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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承者的密婚交易 第一章

作者︰吳夏娃類別︰言情小說

第一章

後辛縣。

風,來了。

炎熱的七月,終日無風的午後,吹來一陣涼風。

微風吹起陣陣香氣,那是來自一片花田的玫瑰花香……

白色跑車停在馬路邊,人循著香味而來。

風中,有濃郁的玫瑰花香,還隱隱約約淡淡飄來的有……百合、紫羅蘭、天人菊、夏堇、醉蝶花。

「夜色花園……嗎?」低沉斯文的嗓音喃喃念著立牌上的幾個大字。

馬路邊入口處,綠葉襯托著黑色花朵造型的立牌,桃紅色漆筆寫著胖圓的字體。

一片花田,有屬于自己的特色和名字……

天際泛藍,上空幾朵烏雲緩緩飄動,慢慢把陽光吞噬,放眼望去整片花田開滿深到發黑的花朵,猶如入夜的黑,陰森森一片,要說驚艷……以稀有珍貴的角度來看,也是事實。

可惜,當金色光束穿出雲層,照在花朵上時,一朵朵黑里泛紫、紅得發黑的花朵全都打回原色,原來只是比平常的花朵來得深紫、深紅的花種。

「的確是一座香氣獨特,別有風味的花……園。」辛雅風踏入花園中,尋找花園的主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

不遠處,玫瑰花叢里,一個拿花剪的身影。

忙碌在夜色花朵中,在微風里飄逸的微卷中長發,身材修長,健康膚色,听到聲音,抬起頭來,一張臉……

突出立體的輪廓有著性感豐唇、直挺的鼻梁,中性氣質難掩美人韻味,手里一把花剪如同主宰夜色之女王,散發著令人眩目的魅力。

夜色花園里,如星光耀眼的兩人相遇了,四目相對,上下打量。

辛雅風白皙面容,短發整齊,簡單的白襯衫,銀灰色長褲,自然散發出一股干淨無瑕的氣息和法式優雅,穿梭在黑壓壓的花朵中,與一片花田格格不入,如天上嬌客,十足貴氣。

天熱,汗如雨下,一陣風來就香氣四溢,四目交迭的兩人各擁風采,魅力令花朵失色。

「這里不開放參觀,請出去。」夜色花園的女主角像一朵怒放的冶艷花朵,賞心悅目,女王之姿,中低音調,以女子的聲音來說略顯粗啞。

辛雅風拿著西門千秋給的地址找來「夜色花園」,見到了花園主人……美人五官奪目、身形瘦長、黑得很有個性。

辛雅風會來到這里,是為了確認他與西門千秋合作的可能性。

關鍵……就在這座花園,與花園中的主人。

身為天才調香師,辛雅風有著驚人的記憶力和敏銳的嗅覺,花園中的玫瑰花香調與隱隱淡淡的百花香勾觸記憶中的香氣,燒起血液中對于香味的狂熱,證實西門千秋一部分的說詞。

另外一部分,根據西門千秋的說法,夜色花園的主人名叫苦薏,是很有想法、有個性、獨立自主的女生,一切會依約行事,保證不會有麻煩。

不過辛雅風向來只相信親眼所見……花中香氣,與眼前女子,讓辛雅風唇角泛起笑容,願意報上姓名——

「我是辛雅風。」

辛雅風?

花叢下枝影晃動,蜷縮的身影停下工作,抹去一臉的汗水想著這個名字在哪听過……

「又到選舉的季節了嗎……你是哪一黨的候選人?」黑得發亮的美人喃喃自語,問道。

「不是……妳是『夜色花園』的主人嗎?」辛雅風以為西門千秋已經交代妥當,不料美人眉心聚攏,表情一片空白,是他找錯人?

「當然,不過我對政治沒興趣,要說政治人物最遠也只認得隔壁村的村長,那個人是我家的親戚。」美人笑問他,「我們這里是賣有機花茶,玫瑰花佔大部分,你有興趣嗎?」

「啊——辛雅風!」

辛雅風正以為哪里出了差錯時,突然听到一聲驚叫,在冶艷花朵的身旁,路邊小花冒出頭……

「抱歉、抱歉,太陽大,我給曬昏了,一時沒記性!我等你好久了,哈哈哈!」路邊小花展現韌性十足、活力旺盛、強力附著在地球表面,踩也踩不死的特性朝辛雅風直沖過來。

辛雅風嘛,就是名下有一筆土地能夠改變西門家族整體命運,使西門千秋和西門草兒月兌離厄運的關鍵人物。

「……妳是?」小蚌頭頂著大大的遮陽帽,揚著兩條發辮,拿下口罩來,黃黃的膚色,兩頰還有小雀斑,張揚著大大的笑容沖到他面前來,讓辛雅風全身都僵硬緊繃,往後倒退一步。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也是這片花園的主人,我叫苦薏!這名字是我阿爸取的,他是中醫師,他說苦薏花性微寒,清熱解毒、疏肝明目,有極高的藥用價值,多生于山野,葉似菊而小,秋天開黃花,田邊、路邊也可見其蹤影,又稱野菊花,所以我的朋友都叫我野菊兒,你覺得繞口的話,直接叫我野菊就可以了。辛雅風!」

瘦小的身材,仰著一張大大的笑容,口齒清晰,聲音清脆,高音調揚著海派爽朗的熱情,一見面就滔滔不絕,初次見面就直喊他的名字——

辛雅風……

他是辛家五代單傳的金枝玉葉,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辛氏集團接班人,站在頂端金光閃閃。

他在辛家嚴謹的教育環境底下,受的是菁英教育,養的是博文約禮,他高大挺拔,冷若冰霜,渾身距離,人們看他的眼光有景仰、有妒羨,在他面前只感覺被一道光芒直逼得睜不開眼,張口就結巴了。

辛雅風面對眼前……

瘦小的個子,平庸樸素的臉,碎花袖套、工作手套,在炎熱的天氣里全身包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張汗水淋灕的臉——在任何一個階層,認真工作的姿態都值得尊敬。

但是,初次見面,彼此連朋友關系都談不上,對著他高仰的臉和直視他大剌剌的目光,一出聲就要和他稱兄道弟的口氣,她的直接,她的過度熱情,她直沖過來的逼近,都讓辛雅風的耳邊直響起警報聲,提醒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所以辛雅風……又退了一步。

「誰?」冶艷花朵跟過來,一個臂彎擱在路邊小花的肩膀上。

「我朋友。你該回去了吧?」事實上是剛認識,所以苦薏也沒有為兩人介紹的打算。

「我說小野菊啊,妳可別有了新人忘舊人。妳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妳身邊有我、朝思暮想有千秋大人還不夠,又跑去哪里招惹來這個野男人?」冶艷花朵熊抱路邊小花,一副佔有的姿態,原來這人是……

同性戀?

辛雅風並不在意兩人的關系,只是發現冶艷花朵一雙冷利的眼楮落在自己身上,帶著濃厚的審視意味,而路邊小花……

「走開啦,熱死了!」小野菊有練過的,臂彎往後一撞,腳跟往後一踩,就把冶艷花朵打回原形,抱著狗腿「該該」叫。

小花狂野修理冶艷花朵,該說是潑辣還是有個性?辛雅風又往後退了一步……

「走吧,我們到屋里去談!」小花一雙精明的眼楮落在辛雅風直往後退的腳步上,伶俐的手腳迅速攔截,一絲退場的隙縫都不給他,就揚著大大的笑容拉住他往小木屋走去,話匣子打開來讓他完全沒有插嘴的余地……

「我听說你是國外歸來的天才調香師,現在有自己的香水公司,不是我自夸,我這兒的花香氣又沉又濃。我受外公的影響,從小就喜歡『拈花惹草』立志當花農,我大學園藝系畢業後向舅舅借了外公留下來的農地,和隔壁的小夜合作,我的目標是要栽培能夠開出真正的黑色花朵的花苗,打造出一座在艷陽下也能黑得不透光芒的『夜色花園』。我今年二十九歲,你跟阿潦同年吧?你比我小一歲……」

辛雅風瞪著拖住他的那只手,戴著沾有土壤和草屑的工作手套,在他干淨的衣袖留下手印,這都不是重點,問題出在于……這只拖住他不放的手,驚人的力氣,有股糾纏不放的氣勢,直讓辛雅風有深受西門千秋蒙騙的惱火!

「臭丫頭!明天還有批貨要交,妳別忘了!」隔壁的小夜,冶艷花朵雙眼噴火燒著辛雅風的背。

「少嗦,要變天了,快回去收花!」小野菊揮揮手,憑著一股獵人擒住獵物的蠻勁把辛雅風拉進小木屋。

夜色花園里,放眼死氣沉沉的花色,飄出詭異的氛圍,已經夠奇怪了,置身園中的兩個女生性別更錯亂。

看上去是……路邊小花頗受冶艷花朵青睞,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夏日午後的天色宛如後母的臉色,正午時還艷陽高照,一下子就風雲變色,烏雲密布了。

位在夜色花園中的小木屋是苦薏外公親手蓋的,後頭有小倉庫堆放農具,屋側有階梯可以爬上屋頂平台欣賞花園美景,木屋旁邊的溫室則是苦薏培育幼苗用的。

外公生前曾在這兒生活過一段時間,屋里有小廚房、簡單的衛浴設備,苦薏的家不在後辛縣,往返有段距離,她索性就搬過來住了。

「那位小姐?哦……你說小夜啊,他是我高中同學,以前家里專門做花茶批發的生意,小夜很有興趣,花茶的制程和營銷他是專家,種植方面我比較在行。他家就在隔壁而已,兩塊田地相連在一起,他提議合在一塊兒種花,我們已經合作好幾年了。」

不過……小夜不是「小姐」,他是貨真價實、性向清楚、個性粗暴的男生,他只是長了一張很有女人味的臉,又愛留長發,所以經常招來「美麗」的誤會。

苦薏一臉笑咪咪地看著辛雅風,既然是美麗的誤會,當然是應該繼續下去,這樣她就覺得……活著真好,生活里處處有樂趣,嘻嘻。

苦薏沖了一壺玫瑰薄荷花茶招待貴客,很驕傲地向他介紹道︰「我們種的花不用農藥,花朵采用古法日曬干燥;天然的花朵經過陽光曝曬能月兌澀,利用陽光紫外線的催化作用熟成還具有溫和、甘潤的口感,保留天然風味,香氣較沉,你喝喝看。」

小木屋前種植著各種香草植物,辛雅風看她方才進屋時隨手摘了兩片薄荷葉,走進廚房迅速就沖出一壺花茶,也不知道葉子有沒有洗……

「嘖嘖嘖,又來一個超級潔癖!你跟東方潦還真不愧是好朋友,他每次看我摘葉子都怕我用灰塵毒死他。安心喝吧,我用礦泉水洗過才丟進茶壺里,第一泡茶也倒掉了。」苦薏瞧他和東方潦一樣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真是物以類聚。

面對她的調侃,辛雅風一貫的沉默冷淡,不管她是因為東方潦的關系才和他拉近距離,或者本性如此,他所想的就是找到機會趕快離開而已。

辛雅風垂著目光,低頭品嘗花茶,瞅著杯中熱氣冉冉上升,濃醇玫瑰花香撲鼻,他淺嘗一口,眼底躍過一抹光芒……

無可挑剔的好味道。

玫瑰茶甘甜清爽潤喉,余韻有淡淡的薄荷清涼不搶味,調配適中,原來炎熱天氣,也不一定要冰涼的飲料解渴,這杯玫瑰薄荷茶正適合。

現在,茶喝了,他來這一趟,確定和西門千秋的協議得重新再談,他也該走了——

「噗!咳……咳咳……」辛雅風若有所思地抬起頭,目光拉上來,驚見她不雅的動作,一口茶來不及吞下把他給嗆著了。

「啊,我忘了跟你說茶剛泡好很燙,慢慢喝……燙到了嗎?」屋里悶熱,冷氣才剛打開,苦薏把電風扇對著自己,月兌下袖套,又月兌下工作服,剩下一件貼身的白色背心,她從胸口拉了拉濕透的背心在電風扇前面吹著,終于涼快多了。

「……沒事。」辛雅風放下茶杯,窘迫的他表面上若無其事,心底已經悶了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