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遽明正对太鱼教恶迹愤恨而击桌示怒,忽从一旁酒客之中站起一个年约三旬,面目清秀,肌肤白皙的文生打扮的人,怒道:“哪个敢污辱太鱼教!”
庄珍姑娘蓦见此人,竟然花容失色,混身打战不已,嚅嚅言道:“他
他是‘神剑崔煌’”
遽明微生一惊,暗忖:好呀!说曹操,曹操就到。今番倒要瞧瞧太鱼教主座下的徒弟有何惊人的武功?
神剑崔煌乍见庄珍姑娘,也微微一怔,但他又把长眉突扬,冷笑道:“哦!
贼婢原来躲在这儿,嘿嘿,想不到吧,任你天涯海角,还是逃不出少爷手掌,嘿嘿”
神剑崔煌突然又厉声喝道:“贼婢,见着少爷还不赶快受缚,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这喝声洪亮,嗡然传至老远,酒楼之内的酒客们全受一惊,数十双眼睛不约而同齐朝这边看来,遽明暗自一握姑娘玉手低声道:“庄姑娘,别怕,我来对付他。”
遽明朗笑声中,离座而起,说道:“尊驾何人,大庭广众之下竟欲将桎梏加诸于女子之身,难道不畏王法吗?”神剑崔煌眸子在脸上打了一转,狂笑道:“原来贼婢竟有了如此漂亮汉子相互厮守,难怪她敢冒死叛教了,哈哈哈
“尊驾休得含血喷人!”
神剑崔煌醋火大发,白皙面上忽青忽白,眸子里隐露杀机,说道:“无知小狈,告诉你,太爷就是太鱼教主门下弟子神剑崔煌,谁叫你们倒霉遇着太爷,等会儿叫你俩死也死在一堆,作长久鸳鸯,哈哈哈”
遽明勃然大怒喝道:“住口!”
声若鸣金交戈,古钟巨响,震耳欲聋,震得酒楼众客掩耳不迭,纷纷走避。
神剑崔煌蓦然一惊,眸子略一打转,狂态稍敛,冷笑道:“哦,想不到阁下内力不坏,我神剑崔煌倒要讨教讨教!”
遽明眼角一瞥庄珍,只见她神色安详,美眸之中充满对少年人的关注与情意,不禁醋意大发,反手抽出长剑,一缕寒光随之而起,神剑崔煌低头略览剑身,只见一泓如水,寒光隐泛,心下微觉得意,毕竟这个神剑美号是由这把“青龙伏魔”宝剑的威力所创的,一挥青龙伏魔宝剑,剑光圈圈点点,寒气逼人,他冷笑说道:“这里动手不便,阁下是否敢与太爷出外比斗!”
言罢也不等遽明回答,足尖一点,身轻如燕,在众客惊讶声中,落在潼南酒店前的广场上,看来端的轻灵美妙,原来神剑崔煌存心显露一手,将自己拿手的“水上浮漂”轻功绝技,全力施为,想一举而震慑少年人。岂料落地之后,得意地回过头,眼光一闪,少年敌手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侧一丈之地。神不知,鬼不觉,不由得猛然一惊,疑忖:光凭这份轻功已在自己之上,自己终年江湖行走,为何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人物?
神剑崔煌脑子里闪电似地转了一圈,兀自我不出这样子的一个人物,当下只有硬着头皮,抱剑上前说道:“阁下请先赐招!”
遽明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左掌陡伸而出,仰面抓去,快逾闪电,神剑崔煌武功亦非泛泛,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心中一惊,滑步闪过来势,青龙伏魔宝剑带起刺耳风声,回点对方将台、阙关、血海、太冲四穴,疾快如风,出手之后蓦地想起,不由得叫道:“阁下快请亮剑!”
遽明朗笑声中,滑出一尺,食指突挥,“当”的一声青龙伏魔宝剑倏而滑过一旁,神剑崔煌方在惊惧,但听遽明说道:“在下除遇高手之外,宝剑一向不出手!”
神剑崔煌脸色一红,怒忖:我神剑崔煌,虽比不上师父琅琊真君及四师弟“慕花客”,但在武林之中,也鲜遇对手,堪称“神剑”,哪知竟被这无名的毛头小伙子看得如此之差,哼,他是什么东西,敢出狂言!
心中大怒之下,立刻气贯双臂,丝丝带起强劲的剑气,将生平得意的绝技“青龙剑法”尽情展开,只见剑棱四射,经天匝地,身形团团游走间,洒出数十点寒光剑影,惊涛狂飚般跟踪卷袭,招式之变幻繁诡,神奇狠辣,真是无与伦比。
遽明朗笑一声,身形突变,由慢而快,由缓而疾,远远只见一条青影飘忽,穿杂在剑隙之间,不时掌出缤纷,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神剑崔煌所布下的剑网,不时被点歪斜露出空隙。这样一来神剑崔煌顿感吃力万分,欲罢不能。只觉使出的剑招,不时被一股大力,带往一边,不能击中目标,青龙剑法威力大减,神剑崔煌出道以来青龙剑法所向无敌,从没如此狼狈过,不由得玉面涨红,气极欲狂,无亲功不如人,空自含愤。
突然遽明食指轻弹,“当”的一响,青龙伏魔宝剑受不住控制,又滑向一旁。他长啸一声,倏地欺身上前,飘出两掌。
神剑崔煌惊呼一声,要想收招已来不及了,一股英雄末路之感浮上心头,双目一闭,就自等死。
遽明突见神剑崔煌这种神态,微自一愣,急收双掌,已自不及,只见二掌掌缘已堪堪触及神剑崔煌衣衫,赶紧吐气吸力,微哼一声,硬生生地将双掌自他身上移开,轻然大响中,击在旁边一棵大树之上,枝叶纷纷落下。
饶是遽明收掌如此之快,神剑崔煌只觉一股大力推来,立刻立足不稳,蹬,蹬,蹬连退六七步,方自拿得住桩,睁开眸子,惊异地瞧着遽明。
“太鱼教教主门下大徒弟不过如此。”遽明心里微感自豪,说道:“金某暂且饶你不死,回告尔师,从速解散太鱼教,否则一年之内,在下必定登门候教,言尽至此,你走吧!”
神剑崔煌羞愤交并,一声不响,掉首而去,一连几个纵跃,已失去身影。
遽明正要回身,蓦觉庄珍姑娘不知何时已趋至身旁,紧握着自己的手,明光照人地微微一笑,遽明说道:“那厮已走,姑娘尽可放心”
突见四周围满了人,俱各睁着惊惧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松开姑娘的手,低声道:“你瞧,他们在看我们呢。”
庄姑娘也已发觉,羞红了脸,不胜忸怩,芳心中却反复地体味遽明那句“我们”含意,一丝甜蜜之感浮上心田,不由得望着遽明羞怯地笑了一笑。
这时人丛中突然走来一人,年约三旬有余,五官端正,一袭丝质的华贵长衣,迎风招展,只见他拱手说道:“小侠武功盖世,实令敝人仰慕不已,敝人生性素与侠士豪杰交往!不知是否有幸,能请小侠移驾来寒舍小憩一番。”
遽明闻言微怔,就要拱手谢绝,哪知一旁庄姑娘突然一拉遽明衣角,低声道:“金哥哥,这样也好,客栈内人多口杂,惹人烦厌,既然人家好心相请,你就答应了吧。”
小妮子初识第二天,竟叫起金哥哥来了。
遽明一想也对,客栈之内,的确人多口杂,自己素爱清幽,哪能长住下去,微一沉吟,点头道:“既然阁下有此盛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只是在下行李尚存放在客栈之内”
来人闻言面有喜色,说道:“这个,小侠不用操心,敝人这点小事还办得到。”
同时高声叫道:“小黄,赶紧去客栈里,将金小侠的行李取来。”
人众中奔出一个汉子,朝来人恭身一礼,如飞跑去。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叫道:“周孟尝真有办法,怪不得上次草寇来袭,咱们潼南城只有他家没有受到波及,反而将他们百来个草寇杀得断羽而归,再也不敢来了。原来周孟尝真个慷慨好客,一般武林英雄豪杰路经潼南,莫不去周孟尝一住!”周孟尝闻言哈哈一笑,走在前头说声“请”,遽明不再疑迟,偕同庄珍,漫步而行。
片刻间,只听周孟尝说声“到了”,径自停住,遽明略一打量,只见苍木林立,庭园宽大,奇草花卉争芳斗妍,郁香四溢,楼宇耸立,环境幽雅,不愧为富贵大家。
周孟尝略一叩门,楼房之内突然脚步声急响,房门一开,遽明只觉面前红光一闪,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站立在当前。这女娃儿芽着一身短装,当胸围着一块火红云似的鲜红肚兜,露在外面的手脚,长得又白又女敕,又肥又胖,就象几节渊池玉藕连缀在一起,简直掐得出水来。
脸象苹果似地嵌上一对黑白分明,又大又圆的眼睛,真是说不出有多可爱。
只见她唤了声“爹爹”扑投在周孟尝怀里揉来揉去,喜得周孟尝哈哈大笑。
稍停之后,女孩始发觉门外还站着两人,不由得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爹爹他们是谁?”周孟尝这才发觉冷落了两位,不由得连道:“失札,失礼!”
一面引进两人,一面吩咐家丁捧来香茗。
庄珍似乎一见这孩子就生出喜爱之心,拉进怀里问长问短,两人还不到一刻钟时光,就熟得象亲生姊妹。
遽明也甚喜爱,拉住孩子小手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我?“小女孩眸子灵活地一转,指着胸脯说道:“我叫玲玲,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遽明点头连说好听,哪知孩子突然天真地说道:“人家以前来的叔叔都说玲玲最乖,还教玲玲会飞的法子呢,您会不会飞,教玲玲好吗?”
遽明没想到小女孩还来这一手,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好,明天叔叔就教你飞。”
玲玲闻言大喜,摇晃着小背后子,连说叔叔好,还跳起老高,做给遽明看,表示自己会飞呢!
遽明一见玲玲做出的把式,不外是“草上飞”一类普通轻功,不禁暗自摇摇头,一个浑金璞玉的孩子,遇到这种武功平凡的人教他,真是可惜之极,心中念头一转,决定将自己的绝转轻功虚飘幽风传授这个孩子。
与周孟尝品茗细谈片刻,蓦然想起今夜与那署名大花之人的桥头约会,问明了东桥头的位置,推说身子疲倦,径自憩息去了。
一更过后,遽明匆匆换上夜行劲装,推开窗门,身子略曲人已临空飞起,半空霍地转首,轻飘飘地落在树枝之上,一观天上星夺,身形又起,快如疾矢,一连闪了几闪,已失身影。
遽明去后不久,周孟尝房内突然传出嘿嘿冷笑声:“哼,谅你小子武功再高,也难逃太鱼教掌握,嘿嘿”
且说遽明风掣电闪地奔出十几里路,倏然顿住身影,一望前面石桥隐现,水声潺潺,暗道:是了,这座石桥恐就是所谓东桥头了。
身形再起,落在桥梁之上,只见对岸桥头缓缓走来一人,竺帽遮面,看不清颜面,但觉此人衣衫褴褛,脚污如泥,人未到,先是一声喝叫:“好小子,看你今天还逃得了吗?”
遽明说道:“尊驾约我来此,竟欲何为,如果有事相寻,不妨先将宝剑还我再谈不迟。”
蓦听此人又是一声大喝道:“好小子,偷了老夫的宝剑,不但不还给老夫,还说老夫拿你的剑,真是打了人唤救命,你瞧老夫没法治你吗!”
遽明如雾蒙头,还以为他要放赖,不由得急道:“尊驾为何出尔反尔,毫无信义。明明昨夜在下出外之际,尊驾进入在下房间,带去宝剑,有据为凭,尚反说在下偷了尊驾的宝剑,倒底存着何种心思,不妨道来,何必扯三说四,颠倒是非呢?”
哪知此人闻言,“哼”的一声,喝道:“好小子真个王八羔子,给你三分颜料开染坊,仗着琅琊老鬼给你撑腰,就认为老夫不敢教训你吗?”
话声未落,突地迎面一掌击来。
遽明料不到他,说打就打,桥身狭窄,无法闪避,只有硬接来势。
“嘭”的大响,遽明立足未稳竟退后一步,心下微惊,再见此人“咚咚咚”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咦”的一声,月兑口而出。
遽明心内方自微怒,蓦见这人竺帽突掀,露出一个满脸油污,形态威猛的面容来,只见他须发紊乱,两眸神光逼人,年约五旬,一身破褴衣衫,几乎每一寸都经过缝补,待看清遽明之后,惊异之容陡现,“哦”的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是他难怪”
老者眸中神光突敛,喟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花子老了!”
遽明方想出言寻问,老花子突然喝道:“小伙子,你是什么人?”
遽明毫不思索答道:“晚辈金遽明”
老花子摇了摇首,说道:“我是问你的讳号!”
“晚辈出道江湖不久,尚无讳号,老前辈是否能赐告名讳?”
老花子眸光一闪,忽然问道:“你师傅是否曾向你提及‘南道’、‘北丐’其人?”
遽明初入江湖,阅历本浅,闻言摇了摇头,道:“没有。”
老花子神光黯然,喃喃低语:“光凭你这身武功,你师傅恐也是半仙之人,怎会提及老花子这等凡夫俗子呢”
遽明恍然悟道:“前辈可是‘南道北丐’中的北丐老前辈?”
老花子似乎微有喜色点了点首。
遽明自忖猜对了,见北丐面有喜容,不禁微微一笑,忽想起金牛剑,便道:“那柄宝剑请还给晚辈,晚辈就感激不尽了。”
“宝剑?”北丐疑问道。
“是的,昨天晚上您,您拿去的”
北丐更疑道:“没有啊,昨天夜上,老花子酒瘾大发,喝得大醉,自己那柄破剑还被那个小坏蛋给偷走呢!”
遽明大疑,忙将昨日夜里,失剑的事告诉北丐,北丐方才大悟,呵呵笑道:“小伙子,你上当了。你的剑是被太鱼教教主琅琊真君门下最小的第四徒‘慕花秀士’拿去的。怪不得,你一来就莫名其妙地向老花子要剑,弄得老花子满肚子疑问,哈哈哈!”
北丐说到此,似又想起一事,油脸上忽然浮上怒色,“哼”的一声说道:
“好个王八羔,原来这小子设计将我们俩骗来此地火拼,而收渔人之利。好小子的毒计,无同伦比。幸亏老花子一错没有再错,否则这个小子可乐坏了,哼!”
遽明不由得疑惑丛生说道:“晚辈与“慕花秀士’素未平生从不相识,为何要如此相戏?”
北丐叹道:“小伙子,你有所不知,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人无伤虎之意,虎有害人之心。况且你必然会与太鱼教结仇生怨,以你武功之高,这般人明地里无从下手,只有在暗地里搬弄是非,暗箭伤人”
遽明一想也对,这几天来连番败伤太鱼教,无怪他们要害自己,心中恍然之后,便说道:“听老前辈一言,茅塞顿开,至于方才晚辈有冒犯之处,尚希前辈原谅!”
北丐呵呵笑道:“难道小伙子身怀超人武功而不骄,实属希见,见面即是有缘,老花子无物奉赠,只有将这面小旗赠与老弟。”
北丐从怀内模出一面长约半尺,旗面刺绣麒麟,金光闪闪的小旗子,交到金遽明的手中,说道:“这旗子乃丐帮的信物,老弟如遇困难之时,不妨寻一花子,取出此旗,必有人为你效劳,言尽至此,后会有期,花子去了。”
一连几个纵掠,身形已失。
金遽明将麒麟小旗揣进怀里,一瞧天色四更已过,遂不再耽搁,疾奔而回。
次日清晨,金遽明醒来,兀自想起慕花秀士到底是什么样子,自己连他面都不识,就算碰着面也认不出来,怎能讨回金牛宝剑呢?又想到金牛宝剑神兵利器,若在他手中,不知要残害多少无辜的人,岂不是自己间接造的孽么?
心中烦躁,不由得径自在房间内来回踱走,沉吟不已,突然房门“克克”
作响,遽明上前打开房门,只见庄珍姑娘和玲玲停立门前,瞧见金遽明不由得同时说道:“金哥哥早。”“金叔叔早。”
金遽明微微一笑说道:“你们都早。”
随即问玲玲道:“你爹起床没有?”
小女孩突然笑道:“爹爹老早就出去了。”
“哦!那么你娘呢?”
玲玲闻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竟然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我娘早就死了,玲玲没有娘了。”
金遽明无意问触及玲玲痛处,不由得歉意满面,忙道:“玲玲别伤心,金叔叔教你飞如何?”
玲玲闻言,伤心之容竟然一收,天真之态又复,稚笑道:“好啊!好啊!
金叔叔现在就教我好吗?”
金遽明为使这个可爱的玲玲高兴,连说:“好!好!”
领着玲玲直朝着庭园中走去,庄珍姑娘见他没提起自己,不由得满怀委屈,嘟着小嘴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
玲玲的确是练武的奇才,不到片刻工夫已模到门径,金遽明更是高兴,暗忖:若不是有事在身,必定将一身武功传授给这个可爱的小妹妹。
玲玲轻功此时又进一步,竟可窜起二丈来高,比起一般江湖中人来并不以了,这固然资质有莫大的关系,就是聪慧方面也要能达顶峰,否则再费你练个十年、八年也不见得有所成就。
玲玲当时喜得一张小嘴再也合不拢来,拍着小手,满园子乱跳乱蹦,显得活泼异常。
在这段时间里,遽明、玲玲两人已相处得比亲兄妹还来得亲热。
从玲玲的口中,遽明业已知道,周孟尝并不是她的亲生爹爹,至于玲玲的身世,玲玲自己也并不知道,只隐隐记得她和娘在两三年前被周孟尝带来此地,两年前她娘就去世了,只剩下她与干爹在一块过了。
玲玲奇怪地问着遽明:“为什么娘和爹会常常吵架,而且还常常打架呢?”
遽明对她们的家庭琐事,却无法置答,微微笑道说:“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玲玲摇着小头,表示以后还是不会知道,还隐隐透出,她娘的功夫很好,常把爹爹打得四下乱跑,末了玲玲还学着她爹爹做个逃跑的狼狈象,引得遽明朗声大笑。
但遽明私下对玲玲与周孟尝的微妙关系,却甚为怀疑,只是自己本身是客人的身份,无权干涉罢了。
休息了一会儿,遽明继续开始教玲玲内功吐纳之法,遽明已横着心肠,尽在这几天内,将自己得自《南风真集》里的武功,教给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女孩。
正在不耐其烦地讲解要诀的时候,突然一丝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若是平常武林中人,也休想能听得出,但在内功已臻颠峰的遽明耳里可就不同了,眼角瞥处,业已发现东面树丛中隐隐匿藏着一人,当下不由得大喝道:
“什么人?”
突见周孟尝笑哈哈地走了出来,说道:“哦,老弟在教玲玲功夫,这小丫头就是这样,一天到晚老是缠着各位叔叔们教这样,教那样,也不怕涨破你这个小肚子,哈哈”
虽闻笑如常,却掩藏不住神色间的尴尬。
遽明毫不介意,朗笑道:“小妹妹的确讨人喜爱,见着她的人,莫不愿把自己一身所学的武功教给她为快呢!”
周孟尝忽然一拍脑袋,说道:“哈哈,我这个做主人的,也真糊涂,竟让客人饿着肚子,该死,还望老弟包涵包涵。”
遽明忙自谦逊,整了整衣衫,跟着周孟尝一齐进入楼房之内。
周孟尝轻拍了拍手掌,不到一刻间,立即有四个家丁模样的汉子捧来银杯玉盘,牙筷瓷碟一类精细宝贵的东西,不由暗忖:不知周孟尝究竟是干什么的,瞧排场,丝毫不亚于王公显官。周孟尝眸子一转,似知遽明主意,微微笑道:“兄弟素喜与武林豪杰来往,祖宗遗下偌大的产业,已被我这个不事生产的败家子弄得精光,真是惭愧。哈哈,不过老弟也不要误会,兄弟生性如此,哈哈。”
片刻间酒菜备齐,热气腾腾,酒香四溢,周孟尝忽道:“咦,还有庄姑娘呢,怎不见出来,玲玲你去请庄姑娘出来吃饭。”
玲玲晃着小辫子,离座而起,遽明这才想到,自己忙着教玲玲武功,将庄姑娘给冷落了,当下微觉歉意。
须臾脚步声传来,只见庄姑娘神色幽怨地跟在玲玲身后来到,遽明忙趋至庄姑娘身前说道:“对不起庄姑娘,适才愚兄是无意将姑娘冷落了”
遽明两句话,竟使庄珍面色开朗起来,低笑一声,径自坐下。
周孟尝忙自倒酒一面打趣道:“金老弟,什么时候吃你的喜酒!”
此言一出,庄珍不由得羞红娇脸,蛾眉一动,眼角却不时偷瞟着遽明,似嗔似喜。
遽明俊脸上禁不住一红,偷瞧庄珍脸色,小妮子此刻也正注视遽明,四目相对,遽明默然,姑娘却禁不住粉颜又是一红。
一旁玲玲瞧见俩人行动,竟不停地拍着小手连叫:“好啊,好啊,庄姑娘害羞了。”
直引得周孟尝、忍俊不禁,却急坏了庄姑娘,不知羞煞,抑是急煞。
酒过三巡,周孟尝道:“老弟,你对太鱼教的看法如何?”
遽明料不到周孟尝竟会突然提及这种问题,不由得怔了一怔,正要回答,一旁庄姑娘已恨声道:“哼,太鱼教简直恶到极点,凶残强横,乱杀无辜,认真说起来,根本就是土匪帮会,还算什么教呀教的,恨姑娘我武功不高,否则哼,将这些为害百姓的万恶之徒尽诛而后已。”
周孟尝冷然问道:“那么,老弟你呢!”
遽明毫不思索地说:“庄姑娘说的是!”
周孟尝突然狂笑道:“老弟,你错了,不要说教主琅琊真君武功盖世,为人慈善,就是下面四大弟子,芸芸教徒,也莫不人才济济,卧虎藏龙,为百姓除害,谋利”
遽明猛然一惊,急道:“周兄,你”
蓦觉心神一阵眩晕,头脑昏发,欲待运功已来不及,耳旁只听周孟尝狂笑声道:“倒也!”
心神一凛,便已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