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重重撞開,穿著香奈兒的邵棻棻從外面沖進來,手上提著LV包,脖子上戴著卡地亞鑽飾,在看見周璦那刻用力將包包往她身上甩。
嬌美柔弱、五官精致的周璦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怔愣住了,一臉無辜地看著邵棻棻。
「你這個賤人,我把你當姊妹,你沒錢的時候是我借錢給你,你窮到連日子都過不下去的時候,是我給你工作,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你為什麼恩將仇報?為什麼要搶走我的男人,你有沒有良心?你還是個人嗎!」說完,邵棻棻揚手就往周璦臉上扇了一巴掌。
「Cut!」導導怒氣沖沖地把劇本往地上一摔,大步跑到邵棻棻面前,吼道︰「你知道什麼叫做憤怒、什麼叫做失去理智嗎?你的老公被閨蜜搶走,你生氣都來不及,到底在害怕什麼?」他大翻白眼,呼呼地喘了口氣,指著邵棻棻的臉。「如果你不會演戲,就換一個人來演!」
邵棻棻的經紀人喬姊見狀趕緊跑上前,笑咪咪地遞給導演一杯冰咖啡,輕聲細氣地對導演說︰「導演對不起,是我們家棻棻不好,新人嘛,還不太熟悉,我來告訴她怎麼演,求導演再給她一次機會好不好?」
喬姊弓著背滿臉笑容,又從大包包里面掏出一包薄荷濕紙巾,打開來送到導演面前。
伸手不打笑臉人,導演看她這樣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抽出紙巾抹一把臉,冰涼的感覺稍稍滅了火氣,他丟下一句「休息十分鐘」就走出攝影棚。
周璦見導演離開,立刻勾起眉毛,神情輕蔑地看著邵棻棻,用高高在上的姿態說道︰「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當明星,光長一張漂亮臉蛋可不行,還得有點腦子,如果我是你,寧可早點放棄,早點輕松。」
丟下話,她搶走喬姊手里的另一杯咖啡,走往休息室。
邵棻棻被罵得抬不起頭,淚水凝在眼角。
喬姊嘆氣,拉過她說︰「不要沮喪,每個新人都是這樣熬過來的,現在被罵得越慘,以後才會越紅。」
「喬姊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沒有不好,你只是對自己沒自信。听我說,周璦沒什麼了不起,她現在是很紅,但你怎麼曉得再過個兩、三年,你不會比她更紅?演藝圈里面變數多得很,你就睜大眼楮等著,看她可以囂張多久,你不要怕她!」
喬姊非常討厭周璦,誰曉得那一張天使臉孔底下,包藏的卻是一顆骯髒齷齪的心。
「我不是怕她,是氣她!氣她對楊姊做的事!」邵棻棻氣呼呼地說。
原本邵棻棻的經紀人是楊姊,她是個金牌經紀人,很有能力、很豪氣、人脈很廣,被她帶過的藝人沒有不紅的。
楊姊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重感情、太看重身邊的人,尤其是對自己的老公陳立侗,簡直就是死心塌地。
周璦是楊姊一手捧出來的,楊姊看好她,想盡辦法把她送到各大制作人面前,不斷給她創造機會,沒想到她把周璦捧紅以後,周璦轉頭卻搶走楊姊的丈夫。
那天楊姊找到周璦,當面質問她為什麼搶走自己的丈夫,兩人在辦公室里面吵得非常凶,誰都想不到,外表嬌弱可人的周璦竟然也能這般氣勢凌人、半點不讓,而陳立侗也站在周璦那邊,當場就決定要與楊姊離婚。
楊姊幾乎要被這兩人逼瘋了,抓起電腦就往周璦身上砸,不想陳立侗沖上去把周璦護在懷里,楊姊見狀既傷心又忿忿不平,拿起鑰匙就開車出去。
誰知道十幾分鐘後消息傳來,楊姊出了重大車禍,從此天人永隔。
這個意外事件讓媒體記者追了周璦和陳立侗大半個月,但兩人異口同聲,始終否認有任何關系,慢慢地這條新聞就沉寂了下去,但公司內的人都曉得,周璦和陳立侗根本藕斷絲連。
從那之後,喬姊和幾個經紀人不想繼續待在陳立侗手下,便出來合伙開設另一間經紀公司,而不想待在那里的藝人在合約結束後也紛紛跳槽,邵棻棻便是其中一個,她始終記著楊姊對自己的恩惠。
「生氣就對了!你就把自己當成楊姊,想想楊姊多可憐,她付出這麼多,成就丈夫、成就周璦,換來的卻是滿月復委屈,連替自己討回公道的機會都沒有,既然沒有人可以制裁周璦,你就藉著這出戲好好為楊姊出一口氣吧!用包包狠狠砸她,下手打她巴掌時也不要留情面,這是她欠楊姊的!」
邵棻棻深吸口氣,下定決心,用力點頭,說︰「好!」
喬姊拍拍她的肩膀鼓勵。「好好醞釀情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到的。」
「我會努力。」邵棻棻握緊雙拳,朝廁所方向走去,她需要一個人和一面鏡子,好好整理情緒。
數分鐘後,Action!
同樣是門被用力撞開,門還反彈回來,邵棻棻再次怒氣沖沖從外面進來,她憤怒的眼神像淬了毒的蛇,二話不說抓起LV包就往周璦身上狠狠甩去。
不同于上次包包軟軟地落在周璦腳邊,這次是丟在她的腰月復間,用的力氣之大,痛得周璦忍不住皺眉。
邵棻棻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對她?
周璦強忍怒火,她想起自己的角色,趕緊撫著肚子、彎下腰,滿臉的痛苦委屈,兩行眼淚瞬間滑下。
導演看著螢幕,滿意地對身邊人說︰「周璦真厲害,楊姊沒看錯人,她果然是天生的戲精。」
看著她的眼淚,邵棻棻恨得咬牙切齒,怒火幾乎要噴發出來,她眼底有怨、有恨,還有一股形容不出的淒涼,她指著周璦的手指微微顫抖,嘴唇也因為痛心疾首而發抖。
「你這個賤人!我把你當姊妹,你沒錢的時候是我借錢給你,你窮到連日子都過不下去的時候,是我給你工作,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你為什麼恩將仇報?為什麼要搶走我的男人,你有沒有良心?你還是個人嗎!」她一字一句說著,倔強地咬牙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揚手朝周璦就是一巴掌。
這個巴掌使盡了全力,邵棻棻掌心火辣辣地抽痛著,下一刻眼淚終究滑落臉龐,她茫然地看著掌心,彷佛更痛的是她自己,接著猛然抬眼,用眼神對周璦做出無聲控訴。
周璦被打傻了,呆呆地盯著邵棻棻,這樣的憤怒、這般的痛苦,瞬間讓她聯想到另一人、另一幕,恐懼讓她連連搖頭,後退兩步。
不會吧,演技大爆發?不過……這只是演技嗎?
邵棻棻的情緒真實得讓人難以置信,誰想得到上一刻才被導演摔劇本的她,才花沒多久時間就調整好狀態,把這場戲演得這麼好,讓人對這個正宮不得不產生同情。
她已經邁過心中那道坎了?如果這是她的真正實力,那麼邵棻棻非常值得捧啊。喬姊笑得合不攏嘴,心里想著接下來要怎麼幫她做安排。
「Cut!太好了,就是這樣。」導演大聲喊卡,對這一幕很滿意。
編劇跟在導演身邊,從螢幕中看著邵棻棻的演出,當攝影機把畫面定在邵棻棻無助地凝視自己掌心的那一刻,他感動了,心底涌上許多復雜情緒,忍不住問導演,「我可不可以給邵棻棻多加幾場戲?」
導演一怔,如果她的表現能夠一直這麼搶眼,為什麼不行?
好看的戲就是要有足夠的沖突性,剛拿到劇本時他也嫌過太偶像劇,若能加強正宮部分,引發觀眾對劇情的深入討論,這出戲肯定會成功。
「看邵棻棻下一場的表現,可以的話就加!」導演短短幾秒內便做出決定。
喬姊走到邵棻棻身邊,她好像還沉醉在角色當中無法自拔,眼淚始終停不下來,她要好聲安慰一下。
就在這時,周璦怒氣沖沖地跑到邵棻棻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敢真打?」
邵棻棻甩開她,大大的眼楮望著她,輕咬下唇。「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不能打的理由。」
「第一,我是前輩,你是菜鳥,你懂不懂演藝圈倫理?這麼愛表現?信不信我有本事讓你……」周璦捂著紅腫的臉頰,指著邵棻棻的鼻子咄咄逼人。
喬姊听不下去,揮開周璦的手。「演戲本來就是這樣子,更何況這是劇本上的要求,如果你連這點苦都無法吃,那要不要改行別當演員算了?」
她對楊姊有多崇拜,就對周璦有多不滿,圈內人都知道,楊姊提攜後輩不遺余力,沒想到最後竟栽在自己捧紅的周璦身上,實在太悲哀了。
「導演你看。」編劇發現她們的爭執,指著卲棻棻。
她還融入在角色里,她的目光、她的表情、她的哀怨與沉痛,無一不是對待閨蜜與小三的矛盾心情。
導演輕聲對攝影師說︰「繼續拍邵棻棻。」
攝影師打開攝影機,調整位置和焦距,對準邵棻棻。
「如果我知道掏心掏肺對待一個人,換來的是背叛,對不起,我不會這麼做;如果我知道付出所有的愛,換來的是絕情,對不起,我不會這麼做。是我的錯,是我對你們太好、太包容,是我把所有善意投注在你們身上,是我不知道原來對別人寬容是一種錯,所以……」說到這里,邵棻棻苦笑,「你說你們是真愛,那好吧,我不要了,不要你這種朋友、不要那種丈夫,既然你們是真愛,那就祝福你們,不過你們欠我的,都要一一還給我!」
說完,她打開門離開,憤怒卻寂寥的背影在攝影機里慢慢消失。
周璦吃驚極了,邵棻棻還沒離開角色嗎?她看了一眼追著邵棻棻背影而去的攝影機,更為疑惑,導演不是已經喊卡了嗎?
這個故事描述的是男子愛上發妻的閨蜜,度過重重難關後,兩人終于得到幸福的坎坷過程,為了使她的角色討喜,劇本把發妻塑造成驕縱任性的大小姐,可是邵棻棻這麼演,觀眾會不會轉而同情她,反而削弱了她這朵小白花的魅力?
周璦的擔心是對的,觀眾的想法如何尚且不知,編劇已經開始同情起邵棻棻,他想加強正宮與丈夫之間的糾葛,想為她找到另一個真心愛她的男配,也想把話題炒高。
導演看了邵棻棻剛才的表現之後,說︰「給邵棻棻加戲吧。」
這句話,讓整部戲的走向整個改變。
邵棻棻低著頭走得飛快,臉上滿是淚水。
喬姊追著她跑出去,直追到廁所前,喬姊一拍她的肩膀,邵棻棻像觸電般渾身一震。
喬姊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拍得太重了嗎?她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大?
邵棻棻回過神,轉頭,深吸一口氣。「喬姊,我已經準備好了,我會盡力把這場戲演好。」
她在說什麼啊?喬姊一愣,她還沒有從剛才的戲中抽身嗎?
喬姊在她面前揮揮手,「回魂、回魂。」
邵棻棻不明所以,拉下她的手。「喬姊,你在做什麼?」
「你才在說什麼咧,這場戲已經演完啦,你演得非常非常好,把一個絕望的女人演得淋灕盡致,恭喜你,剛才編劇跑過來告訴我,要給你加戲,好好努力,我們一起把角色從路人甲升等為第二女主角!」
邵棻棻听不懂喬姊在說什麼,她明明才剛上完廁所要進攝影棚而已啊……
看她一臉的無法置信,喬姊失笑,覺得她還陷在角色里無法自拔,于是安慰地摟摟邵棻棻肩膀。「好啦,收工了,我們去大吃一頓,你都不知道,剛才你表現得實在是太好了,堪稱演技大爆發,在場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繼續加油,我就不信不能把周璦給壓得死死……」
邵棻棻滿頭霧水,直到被推著離開攝影棚,她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收拾桌面,沐姍對身邊的同事說︰「我先下班了。」
沐姍一直是公司里最準時下班的人,她長得很票亮,是那種一眼就會讓人感到驚艷的美,一進公司就被封為公司之花。
有幾個女同事嫉妒,偷偷在背後說︰「她肯定是靠那張臉進公司的。」
這是間外商廣告公司,福利好、員工之間的氣氛很不錯,同事們經常在下班後一起喝點小酒、吃吃飯。
但這些都與沐姍無關,她和同事們彷佛隔了一層玻璃罩,他們看得見彼此,卻無法產生交集和聯系。
這不是旁人的錯,而是沐姍的問題,她是個冰山美人,對誰都淡淡的,無法與旁人打成一片,她對所有人都客氣而疏離,很少人能走入她的心。
她是會計,畢業于一間不怎麼樣的大學,然而這間大公司通常只錄取名校畢業生,因此她能夠進來讓人匪夷所思,這才會有靠臉的傳聞。
只不過她進公司不到三個月傳聞就不攻自破了,因為她的能力有目共睹,比大多數人都還要強。
高中畢業那年,沐姍離開育幼院,和她一起離開的還有晴恩。
她離開是因為考上大學,而晴恩離開則是因為結婚了——奉子成婚。
那個男人家世不錯,是某間汽車公司的小開。
從高中時期沐姍就開始寫小說,她的文筆細膩、故事曲折,在出版界有一點名聲,因此五、六年下來,沐姍靠著寫小說完成大學學業,並且付了房貸頭期款。
沒錯,二十四歲的她已經買了房,她買的是間二、三十年的公寓,實坪將近三十坪,雖然不在蛋黃區,位置也不太好,附近沒有捷運或公車,往來需要靠一部二手摩托車代步。
因為屋況還不錯,搬進去之後她並沒有重新裝潢,前屋主留下不少古老家俱,她便將就著用了。
搬家的時候,阿哲帶著兩塊大披薩過來,晴恩也帶著兒子言言一起過來慶祝,他們是沐姍身邊唯二的朋友。
去年晴恩離婚了,離婚的原因很普通——她的丈夫在錯誤的時間遇到正確的人,為彌補錯誤,他選擇與晴恩離婚。
對方給了晴恩一筆豐厚的贍養費,再加上每個月固定的生活費,讓晴恩能夠買蟣uoぬ└舯詰墓? ? 詬澆??患一 輟 br />
沐姍相當喜歡小孩,她曾經考慮是不是要修一點教育學分去考老師,但她對自己的考試功力並不看好,何況在這個流浪教師多如過江之鯽的時代里,她的勝算太少,幾經考慮之後,她選擇放棄。
她現在白天在外商公司當會計,晚上寫小說,固定出書,對于需要負擔房貸的沐姍而言,稿費是相當重要的收入。
離開公司大樓,她的摩托車停在大樓對面,不少人正在等待紅綠燈,沐姍安靜地站在一旁。
她身邊站著兩個正在交換育兒心得的媽媽,而兩名三、四歲的孩子在旁邊打鬧。
「我買那套英文教材很好用欸,不過有點貴,要十五萬。」
「是不是有線上教學?」
兩人談得很起勁,壓根沒有注意到小孩子,當然,她們也看不見站在馬路中間的那個婦人,她的背上有一大片傷口,鮮血不斷地往外流,她只剩下前面的臉,後腦杓處血肉模糊,正向孩子們招著手。
有一個孩子在她招手時笑了,也對她招招手,抬腳朝馬路中央跑去。
杜雍揉揉太陽穴,為了象山無頭女尸命案,他和下屬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了,頭痛得厲害,他打算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用力吸一大口冰咖啡,他努力張大眼楮,讓腦袋維持清明。
手機鈴聲響起,是小米打來的,她的嗓音帶著興奮。「組長,莊凱翔抓到了!」
抓到人了?太好啦!
他精神一振,大口把剩下的冰咖啡喝光。「好,我馬上回警局。」
掛掉手機,猛地發現從人行道沖出一個小男孩,他嚇了一大跳,用力踩住煞車,同時按下喇叭,喇叭聲伴隨女性的尖叫聲——
沐姍在千鈞一發的時刻抱住男孩,但在旋身時左腿被撞了一下,不嚴重,但肯定瘀青了,她深吸一口氣,一拐一拐地把孩子抱回母親身邊。
看向依然朝男孩招手的女鬼,男孩被迷了心智,她必須出手……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男孩的媽媽驚魂未定,她用力抱緊兒子,又急又氣地說︰「你為什麼跑到馬路上?媽媽不是說過要等紅綠燈,媽媽說的話你都不听嗎?你不乖——」
關心緊張化成責備,她一邊說一邊連續打了孩子的**好幾下,男孩頓時痛得哇哇大哭。
沐姍看著那位媽媽,淡淡地說︰「最好的育兒法不是買多少昂貴教材,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
就算看不見那個女鬼,但如果她牽著孩子、抱著孩子,或者目光始終注視著小孩,女鬼也不會選擇男孩作為抓交替的對象
這幾句話像冷水一般,潑得媽媽們臉色異常難看,沐姍視而不見,綠燈了,她準備離開。
這時杜雍停好車子,快步走到她們身邊。
「你有沒有怎樣?」他一把拉住沐姍,很清楚自己撞到了對方。
沐姍轉過頭看了杜雍一眼,她知道這人很無辜,誰會曉得好好開著車,馬路會突然沖出一個小孩。
杜雍和她對上眼,他的第一印象是——好漂亮的女人。
在化妝術高超、整型醫院林立的現代,漂亮的女生滿街跑,但要找到像她這麼干淨、純粹的並不多見,她是會讓男人想要搭訕的女生。
杜雍的第二個印象是——好冰。
不是因為她表現得很冰山美人,而是她的手,在體感溫度將近三十五度的台北街頭,她的手臂竟然是冷的?
「沒事。」丟下兩個字,沐姍急著過馬路。
他指指她的腳。「你受傷了。」
「沒事。」口氣更冷,她的態度擺明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送你去醫院。」他習慣把事情徹底解決。
「我說我沒事。」同樣的話講到第三次,沐姍有點不耐煩,她高度懷疑他的語匯理解能力。「可以請你放手嗎?」
「我放手、你拍照,幾十分鐘後警局見面,我多背上一條肇事逃逸的罪名,你以為我是傻的嗎?」杜雍挑挑眉。
「我沒有那麼小人,放心,我不會賴上你。放、手!」
見她堅持,杜雍嘆氣,從皮夾里拿出名片給她。「有任何事就打電話給我。」
「嗯。」她敷衍應聲,把名片塞進口袋,在綠燈剩下最後五秒時快速過馬路。
杜雍發現她的腳微跛,看來傷得不輕,直到她平安抵達馬路對面,他搖搖頭,這才回到車上。
發動車輛時,他從照後鏡里看見沐姍騎上摩托車離去。
他皺皺眉,再微微一笑,她很年輕,綁著簡單的馬尾,看起來像個大學生,她的眉毛很濃、鼻子很挺,她的五官明媚,目光清澈,只是態度冰冷,讓人退避三舍。
不過……等紅燈的人那麼多,卻只有她沖出來救孩子,她的心應該很溫暖吧?
杜雍微哂,無所謂,反正不關他的事。
撕開飲料杯封口,把里面的冰塊全含進嘴巴里,他需要提振精神。
腳痛得厲害,停摩托車的時候踫到旁邊的車子,痛得沐姍咬牙。
「回來啦!」經過警衛室時,警衛爺爺跟她打招呼。
「嗯。」她輕點頭,準備走向電梯間。
為了貪便宜,管委會雇用這棟大樓的住戶當警衛,警衛爺爺快七十歲了,手腳還很利落,幫忙收收信、整理樓梯間,他還把頂樓的小花園打理得很好,每年都會分送絲瓜給各住戶。
他是個獨居老人,自從上個月接下這份工作之後,整個人精神煥發,管委會讓他九點下班,他每天都要搞到十一點多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警衛室。
「夏小姐,有你的掛號。」他喊住沐姍。
「謝謝。」簽好名、拿走掛號信,沐姍走進電梯,一邊撕開信封,是院長寫給她的信,今年的愛心園游會已經定好日期,接下來有得忙了。
打開家門,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男人看見她立刻站起身,走近問︰「受傷了嗎?」
沐姍微笑,沒回答,逕自走回房間,月兌下長褲時發現左小腿處有一大片紅紫瘀痕,輕輕一踫就痛得厲害。
她沒上藥,而是找了套家居服走進浴室,不久水聲出現。
從浴室里出來,她穿著T恤短褲,簡單在臉上擦過化妝水和乳液之後,從抽屜里翻出一條藥膏,在傷處涂抹後走進廚房。
一位婦人手里端著兩盤菜,看見她,笑得滿面溫柔,問︰「上班辛不辛苦?」
沐姍一貫的清冷,還是沒有回答。
婦人也不介意,聳聳肩說︰「肯定很辛苦,得在辦公室坐一整天呢,幸好你很厲害,要不然還得加班加到三更半夜,你都不知道隔壁王太太的女兒在四大會計事務所上班,每天都搞到凌晨好幾點才回家,我在電梯里踫到她好幾次,明明沒賺多少錢,卻把身體都給熬壞了……」
婦人絮絮叨叨地說著,沐姍充耳不聞,也許是同樣的話听太多,懶得回答。
用小兵子接水,啪的一聲打開瓦斯爐,沐姍從冰箱里拿出一顆蛋和兩把青菜,把青菜沖洗干淨,用手拔成幾段,水開後先放雞蛋,等蛋白半熟,再從櫃子里拿出泡面,打開,把食材和調味包一一往里面丟。
婦人看她這樣,忍不住嘮叨。「真是的,就沒看過這麼喜歡吃泡面的,泡面有這麼好吃嗎?就算好吃也沒營養啊,怎麼講都講不听……」
面條軟了,沐姍加進青菜,水滾、關火,一碗熱騰騰的排骨雞面完成,她端著泡面直接走進客廳。
婦人布置好餐桌,招呼男人和小孩過來吃飯,一家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沐姍轉頭,看看偏食小男孩和正在威脅他吃飯的男人,忍不住笑開,當爸爸的都是這樣吧,用嚴厲的口氣遮蓋疼愛孩子的事實。
婦人為了緩和氣氛,又像剛才那樣說著左鄰右舍的八卦,還告誡孩子看見人要懂禮貌,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忘記要教育孩子啊。
沐姍打開電視,轉到新聞頻道,她不知道現代人看新聞的目的是什麼,但沐姍知道自己的目的,她需要知道一點社會新聞來確定自己是這個社會的一分子,而非游離在外的靈魂。
打開電視,新聞快報,象山無頭女尸命案凶嫌莊凱翔抓到了。
女尸身分經過DNA比對,確定為二十七歲的空姐陳欣儀,兩個月前她沒有告知公司而無故曠職……
又是殺人事件?每天都有命案發生,是整個社會生病了嗎?沐姍不知道,但殺人的理由百百款,性格不合、一言不合,還有為幾千塊就殺人的。
她不懂,輕易結束一條性命,難道不會感到痛苦愧疚?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會為如此牽強的借口去傷害別人?
吃完面,她把碗拿進廚房洗干淨,回房間時,小男孩堵在她的房間門口。
「有事?」
男孩靦腆一笑,低頭玩手里的小火車。
「你想跟我玩?」
男孩點點頭。
沐姍落在他身上的眼光無比溫柔,她喜歡小孩子,一直都很喜歡。「可是我今天有點忙,你先自己玩,等我交稿以後再陪你好嗎?」
男孩抬頭看她,一笑,露出和沐姍相似的小梨窩。
經過他身邊,沐姍回到房間,她坐在桌前,雙手交握頂著下巴,看著筆記本,在腦海中匯整今天要寫的章節。
她很專心,沒注意到天花板上停著一只黑色的大蚊子,一只大壁虎扭著身體和尾巴靠近黑蚊子,長舌一吐一卷,蚊子就被壁虎吞進肚子里。
只是沒過多久,啪的一聲,壁虎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它身軀不斷扭動著,像承受多大的痛苦似的,下一刻,它身體僵硬,不再動彈,大黑蚊從它微開的嘴巴里飛了出來。
大黑蚊重新停在天花板上,然後彷佛群聚效應似的,兩只、三只……無數只蚊子朝它靠攏,白色的天花板出現一個小黑點,慢慢的變成大黑點,最後半個天花板都變成黑壓壓一片。
無數的蚊子無聲地鋪成一大片,將天花板給佔領了,並且有向下延伸的趨勢,冷氣機上顯示的溫度一度一度往下降,沐姍身後的黑色窗戶慢慢凝出一層白霧。
不久,白霧中出現一張人臉,陰森而慘白,他的臉略胖、頭微禿,幾道血漬從他眼楮、鼻子、嘴角、耳朵往下滑。
他看著屋內,視線對上沐姍的背,緩緩地穿過玻璃飄進屋內,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沐姍一無所覺,她打開電腦,正準備打字時,後頸處突然出現一股涼意,好像有水滴進去,她沒有轉頭,直覺伸手去模,沒有水、沒有冰,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搖搖頭,低下頭打稿,這時天花板的蚊子全部飛了下來,幾千只蚊子匯聚成一只黑色的大手掌,輕輕地貼在沐姍背後。
當大掌貼上那刻,寒意從沐姍的後背一下子往前刺進她胸口,她尚未感覺到痛,整個人就失去知覺了。
沐姍仍然直挺挺地坐在位子上,只是雙手不由自主地飄在半空中,她並沒有接觸到鍵盤,十根手指飛快舞動,一行行的字在螢幕中迅速出現……
十點半,警衛爺爺拿起鑰匙準備走出警衛室時,看見螢幕里八樓之三的門打開,婦人牽著小孩和男人走出來,男人的手里還提著菜籃子。
警衛爺爺皺皺眉頭,夏小姐的家人好奇怪,白天整天都待在家里不出門,老是等到晚上才出門采買,晚上能買到什麼菜?去二十四小時的超商嗎?就算買得到菜,也沒有白天買的新鮮啊,難道是因為想買特價品,覺得比較省錢?
搖搖頭,他想不透,走到電梯邊按下按扭。
另一部電梯先下來,他進了電梯,要去把頂樓的鐵門鎖上。
上回三樓的張先生說他家老婆吃太多安眠藥,有夢游的後遺癥,從那之後,他每天都會上去把頂樓的鐵門鎖起來,以免發生意外。
電梯門關起,隔壁那部從八樓下來的電梯恰好抵達一樓,警衛爺爺听見了電梯開門那叮的一聲。
他在心中忖度,下回踫面得和這家人好好聊聊,大人不想睡也要替小孩著想啊,熬夜對小孩身體不好……
入夜了,小鮑園里的燈昏暗不明,下棋的老人已經回家吃晚飯,空蕩蕩的公園里很安靜。
落葉被碾碎的聲音響起,循著聲響望去,一名三十幾歲的男人在小鮑園附近徘徊,他身材不高,但皮膚很白,五官很干淨,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他嘴角噙著淡淡笑意,令人看著就舒心,是那種居家外出必備的好男人。
只不過他的神情有點緊張,交握的雙手絞著,目光定在前方大樓,他在等人,等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想到她的眉眼鼻唇,想起她的甜美笑容,他眼底更加溫柔、表情更為柔和……
與此同時,周璦從保姆車上下來,在她進屋前,經紀人提醒道︰「璦璦,明天早上六點我會過來接你,不要遲到了,程制作的脾氣不大好。」
惹火他,以後會減少很多工作機會。
這句話經紀人沒明說,周璦卻听懂了。
「可以,記得幫我帶『弦情』的早餐。」
弦情?那在三重欸,繞到弦情再過來接她,他至少得提早五十分鐘出門。唉,璦璦的大頭癥越來越嚴重,不過誰讓她正當紅呢?
眉頭一緊,經紀人不高興,卻也沒有反駁。「知道了,還是點輕食A餐嗎?」
「對。」
「好,明天見。」發動車子,經紀人撇了撇嘴,最近璦璦脾氣很差,還是順著她一點吧。
沒辦法,邵棻棻越來越厲害,那演技好像被丟進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煉過一回似的,演技爐火純青,硬是把一個討人嫌的炮灰配角演成第二女主角。
編劇不斷給她加戲,因此壓縮了璦璦的出場幕次,璦璦本來瞧不起邵棻棻,現在看她這樣順風順水,能夠不火大嗎?
聳聳肩,他才不會傻得在她面前提起邵棻棻,轉動方向盤迅速離開。
周璦不知道想起什麼,還想再跟經紀人交代兩句,但已經追不上車子了,她瞪一眼車尾燈,低聲罵道︰「跑那麼快干什麼,看見鬼了?」
輕哼一聲,周璦把包包甩到身後,轉身準備走進大樓,對面小鮑園的那名斯文男人加快速度朝她跑去。
「璦璦!」他抬起手打招呼
聞聲,周璦轉頭,看見對方後直覺皺眉。
趙嘉寧熱烈地拉起她的手,滿懷興奮地對她說︰「我已經幫你把事情解決了。」
他看著她,單純而無辜的臉龐透著歡愉,眼底寫著︰快夸獎我、快夸獎我!
對上他的視線,周璦心頭一凝,他的意思是……手一揮,她甩掉他的手,退後了幾步。「解決什麼?」
「再也不會有人打擾你了。」趙嘉寧沒介意她的態度,重新把她的手攥在掌心。
周璦張大眼楮,他竟然辦到了?控制不住的笑意掛上,但下一秒,她硬是將笑容斂下,演出一臉的茫然無知,再度甩開他的手,「你在講什麼,我听不懂。」
她這是……不認帳?趙嘉寧慌了,急忙回答,「你怎麼會听不懂,是你親口說的,只要把我幫你把事情處理好,你就願意跟我在一起。」
周璦氣急敗壞地推開他,急忙反駁。「我哪有對你說過什麼,你不要亂講話,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跟你在一起?」
听到這里,趙嘉寧又不是傻瓜,怎麼會听不懂,周璦這是要過河拆橋呢,不過沒關系,他防著呢。
趙嘉寧冷下臉,表情驟變,斯文的面具龜裂,透出一抹陰狠。「你這是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
趙嘉寧冷酷的語氣、猙獰的表情嚇到她了,周璦搖頭,頻頻後退。
但趙嘉寧不允許她退開,她說過的話必須實踐!
周璦退一步,他便往前進一步,他霸道地扯住她的手,將她帶進懷里,箍緊她的腰,嘴巴貼在她耳際,呼出的熱氣鑽進她耳朵里,卻凍得她全身發抖,他在笑,她卻像听見魑魅魍魎的咆哮。
趙嘉寧輕聲說︰「你不會以為我像他那麼好打發吧?」
周璦咬緊牙根,緊握雙拳,努力說道︰「放開我,不然我就報警了。」
「報警?好啊,我倒想看看到時候會是誰倒霉?你可是當紅明星,如果和那些亂七八糟的社會事件牽扯在一起,演藝事業大概會完蛋吧。」
「你……你威脅我?」
「威脅?No、No、No!」他的食指在她眼前輕晃。「你那麼美麗、那麼嬌柔,我呵護你、寵愛你都來不及,怎麼舍得威脅?我只是善意提醒,你需要一個男人在身邊保護。」
趙嘉寧勾起她的下巴,笑說︰「看清楚,我才是最適合你的男人,至于陳立侗,那個公子現在不知道躺在哪個女人懷里,你就別想著他了。」
口氣這麼確定,這麼清楚她和立侗的事,趙嘉寧跟蹤她、探查所有和她有關的事?周璦忍不住心髒狂跳,他……他……他是個瘋子,是個貨真價實的瘋子!
認知到這點,她緩緩吐氣,軟下語調。「趙嘉寧,有話好好說。」
趙嘉寧臉色微變,提到陳立侗她立刻就換了態度,原來陳立侗是她的死穴?哼,那個男人有什麼好!
他口氣陰沉,冷眼看著她。「不是說不認識?那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害怕了嗎?非常好,他就是需要她的害怕。
她咬牙申明。「我從來沒叫你去做任何事,是你自作主張,別想把事情賴到我頭上。」
趙嘉寧笑了,咯咯的笑聲像刀子劃上鋼鐵,滿是駭人冷意。「我自作主張什麼事?什麼事都沒有啊,我能賴什麼到你頭上?璦璦不知道嗎,我可以傷害任何人,卻舍不得傷害你,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是我最深愛的女人。」
他勾起她的發絲,湊近輕輕嗅聞,真香……她的一切一切都這麼美好,美好到他無法不思不想。
他的聲音變得溫柔,動作更溫柔,然他的溫柔卻讓周璦心髒狂跳,感到深深的恐懼,彷佛下一刻他將露出獠牙、伸出利爪,一把攫住她,狠狠咬上她的脖子。
「你到底要什麼?」她低低問道。
他要她啊!趙嘉寧抱緊她,在她額頭烙下一吻,說︰「我要這個。」而後在她頰邊一吻,「我要這個。」接著又吻上她的鼻梁,「還要這個……」
下一刻,他封住她的唇,盡情汲取、猛力吸吮。
唇舌間一陣刺痛,周璦直覺想要推開他,但是她不敢,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如果敢反抗,他將會讓她痛不欲生。
吻過半晌,趙嘉寧滿足地環住她的腰,低聲說︰「璦璦,跟我在一起好嗎?」
周璦不敢拒絕,更不敢點頭,她深吸口氣虛與委蛇。「給我時間想想。」
「可以,幾天?三天?五天?」
「一個星期。畢竟我和公司簽了約,不能談戀愛,更不能做任何有違形象的事。」
「我們可以不公開。」
「狗仔隊那麼多,如果……」
「淡水那個房子不錯,綠地環繞、鬧中取靜,很適合發展一段地下戀情。」
淡水……周璦倒抽口氣,大大的眼楮望著他,好半晌說不出話,這家伙到底還知道多少事?
他笑著為她解惑。「對,我知道那個房子,知道他手里的東西,更知道他和你之間的所有事。」
趙嘉寧拿走她的包包,找出手機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撥給自己,電話接通後掛掉電話,把手機收回她的包包里,他的動作流暢,笑容始終掛在臉上。
最後他捧起她的臉,認真說︰「一個星期後的今天,我在淡水等你的電話,別想搬家,更別想換電話號碼,你那麼聰明,一定能夠理解,身為公眾人物,絕對不能把事情鬧大,否則對你很不好。」
周璦胸口起伏不定,定眼望著趙嘉寧,說不出任何話。
他溫柔地幫她把頭發順到耳後,從外人眼里看來,兩人就像一對親密情侶。
「怎麼這樣看我?我還沒走就想我了?我和你一樣,還沒分開就開始想你。哦,對了,提醒你一句,你交代我做那件事的時候我錄音了,所以你若想要撇清關系,恐怕不太容易。」
錄音?他怎麼可以!周璦胸口一陣陣疼痛,彷佛有只巨大的手穿過她的胸膛,狠狠掐住她的心髒,迫得她無法呼吸。
他在她唇間輕輕啄吻,說過了,她真的很香,她的模樣、她的氣味、她的聲音,無一不勾動他的心。
「乖,不早了,先上樓休息,養足精神,明天還要拍戲,對吧?」
周璦僵硬地轉身,僵硬地打開大門,僵硬地走進去,直到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上,她才用手背死命擦拭嘴唇。
快步跑進電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對鏡子搖搖頭,不行,她不能放任情況這樣下去,但……她能夠怎麼辦?
大門外頭,即便已經看不到她的背影了,趙嘉寧仍然呆呆地站著。
他真的不懂,自己怎麼就這麼迷戀她呢?
從第一眼在電視上看到時就喜歡上她了,他是她最忠實的粉絲,所有的見面會、簽名會,只要有她出席的場合,他都會出現,他渴望著能夠接近她、認識她,更渴望她能在芸芸眾生中看到自己、愛上自己。
沒想到老天爺現在竟然把機會送到他手上,他終于能得到她了……滿足嘆息一聲,他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在趙嘉寧轉身的同時,公園里的燈一閃一滅,但是他太愉悅、太激動,他的世界已經是粉紅色的,哪里會注意到這種小事?
啪的一聲,路燈出現一陣火星之後,瞬間熄滅。
「嘎吱……嘎吱……」
公園里無人的蹺蹺板自動一上一下,重復著相同的節奏,好像有人在上面玩耍。
月明星稀,小小的公園里籠罩著詭譎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