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早先休息的客房。
异灵被彻底毁去,等于杀死了达加西。
保护异灵的磁力场仍然存在,出乎意料地这磁力场只是防止外人进去,却没有出去的限制,这使我轻易月兑身。
没有人能再进去这使人心寒的地方。
所以不用担忧在短时间内会让叛党的人发现我所干的事。
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杀死蓝云,同时掳走凤玲美或小姐,当我将她们任何一人带返邦托乌时,马竭能圣主会有方法在她身上套取所有有关自由战线的布置和计划。
叛党的末日亦将来临。
没有了达加西的叛党,就象老虎没有牙和爪。
我熟睡了十分钟。
这短暂的休息,使我有足够的时间补充失去了的巨大精力。
十五分钟后,门开。
一名少女进入室内,坐到我床沿。
是那我坚持要救回的少女之一的丁娜。
她轻叫:“圣士圣士!”
她并不是想唤醒我,而是要试探我是否在睡觉,所以我故意装睡。
她的脉博加速,神经的电流象雷雨夜里的电闪。
丁娜幽幽地叹气,将俏脸贴在我的胸膛处。
毫无疑问,这纯洁的少女爱上了我,比起准慧和凤玲美那太阳般的美丽,她只象一颗小星星。
可是她的真诚,却使我刚经历过惊涛骇浪的心湖感到平静安逸。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抚她的秀发。
她全身一震,跳将起来。
我微笑张眼。
丁娜俏脸通红,不知所措地道:“圣士!我不知道你是醒着的。”
我坐起身来,岔开话题:“现在又要用什么方法对付我?”
丁娜舌头打结地道:“我……我是奉命来唤醒你,凤小姐很快会到来,陪你去参加今晚的舞会。”
我不忍让她尴尬难受,不再追问。在她指示下梳洗起来,换上新的衣服。
准备好一切后,凤玲美抵达。
她微笑道:“我代表自由战线向你正式道歉,希望你谅解我们不得不采取最审慎的保安措施,但现在一切都弄清楚了。”
我淡淡问:“真的弄清楚了吗?”
凤玲美瞅我一眼,道:“我们总不能将你的心剖出来看吧!”
我奇兵突出地问:“你不是仍感到我难以捉模吗?”
凤玲美一呆:“你何时猜测了我的想法,而我竟然没有觉察。”
我深悉适可而止之道,装出个莫测高深的微笑:“你光临寒舍,是否要请我作你的舞伴呢?”
凤玲美回复冷然自若的神态,脸上再现那对醉人的小酒涡,浅笑道:“今晚你是属于大家的,敬爱的贵宾,可以起行哩!”
当我们坐上飞船,飞往基地另一角时,再无一语交谈。
凤玲美沉静的俏丽容颜,真使人难测她芳心的幽秘,这时我倒有点恨自己不懂单杰的心灵对流学。
我试探地问:“你不爱说话吗?”
凤玲美柔声说:“是的!语言无可避免将原来的意念扭曲,对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步步进逼:“但似乎你也很介意和我作心灵的交流,这不是很矛盾?”
凤玲美将俏脸转过来,长而秀的美目精光流转,轻轻道:“因为我怕会不能自拔的爱上你,那对我具有毁灭性的后果,唉!你是不明白我这高山族人的。”
我愕然,想不到一个能高度控制自己情绪的她,会说出这种话,反忘记认真去理解她的话意。
好一会儿我才问:“为何要怕?”
凤玲美轻轻浅叹,幽幽道:“在你的心灵里,有些吸引我的美妙事物,但亦有些很可怕的东西存在,就象你是个有多重人性的人,教人难以看透。可是这种莫测高深,对于一生出来便探求自己存在使命的高山族人来说,别具一种妖异般的魅力,我这样说个明白,你可满意?”
她将美得无懈可击的俏脸转回去。
纵使在说及这些刺激无比的话,可是她的情绪之海,依然平静无波。我想起达加西的话,假设凤玲美通过爱将高度自制的情绪释放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她曾说爱上我会为她带来毁灭性的后果,那是什么意思?
我怎会是多重人性的?
为何达加西说我失去真正的自己?
太多事难以理解。
我记起当元帅命我探察他的内心时,我头痛欲裂,当时元帅告诉我,那是特别加于我身上的禁制,我的忠诚使我一直没有深究这问题,但照理元帅既要我冒充单杰,是绝没理由将这样的禁制加在我身上,何况我根本没有单杰的心灵对流能力。
包奇怪的是,每当危急时,我便象破禁般拥有这奇怪的力量。
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飞船停下。
成为超级战士后,我胡思乱想多了,对我无益有害,那是在我自幼接受军训的简单战士生活里,从未发生过的。
一座模仿古皇宫式的宏伟建筑物出现眼前。
凤玲美道:“这是举行欢迎晚会的地方。”
“这次你若要我独自进入任何地方,我是不会遵从的。”我这是嘲讽她上次把我骗进那能变成囚室的升降机内,若能使她有少许尴尬,亦会使我感到快意。
凤玲美叹道:“单杰圣士难道是如此记恨的人?”
我冲口而出:“对你我特别介意!”说出口才感后悔,因为那是我真正的想法。
凤玲美瞅我一眼,平静地说:“贵宾请下车,众人都在等你。”
步入建筑物的大堂时,数百对眼睛集中到我身上。
自由战线的人都换上各式各样的晚礼服,一洗先前充满战争味道的场面。
一群人在汉威、计智先生和标横将军等带领下迎上来。
计智先生一身黑礼服,领上结着古代才时兴的蝴蝶结,头顶高帽,模样有点令人发噱,但却使我想到他是个狂热的怀旧者。
标横仍是一身军服,不过在外面多加一件滚红边的棕红长袍,不减其军人本色,他的目光望向我时少掉三分戒备,不过仍可看出对我未能尽释疑窦。
汉威和我热烈握手,显然为我顺利过关感到高兴,我惭愧地感受到他对我的真挚友情。
不知如何,我对他有份莫名的亲切感。
凤玲美给我一一介绍,除我已认识的计智等人外,其他都是自由战线的重要人物,我一一记在心上,因为他们都是我要消灭的人。
其中有几个人特别引起我的注意。
不但因为他们形相奇特,更因为我感到他们都是可怕的敌人。
假设我估计不错,他们都是城外九族的奇异人类。
例如一位被介绍为“飞鹰”的青年,皮肤黑漆得发亮,身型高瘦但却非常硬朗,眼睛眯起象一条线,但耳朵却特别大,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人有超乎常人的敏锐触觉。
还有那名叫艾媚的动人艳妇,眼睛里的瞳孔可象猫般放大缩小,诱人的身体懒洋洋得随时会倒下的样子,可是在我的探察下,却识破这娇柔的体态,其实只是掩饰她可怕力量的伪装。
他们的实力超出我原先的估计。
假设我杀死蓝云,是否仍有能力全身而退,将大成疑问。
闹哄哄的大堂静下来。
在旁的汉威叫道:“噢!小姐来了。”
我循他的目光望去。
镑人象潮水般往两旁退开,露出一条以人作藩篱的长路。
路的尽处,一位白衣楚楚,身长玉立的女子正缓缓向我走来。
我眼前一亮。
原以为在这里再没有美色胜过凤玲美的人,但现在才知道错了。
小姐完全是另一种美。
乌黑的短发,白玉般晶莹的脸庞,象给薄雾掩盖明月的美目,凄美幽怨,使人生起要爱惜她和保护她的冲动,令我想起梦女。
在我还未看够时,她盈盈来到我身前,伸出友善的手柔声道:“单杰圣士你好,这里的人都唤我作小姐。”
我握着一手纤柔,不知是何滋味。
我感到她由衷的诚意。
每一句她说出的话,都是来自她深心的至深处。
忽地明白到她为何可以成为达加西下稳坐第二把交椅的人,因为她除了美貌和智慧外,还是一个可完全被信任的人。
她是自由战线的象征,代表这时代缺乏的真诚、和平和爱心。
假设我杀了她,那对叛党的心理打击,将是无可估量。这想法使我痛苦,为何我要做毁灭者的角色。
她凄迷的美目闪了闪,微笑道:“单杰圣士,请问我是否有和你跳第一只舞的荣幸?”
我呆了一呆,嗫嗫道:“跳舞?那是古人类的玩意,我并不懂……”
小姐轻笑:“我们原本也不懂,是我们的古史权威计智先生教晓我们的,现在再让我将这古老艺术传授给你,圣士你愿做我的学生吗?”
她的说话有种使人顺从信服的力量,近乎不由自主地,在她的指导下,随刚奏起的音乐,以我超级战士的能力,很快和她进入舞蹈的天地。
其他男女纷纷配对起舞。
大堂的灯光转暗,久被遗忘的古老岁月一下子复活过来。
搂着小姐不盈一握的蛮腰,另一手紧握她柔弱的纤手,低头刚好望到她微仰的俏脸,一时间浑忘了她是我的敌人。
小姐幽幽的目光直望进我的灵魂深处。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冒起来。
象我另一个部分在说:“你感到羞惭吗?人家是那样地以真诚待你。”
我痛苦得几乎要闭起眼睛。
小姐叹道:“圣士,你心内藏有很多秘密,是吗?”
我从容反问:“谁的心里不是藏着很多秘密?”
小姐道:“这话很对,所以你应是活在非常危险的处境中。”
我愕然问:“危险在哪里?”
小姐微笑道:“危险在你的脑子处,不要忘记你拥有探测别人思想的超常本领,幸好截至现时为止,你的心灵对流学仍有很大的局限,例如只可猜测较为表面的思想层次,而不能挖掘深藏的隐秘;只能间歇性地作有限度的运用,而不能随意施为。假设有一天你的心灵对流学能象眼睛看物般那么清晰,别人为保住心中的秘密不被你识破,唯有杀死你。”
我不能不承认她的话很有道理,幸好我只是个假冒的单杰,同时亦对她惊人的观察力感到震惊,一时忘记回答。
小姐再说:“这使我感到大惑不解,你和梦女相遇时,曾进行过心灵的交流,你的心灵对流能力应大幅增长,但为何现在你的能力似乎比之以前还不如,所以在你被捕期间,在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一些事,否则元帅那么老谋深算的人,怎会放你出来?”
我心里的震骇确是难以形容。
这小姐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她的观察力和智慧,却使她成为一个非常可怕的人,当然,那是指和她站在敌对的立场来说。
我叹气道:“我也想过这问题,元帅只是将我用来作钓大鱼的鱼饵,离开金字塔后,一切事发生得太快,使我没有思索的时间。”
为了不使她再问下去,我接着问:“你们已拥有庞大的实力,为何不对联邦政府发动反攻?”
小姐蹙起轻巧纤长的秀眉,道:“因为在城外的世界里,还有一些必须除去的障碍。”
我奇怪:“什么障碍?”
小姐道:“城外并不是个和平的世界,废墟里幸存下来的人,经过几千年的发展,茁长出各种有不同特色的顽强人类,其中最凶毒强悍的是‘魔鬼族’和狡秘的‘幽灵族’,他们对我们以‘大海族’和‘高山族’为领导骨干的‘自由战线’非常忌恨,乘我们不能露光的弱点,趁机在城外的世界扩张势力,成为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控制了绝大部分的废墟。”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不禁愕然:“但联邦政府怎会容忍他们那样做?”
“近年来,联邦政府里被称为‘暗影部队’的特种兵团,在佛哥儿率领下,不断深入废墟清剿城外种族,确使城外各族只能在躲藏里生活,但自从‘自由战线’在大领袖的领导成立后,联邦政府改变策略,不但半公开地默许魔鬼和幽灵两族的存在,还以武器来换取他们的矿产和资源,使他们成为牵制我们的棋子。”
想不到城外竟是一个如此复杂的世界,难怪达加西说人类的劣根性自出生已有,是没有法子改掉的,正如城内的世界亦充斥着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元帅只是暂占上风的胜利者。
小姐道:“你在想什么?”
我苦笑道:“我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有机会倒要往废墟走走,看看那是什么模样,你是否也来自城外?为何他们唤你作小姐而没有名字?”
小姐俏目抹上一缕忧色:“因为我是大领袖收养的干女儿,故此他们都唤我作小姐,我曾在城外世界挣扎,也曾在城内生活过,所以我不知自己该属于哪里?”
我好奇心大起:“城外和城内是完全断绝的,你若没有户藉和通行证怎能来去自如?”
小姐微笑道:“梦女不也是由城外走到城内去?”
我把握机会问:“这恰是联邦政府大惑不解的事,梦女似乎是突然间在城内出现,以城内对城外的严密慎防,那应是没有可能的。没有户藉的梦女,是不能通过任何运输工具进入邦托乌的。”
小姐正要回答。
近门处忽地爆起欢呼的声音。
小姐神情一动:“蓝云来了,只有他才能令人如此兴奋,特别是年青的女孩子,只要给蓝云望上一眼,会有好几天睡不着。”
我的神经倏地冰雪般冷凝起来,杀意由心中升起。
决定性的时刻已经来临。
我要大开杀戒。
第一个将是蓝云自由战线最可怕的战士。
我的侦察电波往四面八方送出,扫描整座建筑物的结构和内外的环境,以决定最具杀伤性的战略及定下进退的路线。
小姐离开我的怀抱,俏立一侧。
能源象海潮般涌入每一道神经、每一寸肌肉去。
近门处一名高大的青年在众人簇拥下向我们移来。
无可否认蓝云是个很有魅力的男性,是少女们的深闺梦里人。
他一头长发披在肩后,随他轻快有力的步伐潇洒地飘动,使人想起蓝天上来去自如的白云。
模样英俊,肩宽膊厚,两条腿修长有力,浑身是劲,一对虎目闪闪有神,嘴角似乎永远挂有一丝懒洋洋和毫不在乎挑战的自信。
凤玲美伴在他身旁,向我们大步走来。
我心中一片平静,那是超级战士在决战前本能的冷静。
他逐渐接近。
锐如鹰隼的眼神终于接触到我凝定的目光。
一抹惊异掠过他的脸容。
在离我还有十多码时,蓦地停下。
他双眼射出比箭还锋利的光芒。
众人愕然止步。
凤玲美不解地望向他。
所有嘈吵声倏忽消止。
大堂里落针可闻。
侦察电波同时扫描他身上的武器。
我的死光刀蓄势待发。
蓝云嘹亮的声音冷冷招呼:“单杰圣士!”
我迎上他的锐目沉声道:“蓝云!”
蓝云眼神变得更凌厉,我感到他身上的杀气。
他问:“你刚杀人,那是谁?”
达加西说得不错,蓝云确有那种一见立可察知别人阴谋的奇异本能。
大堂里粗重的呼吸此起彼落。
凤玲美露出戒备的神色。
小姐出言:“蓝云你是否弄错了,所有人都在这里。”
蓝云仰天长笑,神情既骄傲又自信:“他不但杀了人,还想杀我。”
一抹冰冷的笑容由我嘴角扩展开去。
到了此时此刻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我也仰天长笑起来。
众人露出戒备的神色。
“呜……”
警号震天响起。
我呆了一呆。
小姐叫道:“有敌来犯。”
凤玲美向我喝叫:“不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