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該那麼掃興,不過,再不快點上來的話,你的小緹恐怕就會著涼了。」這道聲音平空地自兩人頭頂響起。
必緹慢了半拍地自消耗她所有神智的熱吻中回過神來,就望進冷蒼昊眼中帶著狼狽的喜悅。
雖然他沖著破壞情調的龍毅夫拋去很不友善的一眼,但是移回她那張小臉蛋的神色卻沒有延續那火氣,老實說,他看來……似乎挺高興的?
「你還好吧?」冷蒼昊依舊是這句夾帶著關切與憂忡的問話,但是,語氣中的仍是讓人覺得心窩暖暖著。
想到了那個吻,關緹的臉熨燙、火紅得讓人瞧了就心疼,她自眼角偷覷著池邊,臉上的神情又羞又怯又有著甜蜜蜜的微慍,什麼時候跑出那麼多人來呀?!
低垂著發熱的燥紅臉蛋,她更遲飩地注意到一件令她更覺得窘迫的事。
對她而言像是深潭般不著底的池水竟然只到冷蒼昊胸間而已,水波蕩漾在兩人緊密貼著的身軀四周泛著漣漪,即使是經過了方才肆虐著她的激情時刻,他站在池水中還穩得像棵長在水底的樹似的。
反觀她呢?還像只落難的小澳子似的掛在他身上,一雙小手不知何時已自動緊緊地圈在他的頸項上,手指頭還不害臊地卷著他的一絡黑發;一雙腿更是大剌剌地盤上了他的腰,而他就像是攙摟著什麼寶貝似的將她整個身體給抱在懷里。
「老天爺!」
必緹低喃著,腦子里只想順著他的身體而下,將整個人給藏進池水最深處的沖動,而且如果偉大的老天爺這個時候抽得出空的話,她一定要跟他打個商量,她願意縮短自己的陽壽,讓閻羅王在這一刻收去她的命。
怎麼會有這麼丟臉的事發生在她身上?她的心里已經開始熱淚盈眶了。
瞧著她百變的小臉蛋,最後是停駐在青青白白的色彩上,冷蒼昊將她蠢動的身軀整個移到自己懷里,萬分不舍地將鼻嗅上她的鼻,「怎麼啦?」開啟說話的唇在有意無意中挑逗著她因為他的肆虐而微腫的唇。
他不怕在眾人面前展露對她的萬縷柔情,只怕她在羞怯中不加思索地在腦子里斬殺著他對她的溫柔以待。
耳里听見幾聲輕笑及不可思的嘆息,關緹想也不想地將臉埋進冷蒼昊的肩窩里,「昊,我好丟臉哦!」
原本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的,但是剛剛在情急之下的稱謂讓她很自然地繼續使用著,而且感覺愈叫愈順口,愈叫愈窩心。
「有什麼好丟臉的?」細聲細氣地哄著她,冷蒼昊體貼地板起臉來用眼光驅趕著那群不識相的家伙,「又沒有多少人瞧見。」後頭這句略揚起嗓門的警告可比致命的眼光來得有力多了。
所有的人都識趣地模了模腦袋,各自退了開來,只有生命力非常強悍的冷蒼岳,他咧開嘴朝著冷蒼昊走來,笑得很暖昧。
「這小子!」心里暗咒著,冷蒼昊來不及行動,關紅就已經很看不過去地狠狠朝他腿脛踢了一記,在他倏地攏皺的眉峰注視下,她裝作沒瞧見似的,硬拖著他那像座山似的身體離開。
「怎麼會沒有?你瞧……」池邊竟然沒瞧見半個人影?關緹頓時瞠目結舌地愣在他懷里。
「瞧見誰啦?」冷蒼昊揶揄地逗著她。
「可是……,哈啾、哈啾、哈啾!」
接連著的三聲噴嚏將她的眼淚跟鼻水都引了出來,連冷蒼昊眼底的心疼與溫柔也引現了,還有暗沉的憤怒。
他雖然不知道小緹怎麼會好端端地跌進池子里,但是剛剛在趕上前時有瞄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不願意去求證那身影,寧願相信是小緹自己失足滑下去的,但是……
「該死的。」板著臉,冷蒼昊一言不發地走向池畔。
冷蒼昊想點頭的念頭在看到她的憂忡後倏地撤去,「又?」
「我在房里說的話不是存心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你……」她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對不起,你別又不理我了。」
「又不理你?我什麼時候不理你?」
「上一次我不听話地揭開你的黑眼罩時啊!」關緹悶悶地說,「你那幾天瞧都不瞧我一眼。」語氣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一提起黑眼罩,冷蒼昊就想到了她的昏厥,心里就直發著痛,「我嚇著你了。」
詫異地瞪大了眼,她待冷蒼昊安全地將兩人給移上干燥的地上後,這才放開聲音,「嚇著我?」
「你昏過去了。」他平淡無波的聲音實事求是地指出那天的事。
她那天的行徑一定深深地傷到他了!心里驀然一陣心傷,關緹將手自他頸項後移到了他的臉龐,在他驚懼的凝視中,將雙手覆蓋在那只黑眼罩上。
「小緹!」冷蒼昊的嗓子不太穩定,「別這樣,你會嚇到的。」他沒有試圖阻止她的動作,雖然下定決心不放她走,可是要接受她的探索視線卻也是那麼地令人難忍。
但關緹沒有如他所想的再一次掀開那讓他感到不自在的黑眼罩,在短暫的沉默中,兩人的身軀都是帶著僵意地杵在冷風吹襲的池畔,就在冷蒼昊有些松了口氣地扯動嘴角時,關緹動了。
焙慢而細柔地,她在冷蒼昊不敢置信的發熱眼神注視下,表情鄭重且莊嚴地將自己的唇輕輕貼在雙手已悄然移去的黑眼罩上。
冷蒼昊感覺胸口一窒,那口舒緩下來的氣又猛地全堵在喉嚨里。
他眼里濕濡地將她貼近的臉蛋都給抹得霧蒙蒙地,但是多年來暗藏在心里糾纏不去的結,卻奇異地因為她的這一吻而消失了,小緹,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小緹,你真的讓我不愛你也難!
***
白維霖找到白維姬時,她正蜷縮在後院一株大樹下。
「維姬……」望著她的傷心,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靶情這碼子事本來就是勉強不來的,妹子努力了那麼多年都無法化解冷蒼昊心中的情結,更不用提如今能解開那個結的正主兒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了。
「不!」
「維姬,你別那麼死心眼了。」明明知道實話傷人、實情傷心,但是白維霖還是硬著心腸說出來了,「老大心里頭只有小緹,自始至終就只有她,任你怎麼費心,他也不可能會變了心意的。」
「不、不、不!」白維姬被撕了開來的心化為一陣又一陣的哀吼,「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維姬。」心疼萬分地將她摟進懷里,白維霖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實話雖然傷人,但是謊言卻又如此地難以啟口。
「為什麼?哥,為什麼?」一聲又一聲地嘶啞著嗓子,白維姬泣不成聲的哀傷樣讓白維霖縮緊了保護的雙臂,「我只是比她晚了一步認識昊哥,但是我並沒有比她少愛昊哥一分,在昊哥身邊的一直是我不是她,是我白維姬不是她關緹,是我白維姬啊!老天爺為什麼那麼不公平,為什麼?為什麼?」
送聲泣血的呼喊讓白維霖整個心都碎了,他怎麼明明白白地斬斷她的希望,告訴她,只晚了這一步就晚了一輩子了,這些年來處在冷蒼昊身邊的人雖然是她,但是,佔有他的心的人卻是關緹,而不是她白維姬呢?
***
辦著臉,關緹小力地拍開冷蒼昊那雙擱在自己身上的大手。
「昊,你別……」
「再不快點將濕衣裳換下來,你會著涼的。」冷蒼昊颯爽俊逸的臉孔又板了起來。
因為淨顧著在池子邊感動地凝望著她,倒將她還穿著濕衣裳的事給忘得精光,結果被冷風這麼一吹,她連續又打了好幾個噴嚏,他這才驚悟到自己的粗心,自責的心在抱著她回屋子時听到更多的「哈啾」時,他直想給自己幾拳重拳。
「我可以自己來。」關緹雙手揪著衣襟,嘗試護衛著那份女性的矜持。
但是冷蒼昊已經夠火大自己的粗心大意了,「小緹,別吵了。」他撥開她抗拒的手,心里只想飛快地將她的濕衣裳給剝下來。
「可是……哈啾!」
冷蒼昊再沒有半點遲疑,一雙大手靈活地松著她的鈕扣。
「呃……我……可以自己來。」結結巴巴地,關緹小聲地說著。
專注著手中的工作,冷蒼昊根本沒有听進她的話,「手抬起來。」
「呃……我……」
捺不住焦躁的性子,他干脆自己動手拉住她的手,然後將她轉了個身,把被水泡得重沉沉的衣裳給扯下來。
辦著一張鮮紅欲滴的俏臉,但恁是怎麼扭動也掙不開他的手勁,關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衣裳一件又一件地被他迅速月兌了下來,隨著身上愈來愈無遮蔽,她的臉蛋愈加酡紅地泛著熱氣。
終于,在冷蒼昊的努力不懈下,一個光溜溜又誘人得緊的關緹呈現在他眼前,但他就像是正幫個孩子換衣裳般,瞧都沒多瞧半分地,動作飛快地拿起早先擱在床架上的衣服,不由分說地給套在她身上,不但是穿了厚暖的上衣,連也套上了他過長的長褲。
「昊!」張開嘴,關緹想抗議,這又不是她的衣裳,況且,她又不是沒有自己的衣裳,為什麼要換上他的?最重要的是,這間是他的臥房耶,他為什麼不抱她回她自己的房里?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冷蒼昊忙碌地踢開地上那堆濕衣裳,一把將她攔腰又抱了起來,溫柔地將她安頓在椅子上坐定。
「你……」怔怔地望著杵在身前的他,她心跳忽地加速。
伸手拂開垂散在她頰邊的亂發,冷蒼昊突然俯身向前,在她唇上啄了下,快得讓她一點防備都沒有,他又撤退了。
「昊?」望著他轉過身走開,關緹納悶地喚著他。
「嗯?」
「這不是我的房間。」她多此一舉地陳述很明顯的事實。
冷蒼昊手里揪著一條大毛巾,「我知道。」說完,他將手里的毛巾往她頭上一扔,將她整個腦袋給蓋在底下。
必緹的手才伸上來想將遮敝視線的毛巾給掀開,他就將她的手給擋了回去,一雙大手輕輕地落在那條毛巾上,輕柔又迅速地開始幫她拭著猶濕淋淋的及腰秀發。
怔忡地享受著他細心又充滿柔情的照拂,感動像條涓涓河水流過關緹悸顫的心。
慢慢地移過身子,冷蒼昊站在她前面,一雙長腳開啟著,將她的雙腿給緊夾在里面,手里的動作仍舊輕柔地進行著。
被他這個舉動給羞得無法將臉仰望向他,關緹俯垂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他還兀自滴著水的褲子。
「你還沒將濕衣裳換下來!」
「嗯。」輕描淡寫地應了聲,他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好像關緹說的是不相關的別人。
「快點將濕衣服換下來,否則你鐵定會著涼的。」焦急的人換成了關緹,懊惱地怨著自己的自私,她再也無法坦然地繼續接受冷蒼昊的照拂,「我幫你找套干淨的衣裳,你快點將濕衣服給月兌了。」月兌口就說出腦中的想法,她渾然將自己還處在別人房里的事給忘了。
冷蒼昊倒是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真要我將衣裳給月兌了?」
「對呀,要不然你會……」揶揄又帶著撩撥、挑逗意味的話讓關緹愣了一下,仰瞪著他臉上的賊笑,賊笑!她為時已晚地發現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建議。
「老天爺!」多丟人哪,她竟然在冷蒼昊的房間里命令他將衣裳給月兌下來?漸漸褪去的赧紅又重新佔據關緹的臉,偏偏冷蒼昊又好死不好地作勢真要開始月兌下上衣。
「唉呀!」輕呼一聲,關緹猛地自椅子上跳下來。
「你要上哪兒?」半笑出聲,冷蒼昊愛極了她臉紅羞怯的嬌稚模樣。
必緹不敢回答半聲,腳一抬,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逃!
見她倉皇竄向房門,冷蒼昊笑得更開心了,慢慢地走上前去,在她的手剛剛地欲沾上房門時,他伸手將她擋下來。
但是他沒有攔下關緹的手,她的手也沒來得及沾觸到門板,因為她一個不注意跨得太急了,腳丫子被長長的褲管給絆倒了,踉蹌一步沒能穩住跌勢,一張失了血色的小臉蛋就這麼驚惶地貼近泥地。
一個快速地上前兩步,冷蒼昊手腳俐落地將她自險境救起,一雙大手在半空中就將她的身子給撈起來。
「瞧你,走路那麼慌慌張張做什麼?」他心有余悸地數落著。
「我……」委屈地垂下嘴角,關緹偷偷地瞥了他一眼。
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耶,總不能教她平心靜氣地待在房里看著他換衣服吧!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像著他衣裳褪盡時的強壯胸膛,關緹的臉又紅了起來。
冷蒼昊沒有留意到她又開始變化莫名的古怪臉色,只是輕吁了聲,然後伸手將她的身子一轉,直拖著她走近床沿坐下,先輕柔又細心地卷起她的袖子,待袖子卷到了他滿意的程度後便蹲了下去,幫她卷著過長的褲管。
「昊,你別理我了,快些去換衣裳吧。」他什麼都急著替她做了,可她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麼。
他的衣裳還是濕的呢,但他卻渾然未覺,滿心只顧著照料著她。
「你累了。」簡筒單單的三個字,冷蒼昊依然慢條斯理地蹲跪在她身前。
望著他留蓄烏黑長發的頭頂,一股酸甜莫名的感動襲上關緹,想也不想地,她伸手輕輕撫順著他的發絲。
身子微僵,冷蒼昊的動作停了一下。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關緹帶著淚的嗓子柔柔軟軟的,「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屋子里的沉寂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夜更深了,一陣強風突然拍襲向窗板的聲響喚回了他們已然失渙的神智。
慢慢地完成手中的動作,冷蒼昊沒有立時站起來,只是雙手緊緊地貼在床板上,將她微往後縮的身子困在床與他的雙臂之間,他微揚起身跪在她身前,在抬眼望她時也輕緩地將她的身子拉過來。
三眼相視的時間只那麼一瞬間而已,但是在關緹心中,那似乎是經過了一整個世紀的洗禮,只因他柔情萬縷的凝視。
「你忘了?」冷蒼昊不但眼神蠱惑住她,連低沉微啞的嗓子都將她的人給團團圍住了,「你是我的小緹啊!」
「你的小緹!」一股暖流自她眼中泛出。
「是啊,我的冰雕女圭女圭。」他清澈的皓眸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
「我是你的?」關緹問得茫然又有些顫意。
「對!」冷蒼昊的回答是斬釘截鐵地讓人胸口猛地一窒。
她是他的?他就是這麼大剌剌地對著她宣布,她是他的?她是他的!
就在關緹忽地覺得一陣羞意襲心,心慌意亂地想將眼神移開時,冷蒼昊卻猛地傾身向她,伸長不容人閃躲的手臂迅速卻精準地攫住她措手不及的身子,狠狠地襲上她怔愣當場的紅唇,將她倏然而起的驚慌給吻進嘴里,她開始帶著嬌喘的身子往後一倒,帶著他隨即擁上的壯碩身子往後倒在床上。
良久、良久……
直到房里已陷入了一片黑寂卻灼熱的空氣里,冷夜似乎也變得溫暖起來了,冷蒼昊才戀戀不舍地移開自己的唇,將它們輕貼在關緹的發際、耳畔、引人心亂的呼吸氣息急喘不止地吹拂向她的小耳垂。
「我傷到你了?」話講得艱難萬分,但他仍情難自禁地又輕拂過她的唇,漸漸地下移到在激情中扯得半空的衣襟下那柔軟、細致的胸口,柔柔地,他在上頭印下了一個吻,再幫她將衣襟給重新扣好。
若不是黑幕掩夜,屋里也沒有半盞燭火,否則他們都可以瞧見兩張被洗滌過後、紅通通地讓人覺得好笑的臉孔。
必緹搖搖頭,她無法信任自己的聲音,就像她無法相信剛剛那熱情回應著他的人是自己一樣。
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將手給盤上他的頸,試圖加深那個吻!
輕輕地抬起她的下頷,雖然無法清楚地望進她赧紅的臉蛋,但是冷蒼昊僅剩的那只黑眸就像是在夜里仍能發光的黑珍珠,懾得關緹全然無法在他眼下逃月兌。
他知道她有些不自在,或許是他狂風襲人的嚇著了她,他仍有著殘余的,但是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站了起來。
他不能再待在這兒,方才是幸運,他的理智比先抬頭,但只要再多待一刻,剛剛那被壓抑的就會再一次地冒出頭來。
一個晚上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想要掠奪她身子兩次,一次就夠他沖上好幾個時辰的冷水了。
「你若累了就先睡吧。」粗嘎的嗓子證明了冷蒼昊浮躁的情緒。
直到他修長的身子快接近房門時,關緹的聲音才輕細囁嚅地傳向他耳邊。
「那你呢?」她沒忘記自己身下的床是他的床,這間房間是他的房間。
「我?」怔忡了一下,他沒有回過身去。
「對呀,你的床被我睡了,你呢?」夜風襲人,關緹望見他微貼在腿上的褲管,老天爺!「你的濕衣裳還沒有換下來!」她的臉蛋更紅了,搞了半天,他們仍舊是該做的沒做,而不該做的……
「濕衣裳!」輕嘆一聲,冷蒼昊不吭一聲地走出去,唉,濕衣裳早就被他熱騰騰的給烘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