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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分不清楚 第十章

作者︰上弦類別︰言情小說

柳孝媛得意地挑挑眉,「那,我們……」

「這個味道不重,丫頭應該也可以接受吧?」他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

柳孝媛如牡丹花般盛開的嬌顏頓時僵住。

丫頭?那是誰啊?

突然冒出的陌生小名讓柳孝媛的臉色驟然一沉,按住他繼續拿薯條的大手,冷聲問道︰「裴少爺,你剛剛說的「丫頭」是誰?是誰那麼有本事讓你從頭到尾都懸懸念念的?」

懸懸念念?

極具震撼力的形容讓裴子騏猛然怔愕了下,瞬間斂起了笑容,俯首若有所思地盯著手中咬掉半截的波浪薯條。

「本公主是很欣賞你沒錯,可不代表本公主允許你別有二心;你最好馬上跟她劃清界線,本公主可不想以後還要花精神清理什麼雜草!」

柳孝媛傲然地昂起下巴。明明八字完全沒一撇,就已經擺出大老婆的派頭來宣示主權,果真很有「本公主」把人踩在高跟鞋底下的氣勢,又有一種自以為是的可笑。

但那株雜草比你這朵騷牡丹可愛多了!

像是明白了什麼,裴子驥又露出一笑,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撈起椅背上的外套,抽出帳單站起身來,連句再見也沒說的就要離開。

「啊,裴少爺,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回家。」

「回、回家?」不是帶她去旅館「休息」?

「嗯,丫頭的肚子應該很餓了,我要回去喂她。」

刺耳喧鬧的搖賓樂聲中,傻眼地看著他瀟灑離開的背影,牡丹花變成了夾竹桃,柳孝媛充滿怨毒的眼楮像磷光一樣地閃爍著。

「肚子好餓喔。」

瞥了眼牆上的時鐘,申淨熙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嘴里叼著香甜的草莓煉乳棒棒糖,將已經洗淨、烘干的衣服折疊整齊。

「你嘛幫幫忙!肚子餓不會自己去買晚餐嗎?」李珠賢的聲音從切換成免持听筒的手機里擴放出來。

「再等一下好了,等一下主人就會回來了。」

「我說,申阿熙,你應該沒忘記你的工作是管家吧?」李珠賢不屑地冷啐了一聲。「從沒看過你這麼混的管家,居然還讓主人替你做晚餐!」

「我哪有混啊!」申淨熙嚴正抗議。「你都不知道他的潔癖有多嚴重,每天光是擦地板,我的腰就差不多快斷了。我這麼辛苦,拐一頓晚餐不為過吧?」

「呵,但你不只是拐一頓晚餐吧?」

申淨熙吐吐粉舌。「那也是因為主人做的料理真的很好吃嘛!」抓起一件深藍色子彈型內褲抖了抖,折好疊在一旁。「有幸福的味道,吃一輩子都不會膩唷。」

李珠賢曖昧地嘿嘿一笑。「申阿熙,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你家主人了吧?」

折疊的小手停頓了下,申淨熙低頭思考了一會兒,聳聳肩。

「喜歡啊!雖然他的脾氣很差,但他相當縱容我也是事實啊。再怎麼挑剔我做的家事不及格,他也不曾叫我重做一遍;而且……」臉頰不由自主地赧紅起來。「主人說我是笨蛋喔。」

「……你現在是怎樣?天才當膩了的話,那麻煩你智商分我一半好嗎?」

「唉唷!我的意思是主人真的很特別嘛。」

「是特別傲慢、特別吝嗇吧?他每次到糖果店都用鼻孔瞪人,要他掏錢買幾百塊錢的糖果就好像要他的命一樣。原本還覺得他不錯的,現在越來越討厭了。」

「我以前也覺得他很吝嗇,可是,」申淨熙垂眸淺笑。「跟你說喔,上次我擦書櫃的時候不小心從椅子上跌下來,當然被他罵到臭頭啦!棒兩、三天之後,他就換了一套配合我身高的書櫃,而且還鋪上好軟好軟的地毯,怎麼摔都不怕痛喔。」

「咦!真的假的?只不過摔一跤就這麼大手筆?」

「真的啊!只要在主人開罵的時候自動把耳朵關上,你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很體貼的人……他不吃甜食,但小木屋的糖果罐永遠都是滿的,不騙你。」

李珠賢的聲音消失了片刻。「等等!申阿熙,你不能再陷下去了!」

「為什麼不能?」

「因為你現在是機器人啊!而且他又那麼討厭申淨熙,你之後要怎麼恢復身份跟他在一起?」

話筒里的尖叫聲讓申淨熙臉色一白,還來不及思考什麼,就听見車庫鐵門卷動的聲音了。「阿珠,主人回來了,改天再聊!」

匆匆掛上電話,跑進房間把手機藏了起來,再回到客廳時,裴子驥已經停好車子,提著裝滿兩人份食材的塑膠袋進門了。

看見她像往常一樣開心又期待地迎接他回家,讓頭一回在下班後單獨與女人在外頭踫面的裴子驥感到歉疚、不舍,一股沒來由的沖動讓他展臂緊摟住她。

「呃、嗯,今天……在公司跟老爺子談了一些事,然後……」

她習慣性地鑽進他的懷里蹭蹭臉頰,本來就無心過問什麼,對他吞吞吐吐的說話也只打算听听就算了,但突然間她聞到了一縷不屬于他、也不屬于老爺子的女性香水味,他的解釋反而變成了噬人的毒蛇。

她深深一震,推開他的懷抱,酸酸苦苦的痛楚在胸口蔓延開來,抬頭既錯愕又不解地望著他,臉色蒼白如紙,不懂自己為何會有快窒息的感覺。

「丫頭,你怎麼了?」沒來由的慌亂與焦灼充塞胸臆,裴子驥有些急了,月兌口問道;「老爺子跟你說了什麼嗎?」

他的問話讓申淨熙驀然一驚,想起了好姐妹的警告,也殘酷地提醒了她差點忘記的事實。

她只是一個短期的聘雇人員,等三個月期滿後,她就會離開小木屋,做回那個與裴子驥水火不容的「淨熙小姐」,跟主人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了,有什麼資格去在乎他的交友狀況呢?更何況裴子驥的條件那麼優秀,有女朋友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是,如果只是小女孩的迷戀,為什麼只要一想到他的身邊有另一個女人,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申淨熙取出棒棒糖,勉強擠出一朵笑花,佯裝若無其事地調侃他︰「唷!瞧你緊張的,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怕我跟老爺子告狀啊?」

虧心事?

裴子驥怔了一下,這時候才終于恢復了正常的嗅覺。

可惡!那個「本公主」是直接把香水倒在身上了嗎?難怪他今天嘗不太出來波浪薯條的調味料,原來是嗅覺被嚴重干擾了。

一臉厭惡地打了個寒顫,超級大潔癖的裴子驥簡直像怕得了皮膚病似的,干脆將價值不菲的名牌襯衫和領帶全部月兌下來,毫不吝惜地扔進垃圾桶里,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的黑色棉質汗衫。

「主人……」

愣愣地看他把手臂拉得長長的遠離身體,僅用兩根手指捏著打包好的垃圾,嫌惡地將垃圾連同衣服拎到屋外丟棄,這讓她既感歡喜又害怕,這個男人不曉得這樣可笑的動作會令她看得很想哭嗎?

糟糕!比盲目的迷戀更深刻,她好像愛上這個男人了,怎麼辦……

當處理好「危險輻射源」的裴子驥再度進到家門時,猛一看見她眼中閃爍的淚光,驚呼了一聲,頓時無措地慌了手腳。

「丫頭!你听我解釋!我、我……」

「主人放心,身為管家,我不會過問主人的私生活,也不會跟老爺子打小報告的,請主人盡避去約會,不過,下次麻煩主人先打電話回家知會一聲。」

裴子驥張口欲言又合上。

不曉得為什麼,剛剛還怕她聞到香水味會胡思亂想,但現在一听到「不會過問」這四個字,居然沒有松了口氣的感覺,她淡然的口吻反倒令他感到不滿。

不加思索的,他探手將她的腦袋攬向自己,狠狠地吻住她那張可惡的小嘴巴。

她急抽了一口氣,頓時傻住。

沒料到自己的初吻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奪了去,申淨熙怔仲地睜大了雙眼,再天才的頭腦也變成了一團面糊,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于是,就在她一臉茫然、不知所以的情形下,只能任由裴子驥親著吻著,而且還越吻越熱、越吻越深,吻得她頭昏腦張、天旋地轉……

直到她整個人差點要窒息、溶化的時候,他突然又毫無預警地結束了這個走謂的插曲,完全不管她還在迷茫的狀態就凶狠地警告她。

「丫頭,你給我听好了!我要你在乎、我要你過問!我不準你不把主人放在心上!那是你欠我的!」

「欠、欠你的?」她直覺地順著話尾問。

對!因為我是那麼在乎你,所以你也要在乎我!

裴子驥很想就這樣大聲地回答她,自己卻先苦惱不安起來了。

搬到小木屋安頓下來後,第一個門鈴聲就是她按下的,而她就那樣闖入了他一絲不萄的生活中,也攪亂了他的世界。

他習以為常的驕傲和原則一再被她打破,向來睥睨自信的他開始會因為她而心煩意亂,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可以這樣全面佔領他的思緒。

為什麼?

他確定自己沒有被虐傾向,也從來不是什麼同情心泛濫的善心人士,更完全不會為了準而妥協、讓步,偏偏只有她是那樣牽動他的心,總是不由自主地懸念著,那……應該就是「喜歡」了吧?

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但人類和機械談戀愛卻大大有毛病!

丫頭終究不是「人」,他要怎麼說服自己和這個社會?他有勇氣不顧外界的異樣眼光,跟這個永遠都不會變老的機器人在一起嗎?

難道要听老爺子的建議去追求申淨熙來取代丫頭?

不,絕不可能!靶情是不能取代的,更何況他認識的申淨熙並沒有丫頭這種讓人又愛又憐的感覺;或許「淨熙小姐」的專業成就真的很了不起,但他喜歡的是笨丫頭,不是天才少女。

「丫頭,你肚子餓不餓?主人做千貝炒蘆筍給你吃,嗯?」他趕緊結束敏感話題,強逼自己把心頭糾結的情緒壓下。

從他溫暖寬闊的胸膛抬起頭來,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淚珠,但晶亮的眼瞳已經寫滿了單純的期待。

「主人會做千貝炒蘆筍?」輕輕推開他的懷抱,不等他回答就提起他放在地上的超市袋子,迫不及待地拉著他的手走向廚房。

這個短腿的貪吃鬼!讓他回房間穿件衣服都等不及。真有那麼餓嗎?

只穿汗衫實在有損他型男主廚的形象耶。

淺笑地點點頭。「當然會啊!而且不用看食譜就會了。」裴子驥跩跩地說。

「咦!你偷看到我買的食譜了?」

「只看到封面而已。」洗了洗手,穿著汗衫的「猛男主廚」從超市袋子里找出一把綠蘆筍。「哼哼,《基礎料理概論》?請問你的基礎料理在哪里?還在書里面嗎?」

「哪有!已經在腦袋里了,我還可以背作菜步驟給你听喔。」

「把食潛默背下來,難道就會有一盤菜突然蹦出來了嗎?真是天才!」

「主人,你可以再囂張一點,信不信我可以駭進你身邊所有的電子設備;把你每天的行動都報告給老爺子?就算你想學山頂洞人過原始生活,我還是可以保證像《全民公敵》那種劇情會在你身上上演;對我來說,那可是比下廚作菜還簡單百萬倍的事唷。」

申淨熙得意地皺皺鼻子。她也有買《如何在魔鬼的頭上撒尿》這木書喔。

銳眸一眯,握住菜刀的大手用力剁下,無辜的綠蘆筍立刻被當成了替死鬼,慘遭肢解分尸。

「連水果都不會切,原來天才的用武之地,就是在干那種卑鄙的小人勾當?那你怎麼沒被情報單位吸收去當特務,跑來我這邊當無用的笨管家干嘛?」

不吭聲、不回嘴,申淨熙自動把耳朵關上,拿抹布擦拭看不見的水漬。

看她又開始裝傻,裴子驥哼了哼,回頭繼續完成他的料理。只有申淨熙知道那陌生的香水味已經飄進了她的心里,凝聚成一朵陰霾沉重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