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澡!」
孟樵一放下旅行袋,曉笛立刻又拎起來扔給他。
「你臭死了!」
待孟樵一進入主臥室後,她才好奇地打開另兩間客房探頭進去看了一下,再瞧瞧另一間類似起居室的房間,三姊妹捺著性子坐在沙發上等她看完。
「小妹。」
「干嘛啦?」
「你還沒有告訴我們,他到底是念哪一系的?」
「他喔?」滿意地到回到客廳里坐下,曉笛又拿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化工學士,病理學、醫學、生物學、生化工程博士,現在正在修生態學碩士。」
卑說完,三姊妹卻靜悄悄的沒一點反應,曉笛轉了好一會兒電視之後,才又听到邵曉曇的問題,聲音非常沙啞,好像剛剛喝下一整瓶威士忌加白蘭地。
「那他現在是……從事什麼工作?」
「美國惠霖生科技公司設在匈牙利的生化研究所負責人。」
沉默再一次降臨,曉笛終于轉到一台還可以看的節目了,忙到冰箱里拿了一罐汽水,再回到電視前邊喝邊看。大半天過後,這回換邵曉婕開口了,同樣,她的聲音也好像剛剛吞進了一只老鼠。
「那你為什麼說他要靠他媽媽養?」
「因為他在念書做研究方面是很厲害沒錯啦!但另一方面,他在現實生活方面卻跟個白痴一樣,居然連自己有沒有薪水都不知道,所以,他缺錢的時候都嘛跟他媽媽伸手,我想,他的財務應該都是他媽媽在幫他處理的吧……」
就在這時,孟樵擦著頭發出現在臥房門口了,她立刻招手叫他過來。
「喂!你到底有沒有薪水啊?」
「有,有,有,我問過我老媽了。」孟樵忙道。「她說我的年薪是一百一十萬美金,每一項通過FDA核準順利上市的藥品或疫苗等,我都可以得到百分之六的分紅,還有……啊!曉笛,你的汽水掉了。」
「你真的很像基諾李維耶!」邵曉麗突然冒出這麼─句,說完了之後,眉頭即困惑地皺了起來,好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基諾李維?」孟樵茫然地模著自己的臉。「誰啊?」
曉笛忽地噗哧笑了。
「你在笑什麼?」孟樵奇怪地問。
笑容馬上又不見。「不知道。」
大家都昏頭了。
「曉笛,你……還在生氣嗎?」孟樵小心翼翼地問。
曉笛不語,沉默地不曉得在想什麼。
「曉笛,不要生氣嘛!我發誓我以後真的不會那樣了,我去你們公司做化妝品研究員,那就……」
三聲響亮的抽氣,三張嘴不約而同搶著張開,但是有一個人比她們更快︰
「惦惦!」曉笛漫不經心地低叱。「我正在計算你的財產有多少,別吵!」-?計算財產?!
「可是……老媽說她把我的薪水都拿去投資了。」孟樵吶吶道。
「咦?投資?」
「老媽說我又用不了那麼多錢,就幫我轉作投資,好像也賺了,但是……」孟樵抓抓腦袋。「賺多少我不知道耶!」
「哦!那就好,我還怕你傻傻的送給某某路人A去做善事去了。」
孟樵尬地打了個哈哈。「呃,那個,曉笛,那個……我老媽回來了,她可以幫我辭去現在的工作,所以……我陪你回台灣去……」
曉笛雙眉一挑,還沒來得及說話,三道霹靂就迎面劈了過來。
「不準!」三姊妹異口同聲尖叫,包括邵曉曇,她頭一次失去自制。「你瘋了,那麼好的工作怎能隨便辭掉?」
孟樵駭得瞪大雙眼,不曉得他做錯什麼了。「可……可是曉笛……」
三姊妹立刻轉向曉笛︰「小妹!」
曉笛慢條斯理地瞟三位姊姊一眼,再瞄向孟樵聳聳肩。
「你確定以後不會那樣了?」
「不會了!不會了!」孟樵拚命搖頭,「我發誓,絕對不會了!」
「好吧!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孟樵頓時松了一口氣,三姊妹也松了三口氣,沒想到曉笛還有下文。
「……就算你老毛病真的又發作了也不要緊,反正又不是沒有其他男人要我,你說對不對?」配合著無所謂的語氣,曉笛笑得可燦爛了。
一口氣霎時又噎住,「我發誓,不會了!」孟樵心驚瞻戰地再次發誓。
不過,曉笛還不打算放過他。「譬如我們總經理,你也看見了吧?他可比你成視つ了,而且他也不會像你這樣一掉進工作里就天塌下來也不管,嗯!仔細想想,好像他的條件比你好呢!」
「不……不要這樣,曉笛,我……」孟樵滿頭大汗,一臉惶恐,話說得結結巴巴的。「我發誓我不會再犯那種毛病了,你……你不要嚇我呀!」
曉笛冷冷地斜睨著他,不言不語,批判的眼神盯得孟樵口干舌燥,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幸好,就在他即將要把心吐出來的邪一刻,曉笛終于敕下赦免令了。
「算了,就先看看你的表現如何吧!」
孟樵再次吐出一大口氣,感激涕零地抽了抽鼻子,偷偷抹了一把心酸的淚水,渾然不覺已被套上了沒有鑰匙的枷鎖。
三姊妹看得直搖頭,而後互覷一眼,同時起身。
「好了,你們好好談談吧!看看未來要做什麼打算,不過,別亂來呀!我可不希望你奉子成婚喔!」
語畢,三姊妹前後走向房門,孟樵彎身撿起曉笛掉在地上的汽水罐。
「可是……如果我已經懷孕了呢?」
喀咚!
汽水罐又掉回地上了,三姊妹瞬間凍結成三條冰柱。
「哈哈,那個……其實我也不是太確定啦!不過呢!我的大姨媽一向很準時的,而上個月……呃,該來的卻還沒有來,這個月的時間還沒到……」
三姊妹動作極為徐緩地轉回身來,六只眼同時狠狠地攫住孟樵,仿佛母老虎盯住獵物那般凶惡,後者不由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孟樵……」
「什……什麼?」
「你準備什麼時候和小妹結婚?」
「今天?」
作為一個國際轉運站,法蘭克福是一個很不錯的購物天堂,特別是彩爾購物商廊,更是德國著名的購物街,可也是高級消費地帶,沒有幾個錢還真不敢在里頭閑逛。
「都全了吧?」曉笛一個個點著孟樵手上提的大大小小的袋子,「西裝、襯衫、皮鞋、皮帶……OK!都齊了,那我們回……哇靠,你的頭發,拜托,多久沒剪了?現在馬上給我去剪!」
一個鐘頭後,他們從發廊里出來。
「餓死了,我們去吃東西吧!」
不久,他們已經在羅馬丘廣場敖近的露天座坐定,曉笛面前擺了一大堆烤面包、火腿、香腸、沙拉和濃湯,孟樵卻只有一大杯冰啤酒。
「你還真喜歡喝啤酒耶!」
「德國的麥芽啤酒特別香嘛!」孟樵圍著一圈白胡須說。
曉笛兩眼一翻,兀自吃她的火腿,啃她的香腸,又她的沙拉,喝她的濃湯。
「啊!對了,還少一條領帶!唉,真是有夠麻煩,為什麼你要答應為他們演講呢?」
「我沒有答應啊!」孟樵苦著臉。「那他們就這樣給我排上去了嘛!」
曉笛無奈地搖搖頭,再轉開話題。
「對了,大姊說要和你媽媽聯絡,你……」
「老媽昨天晚上就去見過你大姊了。」孟樵順手抓去一根香腸咬。
「耶?」曉笛驚呼。「我怎麼不知道?」
「老媽今天早上打電話告訴我的,她說她已經和你大姊談好了,我們的婚禮一切由她負責安排,一定趕得及和你大姊一起舉行婚禮。」
曉笛听得傻住了,叉著烤洋芋的叉子停在半空中。
「可是……可是你老媽都沒見過我,怎麼……」
「見過啦!」孟樵奇怪地瞧她一眼,又拈去一塊豬腳。「你不是跟老媽聊得很開心嗎?」
「誰說的?才沒有!」曉笛斷然否認。
「我老媽說的呀!」孟樵端起啤酒來喝下一大口,又是一圈白胡須。「她說她很喜歡你喔!」
他老媽說的?
「你媽媽……她說她和我聊過?而且很開心?」
「對啊!」
曉笛茫然地張了半天眼,驀然想到一個人。
「等等!孟樵,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瑪莉安娜。」
賓果,果然是她!
「還有我三個哥哥,他們說他們也都見過你了。」
曉笛更驚詫了。「騙人!什麼時候?」
「大哥說……」再模來一根香腸。「前天你一個人跑到飯店休閑室里打撞球,他一直在旁邊看著你,看你打歪了就一直罵自己是笨蛋,蠢蛋、屁蛋,打得漂亮就一個人在那邊得意洋洋,他說你好有趣。」
不是吧!她打撞球的時候有那麼囂張嗎?
「還有二哥,他說……」一口喝干了啤酒,孟樵又揮手叫侍者再拿一杯啤酒來。「前天下午你自己一個人在會場里閑逛,可能太無聊了,所以就跑到中庭去,結果在那兒踫到一個哭得滿臉花的小表;起初你很溫和的想跟那個小表溝通,好讓你抱他去櫃台等待父母招領……」
啥米,那時候也有人在看著她?
「……可是那個小表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不但愈哭愈大聲、而且死不肯讓你踫他,後來你一火大就表情很凶惡的吼了那小表一聲,結果那小表不僅嚇得不敢再哭了,還乖乖的讓你抱到櫃台去,二哥說你很……呃、有愛心。」
天哪,讓她死了吧!
「至于三哥說……啊,謝謝!」謝過侍者,孟樵立刻端起啤酒來大喝一口,然後滿足地吁了口氣。「昨天早上你好像要去買什麼東西,三哥就跟在你後頭,半路上發現有兩個小膘混想吃你豆腐,他本想上前幫忙,沒想到你才兩腳把那兩個家伙踹成兩個大字型,他說你好酷!」
酷?
哭死她吧!
頹然放下叉子,她已經吃不下了。
「咦?你怎麼不吃了?」
曉笛眼神怪異地注視他片刻。
「孟樵……」
「嗯?」
「請問你哥哥會不會參加你的婚禮?」
「當然會啊!憊有他們的老婆和孩子都會來。」
「哦!那我現在先恭喜你,禮物後補,我就不去參加你的婚禮了。」
「呃?!」
曉笛又回到聖坦德了,就如同她自己所預測的,只不過比她想像中快了一點罷了。
遍禮之前,瑪莉安娜催促兒子先回聖坦德把工作安排妥當,免得蜜月期間有哪個不識相的家伙一通電話便萬里追緝而至,過去純粹度假時是無所謂,誰愛怎麼打擾都是他家的事,但蜜月期可不行,蜜月期間不需要用到上半身,只要下半身精神飽滿就足夠了。
不過,這一次回來,孟樵確實非常小心不再讓曉笛抓到小辮子,即使是半夜,他爬也一定會爬回自己的床上安息。
至于曉笛,她的理由是要看看結婚前這半個多月孟樵的表現如何,倘若還是不行的話,她就會毫不留情地拿把大刀腰斬婚禮。
但事實上,在每一次送孟樵出門後不久,她必定會跟著出門到布達佩斯,最晚下午三、四點一定趕回來,她正在設法安排自己的生活,她可不打算未來婚後的每一逃詡閑閑在家等著老公回家吃晚飯,那種生活不合她的格調。
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另一方面,準備婚禮的時間雖倉卒,但因為是與邵曉曇共同在加拿大舉行,所以,準備起來也可以說是事半功倍,只不過婚禮比原先預計的更要盛大十倍。
扁是兩位新郎的親朋好友就包括了商界、運動界、教育界、科學界,甚至美國太空總署等各方知名人物,再加上女方的娛樂界人士,一眼望去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看得人眼花撩亂頭重腳輕,不用手臂半遮兩眼根本就睜不開了。
終于,轟轟烈烈的婚禮過去了。
新婚夜,新婚夫妻倒沒什麼特別興奮的感覺,只覺得累得半死,一半慶幸混亂終于過去了,一半慶幸一輩子幸好只混亂這麼一次。可憐曉笛還得先整理隔天出發到澳洲度蜜月的行李,所有的羅曼蒂克都被打包進行李中了。
「你先洗澡吧!」她把內褲扔過去。
孟樵接住內褲後並沒有立刻進浴室,他一動不動地深深凝住曉笛,直到她拉上行李的拉鏈,才探臂將她攬進懷里,她兩手自然地環住他的腰際,仰望他。
「干嘛?」
「你終于屬于我的了!」
「不對,你屬于我的!」
孟樵笑了,修長的手輕撫在她小骯上,「Szeretlek!」他呢喃般地低吟,然後俯唇深吻她,那樣纏纏綿棉、溫溫柔柔的深吻,曉笛嘆息著融化了,早已不是第一次親吻,卻仍像初次般令她心跳不已。
即使新婚的興奮依舊不曾降臨,更沒有絲毫羅曼蒂克的氣氛,唯有那濃醇的情意,深刻的眷戀逐漸在兩人心中彌漫開來,醉了兩顆心,也醉了這甜蜜的夜。
長久後,他離開她的唇,貼近她耳際。
「lmadlak!」
愛你太多,多到不知如何是好!
在台灣時,他就不斷這麼告訴她了,她卻懵懵懂懂不知,從來不曾回應過他,可是這也不能怪她,她听不懂嘛!
不過,現在她懂了,理所當然要回應他。
于是,兩條藕臂纏上了他的頸子,噙著頑皮的笑容,她踮高了腳尖,附嘴在他耳傍。
「?????????????!」
嗄?!
「????????????????!」
「你說啥?」
她說啥?
她說她愛他呀,笨蛋!
她說她一直好愛好愛他呀!
听不懂嗎?
斑哼,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