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號︰

食醫千金 第十章 生辰宴上出風頭

作者︰綠光類別︰言情小說

「黃公公!」柳芫喊了聲,趕忙走出廳外。

廳里的人見狀,莫不跟著起身走到外頭。

「十三姑娘。」黃公公客客氣氣地喊著,像是想到什麼,又改口道︰「瞧我這腦袋,都忘了十三姑娘已經出閣了,該喚尹二夫人了。」

「喚什麼都好,能見到黃公公真好,黃公公里面請吧。」她實在搞不懂為何皇上面前的紅人黃公公,會親自上尹家來找。

「不了,咱家只是代替皇上和德妃娘娘來給尹二夫人送禮的。」黃公公手一擺,後頭的宮人隨即抬著箱籠到她面前。

後頭一堆人莫不想要擠上前,瞧瞧那箱籠里裝的是什麼稀奇玩意兒,要知道這位貴人方才說了是代替皇上和德妃娘娘前來送禮的……忍不住的,眾人看向柳芫的目光滿是推崇和敬意。

「這是……」

黃公公親手打開了箱籠,頭一層是一套鎏金絲翡翠頭面,下一層則是金鐲玉鐲排了兩列,而最底下的一層是宮中的金雕嵌玉花瓶,一樣樣的寶物教眾人看得目不轉楮。

別說眾人傻眼,就連柳芫都受寵若驚。

「德妃娘娘說,尹二夫人出閣時都沒說上一聲,她來不及送賀禮,前些日子從威鎮侯夫人那兒得知今日是尹二夫人生辰,便將賀禮給補上了。」

「娘娘送的太貴重了,民婦實是受之不起。」柳芫感動地道。

當初她也不過是隨著九姊進宮給德妃娘娘調養身體,真正救了德妃一命的是九姊而不是她,怎能賞賜她如此的多。

「娘娘說了,要是尹二夫人得閑就多多進宮,娘娘想念那道珍珠杏仁酪了,直說御膳房做的沒有尹二夫人的地道,那味道是不同的。」

柳芫不禁笑眛眼,道︰「好,趕明兒個就給娘娘送進宮,讓娘娘解解饞。」

「娘娘知曉了肯定開心極了。」黃公公頓了下,看向四周,問︰「皇商在哪呀?」

「皇商在此。」尹安道立刻從人群里擠了出來。

「這位就是尹二爺了?」黃公公笑問著。

登時,現場尷尬了起來,柳芫輕聲解釋著。「黃公公,他是我的小叔,不是二爺。」

黃公公愣了下,神色嚴肅了起來。「不對呀,這百年皇商尹家繼承的是尹家二爺,那是唯一的嫡長房嫡子,為何如今變成了尹三爺?」

這尖銳問題丟出來,羅氏目光閃爍了下,尹安道更是愣住,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公公眸子一掃,「誰來給咱家解釋解釋?」

柳芫眉頭微攢著,直覺得今天太古怪了……黃公公的出現,加上這問話如此尖銳,實在太不合理,她不禁懷疑是她家那口子設的局。

可,他有這種心思嗎?

「黃公公,在下尹二,兩年前出了點事受了傷,為了養傷,所以才會暫時讓三弟代理。」尹安羲噙著笑意開口解釋。

「你就是尹二爺?」黃公公上下打量他,像是要將他看得詳實點。

「正是。」

「可我瞧你雖是膚色偏白,但面上氣色極佳,雙眼有神,開口有力,哪怕兩年前受了傷,如今也早該都養好了,況且你身邊還有尹二夫人這位食醫呢。」

「確實是已經好了。」

柳芫心里咯 一聲,心里的猜想落實了。

「既然已經好了,就應該重掌皇商大權,百年尹家繼承從嫡不從庶。」黃公公說著,環顧眾人。「皇上說了,尹二爺掌皇商,尹二夫人掌家,如此才能教尹家再締輝煌一頁。」

此話一出,後頭的人莫大聲應和著,然而柳芫卻連頭都不敢回。

太狠了,這根本就是藉著皇上的口,非但拔了尹安道的皇商之權,就連羅氏都得交出中饋……這真是二爺設的局嗎?

「尹二夫人,這是皇上要咱家交給尹二夫人的腰牌,有此腰牌,尹二夫人可以隨時進宮。」黃公公說著,從寬袖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玉牌。

「謝皇上恩典。」柳芫顫著手接住。天啊,這是在昭告天下,她有皇上當她的靠山嗎?

如果這一切都是她家那口子策劃的,那麼她就真的看走眼了!

一場生辰宴吃得賓主盡歡,當然,除了羅氏和尹安道這對母子之外。畢竟這一天風雲變色,得勢的兩人同時丟了權,哪能開心的起來。

待送走了族人後,柳芫一把拖著尹安羲進房,劈頭就問︰「你說,你那天回威鎮侯府,是不是就是在策劃奪權?」

「是。」尹安羲有問必答。

「九姊怎會答應?」

「我跟她說,你被人欺負了,我沒法子保護你。」

柳芫倒抽口氣。「所以九姊才會進宮,故意要皇上和德妃娘娘賞賜我?」

天啊,九姊知情後,當然會無所不用其極地保護她呀,難怪黃公公會刻意說些寓意深遠的話,分明都是九姊交代的吧。

「喔不,那是我跟她建言的。」

柳芫再吸口氣。「你!」

「嗯,原本是你九姊要帶著威鎮侯親自走一趟,但我覺得這麼做不夠,因為我必須將實權取回,才能真正的保護你,所以我就跟她建議,讓她進宮去跟皇上說說,畢竟皇上可是欠了你們兩姊妹人情,這當頭去要,正是時候。」

柳芫呆滯地看著他,他不是只會吃糕餅兼敗家而已嗎,什麼時候也跟人家權謀斗爭起來了?

「我呢,沒了記憶後,總覺得我是寄人籬下,只要能過活,也就沒什麼好爭的,可偏偏那家伙覬覦你在先,扣月例在後,你說,我該怎麼吞下這口氣?欺我就算了,連我娘子都欺……是真的把我當死人不成?」他是真不喜歡這些事,可偏偏他們就要逼他出手,真是,他也很無奈。

「你知道他苛扣月例?」

「你無端端要將糕餅寄賣在茶食館,任誰都會覺得不對勁。」

柳芫心里五味雜陳,以為他只是個散漫度日,天天討糕餅吃的敗家貨,從不知道他是個心細如發的人,原來……他也會想保護她的。

「娘子要是感動了,要不要給我一點賞?」他俯近她問。

「我才沒有感動,我是在擔心。」她嘴皮硬得很。

「擔心什麼?」

「你做得這般絕,你認為婆母會讓咱們好過嗎?」她揚著小宴上羅氏丟給她的尹家幾把大鑰。

她一直想要低調度日,可偏偏他卻在轉眼間將她的生活攬得天翻地覆……她從來就不想當家,握在手中的鑰匙串說有多沉就有多沉,簡直是要逼死她了。

「我會保護你。」

「你接回大權就代表你要開始忙了,你又不能時時跟在我身邊,如何保護我?」她無法想象他這般散漫的人到底要怎麼打理尹家的家業。

「我可以聘幾個隨從守在主屋里,而且這工作嘛,也不需要正主子事必躬親,找個能干的管事幫我辦事不就得了。」尹安羲隨口說著,彷佛早有盤算。「反正先掌了權,後頭的事誰都做得來。」

柳芫目光愣愣地看著他。是啊是啊,要是一切都像他想得這麼簡單就好了……可是,根據她多年來的經驗判斷,真的不會那麼容易啊。

隔天,依例向羅氏請安時,柳芫被擋在寢房外,而且是連廊階都還沒踩上,就站在廊外曬日頭。

頭一天,她哂了一個時辰,曬得她渾身懶洋洋的,然後才說不忍她再站,趕著她走;當然,接下來的幾天,她所站的時間都不會少于一個時辰。

而今日,照慣例——「老夫人昨兒個身子不適,還沒起身,二夫人請再等一會。」曹嬤嬤面無表情地道。

「是。」柳芫除了應是,還能如何。

剛入夏的日頭,說毒嘛也還好,但要是站上一個時辰,任誰都會頭昏眼花的。

「夫人,我再去問問好了。」陪著柳芫站在廊階邊的春喜低聲問。

「不用了,人家存心整治我的,我就多曬一點,人家開心點,我的日子就好過點。」

柳芫無所謂地道。畢竟她以往待在柳家時,受盡嫡母各式各樣的「訓練」,眼前這麼點程度……不過小菜一碟。「況且,日頭像是不見了。」

「夫人,好像快下雨了,我聞見雨的味道了。」一旁、端著茶盤的棗兒低聲說。

「是嗎?」柳芫看了眼天色,似乎是真的。「春喜,回去拿三把傘來。」

「是。」

然而,就在春喜剛走沒一會,豆大的雨點打了下來。

「夫人,怎麼辦?」棗兒慌極了,怕茶盤上的糕點沾了雨水,更擔心夫人淋到雨水,可偏偏她兩手端著茶盤,只能瞎慌著。

柳芫微眯起眼,瞧守在屋外的大小丫鬟,一個個存心看她淋成落湯雞,唉……該怎麼辦才好?她家那口子這幾天為了尹三爺丟來的帳本,天天將商行的管事找來商議,似乎還沒理出個頭,而她這頭節節收退,要不要干脆狠一點,把一個已經不掌事的老夫人給丟到一旁算了。

如果是姊姊們肯定會說,人家不會領你的情,既然都已經壞了情面,那就壞到底吧,沒什麼好稀罕的。

嗯……似乎應該這麼做呀,她要是太忍讓,人家會以為她是軟柿子呢。

正忖著,突地听見——

「這是在做什麼!沒瞧見二夫人淋雨,一個個還杵在廊檐下不動?」

凌厲的斥喝聲教柳芫驀地回頭,見是薛氏帶著紫蕊走來。

「你傻呼呼地站在這兒淋雨做什麼?」薛氏打著傘替她遮雨。

「呃……」柳芫干笑著。「反正天氣也挺熱的。」

薛氏見羅氏屋外的大小丫鬟一個個都使不動,干脆拉著柳芫先進花廳里避雨。

「沒經婆母允許進花廳不妥吧。」柳芫低聲道。

「也沒非得要婆母允許才能進花廳,誰是掌權的人,這尹家真正繼承的人又是誰,你到底弄清楚了沒有。」薛氏邊說邊抽出手絹擦拭著她臉上的雨水。

說到這事,柳芫滿懷歉意地垂著臉。「彩衣,我也不知道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她對羅氏基本上是沒有半點愧疚的,可是對彩衣就不同了,畢竟原本掌權的是尹二爺,如今卻易了主,教她很難面對她。

「又不關你的事,誰都知道當初是婆母和三爺謀奪了二爺的權,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彩衣……」柳芫感動不已,她好久沒遇見這麼明事理的人了。趕忙對棗兒招著手,讓她將茶盤擱在桌面,拉著薛氏嘗著糕點配茶喝。

反正人家都不肯嘗了,她就和彩衣一起吃光。

「讓那家伙吃點苦頭也好,現在他無權無勢了,瞧他還能到外頭花天酒地不。」薛氏哼了聲,對尹安道沒有一絲同情。

「那他會不會對你臭臉還是咒罵什麼來著?」她倆走得近是尹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就怕尹安道會藉此斥責她。

「他臭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在你生辰宴之前的幾天,我瞧他天天臭著臉,眉頭緊鎖著,像是惱著又像是愁著,還听說偷偷熬了藥吃呢。」

柳芫一听,隨即意會,應是她給袁姨娘的藥奏效了。她那藥放得不重,一天吃一回,身子慢慢損壞,現在就算找大夫醫治,恐怕得要一段時間才會有所起色,但如果是找她醫治,就不用費太多時間。

「你在笑什麼?」薛氏不解地問。

「沒事,我是在想,回去我給你幾帖藥,你熬了送到三爺那兒,如果你能把他叫進你房里的話,自是最好。」「他真是病了?」

「嗯……也不算病,只是男人偶爾需要滋補就是了。」

「哼,你也不用待他太好,他呀一肚子壞水,你讓二爺小心一點。」

「怎麼說?」不會是他給的帳本有問題吧?

薛氏想了下,瞧了門外一眼。「昨兒個他把我兄長給找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但我知曉每年這個時候,皇商得負責釆買宮中的布料和紙,你也知道我娘家是京城最負盛名的布商,尹家每年采買的必定是我娘家的布匹,我擔心的是,他會不會要我兄長扣住布匹不賣給二爺。」

柳芫垂著長睫思索。「假使真是如此,那該怎麼辦?」使這種絆子,還真是尹安道的風格呢。

「要不,我回頭寫封信跟我兄長探探口風,要真是如此,我會要我兄長看清大局的。」薛氏輕拍著她的手,要她安心。

「彩衣……」原來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好的人。

「不過,入夏後皇商經手宮中釆買的不只是布,還有紙筆硯墨,甚至是石材和各種細頂,入秋後,采買的是五谷和棉蠶,你幫二爺注意一下,最好是明天開始就拜訪那些商賈,畢竟合約是一年制,要是今年不想再續約,就得再找下一個買家,千萬別遲了該繳貨的期限。」

「我知道了,回頭我會跟二爺說一聲的,真是謝謝你了,彩衣,要不是你跟我說,我還真不知道這些。」她只擅廚技,其它事都一竅不通,更槽的是,她家那口子恐怕也不會比她好到哪去。

「說什麼謝,我出身商家,對于這些事自然是比你清楚,況且我嫁進尹府已經年余,我也很清楚婆母和三爺是什麼樣的人,如今的結果,我不認為有何不妥,至少我覺得心安理得。」

柳芫笑眯了眼,真覺得自己真沒看錯人,彩衣是個值得深交的,所以她非得要幫她一把不可。「不管怎樣,嫁都已經嫁了,有個孩子傍身總是好。」沒相公能扶持,有個孩子陪著,漫長歲月才不孤單。

「嘎?」薛氏不解地看著她,覺得這話有些風馬牛不相及。

「待會我會把藥材送去你那兒,記得要熬給三爺喝喔。」至少先將尹安道的心思擱在彩衣這兒,省得他老是出餿主意扯二爺後腿。

回主屋後,柳芫逮了空,將薛氏的話對尹安羲說過一遍。

「看來,我只好請管事去約那些老頭出來聊聊了。」尹安羲無奈地道。

「你爭氣點,瞧瞧你那什麼表情。」

「我還不夠爭氣嗎?我這幾天不就忙著學看帳本,我都是這般努力了,照理說給幾盤糕點都是應該的,可惜啊……有的人心硬似鐵,連點賞都不肯給。」話落,還煞有其事地嘆氣。

柳芫嘴角抽了兩下。說穿了,不就是為了糕點,嘆什麼氣裝什麼可憐!

「夫人。」

門外傳來春喜的喚聲,幾乎同時,尹安羲已經從椅上跳起,開口道︰「我聞到糖包子的味道了,還有……應該是綠豆千層和腕豆黃吧,我喜歡吃的腕豆黃,你做的是粗的還是細的?」

柳芫閉了閉眼,不禁想,他上輩子是狗,肯定的。

開了門,尹安羲一把就將春喜手中的食盒給接過手,回桌前大快朵頤著。

柳芫擺了擺手,示意春喜將門帶上,隨即坐在他面前,「吃慢點,別活像是餓了你幾頓似的。」

「你說,你餓了我幾頓。」尹安羲分了點心神嗆她。

「沒人頓頓都吃糕點的。」嫁給他之後,她發現他幾乎都只吃糕餅,雖說她做的藥膳鍋他也會捧場,但是餐後還是要給他糕點。

「我呀。」他驕傲地道。

柳芫嘆了口氣,不禁又囑咐著。「記得要將近來要釆買的各種品項都記清楚,還有每個老板你都必須親自上門拜訪,讓人家知曉尹家已經換人當家作主,最重要的是……」

柳芫突地噤聲,只因她的嘴里被塞了塊糖包子。

「用膳是件多開心的事,你在這頭吱吱喳喳的會壞了我的興致,倒不如陪我一道吃,咱們吃完再聊。」

柳芫用力地嚼著糖包子,像是嚼著他的肉,瞪著他吃得津津有味的神情,氣又一下消了。

對一個廚子來說,他這吃相是最能滿足廚子的心。

而且,她發現,她還挺喜歡看著他的吃相。

「不吃?」

「你吃吧,我要是分食了,就怕你去偷整籠的,我可虧大了。」

「是拿,怎說是偷呢?」他咂著嘴,嘗著糕點,又道︰「就算你不吃,我還是會去拿的。」之于他對她的了解,她是不可能一次只做這麼一點的,這就代表小廚房里還擱著不少,他得趁那些丫鬟們還沒分食前趕緊再去拿一些。

「既然如此……」她還跟他客氣什麼。

她伸手去拿,可誰知道他動作更快,右手抓了盤綠豆千層,左手先塞了塊糖包子進口,陸即又端起那盤豌豆黃跑了。

「喂……我做的糕點,你竟然不給我吃,這還有天理嗎?」

當人相公的可以這般欺負人嗎,還說要保護她,別欺負她就好了!

尹安羲哈哈笑著,回頭將盤子擱在桌面,咬了口豌豆黃,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在她不及防備,吻上了她的唇,分食了點豌豆黃給她。

「喏,別說我對你不好,好吃吧。」

柳芫滿臉通紅地瞪著他,見他又靠近,狀似要舌忝去她唇角的糕渣,趕忙用手抹去。「不要再靠過來了!」老是這樣欺負她,真以為她都不會反擊嗎?

「怎麼這麼浪費?」尹安羲拉起她的手,細細舌忝去她手背上的糕邊。「我娘子做的,不能浪費的。」

他的唇舌在她的手背上舌忝吮著,教她僵在當場,腦袋一片空白。

「太女敕了,娘子。」最終,他還是在她唇上偷了香。

柳芫心跳如擂鼓,整張臉又燙又臊的,可他卻像沒事人般地吃著糕點,用那雙噙笑的勾魂眼不住地瞅著她。

這男人……她到底要怎麼治他?她必須回去問姊姊們才行了。

翌日,柳芫決定不再去羅氏寢屋外罰站,倒是進了宮,替德妃準備了想念的珍珠杏仁酪和幾樣糕點,聊了些體己話後,再去找黃公公問起近來宮中采買的各種細項,確定尹安道有無造假。

回府後,她將問出的與尹安道拿來的歷年釆買雜項一一對照,發覺根本就少了兩樣,氣得她牙癢癢的。

「是嗎?」尹安羲知情後,打了個哈欠,不痛不癢地應了聲,彷佛他早已猜著。

「你就這反應?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連商行的管事都瞞著你,就等著你出事,這當家又換人,你知道嗎?」可惡的尹安道,等到他日彩衣有喜,她絕對要他再也不能有子嗣!

「娘子,有哪個人被拉下主位後能心平氣和地輔佐來著?」

「所以你早就猜到?可是就算你猜到,你又怎會知道是差了哪些細項,要不是我今天進宮問了黃公公,還不知道少了硬黃紙跟朱砂呢。」她沒好氣地道,不相信他能神機妙算到這地步。

尹安羲笑得一臉壞樣。「我當然不會知道缺了什麼,但我知道我的好娘子肯定會替我打探來,而我就能藉此好好地整治那幫管事,最好是只留下兩個,其它的再從底下拫拔上來,慢慢地將尹安道的人手全都撤換,這做法是不是名正言順多了,不會教人說我閑話。」

柳芫愣了下,懷疑他真能連她都給算計進去,可瞧他那表情還真像回事,難道說他真的是個擅謀弄權的人?

「娘子,多謝你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他輕掐著她的頰。「我要先去商行里處理那幾個管事,晚上約了紙商的陳老板和石材行的車老板,可能會晚一點回來,記得給我留一點糕餅,要是有二皮的話,那就更棒了。」

柳芫傻愣愣地呆在原地,揉了揉被他抬過的面頰,覺得臉有點燙。

怪了,她最近怪怪的。搭著自個腕邊診脈,除了心跳快些,她診不出個所以然,唉,她是不是應該去威鎮侯府請九姊替她診脈?

尹安羲一進尹家商行,便要人將幾個管事全都找來,等了半個時辰,才見管事們姍姍來遲。

「二爺。」幾個管事堪稱客氣地喊了聲。

尹安羲懶懶掃過一眼,問︰「怎麼不見孫管事?」

「孫管事去巡視莊子了,不在城里。」回答的是石材鋪的金管事。

「喔?」尹安羲聞言淺淺地揚起笑,就連嗓音都噙著笑。「想不到孫管事竟是這般親力親為。」

「二爺,應該說咱們都是如此的。」開口的是打理書鋪子的錢管事。

「喔……」尹安羲懶懶地拿起桌面上的宮中采買冊。「既然如此,錢管事能不能告訴我,為何采買的細項里忘了寫上硬黃紙和朱砂?」

錢管事頓了下,偷覷了眼同儕,懷疑有人出賣自己,但仍舊神色冷靜地道,「二爺,那肯定是小的疏忽了,小的會立刻照辦。」

「不用了。」

「嗄?」

「你可以回去了,從今天開始,書鋪子就交給掌櫃打理。」話落,像是嫌煩般地擺擺手,要他立刻消失。

錢管uo讀訟攏?狹吃僖渤挪蛔︵Γ?迤鵒車潰骸岸??庾齜 倘宋薹ㄐ歐??還?切︵ 枋⑶?衲芫鴕?易呷耍俊薄靶︵ 枋⑶俊幣?摻司? 乜醋潘?!霸?綽├瞬陝蠣饗福?焓焙σ?也陝蚱廢畈蛔悖?夤?泄腫錚??嘶噬陶信浦皇切︵ 枋⑶俊包br />

「不……這……」錢管事沒料到他竟會伶牙俐齒地緊咬不放,放軟了姿態道︰「這確實不能算小小疏失,但不管怎樣,總是在送迸宮前就發現了,事情擺明了能小事化無,況且我可是從老爺在時就跟在一旁的,沒道理因為這麼點事就……」

「這樣吧,那兩樣細品就不用補了,屆時宮中發話,我就把你推進宮,你意下如何?」到時候看他要把誰抬出來都好,不用急著在他面前說,他不想听,真是煩人。

「你……二爺這般說詞未免太過兒戲!」錢管事動怒地道。

「是呀,二爺,這事明明就是能小事化無的,何必非要鬧大?」

「是呀,二爺,小事一樁,咱們自個兒人,自個兒處理就好了。」

幾名管事跟著緩頰,一個個擺著笑臉,笑臉里藏著幾分鄙夷和造次。

一個失憶,就連算帳都不懂的二爺,能有什麼作用?說穿了,不過就是想忖著妻室那頭的勢力奪回權力,可要真是啥都不懂,只怕這位子也坐不久。

「誰跟你們自個兒人?」尹安羲皮笑肉不笑地道,隨即點著眼前三人。「這樣吧,要是對我的做法不滿,你們就一道走吧。」

「二爺,何必意氣用事,此刻將咱們都趕走,恐怕二爺這位子很快就要易主了。」其中一名管事沉著聲道。

尹安羲听完不禁低低笑著,像是听見天大的笑話,到最後忍遏不住地拍手叫好,回頭對著洪臨道︰「洪臨,你听听,照他們這說法,好像我沒了他們什麼事都辦不了呢。」

洪臨從頭到尾都板著臉,不敢相信這些以往昔與二爺共事過的管事竟是如此輕蔑二爺。「這話听起來,好像我沒用極了。」

尹安羲依舊止不住笑地道。「嗯,既然你們都這般本事,想必很快能另起爐灶,我就不留人了,走吧。」話落,像在趕什麼厭惡的蟲子般擺著手。

「二爺,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兒個沒有咱們打理著各產業,皇商的招牌要是扛不住了,可別怪咱們。」錢管事開口嗆聲,瞧了眼一直沒吭聲的兩名管事。

「不怪不怪,走吧……」尹安羲趕著人,見人要走了,像是想起什麼,月兌口道︰「等等等等、先等等。」

「二爺現在要咱們留下,這每個月的薪餉可是要調整了。」錢管事哼了聲。

「不是,我打一開始就沒要留你們,把你們叫下,只是要你們把錢還回來。」尹安羲將桌面的帳本攤開,上頭有用朱砂另批的真實算價,很明顯管事們很習慣從帳上動手腳,中飽私囊。

三個人見狀面面相覷,然後看向另兩名管事,懷疑是他們出賣了自己,卻見那兩名管事早就嚇得面無血色,只因在帳面上動手腳是大伙都會玩的把戲,可是二爺沒將他們鋪子的帳本攤開,是否意味著他們還有後路可走?

「喏,把金額補上,否則我會向官衙遞狀。」

「二爺這是要逼死咱們?」

「你說錯了吧,是你們要逼死我吧。」尹安羲好笑地揚起帳本,這幾本帳本是他強迫府里的周帳房幫他抓出手腳的,也虧周帳房趕得及。回頭,他朝屏風招手。「你們都出來。」話落,就見屏風後頭走出幾個人,幾名管事定楮一瞧,這些人不就是他們鋪子里的掌櫃嗎!

「你。」尹安羲指著其中一人,「你馬上派人上孫管事家里,要是他人在家中,就跟他說,請他把挪走的銀兩補回,否則我一樣遞狀告官,還有,他明兒個也不用來了。」

「是。」米糧鋪子的掌櫃隨即領命而去。

幾個管事直到這一刻才知曉,原來在他們看輕他的時候,他已經從他們手底下的人開始著手收買,才會有今天的局面。

「記得,銀兩要補足,還有,不要跟我講情面,我跟你們之間毫無情面可言。」話落,回頭看著三名掌櫃。「從今兒個開始,你們全都升為管事,只要能把事辦得妥當的,另有獎賞。」

「多謝二爺。」

「離開時順便幫我差人把這三個礙眼的人拖出去。」尹安羲說完,便不再瞧著他們,正隨意地翻看帳本時,突見有人撲到腳邊,抱住他的腳,他嫌惡地皺起眉,不讓對方開,便道︰「趁著我現在心情還好時快走,可千萬別讓我不快。」

淡淡的,軟軟的毫無殺傷力的話語,卻讓那管事對上他的眼瞬間,嚇得隨即松開手,軟倒在地。

「架出去。」尹安羲不耐地道。

洪臨隨即要外頭的伙計將三名管事全都拉出去,屋里瞬間安靜下來,剩余的兩名管事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尹安羲在趕走三名管事後,笑眯眼對剩余的兩名管事說︰「我呢,會挑人的挑伶俐的,聰明的,最重要的是,忠心的,我都會留下。」

「小的明白了,謹遵二爺意思。」徐管事立刻哈腰應著。

金管事也跟進,就怕一個不小心,下一個被趕走的就是自己。

「去吧。」尹安羲擺了擺手,懶傲地坐在錦榻上,待兩名管事離開後,才出聲問︰「洪臨,咱們跟陳老板約的時間到了嗎?」

回應他的是抽鼻子的聲響,尹安羲抬眼,隨即又無力地閉上。

這對父子到底是怎麼了?動不動就哭……到底是不是男人?

「二爺,我好久沒看到二爺這般威風凜凜的氣勢了,二爺……」洪臨感動到控制不住淚水。

「閉嘴,我方才問的你還沒說呢。」

洪臨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二爺,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這時候過去萬花樓剛好,咱們是東家得要早到,畢竟這兩個老板要不是三爺出面商議,他們還不肯來見呢,二爺剛好趁這個時候,展現你以往的風釆,讓他們知道當家二爺已重出江湖,絕對要他們……」

尹安羲掏掏耳朵,壓根沒將洪臨慷慨激昂的話語听進耳里,一想到是尹安道牽的線,他就忍不住想笑。

這能是什麼好宴嗎?就讓他瞧瞧,那家伙還能玩什麼把戲。

萬花樓的江月房里,尹安羲難以控制地臭著臉,原因並非出在面前兩位老板讓他倒足胃口,而是身邊的花娘,身上臭得教他難以忍受。

「二爺,我先干為敬。」陳老板舉杯敬他。

尹安羲看著桌面,不耐地問︰「我的茶呢?」

「二爺,來這兒怎會是喝茶呢?奴家陪你喝一杯。」身邊的花娘直往他身上蹭,舉杯要喂他。

豈料尹安羲毫不憐香惜玉地撥開她貼近嘴邊的酒杯,沉聲道︰「出去!」

「二爺?」那花娘嚇得花容失色。

「你們幾個全給我出去,別讓我再說一次。」尹安羲沉著眉眼,懾人氣息教人不寒而栗,嚇得幾位花娘奪門而出。

陳老板和車老板不禁對看了眼,斜著眼偷偷打量著尹安羲。

就見他移坐到窗邊榻上,閉眼好一會才沉聲道︰「好了,兩位老板,我呢也就不多說了,只希望這一回能合作愉快,洪臨,將合同拿給兩位老板。」

「是。」洪臨快速取出兩份合同遞給兩位老板,走到尹安羲身側幾步外,用力欣賞他家二爺今晚狂野的一面……想不到事隔兩年,如今懾人的氣息更勝以往,完全看不出休養了兩年的生澀。

二爺,經商的奇才!

尹安羲涼涼地看著洪臨那張會說話的眼,嫌棄地調開目光,看著窗外流動的人潮,總算覺得舒服了點,花娘身上那股濃艷的臭味打壞了他的心情,靠夜風吹散一些,讓他勉強可以平心靜氣地說話。

他不禁想,還是他娘子身上的味道最香,指上有著各種面粉米粉的甘味,身上有著各種漬物內餡的甜味……她的肌膚白里透紅又粉女敕滑膩,教他想著就想咬她一口,而她笑時的銀鈴聲,嗔時的潑辣風情……唉,他想回家了。

不知道今晚娘子會替他準備什麼樣的糕點?

兩位老板大略掃過了合同,還未開口,有人推開門走進來,「是不是花娘們不合幾位爺的意?我又備上了幾個……」

「把茶擱下,出去。」尹安羲淡聲道。

鴇娘頓了下,趕緊將茶壺擱著,趕著身後的花娘一並離開。

車者板見狀,替尹安羲倒了杯茶。「二爺先喝口茶潤潤喉吧。」

尹安羲一個眼神,洪臨隨即將茶杯送到他手上。他淺呷了一口,濃眉微揚著,直覺得這茶不怎麼好喝,像是多了種味道。

還是,他根本是被娘子給養刁了嘴,除了她備的糕點茶水,都再也入不了他的口了?

忖著,余光瞥見桌邊兩位老板邊喝著酒邊打量自己,一觸及他的視線,兩人又不約而同地低頭看合同……難不成這茶有什麼問題?

唇角一勾,下了榻走到桌邊,尹安羲提起了茶壺,「這茶葉不知道是哪來的,芳潤回甘,你倆也嘗一點。」

車老板眼見他要在自己的酒杯添茶,趕忙抓起酒杯。

尹安羲慢騰騰地撲了個空,似笑非笑地看著車老板。「怎了?」

「……二爺,我酒都還沒喝完呢,這哪有茶跟酒混在一塊的。」車老板擺著笑臉,不知何時已滿頭是汗。

「這樣啊,那陳老板的酒杯是空的。」尹安羲欲斟茶,陳老板卻想也沒想地搶起了酒杯,假裝失手掉落,碎了一地。「哎呀,瞧我真是不小心,竟把杯子給砸了,冒犯了二爺美意,還請二爺海涵。」

尹安羲瞅著兩人,笑意愈濃,眸色愈沉,驀地他單手環過陳老板的脖子,硬是以壺就口灌著他喝茶,陳老板不知從哪生出的蠻力,硬是將尹安羲推開,不住地抹著嘴,提起了酒壺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