,跟着一批形形色色的人群。
群侠忙退后几步,形成一列排开。
两行人在宫前的石坪上,相距七八丈站定。
那中年妇人沉声道:“古月!你出来!”
迸月真人跨前一步道:“无量寿,道人稽首了。”
中年妇人沉声道:“古月!我就是管玄英!”
迸月真人欠身浅笑道:“管仙子请恕贫道等来得冒昧!”
避玄英已大怒道:“古月!你们十三奇太目中无人了,伤我门人,毁我宫门,掠我重宝!”桂鸦童子笑笑道:“管玄英,还有一件事你会气得跳脚,你岛上会喷魔火的那条焰龙我们也收去了。”
避玄英闻言一怔道:“你胡说,凭你们也能收得了它?”
火鸦童子笑着道:“你倚为长城的魔火毒阵,今天完全不生效验,你就应该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避玄英不信道:“那是你们中添了个司空老贼,懂得五行生克之道,没有触动阵法。那条焰龙已有万年之根基,连我都只能运用阵法,将它镇压在地心之处,百丈之内,无人能近,谁能将它收服?”
史剑英笑笑道:“管玄英,你的运气大差了,我们这边恰有一个天生癸水为体的人,以水克火,把你的那条毒龙乖乖地收走了,你如不信,不妨去看看。”
避玄英听他们说得如此逼真,乃暗运玄功,以心灵感应去发动火阵,连摧几次都毫无作用。
靶应所及处,似乎已成空虚,不由大为震惊,再运施元神,潜往火阵中心处一探,发现那条火龙果真已不见踪迹。
鱼玄机从妻子的脸上已看出情况有异,见她元神归窍,连忙问道:“夫人!是不是真的被他们收去了?”
避玄英哼了一声道:“不错,你整天忙着迎来送往,要我把它移了开去,才会让人趁虚而入。”
鱼玄机忙道:“夫人!这可怪不得我,那条焰龙连你都无法控制,总不能叫你整天都全神放在它身上,你又不肯把阵法控制枢纽交给门下弟子去管。”
避玄英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拉来的好帮手,弄了个向妙妙,把混元霹雳珠也骗过去了。”
鱼玄机见妻子当众数说他的不是,不禁也变色道:“夫人!向妙妙阵前倒戈是我的疏忽,但也要怪你的徒弟,那等重宝,她居然轻易交给外人。焰龙之失,更怪不得我,你自己一直把持着阵法枢纽,结果被人弄走了,你还毫无知觉,可见你是如何不经心。”
旁边一个绿袍道人见他们夫妇快要吵起来了,忙上前一步笑道:“贤伉俪不必为这些小事生气,东西丢了,偷东西的人还在,有了人还怕追不回失物?”
避玄英也知道自己那一阵脾气发得没来由,岛上事务都是两个人经管的。
只有镇服焰龙的毒火神幡,因为鱼玄机道行不足,才由自己一人主管,东西丢了,疏忽之责咎在已身。
她刚才只是面子上下不来,听得绿袍道人如此一说,正好找到台阶,连忙道:“道兄说的是。”
脸转向群侠,沉声道:“是谁收去我焰龙的?”
龙君儿挺身而出道:“是我。”
避玄英似乎又有点不信道:“会是你这丫头?”
龙君儿傲然道:“管玄英,你们在本姑娘面前倚老卖老,你们夫妇以前又不是没在我手里吃过亏。”
避玄英道:“胡说,我从来没见过你!”
鱼玄机忙道:“夫人!这丫头就是海中那个赤身女女圭女圭。”
避玄英也看了一下道:“不错,原来是这小表,难怪我的焰龙会失去灵效了。绿道友,这可是你的良机。这个女娃儿是海底一个万载贝母所生,天生是癸水之质,你要修炼阴火神功,这是最佳的炉鼎。”
绿袍道人眼泛邪笑道:“那就请管仙子先承让一场,待贫道将这女娃收下后再找来人算帐!”
避玄英笑道:“道长请便好了,不过这女娃滑溜之极,愚夫妇在海底追了她几趟,都被她溜走了,道兄出手时最好先断了她的归路,不让她接近海水!”
绿袍道人含笑扬手,袖中飞出了几点绿色火星,一闪即逝!然后笑道:“仙子请恕贫道放肆在四下先布下了阴火搜魂冷焰,因为听仙子一说,贫道对此女兴趣大增,不得不预为之筹,免得叫她月兑出手去。”
避玄英笑道:“道兄客气了,久闻道兄的阴火搜魂冷焰为魔中之煞,一经施为,方圆十里内有如天罗地网蚊蚋不漏,今天正好拜识一下!”
绿袍道人哈哈大笑道:“仙子言重了,贫道这点玩意儿在仙子眼中不值一笑,不过用来对付这些自命为正道的狂妄之徒,倒是颇为适合。少时贫道收服了那女娃之后,仙子也可以大展神通,把十三奇一一制住,不怕他们逃上天去!”
语毕缓步出场手指龙君儿道:“女娃!适才本仙长与管仙子之言你都听见了,你若知趣的话,乖乖地站到本仙师身边来,本仙师一定不会亏待你!”
龙君儿在灵智丸中,接受父母为她日后行道时所需的一切智能知识,但是龙无言及龙湘君都是参悟正道的修道人,根本没想到炉鼎等这些邪恶的名词。
因此龙君儿眨着大眼睛问道:“你说要我做炉鼎?炉鼎是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群侠皱皱眉头!
对方阵中却掀起了一片哄笑之声!
绿袍道人尤为得意,哈哈大笑道:“炉鼎是一种很好玩的游戏,你只要跟本仙长玩过之后就会知道了。”
龙君儿道:“真的?我在海里面长大,很少有机会玩游戏,你说的这种游戏如果真的很好玩,我倒愿意一试!”
司空湛轻轻一叹道:“龙姑娘!这道人在侮辱你,你别跟他多说了,而且你天真未凿,不知人世险恶,此道邪恶异常,还是由史老弟出去对付他吧!”
龙君儿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不知炉鼎为何,但晓得绝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说话时一脸邪气,老伯放心好了,我会对付他的!”
说着含笑出场道:“鱼玄机,你们这个道士是什么人?”
鱼玄机道:“此乃藏中大雪山绿云洞冷焰宫中绿袍仙长,他得道已有千载,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龙君儿笑笑道:“我不知道大雪山在那儿,也不认识他是何许人,因为你是主人,我只问问你,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鱼玄机道:“本宫邀请前来的,都是修为有素的高士!”
龙君儿道:“他说要我做他的炉鼎,那是一件很好玩的游戏吗?”
鱼玄机究竟是一岛之主,面对着这种问法,也不禁难以启齿。
避玄英却道:“绿袍道兄要你做的事,自然不会是坏事,而且对你大有好处,可以尝到从所未有之乐!”
火鸦童子已厉声道:“管玄英,这是你对一个天真未凿的女孩子应该说的话吗?”
避玄英冷冷地道:“男欢女爱,乃人性之本,有何不当!”
龙君儿笑笑道:“管仙子既召开小西天龙华会,以西王母自居,她说的话一定不会错的。管仙子,你是否也做过这位绿袍道长的炉鼎?”
避玄英不禁脸色一红怒道:“无知贱婢,胆敢信口胡言。”
龙君儿笑道:“我本来无知才向你请教,既然这是好事,又能有这么多的好处,你一定是跟他玩过了才会知道。”
火鸦童子哈哈大笑道:“说得对!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管玄英,你们夫妇已成散仙之体,修真东海,也算是一方之宗,可是你不自尊重,对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信口黑白,这下子可是自取其辱了。”
避玄英满脸怒容道:“道兄,你如果再不出手,我就要自己对付这贱婢了。”
绿袍道人尴尬地陪笑道:“管仙子请息怒,贫道立刻就擒下这女女圭女圭。”
他一弹指,飞出一朵绿色的火星!
这是他所炼的九幽阴磷,专能侵摄修道人元神,有形无质,歹毒异常,一经沾身,即生作用,由施者遥控其剧缓。
而阴焰在受制者体内,激生许多幻念,煎熬元神,百般痛苦。
包厉害的是此等九幽阴磷,系深埋地府之腐尸白骨中提出,磷火中孕有死者之幽灵戾气,随化随生,驱之不散,灭之不绝。
司空湛一见阴火,连忙喝道:“龙姑娘!小心。”
但因为龙君儿首当其冲,喝阻已是不及!
绿焰来到龙君儿身前时,迸然四散,化为千万点火星,跟着鬼声啾啾,把龙君儿罩在一片碧绿的愁雾里。
望去只如一个碧纱的帐笼,罩着一条淡淡的人影。
史剑英见状正要过去。
司空湛拉住道:“不可!这种阴火鬼磷最能扰人心神,老弟过去了不特于事无补,反而会影响到龙姑娘的抗拒力。”
史剑英道:“君儿能抗拒得了吗?”
司空湛道:“龙姑娘得天独厚,本身为纯阴之体,阴火对她的作用较小,而且她根固质纯,人事阅历浅,长居海底,惯于寂寞,不知恐惧,因此,那些幽灵鬼啾,对她也没有什么幻化威胁,只要能抱元守一,必无大碍。”
史剑英默运慧眼望去,果见龙君儿在绿雾中,还朝自己扮个鬼脸微笑,心中较定。
绿袍道人却十分得意地笑道:“管仙子,这女女圭女圭已在贫道控制中了。”
避玄英却道:“道兄还是别太大意,这贱婢年纪虽轻,却不知有什么怪的护身功夫,愚夫妇在水底用了好几种禁法,都未能将她困住。”
绿袍道人笑道:“她既是癸水之体,在水中已得地利,且占五行之助,自然不容易困住她。现在到了陆地,以土克水,已断其后路,而贫道的阴磷系九幽之至阴,以阴制阴,不怕她不受制,现在贫道就把她擒过来。”
说完口中啸声连连,那一团绿雾,里着龙君儿,向他慢慢移去。
司空湛见状急道:“不好,龙姑娘恐怕受制了。”
史剑英倒反而放心道:“不要紧。”
谢玲道:“人都受对方控制了,怎会不要紧。”
史剑英笑道:“她身着她母亲留下的紫绡仙衣,功能抵御一切邪毒阴功之侵害,我看得较为清楚!那团阴火在她身外半寸处,为一层淡紫光幕所阻,丝毫未受影响,她是故作受制,要给那妖道一个厉害。”
司空湛道:“不错,我也忘了她身有龙宫至宝紫绥仙衣护体了,这类阴火对她根本不起作用的。史老弟,为了配合她的行动,你得装作一下。”
史剑英道:“我用什么去破那阴火呢?”
司空湛道:“老弟的紫电剑是仙府奇珍,对这类阴火或有克制之效,不妨试试看。”
史剑英立刻仗剑冲上去,手中神剑连挥,剑光如一道紫色匹练,扫过那团绿雾,立刻被冲破一块,可是绿雾迅速又补上了。
他削得快,绿雾也补得快,紫光过处,阴磷所附的幽灵多少总要被消灭一点,啾啾惨嗥之声,听来十分刺耳。
迸月真人轻叹道:“剑英,快住手!那阴焰中的幽灵都是遇天灾受劫的冤魂,为地气所压,才维持着一灵未泯。对方残酷成性,不加顾惜,吾人却不可如此。我的太乙神雷与觉岸上人的佛门灵光都可以消灭这些阴磷的,但我们本慈悲之心,不忍出此。”
火鸦童子道:“掌教真人也真是的,这些劫魂,乃九幽阴气所积,纵然月兑禁,经天光一照,也会根快消逝的。又何苦留着邪恶之徒作为害人之具呢,我正想用三昧真火烧它一阵,只是怕伤及龙姑娘,未敢造次。”
觉岸上人合什道:“蚊蚋虫蚁,亦为天地一命,残之亦伤天和,那些幽灵也是一样,老衲是想等龙姑娘月兑困后用佛门灵光将之送往幽静之处,任之自生自灭,所以才隐忍未动,道友万不可造次。”
火鸦童子道:“龙姑娘准能月兑困吗?”
迸月真人道:“她的尊堂道力通神,早已预测爱女有惊无险,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这时史剑英已经止手不攻。
龙君儿却已为绿雾里到绿袍道人身前半丈处站定!
史剑英剑指绿袍道人厉声喝道:“妖道!快把你的阴火收了起来。”
绿袍道人哈哈一笑道:“当然要收回,此女已为本仙长定为炉鼎,你不说本仙长也舍不得伤了他。”
袍袖轻挥,绿雾如一道匹练般地投入袖口。
龙君儿站在那儿,神情似甚萎顿。
绿袍道人笑道:“女女圭女圭,现在你对本仙长是否心悦诚服了。”
龙君儿顿了一顿才道:“服了,那鬼火真可怕,你可再不能放出来吓我了。”
绿袍道人笑道:“只要你听话,本仙长自然不会吓你。”
龙君儿道:“我一定听话,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绿袍道人目泛邪光笑道:“你把衣服月兑了。”
龙君儿呆呆地一笑道:“我以往从来不穿衣服的,穿在身上难过死了,巴不得月兑下去。”线袍道人笑道:“可见我多爱护你,跟我在一起,绝不要你做不舒服的事。”
龙君儿居然一笑道:“你真好,现在就月兑?”
绿袍道人道:“不错,现在就月兑。”
龙君儿果然将身上的衣服月兑下。
史剑英叫道:“使不得。”
龙君儿道:“有什么使不得,人心的正邪在乎其本性而不在衣着,我一向在海底习惯了不穿衣服,披上了这玩意儿不知有多拘束。都是你硬要我穿上的,人家那位道长多好,他就不要我做这种讨厌的事,道长你说对不对?”
绿袍道人两只贼眼盯在她的身上,为她均匀而玲珑的体态引得欲火大盛。
因为龙君儿自幼已成习惯,却又居于水中不受风月之侵,肌肤微带棕色而细女敕,不像一般女子之娇弱,而且还泛着温香的光泽。
看得绿袍道人张大了嘴,忍不住道:“对,对,小心肝儿,快到道爷身边来,道爷要好好地疼爱你一下。”
龙君儿在月兑衣之际,已经把装贮法宝的百宝丝囊裹在衣服中拿在手里,连同青霜剑包在一起。
闻言弯腰抓起了衣服,袅袅地向绿袍道人走去。
绿袍道人见她手中鼓鼓的,忙问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龙君儿道:“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许多宝贝。”
绿袍道人哈哈笑道:“你跟了道爷,要什么东西没有?何必还把那些破铜烂铁当作宝贝。”龙君儿笑道:“你别瞧不起我的这些东西,恐怕没有一样东西是你拿得出来的。”
说着把百宝丝囊递了过去。
绿袍道人接过丝囊,心中还暗怀戒意,因为龙君儿的态度,超过了他预料的驯服。
他全身密布煞气,丝囊到手后,戒心稍减,打开了丝囊,见里面宝光大盛,无一不是罕世奇珍,不禁眉开颜笑。
宠君儿还指着道:“这是缺玉钓戈,我这柄是雌的,雄的在剑哥那儿,我可以向他要过来送给道长。这是日月乾坤环,专破一切邪法阴魔。那瓶子里是我母亲的本能在蜕化后所练的癸水真丹,为纯阴至宝,修道人只要得了一粒,就可以抵御一次天雷之劫。”
绿袍道人贪心大炽,看到身后许多同道也都眼睁睁地盯在自己手上,连忙道:“好了,等下子我们慢慢再看。”
他把丝囊的口束紧了,紧藏在自己身边,伸手揽着龙君儿的纤腰道:“小心肝儿,道爷带你找个地方快乐去。”
避玄英是因为龙君儿十分滑溜,才想叫绿袍道人去对付!
现在见他轻而易举地把龙君儿掳了过来,还落下了许多异宝,不禁悔心大生,连忙道:
“道兄,请等一下。”
绿袍道人知道她的意思,忙以传音道:“仙长,此女囊中的宝物都很珍贵,而且全是吾辈求之不得之物。贫道无独占之心,但粥少僧多,每人分润一件又不够了,所以贫道才想暂时离开一下,把东西藏起来,再与贤伉俪均分。”
避玄英笑笑道:“那我就把寝官让给道兄作为练炉开鼎的法台吧,道兄尽避前去,无人会来打扰的。”
她一拂袖,袖中撒出一圈淡青色的光彩,把绿袍道人与龙君儿都罩住了。
她笑道:“这是我寝宫外元磁真极所化的两气之一,也是进入寝宫之钥,现在道兄已可自由出入了,如果有劳神道兄之处,我想请起来也方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