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里,花舞蝶推開窗子,倚著矮櫃仰望夜空,三更天了,平時這時她早已經進入夢鄉,睡得香甜了,現在她卻沒有一絲睡意,只因為一個難以讓她啟齒的理由,她在想慕尉羽。
從分別到現在,還不到一天時間呢,她竟然就思念起他來了,當初她向他要休假回家看娘時,本打算要個三天假,但他不準,原因是他會想她,當然她也會很想他,為免相思之苦,只準放她兩天假,還被她揶揄了一番,強調她感情沒有這麼豐富,不會做這種事。
怎想到她卻是望月思人,腦里浮現的盡是他的身影。
花舞蝶啊,你一直認為慕尉羽付出的感情比自己深刻多了,自己只是被動的承受,如今看來,已是半斤八兩,沒有輸贏,你在不知不覺中還是深陷情網里了。
所以這也決定了她要成為小妾的命運嗎?她的唇角揚起一抹笑,不過想到慕尉羽身邊還有個正室,老實說,她心里還是會有些不舒服,但是母親的陰影讓她視正妻為畏途,之前有婚約在身時,她沒有置喙的余地,如今她有選擇的權利,雖然這種決定算是驚世駭俗,不過她不打算改變心意,她要成為天下間最幸福的小妾。
睡吧,明天就能看到他了,不需這般的痴傻,免得讓月兒笑話自己了。
關好窗子,花舞蝶上床休息。
「蝶兒,你一個人在外要小心,尤其慕府是大戶人家,慕少爺這麼疼你,嫉妒你的人一定不少,難保不會有人暗地里想對你不利,你自己要多注意。」分別在即,岳靜為女兒整理著衣衫,一邊嘮叨交代著。
「娘,女兒曉得,又不是第一次去慕府,您別擔心,女兒不會有事的。」花舞蝶拍拍母親的手安慰。
「小姐,既然慕少爺派人用馬車送你回來,怎麼不也派車來接你回去呢?」李雪不解的問道。
「不需要,這麼近,我自個兒走回城就行了。」
一番叮嚀交代後,花舞蝶向母親及雪姨揮揮手,離開了家。
彎過轉角,她習慣性的跨越籬笆,小心繞過人家的菜園,接著就轉到某戶人家的後院,圍牆邊堆疊的石頭似乎是種默許,讓人可以攀牆而過,這樣可以省下繞一大圈的路,因此住在附近的居民都知道這條捷徑。
花舞蝶踩著石頭攀上圍牆,正欲往下跳時,眼前突然出現的熟悉身影令她嚇了好大一跳。
「跳下來。」慕尉羽騎著馬站在圍牆下,張開手臂。
沒有二話,花舞蝶手臂伸展開來像翅膀般,縱身一躍,安穩的落入他懷里,刺激好玩的感覺讓她咯咯直笑。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歡喜叫道。
「想你,就來了。」
嬌美臉上迸出燦爛笑靨,花舞蝶摟著他的腰,滿心愉悅。他不只想她,還將她的話記得清楚,才會知道她會走這條捷徑。
「你平時就從牆上直接跳落地嗎?」慕尉羽皺眉看著不低的圍牆。
「看到橫生出來的枝干了嗎?只要躍下時抓住它,藉它的彈力便能平安落地,我只有一次沒抓穩摔下,傷了手臂。」
慕尉羽抽緊手臂,臉色鐵青,「以後不準你再做這麼危險的動作,你想回家就由我親自接送。」
呵,這男人在心疼她呢,花舞蝶偎著溫暖的胸懷,笑得甜蜜蜜。
「我們要去哪?」她發覺他們不是往慕城的方向行去。
「船廠正在建造一批新船,既然都出城了,就去看看。」
慕府的造船廠就建在慕城的南郊,還闢有水道與運河相連,並有專用碼頭,花舞蝶看過船廠的帳本,進出的金額大到令她咋舌。
果然如她所想象的,船廠的規模也一樣大到令她咋舌,她不熟悉地形不敢亂逛,只能緊隨在慕尉羽身旁。
「新船的進度如何?」
「回少爺,略有超前,主體已經建好了,工匠開始做外觀的雕刻,一定能如期交船的。」
「那就好,另外紫龍號呢?造得怎麼樣了?」
「紫龍號因為特殊,每個細節都不能馬虎,時間難免會延宕,屬下已催促工人們趕工,希望能與其他的十艘船一起點交。」
「這些全是朝廷用船,品質務求盡善盡美,不能有任何的疏忽過失,齊管事,要勞你多關注了。」
「屬下遵命。」
在登紫龍號查看船體時,花舞蝶看到處處都雕有龍紋,心里便明白了,「這艘船是給皇上用的吧。」
「你怎麼知道?」慕尉羽微訝然。
「皇上、你以及易子差是莫逆之交,所以連帶讓朝廷、慕府和武功世家關系密切,這已是天下人都知曉的事,皇上名諱宇紫天,這艘船叫紫龍號,船里又到處都有龍形紋印,這一聯想就不難明白了。」
「你真是聰明。」慕尉羽贊許的一笑,「若你喜歡,我也可以送你艘船,船上就刻滿蝶紋,當你的專用船。」
「呵,真是好大的禮物,可惜小小婢女無以回報,不敢收這樣的大禮。」
慕尉羽笑著在她耳旁低語,馬上就見花舞蝶漲紅了臉,羞怒的掄起拳頭回敬。
以身相許?這男人竟然說得出這種話,真是大**,登徒子。
兩人笑鬧間,負責底艙的工頭快步走來告知下面出了些問題,特來請示。
「這不是小問題,我去看看,蝶兒,底艙的環境不佳,你別下去,我派人送你到畫舫齋,你先到那里休息。」
花舞蝶沒有異議,便離開了紫龍號,穿橋過廊來到了畫舫齋。
那是建在水面上的石舫,所以穩固得讓人如履平地般,絲毫不會搖晃,里面布置華麗。
花舞蝶在畫舫齋里待了一會兒,覺得無聊的來到周圍逛逛,因為不認得路,所以她不敢走太遠,在花園繞了繞後正想轉回去時,就听到嘰嘰喳喳的談話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來,她好奇的循著聲音找去。
涼亭里,五、六名女子正圍著個年輕男子,男子手里拿著罐胭脂在推銷著,石桌上擺滿了瓶瓶罐罐、珠花發釵之類的東西,地上則放著個木架子。
原來是貨郎兒,花舞蝶不感興趣的便要離開。
「姑娘,請留步,我這里東西齊全,應有盡有,姑娘可以進來看看。」貨郎兒看到她,忙高聲喚著。
「我不缺東西。」
「姑娘不看看怎知自己不缺東西呢?我賣的貨品保證品質好、價格實惠,用過的客人都說好,請姑娘上來看看,姑娘,來見見新玩意嘛。」
在貨郎兒的強力邀請下,也當是打發時間,花舞蝶走入涼亭。
「美麗的姑娘們,想看什麼說一聲,我很高興為你服務,我這里的胭脂水粉還能試擦,讓你買回去不會失望,盡量看,盡量看!」貨郎兒賣力A喝著。
花舞蝶瀏覽著桌上物品,東西還真不少呢,光是耳環就有十多種樣子,還有鐲子、玉戒等,只是這些飾品慕尉羽送了她不少,貨郎兒所賣的貨怎可能比得上慕府少東的出手,她掠過沒多看,只拿起繡花荷包瞧著。
「姑娘是新來的吧,我沒見過你呢,可有看中意的東西?第一次買,我會算你便宜的。」
花舞蝶放下荷包搖頭,沒有什麼想買的物品。
「姑娘,我的香粉是來自京城,全是時下最流行的香味哦。」
她仍是搖頭。
「那看看布料吧,上等絲綢,不管做衣衫或裙子都很適合。」
她現在哪有時間做女紅,花舞蝶還是搖頭。
貨郎兒不死心的再介紹了三、四樣,但仍引不起花舞蝶一絲的興致。
沒見過這麼挑剔的客人,貨郎兒心里不服,拿出了壓箱底的寶貝,「姑娘,您麗質天生,全身上下又盡是名貴衣飾,或許不缺外在裝飾的東西,但是姑娘有心上人吧,那就會需要這個寶貝了。」他亮出手里的黑瓷瓶。
旁邊幾個女子見狀,不約而同爭著想買。
「你還有這東西怎不早拿出來,我要一罐。」
「我也要。」
「還有我呢。」
熱烈搶購的情形讓花舞蝶不禁起了一絲好奇心,「那是什麼?」
「這叫迷情水,能令人渾身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使你的心上人更加愛你、憐你,是增進男女感情最佳的利器。」
花舞蝶听不懂,「可以說得更明白些嗎?」
貨郎兒曖昧一笑,「姑娘,這東西的好處是無法用言語說明的,至于好不好用,你看其他姑娘的反應就知道了。」他將黑瓷瓶放入花舞蝶手里。
「妹子,晚上你拿來試試就明白了。」一位較有年紀的女子媚笑道。
花舞蝶看了眼手上的葫蘆形狀瓷瓶,「這怎麼用?」
「很簡單,倒一半迷情水在你心上人的沐浴水里,另一半則給自己用,只要浸泡過迷情水,功效便出來了,到時你就會明白它的效力。」
「若能一同使用,更是省錢省事呢。」一個女聲帶著笑說。
花舞蝶還沒弄明白她的話,就被接著爆響起的笑聲打斷。
「姑娘,迷情水原訂價是十五兩銀子,算你優惠價十兩銀子就好了。」
這個價格讓花舞蝶有些吃驚,這東西還不便宜呢。
貨郎兒猜到她的心思,「姑娘,絕對是物超所值,不會讓你失望的。」
看每個人都一副不用可惜的模樣,花舞蝶不再猶豫的付了銀子,買下迷情水。
晚上就來試試這個新奇的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