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車四馬在白雲寺前停了下來,四名武衛翻身下馬,將馬車護在了中間。
蘭音先下了馬車,在雪地里站穩了,這才小心翼翼地把自家姑娘給扶了下來。
臘月寒天的,香客便少了,寺外顯得極為平和幽靜,只余一尊尊的菩薩石像立在雪中,不見人煙。
白時瓖搭著蘭音的手下了馬車,她披著淺粉瓖著白色狐狸毛邊斗篷,襯得她眉如墨畫、容顏雪玉,顯得嬌俏可人。
她抬眸望著依山而建的白雲寺,那高聳的寺牆、黃牆飛檐的寶殿、莊嚴的寺門,很是尊敬推崇地道︰「不愧是大齊第一寺,果然規模宏大。」
說著,她嘴角輕勾,含了一抹笑意,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
如茶跟在後頭下了馬車,語氣頗有幾分無奈,「一大清早出門,大老遠的過來,姑娘就這麼開心呀?」
白時瓖眉眼帶了三分笑,「能來白雲寺請願,與佛結緣,自然開心。」
如茶翻了翻白眼,什麼與佛結緣?分明是來與齋菜結緣的。
打從姑娘听說了白雲寺的齋菜是天下一等一的齋菜之後,整個人就坐不住了,但白雲寺位于京郊的奇峰山上,一日往返不說不可能,就算可能,走夜路也很危險。
身為侯府姑娘,要找理由出門兩天挺難的,好不容易,姑娘才找到祈求侯府平安這個由頭,這才得到了侯爺、夫人的首肯。一得了準話便心急火燎地讓她們收拾過夜衣物,天剛蒙蒙亮就催促出發,叫人很是無言。
她想,侯爺和夫人肯定也知道姑娘的小心思,是刻意睜只眼閉只眼罷了,反正姑娘只是想吃齋菜,他們也沒有理由不成全。
于是,在這大冷天里,除了她和蘭音,侯爺還派了四名武衛隨行,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出發,幸得路上都沒下雪,才能順利地來到半山腰上的白雲寺。
她和蘭音都是家生子,自小伺候姑娘,她記得姑娘原先一點兒都不注重吃,還經常沒胃口,也吃得少,但去年姑娘染了怪病,足足病了一個月,幾乎要死去,好不容易才從閻羅王手中把命給撿回來,自那時開始,姑娘就轉性了,變得……呃,貪吃。
不錯,就是貪吃。
說姑娘變得比較活潑、愛笑,這些都還是其次,最顯著的改變是姑娘對吃極為重視,才在吃早膳便會問午膳吃什麼,用了午膳會問下午點心是什麼,點心才吃完便在問晚膳的菜單,還對吃食有源源不絕的想法,經常有想吃的讓廚房做。
姑娘雖然對廚下的事一竅不通,倒是說得一口好菜,常常對府里的廚子指點江山,什麼魚要燒什麼醬,什麼季節的蟹最肥,春筍就要蒸豬肉等等,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姑娘的廚藝有多了不得,殊不知姑娘只是會講罷了,若真叫姑娘下廚,恐怕連火怎麼起都不知道。
總之,姑娘變了,不過她們也漸漸習慣姑娘的改變,認為她這樣的改變是好事,以前姑娘總是病懨懨的弱不禁風,自從胃口好了,臉上也跟著紅潤起來,氣色也不同了。
更重要的是,姑娘不再那麼孤僻和一板一眼,經常會跟她們說笑,只要有機會上街就不會留在府里,而上街的目的是什麼?自然是找好吃的了。
「外頭冷,姑娘先進去吧。」蘭音說道。
此時已近黃昏,寺里一片暖光,這時節香客不多,可給他們一行人安排幾間廂房還是行的,何況他們雖然沒有自報家門,但看起來就是京城里的勛貴人家,又添了許多香油錢,寺方更是樂于接待。
一行人進了寺中,小沙彌先領著白時瓖主僕去給佛祖上香,而後才領著她們去西院禪房。
入了禪房,白時瓖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小師父,晚膳什麼時候吃啊?」
小沙彌雙掌合十道︰「施主听到鐘聲,便是用晚膳的時間。」
白時瓖眼神示意如茶進行賄賂,她淺淺笑道︰「我們一路過來都沒吃東西,現在都餓得不得了,到時勞煩小師父第一個給我們送膳食可行?」
如茶趁機塞了一粒金豆子過去,小沙彌第一時間有些惶恐,但定了定神之後他收下了。
「我佛慈悲,施主跋涉而來,誠心可鑒,自然不能讓施主餓肚子,小僧定然第一個給施主送膳。」
小沙彌一走,如茶就撇嘴道︰「就是這樣,奴婢才不敢給住持報上家門,要是讓人知道咱們宜安侯府的姑娘是個貪吃的,侯府的臉面要往哪里擱?」
白時瓖很嚴肅的挺起胸膛,正色道︰「如茶,妳要知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什麼都不能耽誤了吃飯。什麼都是浮雲,只有吃飯是真的。」
如茶抽了抽嘴角,哼哼說道︰「姑娘這些話千萬不可讓夫人听到,不然夫人可要厥過去了,夫人為了您的親事可是日日發愁,若您再被貼上貪吃的標簽,到時候要怎麼說親?」
白時瓖唉了一聲,滿不在乎地道︰「說不成親事更好,我想永遠留在府里陪伴爹娘,不要嫁人。」
她是來自現代的靈魂,十分害怕盲婚啞嫁,且嫁人之後就要為夫家傳宗接代,讓她一想到就頭皮發麻。
听到主子這番說詞,蘭音被嚇得變了臉色,「我的好姑娘,這話才真真正正的不能讓人听到,我朝沒有獨身這條律法,子女不婚,父母有罪,男子三十不婚要送和尚廟,女子三十不婚要送尼姑庵。」
白時瓖訕訕地道︰「妳別急,我知道,我只是說說罷了,況且這里只有咱們,沒有別人,想來妳們也不會傳出去的。」
原主原來是有一樁親事的,忠勇伯府的嫡次子,可那人三年前騎馬摔死了,在這封建時代,原主就被扣上了一頂不祥和克夫的大帽子,到如今十七了,還沒人上門說親。
宜安侯夫人為此操碎了心,沒有門戶相當的高門子弟主動上門提親,又不想把捧在手心的寶貝女兒低嫁,原主的親事就成了個大難題。
原主本身擅長藥膳,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氣的貴女,可因為性格內向使然,人緣並不好,所以有不少人在看好戲,等著她進尼姑庵。
一年前,原來就身子挺虛弱的原主染了風寒,就此病死了,她穿越而來,成了宜安侯府的二姑娘,如今也適應了古代生活,只是現代人的想法還會時不時的冒出來,比方說,單身又如何?單身快樂,單身無罪,但要在這里暢談這些想法是萬萬行不通的。
雖然說她不願盲婚啞嫁,可要她當尼姑也是萬萬不肯的,不是每間庵堂的齋菜都像白雲寺一樣知名,她這麼愛吃的人,當尼姑肯定要愁死了。
那麼,嫁人也不是,不嫁人也不是的她該如何是好?眼下只能拖一天算一天,期待一個讓她不討厭,甚至能喜歡上的真命天子出現,兩情相悅之下,即便她覺得沒有滿二十歲就嫁人太夸張了,但只要人對了,她也是能接受的。
白時瓖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寺里的鐘聲敲響了,她歡呼一聲,從榻上坐了起來。
不一會兒,小沙彌果然送膳來,白時瓖很大方地又給了小沙彌一粒金豆子,朝他眨了眨眼楮,兩人心照不宣,表示明天的膳食也有勞他第一時間送過來。
這一日的晚膳,白時瓖得償所願的吃到了白雲寺的齋菜,像現代定食的概念,一個托盤里有六道齋菜,玄米飯里放了板栗,每一口晶瑩的米飯都有米香和荷葉香,一道簡單的青豆冬筍都做的有滋有味,燜黃豆燴芥菜更是她從未品嘗過的美味,雖然沒有肉,但道道鮮美,白時瓖吃得很是心滿意足,簡單洗漱後便沉沉睡去了。
翌日,大雪封山,他們被困在了寺里,哪兒都不能去,自然也不能按照原訂計劃回京。
蘭音望著窗外紛落的大雪蹙眉道︰「今日若沒回去,侯爺和夫人不知道會有多擔心。」
白時瓖坐在火盆邊的暖榻上,姿態安然地道︰「既來之則安之,妳們也別愁眉苦臉了,想必京城也下了大雪,爹娘自然明白咱們暫時回不去。」
如茶眉心也打了死結,她蹙眉道︰「姑娘說得真是輕松,若是京城沒下雪呢?侯爺、侯爺夫人會以為咱們路上遇到什麼事了。」
姑娘還有個很大改變便是過度樂觀,什麼都先往好的地方想,什麼事都認為船到橋頭自然直,這當然比以前姑娘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耿耿于懷來的好,可是也不能都不未雨綢繆啊!比方她們被困在山里,假如大雪連下十天,被困十天呢?那該如何是好?
白時瓖一笑置之,「雪勢不是咱們能掌握的,眼下急也無用,倒不如想想今天的早膳吃什麼,若是像昨晚的菜色那就太好了。」
白時瓖笑咪咪的等著,鐘聲一響她便正襟危坐,不多時就見小沙彌送來她期待的早膳。
今天的早膳依舊沒讓她失望,她腦中甚至興起一個念頭,能天天吃到如此美味,被困個幾天又何妨?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她要祈禱雪下的大一點才是。
可惜了,天不從人願,下午雪轉小了,但積雪一時間是不會化的,現在上路反而危險,小沙彌來送下午的點心時順道傳話,住持要每個人都先別離開,好確保人身安全。
白時瓖很大方,又賞了跑腿的小沙彌一顆金豆子。
她品嘗著下午點心豌豆黃年糕,尋常可見的點心,卻做得很是細致醇厚,色澤金黃,甜度剛好,香煎更是有滋有味。
由于味道太好,她還把蘭音沒吃完的也給吃了,配上一盞熱茶,說有多滿足就有多滿足。
如此又過了一日,白時瓖讓美味齋菜喂養著,身心靈都得到了滿足,只是她的滿足沒有帶給她的丫鬟們。
蘭音、如茶因為擔心雪會下個不停,讓他們困守山中,始終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隔日,白時瓖一覺醒來,發現外頭已經停雪了,她輕手輕腳地起來洗漱更衣,半點沒吵醒蘭音和如茶,悄悄地開門出去了。
她想去看看寺里的廚房在哪里,那些美味佳肴又是怎麼做出來的,若能親眼看看,說不定能回去讓府里的廚子試著做。
只是白時瓖很快就迷路了,走著走著,不但沒尋到大廚房,反而莫名其妙地到了後山,連怎麼回去她也沒頭緒了,正當她一個頭兩個大時,正巧遇到了平時給她送飯的小沙彌。
小沙彌見到她也很是驚詫,「施主怎麼會在這里?」
「遇到你太好了!」白時瓖差點喜極而泣,「小師父救命呀,我想逛逛卻迷了路……」
還沒說完,她的目光就被小沙彌手捧的木碗給吸引了,那木碗里有個她沒見過的果品,似橙似桃又似梨,粉女敕色澤看起來鮮甜多汁,聞著還有百香果的芳香,讓向來愛食果子的她很是眼饞。
小沙彌順著她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中的木碗,他咳了一聲,道︰「施主,這是本寺『自己人』才吃得到的仙果,此果果香濃郁,別處沒有,只在每月十五,每人會分到一個。」
他刻意強調了「自己人」那三個字,所以未入佛門是吃不到的。
「仙果?」白時瓖聞所未聞,當下有些激動地問︰「這仙果樹在哪兒啊?小師父能帶我去看看嗎?若是結實累累的,肯定美極了!」
「呃……其實小僧也未曾見過仙果樹,只有師父知道在哪兒,只有師父能摘得。」
如此神秘,讓白時瓖更想品嘗了,可她又不能奪人之果,若是向他買,又貌似褻瀆了這神聖的仙果……
白時瓖兩難間,小沙彌躊躇了一下也開口了,「小僧見施主是愛好美食的人,便將此果送給施主吧,請施主還千萬不要讓別人看到,更不可讓寺里師兄弟看到,自己隱密的吃掉吧。」
白時瓖接過那仙果,一瞬間內心感動極了,「小師父真是好眼力,怎麼知道我愛吃美食的?」
小沙彌雙掌合十,徐徐說道︰「因為在所有的香客之中,就只有施主餐餐將所有的膳食全部食完,連一丁點殘渣都沒有余下,每次見到小僧送膳時都會眼楮發亮,因此小僧推斷施主與小僧是同道中人。」
白時瓖恍然大悟,「原來小師父也是吃貨啊!」
小沙彌沒想到她說話這麼直白,有點臉紅地承認,「嗯。」
難得遇到知音,白時瓖靈光一現,笑吟吟地問︰「莫非小師父拿到的金豆子是要去買吃食?」
「這點小心思,倒叫施主識破了。」小沙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每三個月有一次輪流下山采買的機會,城里有幾間點心鋪的素點心做得極好,我攢了錢,一次買多點,這樣每樣都能吃到。」
「既然這樣……」白時瓖大方地解下錢袋塞到小沙彌手里,「收著吧小師父,咱們是同道中人,別跟我客氣,到時想吃什麼就買什麼,人生在世,吃為最大!」
小沙彌被這番話觸動了心里的開關,眼里泛著動容,有些激動地道︰「施主說得太好了,小僧也是這麼想的!入了佛門又如何?入了佛門也是能追求美食的,不瞞施主,小僧就是為了寺里的齋菜才入了佛門,如此一來便天天都能吃到美味的齋菜了。」
有道是知音難尋,白時瓖頻頻點頭,「原來如此!小師父的精神太令人感佩了,這點我望塵莫及,若我能有小師父此等決心,肯定能嘗遍天下美食,人生一遭,不留遺憾!」
厲采琛很懷疑自己究竟听到了什麼?這兩個人,到底要多沒出息才講得出這番荒誕之言來,彷佛吃遍天下美食是多遠大的志向,是多宏偉的志願似的。
天然的石壁之外靜了下來,那兩個人似乎走了,雖然他們與溫泉池子有段距離,但他是習武之人,耳力過人,將他們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而此時,四周只余小雪落下的細微聲響,他緩緩閉起眼假寐。
可不一會兒又傳來腳步聲,有人匆匆朝石壁小跑步而來,當他警覺升高,感到不妙時,便听到有人進來了。
他睜開眼,兩人四目相交,對方整個人驚跳了起來。
「對、對不住。」白時瓖立即轉過身去,「我不知道這里有人!」
適才小沙彌領著她要回禪房,她懷里揣著仙果,打算回房再迅速吃掉,不巧卻遇到三名僧人迎面而來,兩人作賊心虛,嚇得立即分開,她不敢回頭,慌不擇路地就往山里走,那小沙彌則與她背道而馳,往反方向快步離開。
有鑒于路上可能會再遇到寺里的僧人,她便打算把仙果吃掉再找回禪房的路,于是她見這邊有一片山石屏障便轉身走了進來,想要速戰速決的吃掉仙果,不想卻在煙霧繚繞、霧氣裊裊的池中看到一名光著膀子的男子!
那人修長的手臂擱在池沿,正闔眸靜坐,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一半落在池里,他斜眉入鬢、鼻如懸膽,俊美中帶著剛毅,他五官如琢、顏色殊麗,俊美至極……
在她看傻眼的同時,厲采琛已察覺到動靜,他睜開了眼眸,黑亮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白時瓖沒想到他會睜開眼楮,眼里閃過一絲慌張,兩人眼神對到之際,她心跳更是差點停了。
哎喲,這男人的氣場太強大了,她連忙道歉邊轉過身去,非禮勿視啊!
厲采琛不緊不慢,聲音低沉地道︰「現在知道了,還不快走?」
白時瓖垂著眸子,心跳得飛快,「是、是,我馬上走!」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要走時,揣在懷里的仙果竟滾了出去,還好巧不巧地滾到了池邊,雖然知道很失禮,可是她真的不想失去品嘗仙果的唯一機會,如果就這麼放棄了,她會覺得很對不起很對不起自己,對于一個吃貨來說,這是必要的堅持……
幾經掙扎,她開了口,硬著頭皮問道︰「不、不好意思,我、我能過去撿嗎?」
「妳說什麼?」聞言,厲采琛瞇起了眸子。
一個姑娘家是要多貪吃,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想著要撿那果子?
白時瓖咽了口口水,道︰「我保證絕對不會偷看你,我撿了果子便走……」
听見這話,厲采琛慵懶地看著她,輕挑眉頭,真心有些好奇了,「妳不吃會如何?」
白時瓖潤了潤唇,「會……會很遺憾,畢生的遺憾。」
厲采琛心里好笑,面上半點不顯,他慢悠悠地道︰「看來妳的人生過得太順遂了,這點小事都能成為遺憾。」
白時瓖態度很好,乖乖的听完訓,大氣也不敢喘,輕聲問道︰「那……我能撿嗎?」
厲采琛懶洋洋地說︰「撿了就快走。」
一听他松了口,白時瓖頓時也松了口氣,「多謝!」
她半遮著眼楮,大約模對了方向,彎身過去,幾經模索,終于模到了仙果。
她將仙果重新揣進懷里,吁了口氣,正要走時,外頭卻傳來腳步聲,她身子猛的一抖,慌張之下,本能地看向了厲采琛,驚愕得直眨眼楮。
「現在怎麼辦?」白時瓖進退兩難,「我現在能走嗎?」
「不是說不會偷看?」厲采琛深幽的眸子睨向她,敢情這丫頭是好吃又膽小,居然嚇成了這樣,彷佛快魂飛魄散。
「哦哦,我一時忘了,對不住!」白時瓖連忙閉上眼楮,可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好像已經在石壁外了。
果然,一個聲音低沉響起,「爺,屬下听到似乎有聲響,要屬下進去嗎?」
白時瓖兩腿發軟,吞了吞口水,她閉著眼楮拚命對厲采琛搖頭。
不能讓人進來,現在已經不是仙果被發現的問題,是孤男寡女獨處的問題,而且他還光著半身,被人看見還得了?
照這個朝代的規矩,一旦被人撞見她就要嫁給這個男人了!
「無事。」厲采琛淡淡瞟了她一眼,對外頭的人吩咐道︰「下去吧。」
「是!」
擎楓退下之後,厲采琛瞇眸看著白時瓖那滑稽的樣子,緊張到雙唇直哆嗦,可見確實是個膽小的,穿戴不差,應該是勛貴人家的小姐,但這樣貪吃實在罕見。
他人在溫泉池是白雲寺上下都知道的事,即便沒人看守也不會有人敢靠近冒犯,就獨獨眼前這吃貨闖了進來,理由還是為了偷吃果子,若不是他耳尖听到了她與小沙彌的對話,再加上她這慌張的樣子不像做假,說是有心人使出的計謀,想要把此女嫁給他他也不意外。
厲采琛神色稍緩,「妳可以走了。」
白時瓖緊張得喉嚨干澀,手心里全是汗。
現在吃不吃掉仙果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她比較怕會被迫嫁給陌生男人,她的心髒可承受不起等一下又有人過來。
她把頭低得不再能低,匆匆施了個禮,磕磕巴巴地找回自己的聲音,「多謝公子,也打擾公子了,我這就走!」
厲采琛見她像一陣風似的,話一說完便匆匆離開,沒再多找理由停留,心里的不快這才稍稍沖淡了些,若是她再來個跌跤,或者好死不死的跌到池里,又或者是再次出現在他眼前,那他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