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上空的防守卫星向我发出反询问:“报上你的身份、密码编号、联络对象,以便进行查察程序。”
心中一寒,这是新加入的程序。
我增强输送,希望能侵入卫星的智能系统里,改变它的运作形式。
能量流忽被截断。
联系终止。
在几次再失败的尝试后,我终于放弃试图与卫星联系。
我直觉感到这一切都是针对我而设计的,元帅极可能已是厉时的阶下之囚,否则这些布置怎能在元帅眼皮底进行。
“暗影军团”由城外被召回城内,显示厉时仍未能控制大局,部分军方势力仍在拒绝接受他的指挥,不过若群龙无首,始终会被压下去,除非我能将元帅救出来。
我对厉时有种强烈的憎恨。
那不单由于他下达以残酷方式杀死我的命令,还似乎是因为他对我做过某种事,可惜我却没法清晰地回忆起来。
我想起准慧。
在兵变里她会否成了牺牲品?
不知为何,我竟对她关心起来。
那女侍思丝的命运又怎样?马竭能圣主是否仍生存?我有太多问题想从他处得出答案。
远方茫茫的地平线上,在厚重的气层后,隐见一道横过的长光带。
是邦托乌发出的亮光。
在一番绝不平凡的经历后,我终于回到这个大地上最伟大的都会。
厉时会在边界设立最严密的侦察系统,防止我的回归。
空中强烈的气流迎面狂吹。
邦托乌的边界已然在望,侦察电波在气流里激荡。
不出所料,邦托乌大大加强了她的警觉和防御,我由空中落下,立在地上。
邦托乌的方向传来“轰隆轰隆”的异响,一个黑影迅速由地平线升起,就象从邦托乌钻出来的怪物,转眼间扩大至成为一个浮在空中会飞行的小岛。
我心中一震。
明白了厉时为何会在与元帅的斗争里取得优势。
眼前远方的是比“空中堡垒”更高上数级的“外空母舰”,以联邦国的人力物力,至今只建成了一艘,命名为“无敌号”,她不但拥有最强大的护罩和比空中堡垒大上十倍的躯体,装载百多架灵巧型战机,还有往返太阳系其他星球进行采矿的超卓能力。一向以来,成为“舰长”者,必是元帅的头号心月复,不知为何竟给厉时取得控制权,假设如我所猜,厉时现下应在舰里,那是最安全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
外空母舰以惊人的高速向我笔直飞来,不一会象一朵云般飞临我的上空,呈扁圆形的乌黑舱底忽地张开十多个小洞,每个小洞射出一架灵巧型攻击机,向我俯冲下来。
我冷哼一声。
能源传往脚下。
所立处的泥土立时生出分子变异,整个人象冰雪般溶入地内。
同一时间我释放出自己的幻影,往前奔去,造成我在地面逃走的假象,而事实上我却潜入泥土里。
“轰轰轰!”
大地晃动起来。
灵巧型攻击机的战士中计了,竭力攻击地面上的幻象,而我却安安全全地不住沉进地底去。
侦察电波在土壤里搜探。
我这超级战士本身有自给自足的循环系统,只需太阳能的补给,便可保持强大的生命能,纵使在泥土里躲上数年,也不会有问题,可惜现在我却不能这样做,因为元帅正急待我的援手。
我亦可以从泥土里钻往邦托乌,但那将耗费至少两天的时间来穿越那么远的距离,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刻,实在负担不起这种时间上的损失。
可是外空母舰正在地面巡戈,她的侦察系统会使我无所遁形,而在她针对我而进行的防御下,尽避以我的能力也难以干扰她的控制系统,就若我不能嵌入人造卫星的智能系统内。
一时间我感到进退两难。
在黑暗压体的土层中,侦察电波生出微妙的变异。
在左方深入里许处,我感应到一道长长的空间,感应到流动其中的水流。
是一条地下河道。
心中大喜。
连忙往地下河的方向钻去。
半小时后,我穿过断积岩层,落入地底河的广阔空间。
踏足一块突岩之上。
流水轰隆轰隆在脚下蜿蜒流往远方。
尽避在黑暗的地底,我仍可毫无困难地以感应电波将环境“看”得一清二楚,空气在我体内循环流动,当氧气变成二氧化碳时,我又将它分解回清纯的氧气,血管和皮肤自然地调节,抗衡地底深处的压力。
思感随流水转过地洞的弯处,向远方流去,一刻后抵达邦托乌的境内。
我终于找到贯通城外和邦托乌的秘密通道,达加西和梦女等显然是凭借特制的工具,在这地底河道来往自如的。
再不迟疑,破阳刀同时生出浮力和后挫力,使我在近乎真空的地下河洞里灵活地飞行,遇有挡路的岩块时,便潜入河水里,让水流带我往目的地挺进。
一个小时后,我由地底越过邦托乌的边界。
我计算地底和地面的关系,不一会骇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地底河若循现在的方向和曲度,恰好经过邦托乌的军政财权力最高象征被称为金字塔的三角超级大楼底下。
金字塔的底部是十多层的兵工厂和实验室,这条河道离开她的最底层将不会超过一里,难怪以前在金字塔下工作的达加西,能利用这地下河道逃过元帅的追捕,看来小姐也是被达加西由这河道带进邦托乌。
随着愈来愈接近金字塔,我的思想也愈去愈远,想到达加西正式叛变之前,早凭这秘密通道和城外各族建立联系,培养人才,作推翻联邦政府的准备。
可是他已毁在我手里。
究竟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
我对元帅的忠诚在大幅减退。
前方的洞顶出现一个深洞,浑圆整齐,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
身随念转,离开河道,升进洞内,随洞势往上作四十五度角斜飞,不旋踵置身在一个千来尺见方的人造石室。
一部小型水陆飞行车泊在石室正中处。
我的脑电波钻进飞行车的智能系统里,发现这飞行车上次的使用时间,是在半年之前,亦是梦女抵达邦托乌的时间。
我的脑电波四处搜索,很快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就是装在壁顶的一个装置,它能瞒骗任何侦察系统,使它们探察不到这里的空间、通道和地下河道。
这都是达加西的精心布置,难怪他成了联邦国最惧怕的人。
我将一组讯号输入室顶的控制系统。
“轧轧轧……”
一道伪装的门在前方张开,露出层层上升的石阶。
我踏上石阶,不一会由顶端的另一道门,进入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内里的情形显示这实验室已长期未被使用,所有储藏柜空空如也,地上台面散满文件废纸,明显地经过了一番搜掠。
我醒悟到这是达加西十二年前仍是圣主时在这里的实验室,现已被联邦国政府查封。
侦察电波往上送去,穿过墙壁,直达金字塔的每一个角落,即使合成金属造成的护壁也不能阻隔我的感应神经。
这座联邦国最伟大的建筑,变成满目苍夷的屠场,廊道上满是浴血攻防战后的遗痕,战争仍未完结,但所有战事均集中至最高的十多层内,元帅的近卫兵团死守金字塔尖角端的元帅宫,不过已是强弩之末,时日无多。
思感扩展至金字塔外的上空,外空母舰正里应外合,不断攻击金字塔的强大护罩,还力图摧毁元帅仅余的空中力量。
我一声长啸,冲破密封的门,往元帅宫的方向冲上去,在破阳刀无坚不摧的死光下,我逢壁过壁,不一会越过三百多有若被弃置死墟的楼层。
若不是笼里反,没有人能对金字塔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死光裂破空气的尖响和爆碎声在上头愈来愈响亮,当我抵达元帅宫下的第七层时,以千计的情治局特攻队刚炸破一幅有护罩保护的强化金属顶壁,蜂拥往上一层攻去,他们象苍蝇般在两层间破开的大空间飞舞着,死光微闪,元帅的近卫不住往上撤退。
我一声长啸,盖过所有声响。
厉时的手下骇然往后望来。
但一切都太迟了。
我的破阳刀分左右全力刺出,前所未有的闪亮将其他所有光芒全比下去,破阳刀分上下两个半圆往外扩展开去,在他们施放死光盾前,斩瓜切菜般割过他们的身体。
较堕后的百多人,立时爆起红光,身体分解。
我增加速度,抢入突击队的中间,以免受到他们全体的围攻。
在前头的人飞转回来前,我有若鬼魅般倏进忽退下,又扑杀百多人,没有人能形容我的速度,只有三刀能命中我,但都给死光盾轻易挡格。
厉时那方的人一时陷进慌乱里。
元帅的近卫兵团开始乘势反攻。
爆响声由右方传至。
我蓦地退后,由一道侧门穿进靠近金字塔外壁一条往上升去的廊道,往上冲去。
厉时的人兵分多路,由每一条通往元帅宫的通道,猛力攻往顶端的元帅府。
不一会我抵达这一路叛军的后方,衔着尾巴杀上去。
敌人纷纷倒下。
当他们骇然转身顽抗时,败势已成。
这并不算一场战争,而只是屠杀,由我单方面执行的屠杀。
近卫兵团的火力在此消彼长下,猛地加强,前面的叛军纷纷后撤,正好迎上我这煞星。
在绝对的冷静下,我猛施杀手,杀得叛军人仰马翻,哀号连天。
终抵达最后一层的元帅宫。
两道死光迎面刺来。
死光盾扬起,彩光爆闪。
元帅的声音传来:“住手!”
我鬼魅般穿入元帅宫内。
脸容憔悴的元帅立在大堂的中心,欣然往我瞧来。
由中路攻上来和一边侧翼的战火沉寂下去,那当然是拜我所赐。
另三边侧翼的攻防战仍争持不下,传来强烈的爆破声。
金字塔外彩光大作,保护罩的能源接近油尽灯枯的劣境。
元帅仍是那么从容淡定。
白飞少将在百多名守在不同据点或控制仪前的近卫中转来转去,应付各种各样的紧急状况。
当我见到元帅时,刹那间他对我的魔力又恢复过来,我向他跪下道:“元帅,我来迟了。”
元帅微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再迟一点我更不敢想象,快起来。”
我站起身,望往大堂中心竖起的回环侦察屏幕,烟火里隐见厉时的外空母舰正对金字塔进行无情的轰击,占尽优势。
元帅道:“我们只剩下十七个炮垒,战机群则全被击溃,顶多能再支持二十分钟,你有没有什么方法?”
我冷静地说:“当然有,否则也不配称作元帅的超级战士。”
元帅大喜问:“什么方法?”
我道:“元帅可否借你的破阳刀给我一用?”
元帅呆了一呆,才解下肘上一对破阳刀,递给我。
我迅速装上:“请元帅用最快的方法将我送出塔外。”
元帅点头道:“跟我来!”
我随他来至大堂的正中心处。
他着我站在一个略高起的小圆台上,头顶对正金字塔的尖顶。
元帅问:“预备好吗?”
我作出个“成了”的手势。
元帅在一块控制板上按动掣钮。
一股力量由下而来,同一时间金字塔的尖顶象花朵般向外张开,冲开而上的我,炮弹般穿过顶端的出口,喷往战火漫天的上空去。
外空母舰刚好在头顶掠过。
我全速上飞,导弹般往母舰追去。
能量不住输入两把破阳刀内,不停积聚,换了一般人,是绝无可能抵受巨大若此的能量换转,即使是我,也感到全身剧痛,神经象要爆炸开来那样。
直到我迫近外空母舰里许的空间,母舰的侦察系统才发现我这危险品的逼近,一方面因为我的高速和体型细小,更重要是我发出干扰电波迷惑了舰上苦战多时的疲乏叛军。
两道死光由舱底的炮垒击下。
没有多余的能量发出死光盾,我乘势再一次加速,将速度提至极限,斜斜抄向母舰的尾部。
在我的侦察电波里,舰尾部分因为有燃料喷出,所以亦是保护罩最脆弱的部分。
惊人的高速,使我生出失重带来的晕眩,我强撑着,以坚韧的意志,将人类的体能扩展至所能承受的压力的局限之外。
母舰的死光不住在前后闪现。
舰尾火红的喷口,在眼前百多码处出现。
我狂喝一声,积聚至顶峰的四把破阳刀,烈射出四道使天地失色的光芒,到了舰尾十多码处,汇聚成球,化成一个大光团,似缓实快地追上去。
“轰轰轰!”
扁球和母舰的护罩接触下,爆起广达数里的彩光幕墙,烟花般照亮了天空。
时间在刹那间象完全静止。
所有声音也若一下子沉寂下来。
扁球并没有完全消失,它缩小变成一点耀目的亮光,破开护罩,一下子刺入了母舰尾部的喷射推进器去。
我心中狂叫道:“成功了!”
“蓬!”
在联邦国内拥有最崇高军事战略地位的外空母舰“无敌号”,整个尾部爆炸开来,一时间天地尽是火光碎片。
狂大的气流,将我往后抛飞,灼热的空气,使我全身欲裂。
在匆忙混乱里,我仍不忘往母舰看去,只见母舰将余下尾部弹开,剩下三分之二的头舱和中舱,全速往远方逃去,她确是联邦国最顶峰的科技创作,不但能抵抗强烈的爆炸流,还可以象蜥蜴般舍尾而逃。
可是厉时的政变失败了。
我不断往下跌去,能源带的能量消耗殆尽,一时间难以补充过来。
顺着空中的气流,让它带着我往下降去,全身力乏,真想就此一眠不起,但我强撑着,生与死就决定在这刻的生存意志。
在离地百多码时,我猛咬舌根,精神一振下,以超人的力量,硬在空中打了一个筋斗,“砰”一声撞在金字塔底部的墙壁上,改直跌为横抛,再凌空连翻数滚,才“蓬”一声掉在地上,骨折肉裂的声音随即传来。
在昏去前,我知道自己将会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是拥有再生能力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