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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蟲的缸中夫 第三章

作者︰綠光類別︰言情小說

一早,下著霏霏細雨,福至被米府的下人喚醒,隨即起身整裝,束起檀發,穿上米來寶差人送上的對領月牙白繡銀邊錦袍,緩步走到大廳,便見一抹陰暗的影子縮在角落里。

他眨眨眼,定楮一瞧,竟是毫無生氣的米乃祿。

「小姐?」他輕喚。

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竟讓她臉色消沉至此,彷佛風中殘燭,只剩一口氣。

米乃祿臉色慘灰,眸色飄動如魅,一見到他,瞬間猶如溺水之人找到了浮木,猛地抓住他,死都不肯放。

「……小姐?」他想要退後,但她實在抓得太緊,他竟一步也動不了,除了暗自驚訝她的力氣大之外,也覺得這米家千金未免太與眾不同,居然不拘小節到這種地步,幾乎無視男女之別。

「福至,你也要一起去,對不對?」

「去哪?」

「去米倉,今天有南方的糧貨送抵,要開始點收,這很恐怖的,要花大半天才搞得定。」她說著,眼底已經有兩泡淚待命。「你一定要幫我,非幫我不可,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睇著她水汪汪的大眼,和恍如抓住最後一線生機的神情,他忍俊不住地低笑出聲。

「你別笑,我是說真的,你看不出來我很認真嗎?」嗚嗚,還有沒有良心啊!在她這麼無助之時,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不過……怎麼有人可以笑得如此賞心悅目?

米乃祿即使心里急得要命,仍不自覺被他的笑強烈吸引。

「我應該會隨同前去,要不老爺特地差人找我做什麼?」福至笑眯了眼,喜歡看她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忽喜忽悲,仿佛他很重要,足以影響她的情緒。

可這是什麼樣的心態,他卻沒個準,畢竟他沒了記憶,無法推算以往發生這種狀況時,究竟代表什麼意思。

「真的?」米乃祿聞言,水亮亮的大眼又泛起我見猶憐的霧氣,但這回不是悲,而是喜極欲泣。

「我人都來了,不是嗎?」

「那那……」她東看西瞧,確定爹親還未到,趕緊將他拉到一旁,壓低聲響交代。「咱們先說好,待會到了米倉,你要一直跟在我旁邊,教我怎麼點算,完事之後,我請你上大街吃飯!我跟你說喔,咱們喚日城最有名的食樓軒轅酒樓,里頭的酒菜可是一等一的好,你要是嘗到大廚的拿手菜,包準你連舌頭都給吞下去。」

「喔?」

「真的、真的!尤其大廚的拿手絕活珍珠米團,真不是我在說,那簡直是仙界才有的奇食,你絕對不可能——」

「小姐,老爺來了。」一直守在廳口的米麗見老爺和常總管走來,趕緊跑回她身邊,低聲提醒。

米乃祿聞言,一掃以往的畏怯,笑得爽朗,朝他抱拳。「福至啊埃至,我就靠你了,你可千萬別丟下我不管。」

「當然。」他又被她的俏模樣給逗笑。

她的臉是圓了點,也稍嫌大了些,可是表情很多,生動活潑得像是春天的流雲,變化多端,風情萬種,讓那細致的五官更顯秀美,老是讓他跟著她一道笑。

「福至,你來了。」米來寶踏進大廳,熱絡地朝他肩頭一拍。「商埠的糧貨已經到了,待會你就和我一道上米倉點算,順便教導教導祿兒。」

雖不知道福至的真實身份,但他卻希望他永遠不要恢復記憶,一輩子待在米府,如果能夠成為他的乘龍快婿,那簡直就是老天送上門的寶貝……喔,不不不,是他的女兒眼俏手快帶回家的,是注定的!

「我知道了。」福至清楚地看出他眸中的盤算,不禁微揚起眉,心想這米家父女也未免太容易對人推心置月復。

想要他當他的女婿……也沒什麼不好,反正米乃祿挺逗人,加上他半點恢復記憶的跡象都沒有,要是能賴在這里一輩子,對他而言也是福氣。

「好好,那咱們走吧。」米來寶正要帶他和女兒往外走,卻見守門的小廝急步而來。

「老爺,玉家大少爺來訪。」

「玉堂春?」米來寶不禁微蹙起眉。

玉堂春是喚日城里的富家子弟,家里專營藥材生意,南來北往的稀世藥材全都掌握在他家世代經營的春秋堂,以往他挺注意這人,因為他極喜歡祿兒,毫不掩藏愛意,甚至曾和他提過,就算入贅也無妨,大戶人家的子弟願意為了女兒屈讓到這種地步,實屬難得,因為如此,早先他便私心視他為未來的女婿。

不過,他現在更看重福至了呀。

只因福至絕非泛泛之輩,光看他的言行舉止,再听他對糧貨的分析,就知道他是個難得一見的商業奇才,祿兒要是錯過,那就太遺憾了。

為了女兒的幸福與米家未來著想,米來寶將兩人暗中比較一番,正付度著要怎麼打發玉堂春,卻見他領著幾個下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米伯父。」

玉堂春一臉女乃油書生樣,面貌無太驚人之處,不過一雙眼能夠垂到那種地步,也讓人挺難忘就是。

「堂春,真是不巧,我正要出門哪。」米來寶揚著和氣生財的笑走向他。

「是嗎?」玉堂春倒也不介意,將端在手中的木盒遞給他。「這是北岩的紅參,特地拿來給米伯父養生的。」

「這……太貴重了。」米來寶笑容一僵。

北岩紅參是出了名的貴重藥材,在北岩可是王公貴族才吃得起,光是一兩重就要價十兩黃金,這會他怕會噎著啊……

「正因為貴重才要送給米伯父,要不叫我拿些寒傖藥材,我可端不出來。」玉堂春笑著,眼尾變得更垂,他高興的看向後頭的米乃祿,眼楮幾乎要眯成一直線。「乃祿姑娘今兒個看來更加秀色如畫,風韻奪人了。」

「……玉大少太夸張了,依我看,玉大少才是精神奕奕,整個人非常的意氣風發。」米乃祿以德報德,努力尋找他的優點,用力夸贊。

然而,她這番話,卻讓身後的福至微揚起眉。

「真的嗎?」玉堂春眼楮更眯,大步走向她,一把拉起她柔女敕的小手,指尖傳來的絲滑觸感,讓他險些當場來回輕撫。

就是這水女敕如豆腐般的肌膚,清透如玉又軟膩如絲,教他一年前不小心撞上她,觸模過後,就一直念念不忘。為了能夠得到她,就算要他入贅,他都甘願。

米乃祿的個性雖說帶了幾分江湖兒女的不拘小節,然而手被這樣抓著,還是教她非常的不自在。

只是正要抽回手,余光卻瞥見福至來到身旁,不由分說地扣住玉堂春的手,一把扯開。

「玉大少,此舉不嫌太唐突?」

玉堂春還沒模過癮,一臉不滿地瞪著他。「你是誰?」他先是被對方陰冷的眸色震住,而後又不甘示弱地與他對上眼。

然而這一看,卻覺得像是在哪見過這人,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玉大少,他是我的夫子,名叫福至。」米乃祿開口介紹。

「夫子?」

「嗯,是我爹特地找來教我算帳習商的夫子。」

「何必呢?改天你進了我家的門,我一定會把你當成善若寺的大佛供著,哪里需要你算帳經商來著?」玉堂春極為不滿,只因眼前的男人長得太俊,像個禍水桃花精,將這樣一個男人擺在他心儀的女人身邊,要他怎麼安心?

「我又不想當大佛。」她小聲咕噥。

雖然早知道他有意入贅,但沒料到他竟然會把話挑明,米乃祿萬分不自在,好怕福至誤會,往後會恪守禮教,再不願听她說話。

她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想要掩飾卻又覺得奇怪。

以往她總覺得只要有人肯入贅就好,可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與其隨便找個人,她比較希望那個人是可以理解她、能陪她聊天的人。

如此一想,她不禁一怔,不自覺看向福至,只見他已斂起笑,看起來好有距離,教她無端感到不安。

「堂春哪,有事改天再說吧,我趕著要到米倉點貨呢。」米來寶趕緊出面緩頰。

就算玉堂春已經被他從女婿備選欄刪除,但總不能把話說得太白太傷人。

玉堂春聞言,盡避心有不滿,還是捺住性子點點頭,暖聲道︰「米伯父,我今天來,除了送北岩紅參,更是為了送請帖。」他說著,身後的下人隨即遞上燙金帖子。「七天之後,是我娘的六十大壽,請伯父和乃祿姑娘務必前來熱鬧一番。」

「我知道了,我會記住的。」

「那麼,我先走一步。」

「好好,我送你到門口。」

「多謝伯父。」玉堂春客氣地說,戀戀不舍的回頭再看米乃祿一眼,忍下心頭那股癢,舉步離開。

一行人走到門口,米乃祿不斷地偷偷打量福至,一顆心沒來由的往下沉,慌得難受。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不見他的笑,心就發疼?

到了米倉,點貨分貨的工作在福至的指揮之下,不消一個時辰便結束,連進貨帳本也登記得一清二楚,讓米來寶滿意極了。

待爹親準備把米糧送到商家的當頭,米乃祿自告奮勇地接下任務。

原因無他,只因如此她才能和福至獨處,和他好好解釋。

然而,兩人押著運糧車走在皇城大街上,她坐在車上,他走在車旁,這要怎麼談?

想了想,她干脆跳下車,決定說個明白,免得老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她的心上,教她快喘不過氣。

「小姐,你怎麼跳下來了?」見她從加長的板車上跳下,福至不禁微惱。她竟然說跳就跳,壓根不怕一個不小心會傷到自己。

「沒事的,我常這麼做。」米乃祿揚起笑,見他臉色更加冷沉,立即像個做錯事的娃兒垂下臉。「對不起嘛,其實板車的速度很慢,就算跳下也不礙事的……」

「才怪,小姐上回才傷著腳踝。」米麗涼聲發話。

「嚇,麗兒,你也在啊?」她怔了下。

米麗沒好氣地看她。「小姐,你出門在外,有哪回我沒跟上的?」听听這是什麼話?她就走在板車旁邊耶,小姐居然會忘了她的存在?

她微眯起眼瞪向走在前方的男人,不禁噘了噘嘴。小姐肯定是被這妖孽迷了心智,才會把她忘了。

「呵呵,我一時忘了嘛。」米乃祿呵呵笑得尷尬。

她是真的忘了,她一心只想著要怎麼跟福至解釋,可是現在看來,就算她想解釋,福至好像也不太想理她……

「小姐,你好歹也矜持一點,干麼老是眼巴巴地望著他,不知情的人見了,恐怕真要以為小姐是個花痴哪。」米麗一把將主子揪近,以氣音叨念,就怕被旁人听去。

「唉,你不懂。」原來她的行為叫做花痴呀,福至會不會因此而討厭她?

「我還真的不懂這妖孽到底有哪里好?」

米乃祿橫睨比起丫鬟更像管家婆的貼身婢女一眼。「哪有這麼懂商的妖孽?」

「就算懂商也是妖孽。」米麗堅持。「瞧他那張臉,路過的行人誰不多看他一眼?即使走過頭,也要再回頭看他,就知道他長得有多禍國殃民,怎麼看我都不覺得他是善類。」

「麗兒,不要以貌取人,他的臉是父母給的,又不是他能決定的。」

「可是我總覺得他太不尋常,居然才一天就把老爺收服得服服帖帖,真是太可怕了。」她六歲進米府,還是頭一回瞧見老爺把一個外人奉為上賓招待。

「那是因為他是經商奇才。」米乃祿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眼露崇拜。「要是沒有他,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他現在卻不理我了,麗兒,你說,他是不是討厭我了?」

「……我沒有。」福至沒好氣地回頭。這兩只麻雀就在他背後吱吱喳喳,他想假裝沒听見都難。

「真的沒有嗎?」米乃祿立刻跑到他身旁。

米麗瞪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嘆氣主子又把她給忘了。

「我憑什麼討厭小姐?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淡聲道。

「只是因為這樣子?」

「要不然?」

「你……」頓了頓,米乃祿終究還是說出口。「那個玉堂春只是和我家有往來的商家之子,我跟他頂多算是點頭之交。」

「小姐跟我說這個做什麼?」他冷哼。

「我怕你誤會。」

「誤會什麼?」

「誤會他是我未來的夫婿。」米乃祿很認真地說︰「我跟他是八字沒一撇,他要怎麼說,我沒得置喙,可是實際上,我根本沒那心思。」

「是嗎?可我瞧小姐和他聊得挺開心,你還夸他精神奕奕,整個人非常意氣風發啊。」話一出口,他猛地頓住。

他這是在做什麼?像是……不滿?!

「哎呀,他夸我,我總得夸回去,不是嗎?」

「是這樣?」他斜睨她一眼,慶幸她生性單純,沒察覺他的異樣。

「對呀,不然還能有什麼?」她蹙眉反問。

埃至望著她沒心眼的神情,心情登時大好,方才的不悅瞬間消失得連渣都不見。

「小姐頭上的帽子真特別。」他適時轉了個話題。

「福至,你真是太識貨了!」听見他夸自己的兔耳帽,她馬上揪起帽子兩邊的織帶,得意的說︰「我跟你說喔,這個兔耳帽,放眼京城只有我才有。」還有分各種大小。

「喔?」

「因為這是我娘替我縫制的。」她笑著,面色卻有些悲傷。「這布料可是南方才有的緞棉織,織時會呈現鶴的形狀。」

「喔?」他細看那銀白的布料,上頭的織紋確實極為特別。

「我娘是南方人,嫁到北方京城,發現京城比南方惠州要冷得多,于是替我裁制一頂兔耳帽,圓形的頂塞著蠶絲和棉,以帶系住包著頭,底下垂散的紗條貼在頸上,兩邊的兔耳遮著耳朵,就怕我著涼。」

「所以,這是南方特有的帽子?」他問,心里則開始盤算,這種兔耳帽應該可以在京城的閨女之間引領一陣風潮才對,將來必定是一樁好買賣。

「不,這是我娘特地為我設計的。」她笑。「南方又不冷,兔耳帽能有什麼功用?」

「原來如此。」他不再多問,只因在米府他從未看見過她母親,想來該是早已不在。

「記得我小的時候,爹要是得閑,便會帶我和娘回惠州省親,那時正好是三月,惠州穆城是一整片的杏花花海,有紅白黃,美得令我好震撼。」她說時,眸中流露出懷念,倏地又變得黯淡。「可是,八歲那年我娘去世之後,我就不曾再到過穆城了。」

「那還不簡單,要老爺在府里種植幾棵杏樹不就得了?」從南方移植幾棵杏樹,應該不難才是。

「有啊,我房前有兩棵杏樹,你不知道嗎?」她笑睇著他。「不過移栽多年從沒見杏樹開花,後來我才知道,南方的杏樹在北方是不開花的。」

「為什麼?」

米乃祿笑嘻嘻地看著他。「你猜呢?」

他也回以一笑,不過是不懷好意的笑。「猜到了有什麼賞?」

「哇,還要賞啊?」她哇哇叫。

「那當然。」他勾深了唇角彎度。

這真是奇妙的感受,一見到她笑,他便會不自主地跟著笑,彷佛有一股強大的渲染力感染了他。

「好啊,你要是猜得到,我便答應你一件事。」

「什麼事都可以?」

「對。」她回得毫不猶豫。

埃至不禁失笑。她肯定沒想過如此沒心眼的承諾,要是遇上一個獅子大開口的人,她會被吃得尸骨無存。

不過,正因為這般沒心眼,她才會如此討喜,又或許是因為有米老爺那般真性情的爹,才能養出她這少根筋又討喜的性子。

「好吧,等我猜到的那天,你可千萬要記住今天說過的話。」

「君子一言……」她嬌喊,想要和他擊掌。

「……你不是君子。」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握上她的手,驚覺她的膚觸柔膩似水,也難怪玉堂春那登徒子會緊抓著她不肯放。

「那、那就……千金一言!」

「駟馬難追!」他微使力,將她拉向自己,卻沒料到她居然不設防地被他扯進懷里,當那軟女敕的軀體偎入胸膛時,瞬間好似有什麼嵌住了他心底的殘缺,教他整個圓滿了起來。

「喂、喂,你這是在干什麼?!」跟在後頭的米麗見狀,立刻沖上前,硬是將主子從他懷里扯離。「喂,我警告你,不要對我家小姐動手動腳的。」

當米乃祿被拉離的瞬間,空虛感頓時再次充斥福至心中,教他不悅地眯起眼,正欲開口之際,卻听不遠處有人拔尖高喊——

「喂,馬車怎能在大街上橫沖直撞的?!」

他回頭探去,果真見到一輛馬車疾速朝自己的方向沖來。

「福至!」

耳邊听見米乃祿緊張的聲音,下一刻,豐腴的身子已經向前將他推離了幾尺遠,跌坐在地,正好和馬車擦身而過,待他回過神,馬車早已揚長而去。

一旁店鋪的客人和伙計全都跑出來,關心的圍在他們身邊。

「福至,你沒事吧?」

他垂眼瞅著懷里的小人兒,見她一臉緊張,甚至驚慌地檢查他全身上下,彷佛將他擱在心上、仿佛這世間唯有他才是最重要的,他莫名的感到滿足。

「福至,你在笑什麼?」

「……小姐,你的力氣真大。」他心情甚佳的出言調侃。

他的身形雖比一般男人瘦削,但就重量來說,也該比她沉一些,她怎能如此簡單地將他推開幾尺遠?

米乃祿聞言,不禁有點赧然,可還沒開口,一旁圍觀的人便搶先替她說話。

「可不是嗎?米家千金的力氣大得不可思議,比一般男人要大上許多,有一回師娘要腌菜,她還替師娘搬了百斤重的頂石呢。」

「……蘭家姐妹、花家千金……」米乃祿聞聲抬眼,驚呼,「你們怎麼會在這里?」

唉,干麼把她的底都抖出來?她也不是自願力氣大,就天生的嘛……

「年節將近,天候已經轉冷,我和絲妹妹到春錦堂買雪帔。」蘭玢細眉細眼加上薄唇,巴掌大的小臉涂有白粉,配上柳葉身段,在京城里被奉為第一美人,然而她看著米乃祿的眼神卻極不安好心。

「喔,原來如此。」

「米家千金,這男人是誰呢?」蘭玢的妹妹蘭璃和她姐姐一個樣,標準的柳葉美人,兩人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姐妹花。

「他是教導我商事的夫子福至。」米乃祿趕忙起身介紹,也一並拉起他。「福至,這兩位是蘭家姐妹,而旁邊這位是花絲,三位都是我在貞德坊的同儕。」

「貞德坊?」他微揚起眉。

「那並非是正統的學堂,而是讓一些官家千金和商家千金學習禮儀的婦坊。」米乃祿解釋,確定他真的不是喚日城的人,要不他既然能記得商事,也該記得京城有名的貞德坊才對。

「喔。」他輕點頭,禮貌性地朝三位千金淡淡一笑。

霎時,她們全紅了臉,被他那雙桃花眼迷得丟了三魂沒了七魄。

報絲率先忍遏不住。「既然是夫子,不知道願不願意到花家教導我?」

蘭玢見狀,忙喊,「不,先到我家吧!」

「是啊是啊,到我家教導咱們。」蘭璃隨即應和姐姐。

「少來,明明是我先開口的!」

三位千金頓時吵成一團,讓米乃祿很錯愕,正要開口打圓場,便听福至淡漠地拒絕。

「抱歉,我是小姐的專屬夫子,不受外聘。」

「她一個月給多少薪餉?我給雙倍!」花絲聞言,毫不客氣地開價。

「我給三倍。」蘭璃立刻加碼。

京城的風氣較為開放,就算不是女子未來的夫婿,也能與其同進同出,而她們爭相搶要福至的理由很簡單,帶個顯眼的男人在身邊,就像戴了件名家首飾,可以滿足虛榮心。

而她們不能忍受如此亮眼的男人,竟出現在米乃祿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