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里,一群高二的學生正在上游泳課。
三十幾個人,將整座游泳池翻騰得異常熱鬧,一波又一波的水花中滿載著他們的嬉游笑鬧。
有的人圍在池邊練習踢水、滑水、水母飄等基本動作。
有的人已經身如蛟龍般的在水道里來回穿梭。
有的人則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始終站在池邊不敢下水。
游泳教練此刻就站在這一排膽小怕水的同學面前,正在為他們做心理輔導,軟硬兼施的要這群早鴨子下水。
楊馥非在五十公尺長的水道中已經來回游了兩次,回到池邊稍微喘了口氣後,又將頭埋進水里,作第三趟前進。
像是要發泄掉多余的精力般,只見她拚命的運動四肢,在水里飛快地游著。
當她以蛙式之姿游到水道中央時,左腳板無預警地抽起筋來。她停止原本前進的泳式,雙手用力的打水,以平衡無法施力的左腳。
餅去她也曾有過抽筋的現象,往往在三十秒內就會恢復正常。這次,三十秒過去了,抽筋的現象並沒有消失,反而愈來愈嚴重,致使整條小腿開始僵硬。
她想開口呼救,嘴里卻嗆進了一大口水;她努力地想讓自己浮出水面,身體卻已經慢慢地往下沉;她用盡所有力氣,雙手拚命地揮動再揮動,卻一點力道也無。
前一分鐘,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游泳池中的異狀,因為所有的人都專注在自己的手腳並用上。
直到有個不專心听老師心理輔導的學生,左顧右盼地東張西望,才發現水池中央激起的水波。
眼楮睜大再睜大,在愣了十秒鐘後,這才顫抖地喊出︰
「教練!懊像有人……有人……溺水了……」
游泳教練順著學生顫抖的手勢看過去,似是還在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這時,卻已有個俐落的身影不顧一身的制服,以跳水的英姿沖進水一里。
教練見狀,臉上的驚恐才慢慢放大,事情真的是大大不妙,于是他連滾帶爬地也跳進水里。
當水淹沒楊馥非口鼻時,她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就算她平時的泳技還算精湛,可現在卻慌亂得手足無措。她無法呼吸,胸口已經脹痛得極為難受,整條腿已麻痹到完全無法動彈。
跳水救人的男孩是關海。
必海很快地在水底發現拚命掙扎的楊馥非,他雙掌抵在楊馥非腋下,雙腳往池底一蹬,想借力使力地往水面上游。
驚恐中,楊馥非雙手胡亂抓扯,抓到能救命的東西便死抓著不放。她不要死在這里,雖然她的日子過得很不快樂,但她也不想年紀輕輕就這麼溺死在水里。
是個女生。水底看不見溺水同學的長相,關海只看到一頭烏黑的發絲隨著水波的晃動而飄散開來。不過,他腦中還來不及有任何遐想,就因為她雙手緊攀住他脖子上的八爪魚姿勢,而讓他動彈不得。
幸好教練已抓著救生圈游到他們身邊。
這個泳池水深二公尺,而關海的身高是一百八十公分,因此他長腳一踢,加上教練的一臂之力,終于帶著她浮出水面。
一浮出水面,楊馥非胸肺間的壓力立刻獲得舒解,鼻間也大口大口吸進新鮮空氣,可她雙手還是緊緊緊緊的抓著關海的脖子,深怕一松手,又會沉進水里。
必海接過教練遞過來的救生圈,帶著她慢慢往池邊游去。
直到將楊馥非拖上池邊,關海才終于在緊繃的情緒里大大地喘出一口氣。
「沒事了,沒事了。」教練安撫著楊馥非,想將她的雙手從關海的脖子上拿開,好檢查她的狀況,然而她卻整顆頭顱死埋在關海懷里,怎麼都不肯松手。
楊馥非臉色發白,唇齒顫抖不已,她沒有昏厥,卻也無法開口說話。
必海雖然才高三,卻有著運動選手般的強壯體格,看著懷里的女孩,他黝黑的臉上閃過一絲靦腆;但也就那麼一絲,隨即消失。
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眾同學才發現下水救人的竟然是——學校里的超級無敵壞學生,或者說是小膘混,或者說是幫派分子。
總之在這學校附近,他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名號響徹天邊的小流氓。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深怕他把巴著他不放的楊馥非給扔下水。
教練也看清楚了那張不笑的臉是傳說中的惡魔轉世,還來不及品嘗將學生平安救起的喜悅,就又已轉回苦哈哈的笑臉。
「關同學,這……謝謝你英勇的下水救人,我……我會向校長報告,給你表揚記大功的。」教練趕緊給關海好處。這年頭老師難為,學生可是個個都比老師還要剽悍。
「不用了。」關海冷冷地回答,有股少年老成的沉穩。
他看著枕在肩上的小小頭顱,雖然有些不知所措,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上一節是他們班上的游泳課,他因為把東西忘在池邊,才會折回來拿。當他看到池里載浮載沉的人影時,根本沒有細想就撲通跳了下去。
教練沒再多說什麼,明哲保身,他也很怕在街頭巷尾被那幾個不良少年給堵上。
楊馥非的死黨金美美,努力抑制住對關海的懼怕,勇敢地蹲來看著眼神茫茫的楊馥非。
「非非,你有沒有怎樣?非非。」金美美搖蔽著楊馥非的手臂,試圖喚回楊馥非被嚇傻的心神。
如夢初醒般,楊馥非哇的一聲,從嘴里吐出一口水來,然後,低低的飲泣聲從她薄薄的唇辦中逸出。
學生們以關海和楊馥非為中心點,圍成了一圈的人牆。大家都不敢多說話,就怕會惹關海不高興。
「非非,你哪里下舒服呀?」金美美緊張地問。
楊馥非縴細的手臂仍是緊緊勾在關海的脖子上,關海再怎麼沉穩,畢竟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少男,對于這個抱緊他不放的女同學,他總算有了微赧之色。
不問還好,這一問,楊馥非哭得更大聲了。
「能哭就好,表示她沒問題了。」教練終于喘出一口氣。要是鬧出人命,恐怕陪上他的一輩子都不夠。
楊馥非淚眼汪汪地看著四周一雙雙好奇的眼楮,這才驚覺剛剛發生了九死一生的驚險,而自己的雙手此刻竟還像無尾熊般地緊攀在一個男同學脖子上?!
她的眼淚還沒停止,心窩如擂鼓般激烈,雙手像被燙灼到般的彈了開來;她想離開那男同學的懷抱,一陣昏眩卻漫天襲來,胸肺間又有了漲滿的痛感,一個沒站穩,又跌回關海懷里。
看著昏厥的她,關海沒有猶豫,抱起她,一個大步,急走出游泳池。
「叫救護車,叫救護車……」教練的心情彷如洗著三溫暖。他嘴里念念有詞︰「佛祖、觀世音菩薩、上帝、耶穌、各路神仙鬼神,我平常都有在積善行孝,你們得保佑我的學生平安無事,否則就算我有三顆腦袋也不夠賠給人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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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口哨聲此起彼落地在整排三年級教室外的走廊上響著。
教室里外全圍滿了看戲的同學。
從楊馥非和金美美踏進屬于三年級學長的勢力範圍開始,一雙雙的眼楮就直勾勾地在這兩個學妹身上溜轉。
這所私立高中,不知道校長是怎麼想的,不但徹底實施男女分班,還嚴格管制男女同學的進出動向。
青春期的男女,似懂非懂的年紀,在男女壁壘分明的情況下,愈會升起對異性的好奇心。
因此,在一片綠油油的樓層中,突然出現了美麗的花朵,絕對會引起很大的騷動和好奇。
金美美膽怯地低垂著頭,眼楮完全不敢亂瞟,她緊緊地隨著楊馥非的腳步,就怕那些豺狼虎豹會對她們做出不規矩的舉動。
楊馥非就顯得氣定神閑多了。她牽著金美美微抖的手,昂然地走過一排圍觀學長面前。
她本想一個人來的,偏偏美美怕她會吃虧,硬是要跟著來。
美美認為人多好壯膽,萬一那些臭男生要是對非非不規炬,她也還可以跑去找教官求救。
那些臭男生要是敢對她不規炬,她想,美美是連跑都跑不動,可能早就嚇軟在地上,還得靠她把她救出去呢。
以她對美美的了解,如果不讓美美跟,她可能得被美美疲勞轟炸上三天三夜。為了不辜負好友的好意,也為了耳根子清靜,她只好帶著美美一同前來。
楊馥非在三年八班教室門口站定,立刻引來一陣噓聲。畢竟三年八班的招牌太響亮,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女同學敢大大方方地走到這里。
三年八班,是有名的放牛吃草班,校長不愛,老師不疼。
畢竟要有升學率,就得要有好學生;要想成為明星高中,也一定要有好學生;要有好學生,就不可能一視同仁的教學。
只好讓會念書的就多念些書,不愛念書的就集合在一起少念些書,免得影響想念書的同學。
楊馥非對著看熱鬧的學長們說︰「我找關海。」
她的聲音不卑不亢,不因這群行為挑釁的學長而有所膽怯。
「喲!」學長們表情十足地怪叫了一聲。
楊馥非外顯的英氣,讓她依舊站得直挺挺的。
「關海,外找!」學長甲比較好心,回頭往教室里大聲高喊後,又轉頭看著楊馥非和金美美。
「找關海有什麼事?」學長乙故作性格地挑了挑眉。
楊馥非沒有回答學長乙的話,眼神在教室里梭巡,找著關海的身影。
「是下是關海欺負你呀?」學長丙眼神曖昧,八卦地猜測著。
午休時間,教室里亂成一團,桌面上散落著同學們吃到一半的便當、飲料、水果;大部分的同學為了趕看熱鬧,都擠在窗戶邊或者牆邊,教室里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同學,繼續高談闊論或者埋頭吃飯。
學長甲看關海依舊在大口吃飯,于是自作聰明地又補了一句︰
「關海,是兩個漂亮的學妹哦!」那聲「哦」的尾音,還故意拉得特別長。
對于學長們的戲謔,金美美難堪得像只煮熟的蝦子。早知道她就該阻止非非走這一趟,現在該怎麼應付這種情形?
楊馥非記不得關海的長相,昏厥前那匆匆一瞥,並沒有讓她留下太多印象,她只記得他有著黝黑的膚色和一頭短如刺蝟般的三分頭。
一听到是學妹,教室里總算有了較明顯的動靜。
藍沙放下手上的漫畫。
秦天啃到一半的雞腿就這麼停格在半空中。
他們倆同時睞著正在吃飯的關海。
必海從便當里抬頭,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楊馥非;他的思緒跳回三天前的游泳池畔,眼神下意識地避開楊馥非掃過來的視線,臉色有著微微的扭捏。
「關海,是你救的那個學妹嗎?」藍沙話里帶著譏嘲,他也看見了被同學們團團圍住的女主角。
必海點頭,人也站了起來。
游泳池邊的意外、關海的英勇、楊馥非的小鳥依人,在同學們加油添醋,一傳十、十傳百下,當天下午就已經傳遍校園內外。
「關海,她長得還下錯嘛。」秦天也跟著站起來,有好戲可看,他怎能落人後。
「別嚇到她。」關海輕聲交代兩位死黨,然後穩穩地往教室門口走去。
苞在關海身後的秦天和藍沙對看了一眼,秦天咕噥著︰「他那張撲克臉,別嚇到人家學妹就好,還怕我們嚇到人家?」
藍沙笑了笑,比了比關海的後背,再搖搖手,要秦天節制一點,可別惹毛了關海。
「你是關海?」楊馥非知道自己多此一問了,一看到他那頭三分短發,她就已經認出他了。
「嗯。」關海將眼神定在她的發頂上。不知是怎麼了,他就是無法對上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那天他抱著她走過大半個校園,將她送進保健室——交給醫護人員後才離開那混亂的場面。想想,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女生有肢體上的接觸。
不在乎看熱鬧的學長,楊馥非拿高手里的東西。方型的紙盒上,只有一條紅絲帶系成的蝴蝶結。
「送給你。」她倒是自在得很,就這麼抬高眼,直盯著他的臉瞧。
「哇,告白喔!」
「哇,談戀愛喔!」
「哇,禮物!」
同學們你一句我一言的取笑,這真是畢業前夕最大的盛事。
三年八班,這個集所有壞事于一身的超級大爛班,從來沒有女生敢踏入這個禁地,今天這兩個女生簡直是吃了熊心豹膽,沖著這份勇氣,這群男生就該對她們另眼相看。
必海平常的凶惡嘴臉此時一點都不管用,對于同學們的戲謔,他竟無法擺出凶臉,甚至出言制止。
「吵什麼吵呀,不能安靜點嗎?!」秦天出聲打斷同學們的叫鬧聲。
楊馥非拿著禮物的手還停在半空中。
「關海,你發什麼呆呀?」藍沙用手肘頂了頂關海的背。「還不快點收下。」
「不是包裹炸彈,你可以放心。」楊馥非看盡他眼里的不知所措,不知道關于他的那些惡名,到底是從何而來。
對于楊馥非的幽默,同學們又笑鬧成一團。
必海總算從游泳池畔里的曖昧中恢復了正常。「謝謝。」他伸手接下她特地送來的禮物。
楊馥非不算美,卻有著女孩子少見的英氣。濃眉大眼,挺鼻薄唇,微尖的下巴,有股堅毅的不服輸。
「不客氣,我是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楊馥非笑了笑。
必海一時詞窮,只是搖搖頭,連不客氣三個字都說不出口。誰讓他家里只有他和外婆相依為命,從小到大,他沒有跟女生相處的經驗,總覺得有些局促。
金美美還是把頭垂得低低的,她扯了扯楊馥非的手腕,示意她快點走人。
「很高興認識你,拜拜。」楊馥非大方地來,又大方地牽著金美美的小手離開。
一長排的男生對著她們的背影行著注目禮,久久都移不開視線,實在舍不得好戲這麼快就結束。
「關海,你怎麼什麼話都不說?」藍沙實在很想敲敲關海的死腦袋。
「要說什麼?」關海反問,拿著手里的紙盒,轉身走回教室。
「問她姓名,問她幾年幾班呀。」藍沙又跟著走進教室。
「藍沙,你是熱昏頭了,還是跟關海一樣,看到學妹就傻了?她叫楊馥非,二年三班的。」秦天嗤了藍沙一聲。學校發生這麼一件驚逃詔地的大事,不用去打听,消息早就源源不絕地跑進他們耳里。
「那至少要問學妹的電話。」藍沙不死心地又叨念著。
「藍沙,我看是你比較想知道學妹的電話吧?」
「秦天,你別誣賴我,我是為關海……」
不理會藍沙和秦天的斗嘴,關海坐回位子上。
低頭看著吃到一半的便當,他剛毅的臉色緩緩地舒展開來。
竟然有女生不怕他!這真是破天荒第一遭。
他這張壞人臉,有著七分嚴肅三分凶惡;他不是故意要要酷,只是天生就是如此。
加上他人高馬大的,小女圭女圭見了他必定會號啕大哭,小阿見了他也會驚恐慌張,甚至連大人見了他都要退避三舍。
除非是朝夕相處的同學,否則很難有人願意跟他親近。
這個楊馥非……他低頭繼續吃著沒吃完的便當,心里的笑意已經擴大成無數個快樂的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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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非,非非,你等等我呀!」金美美氣喘吁吁地追著楊馥非跑。
楊馥非停下腳步,等著腿短的金美美。「美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趕回家煮飯給我妹吃,我們各走各的啦!」
下了課,還得留下來上輔導課,而輔導課通常會在五點半結束。今天,老師為了在期中考前幫她們做總復習,硬是多上了半個小時的課。對于單親家庭的楊馥非來說,要不是礙于學校的強制規定,她絕不會浪費時間留在學校念書。
「一起走比較有伴呀!」金美美個頭小了楊馥非一大截,走起路來又慢,就跟她烏龜似的個性一樣,做什麼事都是慢、慢、慢。
「天還這麼亮,大馬路上又不會有壞人,明天我再陪你一起走。」楊馥非和金美美的家相距不到五百公尺,加上從小學開始兩人就是同班同學,十年的同窗之誼,讓她們像連體嬰般地時常連在一起。
「我不喜歡一個人走路。」金美美嘟起了小嘴。
金美美的膽小,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楊馥非沒辦法,只好妥協。「那你走快點,不然香香會餓壞了。」
楊馥非的爸爸最近都加班到很晚,對于才念小五的妹妹,只好由她負責照顧生活瑣事。
「好嘛!」金美美的短腿只好以小跑步的方式,追趕上楊馥非的速度。
雖然金美美很努力地想跟上楊馥非的步伐,無奈楊馥非一想到妹妹早就從安親班下課,她心里就更急,手長腳長的她,走起路來更像是風般的快。
所以,她只好頻頻回過頭來等金美美。
當她又再度回頭時,遠遠地,有三個騎自行車的男孩從街底的學校快速地跟她們同方向前進。
從那顆方正的頭形和短發,她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是關海。
「關海!必海!」她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大聲喊他。
這一喊,三輛自行車在人行道邊一前二後緊急煞住車子。
夕陽西下,三個十八歲的少年有著迥然不同的外表和氣質。
必海的不苟言笑、藍沙的沉穩儒雅、秦天的惡質邪氣,吸引了路過同學們好奇的注目禮。
金美美前進的腳步差點打結跌倒!她不明白楊馥非為何突然叫住這三個惡名遠播的壞學生,她顫抖地退縮到楊馥非身邊。
「楊馥非?」雖然她喊的是關海,藍沙卻先開了口。
楊馥非對著藍沙和秦天禮貌性地點點頭,大眼還是擺在關海身上。
從上次她送禮物給關海後,又經過了半個月,要不是今天她較晚離開學校,恐怕也遇不上他。
雖然他們三人在學校里是大大的有名,可是她從來沒有注意到學校里有這號人物。她既不八卦,也不愛女生的玩意,她只知道上學放學、念書考試,其余跟她沒相關的事,她沒那份精力可以多管。
自從他救了她的命之後,她才從同學們的口中陸陸續續知道關于他們的事情。
打架鬧事、遲到早退、曠課作弊、小餅大過一堆,雖不至于鬧上警察局,但確實是老師眼中的頭痛人物;也幸好是私立高中,一切向錢看齊,否則他們三人早就被退學了。
對于關海的種種事跡,對于那張別人認為的壞人瞼,楊馥非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或許是因為他救了她一命的關系吧?
「你家也住中正路嗎?」楊馥非問。
從這個方向過去,大路只有一條,只不過一段、二段、三段、四段,她現在站在二段的地方,距離四段還有相當遠的路程。
「關海,學妹在問你話。」秦天拍了拍關海的肩膀。
對于楊馥非突如其來的舉動,關海總是要愣一下才能進入狀況。
「是呀。」關海簡單的回答。
「我們三個人都住中正路底。」藍沙幫忙補充完整。
「關海,那我可以搭便車嗎?」楊馥非這一問,金美美原本垂低的頭,立刻警戒的抬起。
三個男生不大懂楊馥非的話,三雙眼楮互相交流後,秦天代表三人開口詢問︰
「你是要坐後座?」
「嗯,我趕時間。關海,可以嗎?就到中正路底。」楊馥非問得理所當然,沒有扭捏,也沒有花痴,自然到好像他們是多年老朋友。
別問她們為什麼不坐公車,在這種市郊地方,等一班公車得等上二十分鐘,學生不是家長接送,就是騎自行車。
楊馥非和金美美的爸爸都不準她們騎車,路上砂石車來來去去,怕她們會發生危險,所以她們只好天天走上二十分鐘的路程上下課。
幸好學校離家不遠,這也是當初楊馥非和金美美決定要念這所高中的原因。反正兩人的功課都不是很好,在不能上公立高中的情況下,她們寧可省下通勤的時間,或許還可以多念一些書。
「非非……」金美美扯著楊馥非的學生裙,整張臉脹得比蕃茄還要紅。「那我怎麼辦?」
三個男生這才注意到一直躲在楊馥非背後的金美美,他們甚至還無法確定,上次跟楊馥非到教室找人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美美,他們有三輛車,你也可以一起坐呀。」楊馥非轉身看著關海。「關海,還有關海的同學,可以嗎?」
金美美急得快哭出來了!她咬上了楊馥非耳朵,小聲地說︰「他們是……你怎麼可以……」金美美差點就把壞學生三個字給說出口。
「美美,我真的趕時間,你又不是不知道香香的脾氣,她要是等不到我,會大哭大鬧大吵的。」楊馥非耐心地解釋。
藍沙和秦天看著關海,壞心的在一邊納涼,想看關海怎麼解決這種情況。
楊馥非直勾勾地等著關海的答案。
「上車吧。」關海沒啥表情的表情,足以嚇壞善良人士,卻偏偏嚇不到她。
「非非……」金美美拉著楊馥非的裙子,拚命搖頭。他們可是惡名昭彰的人,萬一途中對她們非禮或不規矩,那該怎麼辦?
「你不坐?那我先走了。」楊馥非不是不顧同學道義,只是她寧可得罪金美美,也不能得罪家里的小霸王,那可是會惡夢連連。
金美美也明白楊馥非的難處;同學又不是白當的,她當然知道非非在家里的處境,可是,她也不能讓非非被這三個臭名累累的學長給帶走,有個伴總是比較好。
猶豫了一下,金美美鼓起勇氣才說︰「我……那我坐哪一輛?」
這可好玩了!有學妹自動送上門,藍沙看了秦天一眼,搶先說︰「坐我的車吧。」誰讓秦天的車沒有後座。
秦天挑了挑眉,看來改天得去裝個舒舒服服的後座才行。
楊馥非心急如焚地側坐上後座。「那快走吧!」
綁座多了一個重量,並不影響關海腳踩的速度。
三輛車、五個人,原來都住在相鄰的附近,只是不認識之前,就算是面對面還是不認識。
緣分的奇妙,一場游泳池的意外,五個人,糾纏的心,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