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儒生病了?」
一早,印熾到文沛儒家想接他一道上學時,卻乍聞他生病的消息。
「想帶他去看醫生,他也不肯,所以只好讓他吃一點成藥,要他再睡一會兒,看看是不是會退燒。」張茹萍擔憂地說著,她是愈來愈不了解她那個兒子了。「原本是想待在家里陪他的,可是學校的寒假研習會我又推不掉,而你文伯伯也沒空,實在是……」
「那我陪他好了。」印熾義不容辭地接下這個責任。
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這一次的話,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又有這麼好的機會。
「可是,你還得去學校上輔導課……」張茹萍欣慰地望著他,望著這個她看著長大的男孩。
「沒關系,反正已經快過年了,這幾天老師們允許我們可以去或不去。」印熾面不改色地撒著小毖,壓根兒不怕被戳破牛皮;他在父母與師長的面前,有著一張最完美的臉。
他知道如何成為父母眼中的乖孩子,當然,要成為師長眼中的模範生,也是一樁極簡單的事,毫不費吹灰之力。
「那就……」張茹萍一听,雖仍有點抱歉,也只有接受他的建議,便隨即離開。
印熾得逞地笑著,隨即如走入自家似的往二樓走去。
***
印熾徑自打開文沛儒的房門,望見他蜷縮在被子里的身軀,他在他的身旁坐下。
「媽?」文沛儒向來低柔的嗓音在病魔的侵襲下,恍如被砂紙磨過一般粗糙,疲憊地連被子也掀不動,隨意地猜測坐在他身旁的人。
「沛儒,還很難過嗎?」印熾雙眸看著他紅燙的臉頰,大手心疼地撫上他,想為他減去一點疼痛。
「印熾?!」
文沛儒驀地睜大眼眸,盡避他是那麼的不舒服,盡避他是那麼的痛苦,他仍是在剎那間坐起身子,艱澀地瞪視著他。
「叫得這麼陌生?」印熾無所謂地笑了笑,大手隨即有力地將他按回床上。「真是的,怎麼會感冒呢?」
「說什麼屁話,還不都是你害的……」文沛儒咬牙怒道,隨即按著自己的喉嚨,無法再忍受那像是刀斷火燙的撕裂痛楚,只想坐起身,好好跟他打個幾百回合,好讓自己出一口氣。
「是因為我昨晚太粗魯了?」印熾跟著躺在他的身旁,幽黑深沉的眼瞳里滿是心疼;倘若他知道會讓他這麼痛苦的話……他會考慮再對他溫柔一點。
「住口,別再提那件事了,我不想听!」
「會冷嗎?」
印熾的大手隔著他的羽被將他環住,佔有性地將他圈在自己的懷里,霸道地將他視為己有。
「不冷。」文沛儒沒好氣地回答。「我不是女人,我沒有那麼脆弱,你大可以別用這種方式對我,這只會令我更反感。」
「可是我這麼愛你,我無法對你視若無睹。」印熾將另一只手探進他側臥的頸下,再以另一只手自上頭環住他,雙眸緊緊地盯著他,額抵著額,感受著他發燙的體溫,恍如是他昨晚銷魂時的高溫。
「夠了你,別說什麼愛不愛的……」他驀地一吼,隨即扯病發炎的喉頭,疼得他立即閉口。
真是瘋了,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愛的?開玩笑也該有點限度吧?
「那你昨晚為什麼要和我上床?」印熾毫不在意地問。
他早知道兩個人的未來並不會太順暢,但是只要有他的陪伴,他的努力才有意義,他的付出才會值得。
「印熾,那不叫我願意,那是你強迫我的。」文沛儒清秀的臉上更紅、更燙了,但是嘴上仍是倔強地不願告訴他自己心底的想法,也或許是,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
他是他的好友兼敵手,自他有印象以來,兩人總是窩在一起的,在遇上斐懿、沁曄、御飛之前,他和印熾早已熟得不用再客套,熟得像是自家的兄弟一樣,只要他抬眼一望,便可以看見印熾的存在,只要他不想獨處,他便會發現印熾貼心地站在他的身邊……印熾之于他的意義,不是愛人……而是兄弟、好友,其余的,什麼都不是。
「只是我單方面的壓迫,你就任我予取予求?」印熾可不這麼認為。「只要你想反抗的話,我就沒辦法做出任何事;只要你把我推開,跑到樓下去,我就不可能強迫你了,不是嗎?可是,你卻沒有這麼做,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想像,當作你對我……也有那麼一點點的意思呢?」認識文沛儒就如他的生命一般的長,他什麼樣的個性,難道他會不知道?
「你別傻了……」文沛儒乏力地閉上眼,壓根兒不願意思考這些問題。「或許是因為我不曾接觸過方面的事,也或許是……我只是利用你而已,我只是不想面對這個世界,才躲進你的世界里,什麼意思也沒有。」
斑熱的溫度燙得他渾身不自在,加上印熾霸氣的擁抱,更是令他透不過氣似的墜入沉重的病毒攻擊中。
「你一定是愛我的。」
文沛儒無力地睜開眼眸,望著這個又臭又硬的石頭,氣惱他怎會听不懂人話?什麼愛與不愛的,男人與男人之間要如何相愛?而且,他對他根本沒有那種情感,有的不過是友情罷了。
「你憑什麼這樣以為?」
「憑你願意讓我擁抱你。」印熾更是加強了力道,狠狠地將他圈在懷里。
「大哥,我雖然還沒有機會和女孩子交往,不懂什麼情愛的,但是我可以確定我一定不愛你。」文沛儒可是一點也不願意見他執迷不悟下去。「你如果喜歡男人,街上多得很,隨便挑一個你喜歡的,隨便你要怎樣便怎樣,千萬別找我,我對你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我只要你。」印熾以臉磨蹭他發燙的臉頰,情深無悔地說。「倘若不是我看到你對斐懿老是綻放著欣賞的眼光,我又怎會這麼大膽地強要了你?倘若你可以愛上斐懿的話,你也可以愛上我。」
他知道沛儒總是不經意地睨著斐懿,就如他的視線總是繞在沛儒的身上一樣,他知道沛儒總是凝望著斐懿,卻沒有認真看過他一眼。
「我說了我不愛男人,不管是斐懿還是你。」文沛儒大腦轟隆隆地響著,卻又震懾于他有這般的想法。「難不成你是以為我喜歡斐懿,才會突然這樣對我?」
不會吧……這太扯了!
「倘若我沒有發現你的視線老是定在斐懿的身上,我也不會向你表白,我會讓這一份感情永遠沉在心底。」印熾情深愛痴地凝睇著他。「我很怕我們之間連朋友都做不成,但是……或許是因緣際會,才會讓我不顧一切地想要與你在一起,讓我無法放棄你。」
「如果不是斐懿,你會打算隱瞞一輩子?」
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為什麼偏要在他最煩躁的一刻,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塞在他的心里?是老天嫌他還不夠煩嗎?
印熾輕輕地點頭,狂放而惑人的雙眸直視著他。
「你為什麼不干脆隱瞞我一輩子算了?」文沛儒哀號了一聲。
他不討厭印熾,即使每一次的考試他從不曾贏過他,他也從來沒討厭過他,可這也不代表他愛他;他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他一定也不想跟他變成這種關系,他不在乎他愛男人,但是他在乎他愛的是他,這會令他不知如何是好,會令他手足無措,會令他想哭……
「我沒有辦法隱瞞你。」印熾的大手驀地鑽進被窩里,探向文沛儒濕熱的肌膚,滑進他無力的雙腿之間。「要我如何能夠放棄這一切,要我看你和別人在一起的話,我寧可獨佔你一個人,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
「熾,你不要再這樣子了,我很不舒服……」隨著他的觸踫,模索著他雙腿間的,他不禁打起寒顫。「別這個樣子,我們可以當一輩子的朋友,一輩子都可以自在相處的好友,倘若你再這樣下去的話……」
文沛儒只覺得腦中一片混沌,夾帶著他狂燃的欲念,加上高燒讓他頭昏腦脹,更令他無法思考。
「你如果真的不願意的話,你可以拒絕我。」印熾粗嘎而痛楚地低吟著。「如果真的不能接受我,你就必須再殘忍一點、再無情一點,徹底把我趕出你的生命,這樣的話……我就可以離開你。」
這是什麼意思?文沛儒隱忍著頭痛欲裂的感覺,腦袋不甚清晰地听著他酸澀難辨的話語;他的意思是說……如果他不願意愛他的話,索性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嗎?為什麼非要這個樣子呢?
「沛儒,說啊,說你真的很厭惡我。」印熾如鬼魅般地附在他的耳邊輕喃著。
「你煩不煩啊……」文沛儒低吟著,腦袋昏沉沉的,可是身體卻因他的踫觸而激出難以抗拒的欲念,呼吸變得益發急促。
為什麼要問他這麼艱深的問題,為什麼要他做這種無聊的選擇?他是他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和印熾當一輩子的朋友,為什麼偏要讓他遇上這種難題?
印熾像是老躲在他鞋內的小石頭,盡避他打算漠視他的存在,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氣得他齜牙咧嘴……人如其名,他是那般地熾熱而狂妄如刺辣的陽光,燙傷了他、迷惑著他。他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他,但……如果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他真的會允許他予取予求嗎?
他會為了留下一個朋友而獻上自己的身體?心頭有莫名的情愫在干擾著他的思緒,左右著他的想法,令他更加狂切地偎向他……
像是虛月兌似的,他不願再想那些煩人的問題,他還不懂愛,但是,至少他知道他不願意失去印熾這個好友。
***
「你醒了?」
文沛儒在沉重的睡夢中幽幽轉醒,尚末睜開眼眸,便已听見印熾低柔卻帶著笑意的嗓音。他睜開眼眸,驀地發現眼皮似乎沒那麼沉重了。
「你怎麼還在?」沒來由的,對上他帶笑的眼瞳,他竟覺得羞赧,一股紅暈放肆地爬上他的臉。
「我剛替你換了衣服,你有沒有覺得舒服了一點?」印熾俯近他,大手替他撥了撥覆在額前的瀏海。「好像退燒了。」
「是嗎?」
文沛儒羞怯地轉開臉,不讓他熾熱的掌心撫上他沁涼的額;他竟然替他換了衣服,那豈不是把他的身體都看光了?該死,他在別扭什麼?兩個都是男人,被他看了又如何,干嘛覺得不好意思?
「運動了一下子,退燒是應該的。」印熾壞壞地笑著。
「啐,你在胡說什麼?」文沛儒一張俊臉羞得像晚霞,燙得幾乎快要冒出火花。
「我等著你愛上我。」印熾自大狂妄地說著,低下頭輕吻著他的唇瓣。
「我說過了,我是不可能愛上你的。」文沛儒躲避著他放肆的吻。「我看快要大考了,你最好等到考上大學之後再講這句話。」要不然,到時候他若是因此而落榜的話,那豈不是罪過?
「你現在愛不愛我無所謂,最起碼你沒有如我想像中那般排斥我,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愛上我。」
所有最差的打算他都想過了,但是,依目前的情況看來,雖然不是算最好的兩情相悅,但是,至少他並沒有厭惡他,或者是再送他一拳,他應該要慶幸了。
「隨便你愛不愛我,但是以後不準你再趁我不備,隨意地踫觸我。」文沛儒頭痛地揉了揉眉頭,只覺得和他好像是雞同鴨講。
「為什麼?」
「因為這樣很奇怪。」這不是廢話嗎?
「可是,我看你挺享受的,不是嗎?」印熾可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大手徑自撫上他衣服下的胸膛。
文沛儒惱怒地瞪視著他,卻又無法抵抗他過分的觸模。
彬許他真的是一個沒有節操的人,只要是誰能夠讓他感到舒服,可以讓他暫時忘掉壓力,對方是誰都無妨……
「好了,別這個樣子……」他無力地推拒著他,雙手卻無力地放松;不知道是因為感冒仍未好,還是因為他的指尖有太多的魔力,令他難以抗拒。
「你怕什麼,只有我在。」印熾更加放肆地拉起他的衣服,以濕熱的舌舌忝吻著他每一個敏感地帶。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倘若沒有你的話,我干嘛怕?」文沛儒沒好氣地吼著,卻又難以拒絕他狂肆地。
「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他低喃著,欲將他推倒。
卑方落,大門突地被打開,文沛儒驀地睜開眼眸,卻望見他的妹妹文沛含正站在門口,震詫地睨著他們倆。
「我們在聯絡感情……」天,他簡直快要瘋了,不過還好,看見的人是沛含不是他爸媽。
「這麼怪的聯絡方式?」文沛含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倆衣衫不整的模樣,又睨著身後的來人。「爸、媽、伯父、伯母?」
躺在床上的兩個人,難以置信地睨著眼前的五個人,只覺得心都涼了一半,,或許……美麗的夢,總是容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