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號︰

激情狂愛 第五章

作者︰黑潔明類別︰言情小說

第二天醒來,君寒驚訝地發現自己平常慣用的東西,皆原封不動地從她家移師來到這房里。認命地嘆了口氣,這只代表一件事……她短期之內別想離開這里了。

起身走至房門前,試探性地轉了下門把。沒鎖?她還以為任海會將她鎖在房里呢!君寒慶幸地露出微笑,輕輕將門打開向外望去,意外地發現外面竟然沒人,踮起腳尖輕聲地走出去,扶著欄桿彎腰探首環視客廳,只見四下無人,連忙拉起裙角快速地跑下樓,就要往大門沖去,卻在前腳踩到一樓地板時,赫然發現敞開的大門竟多了個人影,嚇得她差點沒叫出聲來。

怒目瞪視著那一身黑衣的男子,君寒不甘心地想著,她明明見到沒人的,這家伙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才想到一半,身後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哇!」君寒這次可嚇得叫了出聲,猛一回身就見流雲對著她微笑。

「君寒姊,早啊!」

君寒一手按著心口,驚魂未定地望著她,嘴里呆愣地回答︰「呃……早。」

「我剛做好早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早餐?」她幾百年沒听過這詞兒了。「現在幾點?」

「早上七點啊!」流雲對她好玩的問題回以甜笑。

七點!畢業後她從來沒起這麼早過,自從遇見他之後,她的作息都被打亂了!

隨著流雲走進飯廳,她仍舊對方才沒有逃跑成功感到有些耿耿于懷,但在見到桌上那特別豐盛,且樣樣都是她喜愛的食物時,霎時將那不愉快的情緒?到九霄雲外去。

君寒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滿心喜悅地吃起早餐。「這都是你做的嗎?」她喝了口甜酒釀,對那其中古老的酸甜酒香滋味感到驚訝。

「嗯。」流雲含笑點點頭。

君寒滿臉佩服地吃著桌上食物,思緒莫名地想起任海。

「嗯……流雲,你為什麼要叫任海主子?」

「因為我們是主子的護衛啊!」流雲一臉的理所當然。

她聞言,茫然地眨了眨眼。「護衛?」這時代還有這種職稱啊,她說的應該是「保鏢」吧?

「對啊!堡衛。我和長風是主子的護衛。」

「為什麼?」她知道他很特殊,但這個……

「什麼為什麼?」流雲有听沒有懂地回問。

「他為什麼需要護衛?」心中涌起不安的感覺,事情好像漸漸月兌離她所熟知的常軌。

「你不知道?」流雲停下整理廚房的動作,回身訝異地看著君寒。

她秀眉輕蹙。「我應該知道嗎?」

「當然應該!」長風不知何時來到飯廳門口冷冷地應道,冰寒的臉上像結了層霜似的。「你手上戴著鬼神令牌,本來就應該知道。」

這小子簡直就和任海那家伙一樣討厭!君寒不用回頭就知道說話的一定就是剛剛在大門擋住她去路的家伙。

流雲看出君寒的不悅,連忙嬌聲解釋道︰「你手上戴的那煉牌是夜叉新娘才有權戴的,所以你應該知道才是。」

「這東西是他硬要我戴的,其他的事他沒說過。」君寒沒好氣地再吃了口甜酒釀,她湯匙才送到嘴邊,接著像是想到什麼,整個人頓時僵在當場。緩緩地將湯匙放回碗里,君寒遲疑地抬頭問︰「你……剛剛……說……夜叉新娘?」

流雲點點頭說︰「對啊!」

刷的一聲!君寒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霎時變得死白。

「他人在哪里?」君寒問道。

「主子嗎?他出去了,晚上才會回來。」

「帶我去找他!」

「不行!」長風冰冷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君寒火大地回身瞪著他。「為什麼?」

「主子交代不準讓你走出大門。」流雲不知何時已滿臉抱歉地擋在長風身前替他回答。

她一听,火氣更大,卻不好對流雲發脾氣,偏那黑衣男子又一臉面無表情、事不關己的模樣,她只好在心中生悶氣退一步道︰「那我可以打通電話嗎?」

「電話在客廳。」流雲點頭指向客廳。

君寒大踏步地走進客廳,冷著臉打給致茗。

程致茗一听見君寒的聲音,就哇啦哇啦地叫︰「君寒,你跑到哪里去了?笨老哥說,你被一個男人帶走了!那男人是誰?我在家里都快急死了。」

「我被那只蟑螂綁走了。」她賭氣地回答。

「什麼蟑螂?」致茗頓時滿腦子問號。

「就是你那個蟑螂哥哥。」

「啊!你是說那個……他找你干??真做處女膜再造手術啊?」她大叫。

君寒連忙壓住卑筒,臉上霎時浮現紅雲。「要死了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怕別人不知道啊!我現在人在-雲山莊,你趕快想辦法來接我。」

「-雲山莊!你怎麼會在那里?那地方不行啦!」

「為什麼?」

「-雲山莊是行政禁區,那地方很奇怪,它在任何文件或地圖上是沒有記載的,那里有點像法外之地。只要一進入-雲山莊,就算是死在里面,外面的人也只能以失蹤處理。爺爺說,絕對禁止我進那里!」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听話。」君寒才不相信她會乖乖的听她爺爺的話。

「呃……我以前有試著想進去過,可是在外面那全都是霧的樹林里就迷路了,所以……」致茗不好意思訥訥地說。「所以你只好自求多福了。不過,你既然可以打電話,暫時應該不會有事,你先忍耐幾天,爺爺現在人在山中,他一回來,我就叫他馬上去救你。」說完她生怕挨君寒罵,所以連忙將電話給掛了。

君寒忿忿地瞪著話筒,看來她只好照致茗說的,先忍耐幾天。現在只怕自己到時候會越陷越深,舍不得離開他了。

*9*9*9

任海一回到山莊,流雲就遞了份資料給他。「上次闖山莊的人查出來了。」

在見到那資料上的名單時,他眼中閃過寒芒,冷冷地說︰「羅剎。」

「表面上是殺手組織,暗地里可就大有名堂了,他們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是羅剎一族。」上次那件意外讓主子受了傷,雖說當時他們皆身負其他任務,但這件事還是害得她和長風在夜叉族里?面盡失,流雲思及此俏臉不禁一沉,她要是不報此仇,她就不叫流雲!

「主子,你看我們需不需要加強「迷霧森林」的結界?」

「不用,月蝕不會天天有。」任海坐在沙發上淡淡地交代流雲,說話間卻心不在焉地頻頻瞄向二樓主臥室的門房。

流雲見狀,識相地拿了資料走出去。

任海此時才假裝不在意地上了二樓,誰知一打開門,臥房卻空無一人,不見她的蹤影。明知道在長風、流雲的看管下,她不可能離開這里,但他心中還是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流雲!」

「在。」流雲的聲音立刻在門口響起,像是早料到他會叫喚她。

「她人在哪里?」他聲音緊繃地問。

「君寒姊在書房待了一整天了。」她眨了眨眼,忍住笑意,面無表情地回答。

任海一听見她的去處,就直往書房走去,直到他猛地打開書房的大門,親眼見到她蜷曲在那張大椅上熟睡的身影後,高懸的心才放了下來。但接著卻對那緊閉的窗簾皺起眉頭。「窗簾為何不拉開?」

苞在他身後的流雲臉上浮現怪異的表情回答︰「她說她看到陽光就想睡覺。」

無聲地走到她身前,嘴角浮現一絲不甚明顯的微笑,他輕笑地將她抱起,細微的震動卻讓君寒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眼簾,在見到是他之後,喃喃地輕嘆一聲,安心地閉眼偎向他溫暖的懷里。

一直到他將她抱回床上後,君寒才昏沉地記起自己不該那麼柔順的待在他身邊,但寒冷的空氣卻讓她舍不得離開他溫熱的身軀,懶懶地趴在他身上,她微睜雙眼喃喃抱怨。「誰是夜叉?」

听見她的詢問,任海一陣沉默,過了片刻才道︰「我。」

「你為何需要護衛?」毫不意外他的答案,君寒只是再問。

「任家世代男子皆為夜叉。夜叉吃鬼,但鬼若喝了夜叉的血就會成為妖魔,所以才會需要護衛。」任海淡漠地回答,金黃色的眼中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晦暗。

君寒頓時听得睡意全失,睜大雙眼爬坐了起來,心中升起一陣寒顫。「吃鬼?別……別開玩笑。」乍听到這詭譎的話語,她雖然這樣回答,但心底卻早已知道他說的是真的,畢竟有誰能像他一樣有這麼多的特異功能。但是吃鬼……小飛和她說過,可她一直以為那只是神話。

對于她的退縮,任海全身不覺一僵,大手一伸將她拉了回來,冰寒著臉問︰「你害怕?」

「我……」君寒的眼中閃著慌亂,但在見到他眼底那受傷的眼神,她才發現這男人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堅強、冷漠,他只是藉著那來掩飾心中的傷痕。她是害怕沒錯,有誰在遇到這種怪異的人、事、物時能不害怕?但對于這個她愛上的男人,她卻失落了自己的心;現在知道他是夜叉,不過是和普通人有些許差別。恐慌害怕的心漸漸安定下來,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模上了他的臉龐,她柔聲問道︰「海,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煉牌?」

冷漠地別開臉,遮掩心中對她轉變的態度所感到的心安,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是淡淡地說︰「你戴比較好看。」

這是什麼答案!她是沒指望他會說實話,但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回答的那麼絕。「是嗎?可是我覺得它丑死了,所以還給你好了。」她生氣地說著就要將手煉解下來。

快速地握緊她戴著手煉的縴細手腕,寒著臉威脅。「你敢!」

「為什麼不敢?你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就只會冤枉人家,還把我關在這里。反正我是這種貨色,不合你肉彈的標準,你?

什麼不干脆將我放了,去找那些……那些前凸後翹的女人算了。」她氣呼呼地說著,最後還厭惡地在胸前比作狀。

任海聞言緊繃的臉才漸形緩和,松開了她的小手,攔腰將她向前一帶,前額貼著她的額頭,金黃色的眼瞳帶著難得的笑意,直視她的雙眼道︰「你在吃醋嗎?」

「我……我才沒有。」她臉紅地反駁。

任海听見她無力地反駁,只是發出一聲輕笑,將臉埋向她的頸窩,在她耳邊低沉地輕斥道︰「說謊的女人。」

「你……」被識破拙劣的謊言,君寒生氣地發現自己無法堅持她沒有吃醋。

輕擁著她縴弱的身子,嗅著她身上令人安定的薄吧香味,他低聲宣告。「我不會放你走的。」當他說出這句話時,遲鈍的心才恍然明白自己的確不可能放她離開,駭然于這驚人的想法,任海臉上神色微變,他第一次清楚地正視這女人對他所造成的影響。

「你這個惡霸。」無力也不想掙月兌他的懷抱,君寒只能低聲喃喃抱怨,可卻也是念在嘴里、甜在心底,畢竟這代表他還是有點兒在乎她吧?

突然,緊閉的房門傳來一陣敲門聲。

任海拉回聞聲欲起身的君寒,皺著眉頭冷然出聲。「什麼事?」

「晴兒小姐回來了。」流雲的聲音在門外透著擔憂。

他一听揚眉松開君寒的身子,這小妮子不是應該和那家伙在一起嗎?這會兒怎麼會跑了回來?任海狐疑地下床開門詢問︰「她人在哪里?」

流雲秀眉微蹙無聲地指指樓下坐在沙發上全身濕透的任晴,她在任家那麼久,可從沒見過小姐這麼失魂落魄過。

任晴雙眼無神、表情呆滯,發梢上還不斷的落下水滴,沿著她上衣臨時形成的小水道,滑落至沙發和地上,映出了一大圈的水印。

「晴兒,怎麼了?」

任晴聞聲才發現任海已站在她身前,傷心地抬頭看他,張口

欲言卻只是發出一聲啜泣,頓時淚如泉涌,哇的一聲,再也忍不住地投入他懷中痛哭失聲。

愕然地看著樓下任海用前所未有的溫柔態度擁著那位楚楚動人、切切哀泣的美麗女子。君寒心中泛起一股酸意,那女子雖然正傷心地痛哭且全身濕的像只落湯雞,但仍不掩其美麗的容顏,柳葉眉、瓜子臉,如黑夜星子般的眼眸,加上那楚楚動人的哀愁,這女人活生生像從史書中走出來的中國仕女,怕是就連西施捧心時,都沒她這般令人感到心疼。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是如此地登對,從二樓看下去,看起來就像是一幅唯美的戀人圖。

心口傳來一陣陣的抽痛,君寒下意識地環抱的雙臂,靜靜地退回房內,關上厚重的木門,將那女子的啜泣聲擋在門外。三分鐘前還深覺溫暖安定的心,此刻隱隱作痛,方才他對她解釋他夜叉的身份時,她還以為兩人之間會有些改變。但,現在看來,只怕是她自作多情了。

凝視鏡中略顯蒼白的面孔,她非常明白自己和樓下那古典美女之間顯著的差異,她不怪他會選擇那女人,畢竟人是感官的動物,正常人本來就會選擇外表較為美好的事物,但她還是忍不住地感到心痛,因為她早在不知不覺中,將他的懷抱當成是自己的所有物、她溫暖的港灣,但那雙原以為可以替她擋風遮雨的鐵臂,此刻卻輕擁著另一艘美麗的帆船。

惱人的妒意像根針般戳刺著她心中才愈合的傷口,她用手遮住小臉坐倒在柔軟的床上,不想再看自己因嫉妒而變形的面容。

像只小動物般蜷縮在那張大床上,她盡量讓自己的思緒一片空白,努力不去想樓下那兩人相依相偎的景象,單純的希望當她一覺醒來,所有發生的事皆為夢一場,她依然是幾個月前那沒啥煩憂不識愛戀滋味的平凡女人,從來未曾遇見那每當黑夜就會隨之出現,每每深深牽動她心魂的男人……

*9*9*9

真是大白痴一個!

時針指在七的位置,她破天荒的連續兩天在清晨七點醒來。君寒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一動也不動地凝望掛在牆上的鐘,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嘲弄自己像鴕鳥般的心態。她怎麼會天真地傻到以為一覺醒來,一切就會恢復正常,遲緩地坐起身來,她蹙起眉頭,無力地撥弄自己那頭亂發,心緒五味雜陳百轉千折,她依然待在-雲山莊,也依舊無力掙月兌現在的情況。

任海曾說過,不會放她走,她知道他那時是認真的,但叫她在這里看著他和那女子卿卿我我,她實在無法承受。

彬許……她還是應該走的,照昨晚的情形看來,他的心思全在那女子身上,也許他現在根本不會在意她是否還在,一想到這點,君寒心中就感到莫名的痛。

驀然,胃腸一陣翻攪,君寒立刻動作迅速地抽了張擺在桌上的面紙,臉色蒼白的捂著嘴沖往浴室,對著馬桶干嘔。

餅了好一陣子,胸口喉頭欲嘔的惡心感才漸漸平復,面容慘白地瞪視著浴室牆上鏡中的人影,她發現自己臉上滿是冷汗,眼里閃著驚慌。

慘了,她這人雖然一副蒼白虛弱見光死的模樣,但從小到大可不曾生過大病,就連感冒都很少,怎麼最近連續好幾天會莫名其妙的感到異常想吐,今早甚至直接吐了出來,呆坐在浴白上,心中頓生不祥的預感,她心慌的開始算起上次「大姨媽」來的日子……兩個月前!

腦海中愣愣地印著上次月經來的日期,君寒一臉錯愕,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迷糊到這種地步,她沖到床邊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包包,翻找著記事本,雖然不大可能,但她還是打心底希望自己記錯了,打開到記載的日期,結果她愣愣地瞪視著那確切的日子,緩緩地在床邊坐下,心中紊亂,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她沮喪地發現自己真的是白痴到極點,這麼重要的事,她怎麼會將它給忽略了。

也許……只是單純的遲來……心中升起一點點奢望。

可是……遲來兩個月?不可能!她隨即煩躁地推翻原先的猜想,她的生理期一向準確的像中原標準時間。

誰說不可能!她自己又不是婦?科醫師,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其他原因導致遲來。腦海中瞬即竄出另一想法反駁之前的斷定。

但是……一般來說……這情況大概是八九不離十了,何況她根本從未想過要避孕,以前是沒必要,而事情發生後她壓根兒就沒想到。

不過……在正常情況下,好像也沒听說孕婦到第二個月就開始晨吐的。

呃……是一開始就會晨吐嗎?心中閃過不確定,還是因為她這怪異的作息的關系?

唉呀,煩死了!她又沒懷孕過,怎麼會知道這些?君寒抓起枕頭捂住自己的臉,將腦中亂成一團的思緒給打散。

不管了!她將枕頭拿開深呼吸一口氣,決定先下樓解決填飽肚皮的民生大事再來煩惱這些。

滿臉郁悶地下了樓走進飯廳,一進去就見到一幅唯美的情侶圖,看得她胸中心口一窒,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雙拳瞬間緊握,全身僵硬地看著任海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動作輕柔地擁著昨晚那名女子,那女子則柔順安穩、巧笑倩兮地待在他的懷中,絲毫不見昨晚的傷心落寞,滿室散發著溫馨和諧的氣息,而她,就像是個局外人,在剎那間打破了空氣中的魔咒。

屋內一陣岑寂──那女子在見到她時,眼中流露出疑惑,但接著像是意識到她的想法,不著痕?的離開了任海的懷抱;而任海卻在看見她時,臉上收起了笑意,恢復他一貫冷淡的態度。

兩人不同的反應,卻讓君寒心中又是一痛,她不知道應該感謝那名女子給她留點?面,還是該怨任海淡漠地視而不見。

氣氛持續地僵持著,像根被緊繃的弦。君寒強自鎮定地拉了張椅子坐下,她默默地吃著流雲送上來的早餐,卻在聞到蛋的味道時,冷不防又是一陣想昏眩欲吐,不想就這樣在此時此刻吐出來,因為那好像是她在示弱一般,所以她只是用力地握緊刀叉,閉氣地硬將那荷包蛋給吞了下去,然後很快地拿起果汁喝了一大口,壓住那股腥味,接著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她面前的早餐,這才起身迫不及待地離開那她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的地方。

「哥,她是誰?」一等君寒出去,任晴就好奇地問身旁的大哥。她可從來沒見過-雲山莊除了流雲和自己之外還有別的女人,最重要的是,那女的還住在這里。

任海把玩著手上的餐刀,對她的問題听而不聞,只是淡淡地反問,試圖轉移她對君寒的注意力。「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丙不其然,任晴一下子就蹙起了秀眉,立刻忘了方才的問題,嘟著嘴心煩地回答︰「為什麼是我回去,我才不回去!」那個大明星整天摟著他那些鶯鶯燕燕的,說不定現在早就忘了她的存在。

「隨便你。不過,到時候他被人拐跑了,別又跑回來對我哭訴。」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可眼中卻有著煩郁,為的卻是方才君寒漠然的態度。

從剛剛她一進門,他就偷偷地望著她的倩影,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一夜未見,他總覺得她的臉色像是又白了些,想到這里,他眉頭不禁緊蹙,他不喜歡她蒼白的幾近毫無血色的模樣,還有她那面無表情的面容。

昨晚他震驚的發現,她對他有大大的影響力,甚至嚴重干擾到他平時的決斷。他不想、更不願放她離去,為了他心中拒絕去深究的原因。但,他也不願她極為輕易地就牽動他的心緒,那令他害怕,害怕自己因而喪失了應有的警覺性及判斷力,最後導致無法彌補的錯誤,那是夜叉……他所負擔不起的。

夜叉,這個他與生俱來所必須背負的宿命,其背後有個在這滾滾紅塵、擾攘塵世,有如群魔亂舞的時空中所肩負的使命──維護眾生界。

他苦澀地瞪視自己那雙沾染無數鬼氣的手。

這雙手、這身能力!是幸?或是不幸?

相傳每當出現藍色月光時,夜叉王便會在任家轉世出生,群鬼必會趁其能力尚弱時取其性命。

他出生時,月亮是藍色的……生而為夜叉,使他自幼痛失雙親,雖然當初是因為他擁有的這身能力,才使他及晴兒不至于同樣慘死當場,存活了下來,卻仍要背負那沉重的包袱,他沒有童年、沒有朋友、沒有歡樂,有的只是雷叔的耳提面命,遙遠的記憶倏忽跑進腦海,父親好友火修羅雷厲如雷轟頂的聲音,再次回蕩在他耳邊……上學?上什麼學!你-雲七步練好了沒!去!你這渾小子,對不對得起你死去的爸媽!憊說什麼上學校!

朋友?什麼朋友!先把武功練好了再說!你連自保的能力都沒,還想交什麼朋友!不要到時候害死了人,才在一邊哭死哭活!

方圓一公尺內不準讓人近你身!下手要快、狠、準!對鬼手下留情,就是對你自己無情!

野草、竹枝、葉片甚或小石子,只要是雷厲隨手可及的物體,皆是他教育自己的利器,每天他總是遍體鱗傷地爬上床,身上的傷痕常是有增無減,天天如是,夜夜如此。那年,他才十歲。

他也曾怨恨,恨那濃眉闊臉歪鼻滿臉盡是刻劃著風霜的凶暴男人、恨老天的不公、恨他永世無法翻身的詭譎身份、恨他與生俱來遺傳的能力、恨這世間的一切;直至十三歲那年,那群殺害他雙親的鬼怪得知他未死,集結余黨大舉來犯,為了就是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在千鈞一發、電光石火間,雷厲大發神威。

霎時,飛沙走石、烏雲遮月,天地間只剩黑蒙蒙的一片──不,有光!辦色的光!

一叢熊熊燃燒的烈焰紅光,金紅色的火光直直劃破黑色的穹蒼。

那是火!別修羅的火!燃燒地獄之火!

霎時,淒厲的哀嚎聲四起,遍地頓成燃燒的煉獄。突地,一道青色的身影從火光中竄出,冰冷的寒芒直刺向雷厲身後。

任海看見了,他飛身去擋,但雷厲依舊受傷了,因為任海遲疑了、心軟了,因為他看清了那名青色的身影。

那是名女子,一名令人驚艷的女子。

她,有著冷艷絕色的容貌,但那並不是讓他遲疑、心軟的原因;令他出手慢的是──她臉上帶著的神情。

那神情像是有著說不完的千言萬語,道不盡的相思愁緒,是心碎、是心傷、是無奈亦是別離,其中最明顯的,是她眼中濃烈的愛意。

她完全無視任海隨之而來的劍光,只是帶著一臉復雜、哀淒的神色直刺雷厲。

因為被她臉上的神情所震撼,任海的手緩了一緩。這千分之一秒,卻已足夠讓她刺傷雷厲。

別修羅帶傷回身就是一掌向那女子拍去,可他卻在見到那名女子時,硬生生的想將掌力收回,只可惜她實在離得太近,那掌根本早已結結實實的打在她的身上,金紅色的地獄之火瞬及遍布她全身上下,不及一秒,她就在人間蒸發,只余下她那淒涼的笑容深深印在雷厲的心頭,她身上那件青色衣衫被雷厲緊緊握在手里。

雷厲狂吼一聲,四周的火光烈焰如紅色的火龍舞著淒美壯麗的火舞,倏地竄升回旋、暴漲數丈,倏忽間,四下鬼怪羅?皆在瞬間消失。

當滿天烈焰消逝,雷厲滿頭的黑發已成白發,整個人,像是在一夕之間蒼老了十歲。

那次,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雷叔掉淚。

三年後,他進入風雲高中,遇見雷易,才輾轉得知,當年那名羅剎,是雷易的母親,雷厲的妻子……至此之後,他漸漸了解,老天並不是只對他一人不公平,世上不是只有他有著悲慘的身世;當他年歲漸長,看遍世間不幸事,他才逐漸接受「夜叉」這樣一個身分,因為那至少可以減少較多的人,免于像他及雷易這樣悲慘的命運。

表神夜叉!

一個他雖不願,但卻不得不接受的事實。

當年那名女子淒美、哀決的神情和雷叔深深的哀慟,一直如刀刻劃在他的腦海中。

什麼樣的情感能讓堂堂七尺、狠絕如修羅般的男人,失了他以往飛揚的風采?

又是什麼樣的深情,能讓本應絕情的羅剎義無反顧地愛上了殺鬼的修羅?

愛情,是他一直不肯踫觸的東西……那晚酒醉,其實他早已清醒,只是他貪戀她那款款柔情,誰知無意中听見她說她愛他。這事深深撼動了他,胸臆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感,但……他卻又害怕像雷叔那樣。

一絲亮麗清新的晨光,從百葉扇的縫細中偷偷溜了進來,映照在他看似冷漠的臉龐,他雙手交握,深邃的眼神循著光線向外望去……這麼多年來,他不是第一次感到孤獨,但最近,那份岑寂竟讓他深深覺得越來越難以忍受。

無聲的寂靜……

*9*9*9

君寒離開飯廳,腦中閃過無數的問號!茫然無神地晃到書房,全身習慣性的縮到那張大椅上,兩眼空洞、毫無焦距地張開著。

既然他根本毫不在乎她的存在,那麼何他又要強制地將她留在此處?甚至堅決要她戴著那只有夜叉新娘才能戴的鬼神令牌?

若他確是對她有著絲毫情愫,又為何從來不曾對她表示過?

她不懂,真的不懂!不懂他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什麼樣的想法來看待她。小手下意識地撫著下月復,心中只有更多的無所適從和茫然。

離開他嗎?不,怕是自己早已無法、也舍不得離開;留下來嗎?可是自己若是真的懷孕的話怎麼辦?他會接受嗎?抑或是避之唯恐不及?

一想到他若是存有後者的想法,她心底就莫名的感到一股抗拒,思及此,她才領悟到自己不管是不是真的懷孕,內心深處早已打算將這孩子生下。

現在自己究竟應該如何是好呢?好煩、好煩啊!為何事情會演變成如此令人混亂的局面?

她究竟……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