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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夫 第八章

作者︰綠光類別︰言情小說

翌日,雨停了,東方傾城搭著唐家馬車回到舒府,開始了一整天的忙碌行程。

然而他只要一得閑,便立即趕到唐家織造廠盯進度。

久而久之便有不少人知道,若想找東方傾城,到唐家織造廠一趟就對了。

「傾城,這是店里的招牌粉糕,還有試做的梅花烙餅,你嘗嘗。」

糕餅店的羅老板三天兩頭便送來新試做的烙餅。

「好好好。」東方傾城笑嘻嘻地收下。

「傾城,你上次說的絲帶到底做好了沒?。」蘇爺更是每天到唐家織造廠走動,將銀兩大把大把地往他身上推。

「蘇爺,工匠還沒把欄桿機做好,要怎麼織?倒不如先瞧瞧這款對鳳絞錦,這陰陽浮現漂亮吧。」東方傾城直接將他拉進了織造間里。

「哇,這圖肯定是你畫的。」繽紛的色彩教蘇爺贊嘆不已。

「錯了,這是子凡畫的。」

「真的假的?」

「當然,她聰明又手巧呢,我看不出幾日,我就沒有東西可以教她了。」

坐在不遠處在畫著花機圖的唐子凡臉頰微微發熱。

這人真是睜眼說瞎話。那圖雖然是她畫的,但是原本並不完美,還是他親手修改後,才有辦法排上絲線,織成絞錦。

不過,瞧他說得那麼開心,她也就讓著他下。

自從兩人開始合作後,白天,她幾乎都待在織造廠里,而他到這里走動的頻率也相當高。到了晚上,偶爾他會到家里陪她吃夜宵,喝點小酒,要是待得晚了,會索性在她家留宿。

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感覺身邊多了個值得信任的人,心里踏實許多。

但近來似乎有點不同了。

「今天去不去?」

這大嗓門一出,不管唐子凡在織造廠里的哪個角落都能听到,而說話的正是經營酒樓的郭老板。

每回瞧見他,她就很難有好臉色。

因為就是他,才讓東方傾城晚上不再到她家中陪她。

「這個……」

「花絳樓的小桃花想死你了。」郭老板朝他擠眉弄眼。

小桃花?唐子凡不快地擰起眉。

多俗艷的名字,肯定是個花枝招展的花娘。

「可是……」他有些為難。

唐子凡冷冷地看著他,不知道,是視線太過強烈還是怎的,東方傾城忽然就對上她的眼,趕忙喊著,「子凡!」她只得裝沒事的走上前。

「唐爺。」郭老板回過身,朝她笑眯眯的打招呼。「傾城,要不我們找唐爺一道去吧?你總說唐爺忙才不找他,不過我瞧他今兒個肯定有空。」

東方傾城這一刻超想封住冰老板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大嘴巴。

她一個姑娘家怎麼上花樓?更糟的是,還被她發現他上花樓的事……雖說男人上花樓沒什麼大不了,可他就是不想讓她知道。

唐子凡瞪了他一眼。听起來他常到花樓捧場了,還說當!她是拜把兄弟,那為什麼要偷偷模模去那種地方?

「傾城,你算什麼兄弟?」她不悅地罵著。

原來近來沒空陪她,是去尋歡作樂。

她就在奇怪,他和郭老板哪那麼多話聊,天天廝混在一起。

「唐爺你別惱,傾城八成是怕唐爺去了會搶走他的風采。’郭老板听出唐子凡的不滿,猜測東方傾城是替他找了借口推辭卻沒告知,于是想當和事佬打圓場。

東方傾城聞言,睨了郭老板一眼,有胎沖動想要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長得這麼好看,又有誰搶得了他的風采?」

那如冷珠的話語,教東方傾城覺得一陣惡寒爬上背脊,直凍進骨子里,比主子威脅他的恐懼還要加深幾倍。

「唐爺說的對,確實少有男人搶得了傾城的風采。」外頭另一個大嗓門走了進來。

唐子凡回頭看去。「晉爺。」

托東方傾城的福,她的織造廠一天到晚都有人走動,儼然成了一個小型商舍,這使她也認識了許多商場大老。

「傾城,你今晚有沒有空?」晉爺朝唐子幾點點頭後,還自走向他。

「我今晚和子凡有約了。」他趕緊端出她當擋箭牌。

她冷睨著他,正打算戳破他的謊言時,卻听晉爺道︰「你們老和在一塊,早晚會傳出些不好的流言,還是到我府里,我一票新進的美餐任你挑選,要是有喜歡的,你盡避帶回家。」

唐子凡楞住了,才知道原來這人要以此收買東方傾城,意會之余,感覺肩頭被人一摟,她渾身一僵起來。

「我和子凡是好兄弟,能有什麼風言風語?」他搖著她的肩頭。「對吧?」

想了下,她輕輕點了下頭。「請兩位爺兒多海涵,畢竟絲造局準備就緒,咱介胚有很多細節要談。」

她突然了解到,東方傾城實在搶手到每個人都想拉攏,不僅糕餅店的羅老板送上糕餅示好,蘇爺也送錢行賄,郭老板更是老找他上花樓討他歡心,而晉爺連府內的丫餐都能送——

再這樣下去不行,她非得想個法子拉攏他才行。

並未察覺她的心思,東方傾城只慶幸今晚他終于不用再應酬。

入夜,兩人回到唐府,可氣氛卻有些僵冷。

不管東方傾城怎麼逗她,她始終冷著一張臉,教他惶恐極了。

「我說子凡,你這是怎麼了?」

在伏苓領著下人擺上所有菜肴,唐子凡低聲向伏苓吩咐幾句之後,她臉上的冷度更是暴增好幾倍,害他坐立難安。

是因為他瞞著她上花樓嗎?她會覺得他跟其他男人一樣性喜漁色嗎?

但他是身不由己啊,畢竟該應酬的還是得應酬,而他身為舒家總帳房,所有交易幾乎都是由他裁決,所以上酒樓或花樓是不可避免的。

「我?」唐子凡抬眼,笑得極淡。「沒事,喝酒。」

她拿起酒杯,敬了他之後隨即一飲而盡,豪邁得就像個男子漢。

東方傾城傻住了。「你……」

這幾次到唐府,幾乎是以茶代酒的,怎麼今晚她卻喝起酒了……尤其她好歹是個姑娘家,這種喝法,不妥吧,她就不怕露餡嗎?

「我是為了彌補你沒去花樓、沒喝到的花酒。」她笑著,唇勾著一抹譏諷。

「抱歉,這里沒有花娘,只能小弟敬你,陪你不醉不歸。」

說著,她隨即又倒了一杯,爽快地一飲而盡,然而怎麼也澆不熄心頭莫名的浮躁和不快。

「子凡,你別喝了,我又不是喜歡喝酒才上花樓的。」他阻攔她還想要倒酒的手。看來,他果然不該讓子凡知道他這幾晚都去了花樓…身為大哥的他,怎能讓妹子知道他去了那種地方,說不準她心里是唾棄他、厭惡他的。

才剛不安的想著她會厭惡自己,她便用力一把甩開他的手,這讓他心慌極了。

「那可真是遺憾,你不喜歡,我可是很喜歡呢。」她作勢要倒酒。「以往和孟爺上花樓時,我都是最後才醉的那個人。」

「你曾和孟揚天上花樓?」他突地拔高了聲音。

「有何不妥?你不也去了?」她哼了聲。

她身在商場,自是知道商場那套不成文的規矩,可正因為去過,她知道在花樓里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一想起他左擁右抱……胸中那把無明火燒得她想要破口大罵。

混帳,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該專注地想著,如何用計讓他留宿,好使她的計劃成功,可以將他徹底拉攏,可是……想到她的計劃若真。的成功,她又氣惱得快發火。

「可是……」話到了舌尖,他用力咽下,不去點破她。「這樣吧,我答應你」往後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可能不上花樓,但你也要記得,不「管誰邀你,你都不能再去花樓。」

一個姑娘家上花樓,成何體統?要是被人錯認,輕薄了,那痛可是一輩子的。

「為什麼?」她眯眼看著他。

「當、當然是因為…」

「嗯?」她湊近他,等著他說下去。

東方傾城娣著她,心跳得快要竄出胸口,她那微眯的眸噴著幾分狐媚,那水潤的唇微啟,像是邀人品嘗、教他想要、想要……

「因為什麼?」

當她說話時,那柔女敕的唇瓣一啟一闊,令他心族動搖,有股沖動想要吻上那片唇,想要埋在她的頸窩,嗅聞她的清香……

「傾城?」察覺他不斷地靠近,唐子凡不禁往後退了幾步。

東方傾城驀地清醒,驚覺自己竟對她有了非分之想,不禁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他這是怎麼著?

好端端的怎就莫名地生出……他明明把她當妹子看待,怎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

「傾城,你怎麼了?怎麼臉紅成這樣?」不解地看著他,唐子凡伸手輕觸他的額。

那冰涼的小手,覆在他的額上,讓他突生的欲火更是熾烈地然著,胸口那抹火直燒進下月復,教他如I驚弓之鳥的彈起,還連退數步。

「傾城?」唐子凡困惑地站起身。「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他狼狽地找了借口就要走,不想讓她察覺到他的異狀。

「但是你什麼都還沒有吃。」唐子凡追上去,

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實行計劃,_豈能讓他現在離開?

「我有點不舒服,吃不太好。」他搪塞著。

「就到客房休息一下吧。」

「不、不用了。」

「你這是瞧不起我,不要我這個兄弟了?」唐子凡冷著臉,站在原地。

東方傾城為難地看她一眼。「不是,我……」

「是兄弟就留下。」

「……」

在沒有轉圈的情況下,東方傾城被送進客房休息,在替他蓋好被子之後,唐子凡便又回到主廳,一個人默默地喝起悶酒,不久,伏苓來到她的面前。

她抬眼看著盛裝打扮的總管,心頭五味雜陳,伏苓穿著紗質糯裙和腰間革帶襯托出她下盈一握的縴腰,那嬌俏臉蛋特地妝點過,長發更是梳成成熟的雲髻。

「伏苓,你可會怨我?」

「不,只要是少爺要我做的事我都會做,只是真有必要這麼做嗎?東方公子對少爺很好,或許……」

「伏苓,人心是很容易變的,今天他當我是兄弟,說不定明日便會成為我的仇人,我不過圖個無後顧之憂罷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即輕拉起她的手。「伏苓,這件事過了之後,我會好好照顧你,要是你懷了孩子,咱們就立刻成親。」

她看得出傾城對伏苓很有好感,而伏冬的模樣也確實長相好,他會喜歡的,對下?

她極不願對那個人使心計,但為了振興家業,她終究不得不這麼做。

只是這一刻她竟弄不清自己真正難舍的是從小和她情同姐妹的伏苓,還是她視為兄長的傾城?

一他們都是她生命中的貴人,也是最重要的人,但如今她卻要伏答為了她獻出清白去勾引那個人。

要她做出這個決定,她的心很痛,真的很痛……

「這法子很好,這麼一來,就算少爺年屆二十五歲,官府也不會要少爺成親,少爺的秘密就不會被拆穿。」伏冬完全認同,I乏過來安慰她。「少爺你別難過,畢竟東方公子可是個美男子,我也挺喜歡他的,這主意並沒什麼不好。」

「是嗎?」唐子凡瞅著她一身正式裝扮,一咬牙,緩緩地放開了她的手。「他就在西廂房,你快去吧。」

「我知道了。」

唐子凡看著她款款而行,那質地輕柔的裙擺隨著她走動而搖擺著,頭上的金釵閃著光芒。曾經她也想著要穿上這樣的衣裳,可是她不能,當她出生在唐家時,她就注定只能以男兒身孤老至終。

她沒有選擇,沒有退路。

她以為自己己經認命,做好為唐家奉獻一切的覺悟,但此刻,她卻心痛得無以復加,就快要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