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決定以半放棄季清澄的心態專心趕路,但一路上,因為姚爾爾的不適,行程也不可能快到哪里去,加上姚衣衣和楚小南迂回斗智變換路途,待接近揚州也已進入七月。
出生在北方,從未體驗過這麼熱的夏季,姚彩衫雖然不習慣,許是底子壯,倒也能夠安然面對,但不知道二姊是不是和揚州犯沖,只要愈是靠近華家,她的不適情況便愈是嚴重,鎮日頭昏腦脹,即便支撐著精神,都好似處在半夢半醒中的模樣,令人好不心疼。
全心關注姚爾爾,光找大夫煎藥的就鎮日忙,也沒空去關照別人,總算熬到揚州城郊華宅近在眼前,姚彩衫念頭一動,輕輕抽了一鞭,飛趕到隊伍前頭,那個身著青衣的人兒身邊。
也是第一遭出遠門,從小便生長在雲霧縹緲的仙山之中,不出他所料,季清澄潮紅著臉、小口微張喘息不已,貼頸領緣有著深色水痕,大顆的汗珠布滿斯文臉龐,看起來也很是淒慘。
「清澄,你還好嗎?」他溫聲關心詢問。
即便身處火爐之中,都能予人冷涼之感的季清澄還是走個不停,微微點頭。
「不妨。」
听見這有說等于沒說的逞強話,姚彩衫翻了個白眼,干脆伸手拉住馬餃,迫季清澄停下,掏出了自己的手絹,沾了點水,直接塞到她的手里,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她不禁微微驚顫了下。
「先擦擦汗吧,看你濕得和掉進水里沒兩樣。這天氣毒辣,光二姊一個就鬧得咱們人仰馬翻慌了手腳,可千萬別連你也倒了。」姚彩衫語氣里有著濃濃的擔心。
也是最近才發現苗人除了不習慣露出肌膚以外,好似也不習慣被人觸踫,要不然他一定會直接把季清澄拖過來,整張臉都抹過一遞。
真是麻煩,季清澄不善自理,偏生又踫不得他半分。
不過這也正好說明了他為何討厭風月場所吧。
握著手絹,季清澄臉上寫滿著猶豫。
姚彩衫又嘆了口氣。
「放心,干淨的,那是我還沒用過的帕子。」真是的,連性潔的部分都讓他啞口無言。
「謝謝。」
季清澄有禮謝完,方開始動作,姚彩衫懸著的心放下,雖然半放棄了這個對姊姊沒感覺的人做姊夫,但是朋友之誼也是珍貴,他珍惜這緣分,自然珍惜這人兒。
看著她斯文安靜地動作著,姚彩衫心中涌現一種自在而安心的感覺,同時不免又想起季清澄曾經綻放的開懷笑容。
唉,他有多久沒看到季清澄笑了?
這兩個月一邊趕路一邊照顧二姊,有時邊騎馬都邊想打瞌睡,或許也忽略了關照這個人兒。
「清澄。」一股難忘的幽香重現,姚彩衫輕喚了聲。
「怎麼了?「季清澄緩緩問道。
又是不溫不涼的口吻,不過他也已經習慣這樣,清楚季清澄是內斂不善表達的人,只是偶爾還是會有些哀怨。
「等到了華家,能不能再泡上回的‘蟬冀’給我喝啊?」不知怎地,姚彩衫就是對她硬不起來,軟求著。
季清澄垂低眸光,「沒了,我帶得不多,上回讓你喝後,用完了。」
內心涌現了淡淡的惋惜,可是姚彩衫也沒有多想,反正央她泡茶的目的,主要只是想再看見那開心的笑容而已。
雖然那茶確實對他胃口,是他唯一不討厭且還有些喜歡的茶。
「那也就沒辦法了——」
「彩衫!」
不遠處響起姚衣衣的聲音,姚彩衫嘖了聲,揚聲。
「大姊,又怎麼了?」
姚衣衣站在遠方,有些立眉豎目。
「你二姊走遠了,快來幫幫我找她!「
真是沒辦法。
「這就來了。」
姚彩衫翻身下馬,快步追隨著姚衣衣的腳步而去,而在他的身後,季清澄低著頭,沉吟片刻之後,將還濕著的帕子,收進了衣襟里。
姚衣衣一如當初入住季家之法,巧詞說服了華家留人,但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當華家獨子,那溫柔爾雅的華自芳翩然現身之後,他一出聲,便挑明了直言他是姚爾爾的未婚夫。
而姚爾爾的反應,更出乎能夠預期但不奇怪的範圍,她終于支撐不住酷暑,暈了過去。
即使季清澄不想多留在姚彩衫身邊,但在眾人一窩蜂追著抱著姚爾爾的華自芳來到一間清幽小築時,她也只能狡辯內心沒有留在姚彩衫所在之地的想法,默默地跟隨著眼里只有姊姊的男子的背影。
一心想將姚爾爾塞給自己的姚衣衣,未若她以為的會對華自芳的行徑三呼萬歲,反倒是氣得直想將昏迷中的小巧人兒帶走,但事與願違,姚衣衣還沒能帶走姚爾爾,楚小南已經登門拜訪,華家夫人帶著女兒們出迎,而在樂逍遙悄悄煽風點火之後,姚衣衣不得已放下心愛妹妹也跟著迎戰。
清幽的小築里人雖然還多,但總算靜了些,季清澄安靜的站在角落,望著被人稱作江南第一名醫的阮江,撫了下胡子,朝著姚彩衫頷首。
「小兄弟,令姊的情況絕對不宜此刻動身,況且她過去吃過無數的藥,都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吧?」
見大夫才把了一次脈,就說得明白正確,姚彩衫忙點頭。
姚家從不吝于花錢買藥,只是大夫一個請過一個,再上等的藥材喂進二姊的嘴里卻從來沒起半點功用,反倒讓她的情況一年不如一年。
「是的,大夫可有救命的辦法沒有?「他急忙追問。
大姊對這起女圭女圭親的盤算只有一個,就是替二姊找到未來的幸福,但他的想法可不一樣,二姊的身體更為重要,就算華家在他看來也不妥,可沒必要在二姊虛弱的此刻趕路。
阮江又執起姚爾爾的手腕號脈,神色復雜。
「方法也不是沒有,但過程很瑣碎。」他微微停頓,但在看見華自芳暗帶催促的眸光後,又往下說︰「不過,小泵娘虛不禁藥,只能用微帶藥性的花,配上滋潤五髒六腑的四水來慢慢調養,而華家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各樣的花露、蜜花、花釀、花酒、干花等物。明兒個是七夕,隔三天就是節氣立秋,秋老虎發威的日子,如果要走最好是留待中秋或重陽之後,不然至少也得等到八月十二日白露,等收集到那天集天地精華的露水之後再走不遲。」
豹自芳輕輕搖著團扇,「師父都這麼說了,待下吧。」他半命令半請求地道。
姚爾爾怯生生地閃躲著凝視自己的目光,「彩衫?」干脆將難題拋給了弟弟。
姚彩衫愣了一下,而後他朝著季清澄投以強烈得令人無語的眸光,後者急忙撇開臉。
接著便听到姚彩衫出聲求宿,季清澄閉上了眼。
夜幕漸漸落下,用過晚膳後,季清澄獨自一人端坐,煮水烹茶,沉澱浮躁的思緒。
其實這麼說很殘忍,但是看著華自芳強烈在乎姚爾爾,而這兒又有個現成的名醫為她診治,她倒寧願如之前旅途不要停歇。
因為這樣一來,姚彩衫便會因為姚爾爾而無暇旁顧。
她不能控制心情起落,只能強迫自己不因為他所作所為有所感,明知他自行認定她是友人,但她無法不為之喜悅,接著再為之悲苦。
當日子一天天過去後,連這種只進不出的決定都令她痛苦。
她悄悄地掏出衣襟里的手帕——
未落鎖的門板被人推開,姚彩衫燦笑後,如入無人之境。
「清澄,你怎麼剛吃飽就躲回房里?「
听著他的熱情問句,季清澄感覺內心的野火隨之增生,燒灼。
她暗暗停下手,強迫自己專注烹茶。
「有些渴。」
這冷淡的回答並沒有嚇退姚彩衫,只見他如只可愛的大狗,趴在桌案上,揚起光瞅著她。
「你好些沒?要不要我請阮大夫也幫你把把脈,你看看你,整張臉還是好紅喔——」
本來還能夠強自鎮定,冷漠以對,但見他說話的同時,大掌霍地探來,季清澄如驚弓之鳥彈了起來。
「別踫我!」
失聲驚叫如碎瓷又尖又利,眺彩衫怔住了,手也忘了收回,四目相對的眸光里寫滿無辜。
「我只是想探探你的額而已。」
不會只是「而已」!
對他而言只是「而已」,對可悲的她來說,卻可能會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季清澄驚慌地抓緊自己的領子,「求你不要再隨便踫我。」
她禁不起他的溫柔,也禁不住他的熱度,禁不了他的節節入侵。
姚彩衫大眼一轉,慢慢收回了手。
「你是怎麼了?我只是關心你的身子,也沒想做什麼,干什麼那麼生分地提防我?「
季清澄深吸了一口氣,心一橫。
「姚彩衫,你這麼常尋理由踫我,你……是不是好男色?」她豁出去地殘忍誣控著。
只要不去想,否認到底,別讓他靠近自己,內心就什麼都不會成形!
姚彩衫聞言瞪大雙眼,錯愕、不解、悲哀的眸光迅速轉換後,他猛地起身,不敢置信地大怒拂袖而去。
月如勾,星耀夜,但姚彩衫如陣狂暴夏嵐,臉色陰沉地穿廊過院,散發陰暗的氣息,待回到和樂逍遙共住的客房之後,一口哽不下的被辱惡氣,還是在胸膛劇烈翻攪,發出撕裂的絞痛。
季清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那麼警戒,那麼驚惶,那麼不願意他親近,居然是以為自己想染指他,懷疑自己對他有非分之想。
虧自己還時時為他設身處地著想,以為他是不習慣被人觸踫,小心別踫著他半下。
懊樣的,打出娘胎,他姚彩衫還是頭一遭被人這麼認定,而且還不是別個阿貓阿狗,而是視為半個兄弟的男子,這叫他怎麼忍受?
士可殺不可辱,這不實的指控太傷人了!
他純粹出自關心,擔心因為大姊為了二姊而被逼離家,隨同奔波三個多月的季清澄,身為親屬,自己是不能有半句怨言,但是對于他,除了罪惡感還有好感在作用,所以真的放不下他……
腦中閃過一個字眼,姚彩衫凌駕理智的怒火驀地熄了,疑惑取而代之,在心頭飄過一片烏雲,打雷下雨。
「好感……我對他的這份好感……真的是正常的嗎?「狂怒過後,姚彩衫不由自主也有些惶惑,自言自語著。
貶不會是自個兒也沒有發現的異常,而敏銳細心的季清澄早一步發覺了?
季清澄斯文清秀的面容不是時候地無聲閃過腦海。
姚彩衫不由得憶起一些風言風語,傳聞中有些男人亦如女子以色事人,俊秀鮮美更勝女兒身。
他無法想像自己會對同為男兒的人出現那種欲求,也無法想像季清澄會如個嬌柔女子婉轉承歡,反過來,更令人無法思考,連只要一想,腦子就會凍住。
他硬咽下口水,心頭如蛇爬過,一陣陰森惡寒,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該怎麼向季清澄證實自己不是那種人呢?」姚彩衫氣悶地低語。
同時也對于被誤會到這不堪地步,還想澄清的自己,感到無可奈何。
突地,陣陣輕笑伴著酒香一並接近,接著映入眼簾便是回房的樂逍遙,妖魅迷人的笑臉。
「那種人是哪種人?」
姚彩衫郁悶到無以復加,虎眼陰狠一揚,此刻無心和樂逍遙瞎扯。
理智叫他閉嘴,但被冤枉的男兒心將理智推到一旁。
「如果……」他頓了頓,十指交錯,「你的好兄弟誤會你喜歡男色,那你要怎麼澄清你不是?「
噢,有人那麼問啦?是介意在乎,還是扭曲的質疑,或是在強詞閃躲呢?
不管是哪一個,都很有趣。
樂逍遙微彎的唇角邪門地勾起,「這還不簡單,笨孩子。」
姚彩衫原本沮喪的眸子瞬間閃閃發光。
「我該怎麼做?」
樂逍遙走到他身邊,邪魔地欺在單純男子耳邊,迷惑低語。
「直接去壓倒他呀!若你沒有反應,不正是最雪亮的證明?大家都是男子,應該很清楚這種本能反應呀!「
前提是,若對方也是男子,而且在你壓倒對方,發覺什麼不對勁之後,還沒有反應的話,上述的一切就可以成立。
樂逍遙完全無害地藏住了內心的魔性。
姚彩衫聞言皺眉,不敢苟同這粗魯的法子。
「去壓倒他?」他怕會直接壓爛了縴細的季清澄。
樂逍遙挑釁什麼似地點頭又笑,「對,這個方法最簡單了。」
姚彩衫似在動搖,樂逍遙決定要再下一丁點猛藥。
「還是你要如只喪家之犬什麼都不做,任他誤會你居心叵測?白白地背了這個天大的罪名呢?「
瞬間像揮除了什麼,和姚衣衣沖動不相上下的姚彩衫倏地立起,正當樂逍遙以為奸計得逞,要揮手目送之時,他舉起的手被姚彩衫狠抓住,接著,以不容商量的力道,被硬生生拖出房門,直奔季清澄的屋子。
無論如何,有些話都不該出口,更何況,明知是誣陷。
香茗早已涼透,抱著頭,強烈的罪惡感在季清澄胸口回蕩,可是她無能為力,在當下只能被迫品味無助的滋味,預感將要被完全卸甲,毫無防備地任他踏進胸口某處,被誓言之鏈鎖起來的地方。
然後無力顫抖著被他佔據。
每一分,每一寸。
當季清澄還無法拆解自個兒無端扭曲的心思之時,門扉被用力撞開,穿著紫衣的碩長身子被推了進來,緊跟在他之後,令她不能不痛恨自己的男子無禮進入,接著反手落閂。
她無意識垂眸,半倚在桌案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俊美得過火的樂逍遙,一臉的笑摻雜了不安。
「喂,姚彩衫,你要敢——」
樂逍遙恐嚇之語還沒能說完,性感的唇辦已被人堵住,廝磨了陣後,姚彩衫抬起臉,以拳抹唇。
「真嗯心。」他低聲咒罵著。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腦子彷佛被人轟了一拳後完全喪失功能,本能發威,季清澄的雙腳自作主張,正要倒退,被姚彩衫虎眸一瞪。
「不準逃跑,你不是很疑惑我好不好男色的嗎?」
巴打雷閃電沒兩樣的字句,狠狠截斷了季清澄的退路。
而貞操危機罩頂的逍遙男子聞言臉色發綠。
「喂,要證明,你該推倒的是他呀!「
姚彩衫臉色更是非常難看,手下一個用力,撕裂了樂逍遙的絲衣。
「要是我壓他,那就算沒有反應,也等于是我已犯下了莫須有之罪,所以逍遙兄,謝謝你的計策,請你多加忍耐了!」
原來毫無心機和毫無邪氣也可以變成最可怕的武器,樂逍遙怎麼可能忍耐,想翻過身,卻被壓住肩頭抵死在桌案上,迎視姚彩衫那不知該如何下手,便有可能會下手不知輕重的壯烈神情。
「姚彩——」
這次連名字都沒喊完,樂逍遙就再度被吻住,向來只有吻過柔軟芳唇,何曾被這麼硬生生沒技巧的硬撞,但不只不可能抗議,他平板無波的胸膛接著傳來異樣的粗魯觸感,連大腿根部都被人狠抓……。
天殺的!他不該煽動這個家伙的,不該去鼓動姚彩衫表現對男子沒有反應,想也知道不會做到完結,不過在這個直莽少年證明自己絕對順應大多數男歡女愛原則之前,他可能會先被玩壞!
這算不算是自掘墳墓啊?體格不輸彩姚衫,但是剛才不該灌酒的,他現在很沒力——
「姚彩衫,你快住手!」
清亮喊聲出自正微微輕顫的斯文人兒口中。
姚彩衫抬起臉,「怎麼,不用再多做一些之後再來檢驗嗎?「
看著桌案上射來的懇求眸光,再看姚彩衫氣昏了頭,根本就是為求清白而做的月兌軌演出,別說了,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季清澄拚命的搖頭,「不用了。」
她不該以為能令他知難而退,他總是用最極端的方式來證明他這個人的全貌,燦笑著寵人,白目地拚命步步進逼,全都僅是一份摯友情誼而已。
她應該開心他對自己半點邪念也沒有嗎?無法控制心中的一男一女在拔河。
姚彩衫臉色仍舊若有所思,「信我了?」
「信你了。」
「會不會再懷疑我對你或對別的男子有不安分的妄圖?「
「不會再懷疑了。」
季清澄緊緊扣著手臂,忽視心頭某道細細裂縫是以何為名,只求能夠眼不見為淨。
姚彩衫臉色突轉,變得溫柔。
「過來。」
听他命令自己靠近,但季清澄還有些進退兩難之際,仍被姚彩衫壓倒在桌案邊的狼狽男子也出聲了。
「季清澄,求你快過來,我腰要折了。」樂逍遙艱難地道。
季清澄聞言,牙一咬,走到姚彩衫的面前,無論他要揮拳還是要揍她泄憤都逆來順受地閉上了雙眼。
「放開樂兄吧,我信你了。」她斷然地說著。
耳邊響起不小的聲響,想是樂逍遙被放開後逃開,她感到強烈的威壓感靠近,但她堅持著不退。
突地,涼涼的手指撫上額際,季清澄一驚,立刻張眼。
一臉深思的姚彩衫似乎在判斷。
「不太熱,不過,我還是去要些降火的五花茶來。」
姚彩衫語畢,轉身就走。
驚到說不出話來,再也收不住眼光的季清澄,痴迷凝望那不擇手段也要一償心願的背影,芳心就這麼碎成了沙,再也收拾不起。
心頭響起幽然嘆息。
如果,能得到他如此寵愛的女子,應該會很幸福才是。
只是非常可惜,他絕對不是以那種眼光看著她,以男兒身活了近二十年的自己又怎麼有資格可以奢望,他會對這樣的她有一絲絲的兒女之情呢?
但是,無法不心動,她還是無法不心動呀!
就算他僅是把她當成姊夫人選,把她當成心月復知交,把她當成兄弟來看待,她都已經不可能不心動了。
著魔並不是一個結果,而是一連串失足墜落,然後百折不回的瘋魔。
就依他所認定的吧!
他要她成為他的知己,成為他的好兄弟……
然後,忘了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