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黎未渺正在策劃一件大膽的事。
「還拍嗎?」
「不拍了。」接連拍了幾張照片,做出扭捏曖昧的姿勢,黎未渺已經累了。
她懶懶地趴在泳池里,偶爾出神。
「這樣做有什麼用?」看黎未渺出神,唐煜嗤笑出聲,「要是按你說的,你這個老公既冷清又無趣,無論你怎麼努力的想讓這場婚姻假戲真做,他都沒反應,完全不在意你的努力,如果他真的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你穿著泳衣和別的男人曖昧一下,就開始吃醋?」
黎未渺穿著泳衣趴在泳池邊,無視不遠處蠢蠢欲動想過來勾搭她的幾個男人,徑直擺弄著手機,「你管我。」
「我不管你,只是覺得沒什麼用,這樣是不會吸引到他的,何必自討沒趣,要是你老公看到這種照片不吃醋,你怎麼辦?」
「吃醋?」唐煜的話讓黎未渺挑眉,她涼涼一笑,「誰說我這麼做是想讓他吃醋在意,我的目的就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我就是想要讓他不痛快,讓他生氣,我當然知道他不在意我,可不管他對我有沒有感覺,任何一個結了婚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的,我不信他不會生氣。」
唐煜忍不住嘆氣,「女人心啊,猜不透。」
「別嗦,也別到處亂講哦。」她越說越痛快,忍不住瞥一眼唐煜,「要不是要用你,我才不告訴你這些事。」
身為黎未渺比較好的異性朋友,唐煜挑眉,「我的嘴巴你還不信,放心吧,不過你這一步應該走對了,生氣是肯定的,哪個男人看到這種事都會憤怒。」
唐煜壞笑,「還有,你如果不說,我不會來陪你參加婚禮,做你的男伴,你知道的,我雖然閱女無數,但對有夫之婦不感興趣。」
「我還要謝謝你啦。」
「那當然。」提起兩人的關系,唐煜還有點吃醋,他當初對黎未渺很是心動,一直想和黎未渺發生點什麼,結婚不可能,他是不婚主義,但做點別的肯定有趣,結果他努力半天,自己還沒成功,季霆深從天而降娶了黎未渺。
盡管唐煜早就放下了那點感情,和黎未渺就是單純的朋友關系,可想到好友想讓老公生氣,他忍不住壞笑,「如果你想讓他不痛快,只是生氣也沒什麼意思,這幾張照片傳過去沒什麼用,不如我們來幾張床照……」
唐煜話沒能繼續說下去,黎未渺用手邊的浴巾捂住他的嘴,直接推開,「作夢。」
黎未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她找唐煜做男伴陪自己參加婚禮,還和他在泳池做一些曖昧動作,只是想讓季霆深不痛快,沒想出軌。
她要報復男人帶給自己的煩惱,明明是他不同意離婚,明明是他罔顧自己的意願睡了她,想到季霆深折騰得自己心煩意亂了好幾天,黎未渺要報復這個冷酷的男人,才找了男伴。
可她可沒打算出軌,黎未渺有自己的感情潔癖,和季霆深離婚之前,她絕不會和別的男人亂搞,也不接受對方亂來。
如果季霆深不是潔身自好,身邊沒有亂七八糟的鶯鶯燕燕,她早就把臭男人一腳踹開了。
想到這些,再想到季霆深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麼,黎未渺再沒心情游泳,晚上十點,他也該回家休息了,時間正好。
黎未渺徑直離開了泳池,無視不遠處一直盯著自己瞧的男客人。
她現在住的地方是一處海邊飯店,因為是小島結婚,婚禮的許多客人覺得當天趕來辛苦,提前一天到來。結婚的新郎官也很大方,包下海邊飯店給提前到達的客人住。
帶著唐煜提前到來的黎未渺就佔據了位置很好的兩間房,從房間的後門不但能看到海,還有一個寬敞的泳池,推開後門就能到達。
黎未渺拍自己和唐煜親近照片的位置就選在泳池里,回到房間,黎未渺挑選了幾張傳給了季霆深,稍後,又打了一行字。
季霆深沒想到佣人阿姨會主動找到自己聊天。
自從跟著黎未渺搬到婚房,阿姨一直盡心盡力,哪怕是對季霆深,也以長輩對待小輩的態度,很樂意為他做什麼。
可現實是季霆深很獨立,可能是因為跟著母親在市井長大,並沒有豪門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習慣,他從來不依賴任何人,也不會隨意指使她,更不會當做下人,而是家里的一員。
這種態度讓阿姨對這個年輕人越來越滿意,自然也想兩個孩子感情更好更濃,不只是當初合作結婚,而且做一對真正的有情人,阿姨一直這麼期盼著,尤其在兩個人有了更親密關系也沒隱瞞自己後,更是覺得事情已經水到渠成。
可最近幾天佣人阿姨覺得不太對,她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氣氛怪怪的,這讓她擔心,趁著今天季霆深沒有加班,想和他聊聊。
對她的請求,季霆深沒有拒絕。
感覺著阿姨的注視,吃夜宵的男人動作優雅,不急不躁開口,「阿姨,有什麼事你盡管說?」
往常,阿姨是決計不會主動找季霆深交流這些的,可想到黎未渺出出去住了幾天,去參加婚禮也沒讓丈夫陪著,她忍不住張嘴,欲言又止,可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道︰「霆深呀,你和未渺是不是鬧別扭了?」
季霆深手指一頓,繼續挾菜,平靜說道︰「為什麼這麼問?」他不知道離婚這件事黎未渺有沒有和阿姨商量,所以也不說,不創造更多麻煩。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們之間有事,可未渺什麼都不說,她可能是怕我擔心,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就是覺得你們之間有點問題。」
看來是不知道黎未渺要離婚的事情,季霆深微微一笑,「沒有,她只是車禍悶了半個月,悶壞了,所以出去玩幾天。」
「是這樣嗎,那她去參加婚禮,你知道嗎?」阿姨不怎麼相信,還是覺得他們之間氣氛不對,往常未渺也經常出去玩,但沒有一次是這樣遮遮掩掩,去哪里也不肯說。
季霆深眼神一頓,「知道。」
他原本是不該知道的,盡管早早接到了劉家寄來的請帖,但季霆深沒打算參加,他對這種無趣的社交不感興趣,也不需要在婚禮上和別人拉近關系。
至于黎未渺會不會參加,她沒有講,季霆深也沒問過。
「知道啊,那你怎麼不一起去……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她身體還沒養好,一個人出去不安全,你陪著會好很多,一個人參加婚禮也挺沒意思的。」阿姨小心翼翼解釋。
「我工作忙,參加婚禮不會遇到危險。」
「好吧,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好。」眼看說服不了季霆深,阿姨訕笑著,「你別怪我多嘴,我現在說這些做什麼,這麼晚,去參加婚禮也遲了,開車過去得好久。哎,我就是擔心,人上了年紀就容易多想,未渺年紀也不小了,不能一直這樣跑來跑去,你們得多相處相處。」
「我明白。」季霆深不擅長應付溫柔的長輩,眼底露出一抹無奈和復雜,「她很快就會回來。」
參加完婚禮後,黎未渺的怒氣也該消了,從公寓搬回來。
畢竟那邊房子里只有她,黎未渺又是愛熱鬧的性子,會不習慣,她不會悶太久的……是的,季霆深知道黎未渺去了哪里,他不但知道她住到公寓,就連這幾天做了什麼也都了解到,畢竟剛發生了車禍意外,他不會任由黎未渺到處跑,除非保證她是安全的。
想知道黎未渺這幾天去了哪里也不難,她沒坐飛機,也沒住飯店,隨便關注一下常去的地方,就找到了人,他不過讓司機等在樓下,保證她的安全不會亂走。
季霆深找到了人,卻沒想把她帶回來,只因他清楚自己的妻子不是想出去玩,根本就是生他的氣,所以躲出去清淨。
既然讓她不快的人是自己,他就該給黎未渺一點空間,知道她在哪里就好,不該去她面前找不痛快。
黎未渺憤怒過去了,自然會回來。
季霆深這麼想著,結束了這一頓晚餐,他謝了幫著收拾餐桌的佣人阿姨,走上樓去。
他今晚難得沒有加班,想好好睡一覺,緩解幾天來緊繃的情緒。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佣人阿姨突然提起黎未渺的緣故,季霆深腳步不受控制一般走到了黎未渺臥室,推門進去臥室的一切都沒變,打掃得很干淨。
軟綿綿的大床,很適合情到濃處的翻雲覆雨,看起來很舒適。
季霆深掀開薄被躺了上去,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他愣住,自從黎未渺要離婚開始,自己越來越關注她,不受控制想要了解她更多,甚至卑鄙地安排了司機盯著她……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季霆深的做事風格,他從未把這些手段用在別人身上,除了黎未渺。
這到底是為什麼,從未觸踫過感情的男人不明白,他思考著,難得有了幾天來的一場好眠。
聞著被子上和黎未渺同出一轍的香味,季霆深一覺睡到了早上五點,等他看到時間意識到自己睡了多久,臉上表情透著難言的復雜。
他起身去洗澡,照常去跑步,可走下床看到丟到旁邊的手機,鬼使神差拿了起來。平時睡覺時間都把手機放在桌上,季霆深從不會隨便丟,可昨晚思緒混亂,他什麼都沒顧得。
想查看手機里有沒有需要處理的工作郵件,季霆深掃了幾眼,可他沒看到郵件,倒是和黎未渺的對話欄多了點什麼,一眼過去,他先看到兩個人往常過分簡短的對話,然後才是那幾張照片。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季霆深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他點開放大,看到穿著泳衣和一個男人說笑打鬧的黎未渺,他眼底積聚著一抹陰雲,哪怕黎未渺穿的泳衣是非常保守的款式。
哪怕那個男人只是靠近黎未渺,沒有真的觸踫到什麼,哪怕猜到這些照片可能是她故意拍了給自己看,季霆深卻克制不住心頭的陰郁,他手掌握緊手機,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涌上心頭。
彷佛猜到自己看到照片情緒非常糟糕,黎未渺還火上添油,她照片後緊接著傳了一個無辜的笑臉,然後帶著一句,傳錯人了。
看一眼時間,是他睡下不久,想到黎未渺三更半夜和男人在一起,想到她想把這種照片傳給誰,季霆深短暫地失去了理智。
黎未渺傳完照片就後悔了,因為季霆深一直沒回覆,害她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大費周章舞了一場,結果沒有觀眾。
不只是因為這個後悔,也因為自己違背了約定,當初結婚後說好彼此不能亂來,哪怕自己要離婚,也是因為自己婚後想要的變多,與季霆深沒什麼關系,細細去探究,季霆深沒什麼錯,何況他還答應了一年後。
所以這些事情好像自己錯了……想到這些,黎未渺傻眼,她也知道自己有時候鑽牛角尖,看著痛快,可一旦鑽牛角尖就容易犯傻。
可現在來來回回,她已經不知道誰錯誰對,算了,不要多想,反正都做了,如果季霆深沒有反應,她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麼想著,她不安睡去,第二日,婚禮準時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