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夜睡得晚,但無礙于慕尉羽的好精神,他仍是神情氣爽的起床,臉上的笑容讓所有人都看出他心情愉快。
他想起昨晚的奇遇,第一眼見到樹上的佳人,以為她是天上謫仙,不是凡人,哪想得到她竟然是個婢女,而且刁鑽精靈,十分合他的脾胃。
既然她是府里的人,他怎可能找不到她,她太小覷他這個慕府主人了。
就不知道當她發現他的身分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不過時間訂為三天,夠充裕了,不必急,慢慢來,捉迷藏最好玩的地方就是尋找的過程,答案太快揭曉就掃興了。
用完早膳,慕尉羽來到書房,依慣例他會先處理緊急的文件,但今天所有的事都暫放一邊,他喚來了石大嬸。
「少爺,這是住在夏園里所有婢女的資料,請問少爺要找什麼?可否要老身幫忙?」石大嬸送上名冊,恭敬道。
慕尉羽快速翻閱著名冊,「石大嬸,今天可有婢女請假?」
石大嬸搖頭,「沒有,婢女們的情況都很正常。」
「那夏園里有新進的婢女嗎?」
「回少爺,夏園里有兩位新進人員,一位是十五歲剛及笄的小丫頭,另一位是四十多歲的僕婦。」
慕尉羽看著冊子里的記載,陶莉,子午年二月十五日生,年方十五,臉上有雀斑,身形微胖,負責打掃花廳、雲綺館和梅園。
不是她,當然那個僕婦也不可能是她,其實他也知道要從夏園里找到她的機會很小,但是每個線索都不可掉以輕心,現在他是獵人,正在追捕只狡猾的小狐狸,他清楚自己要費一番精神,不過她是逃不了的。
同一時間,自稱是小婢女的花舞蝶,雖然扭傷的腳在疼,不過她臉上還是笑咪咪的。
「小武,你不是腳割傷了,怎麼看起來很高興?」余士誠不解地看著她。
花舞蝶臉上漾著一絲神秘,「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什麼意思?」
「你不用懂,到時候請你吃紅。」賭贏了才能請人吃紅,而她肯定自己一定會贏,他怎知她在府里的身分是「他」,非是「她」,所以就算他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找到個不存在的婢女,所以這場賭局他輸定了。
如果他真像他所說的那麼有錢,那她的後半輩子就不愁吃穿了,就算他吹牛,她還有那疊銀票,所以怎麼算她都不會吃虧,這讓花舞蝶笑容燦爛,開心極了。
眼前美麗的笑容讓余士誠看傻了,花武對人總是淡然的,很少有如此大咧咧的笑,沒想到生得秀氣的他笑起來這麼好看,甚至比女人還出色。
發覺余士誠異樣的目光,花舞蝶忙回神斂起笑。
「小武,你的笑好美。」余士誠著迷地出聲。
「別胡說八道,我是男人,你竟然說我美,在故意笑話我嗎?」她佯裝不高興的斥責。
「小武,你的笑真的很亮眼嘛,連女子都比不上呢。」
「你還說!我真要生氣了,上回那個笑話我像女人的人,被我打得躺在床上半個月才能下床,你不會想試試吧?」花舞蝶眼露凶光,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樣。
余士誠嚇得忙搖著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說了,你別生氣,我幫你倒茶。」他討好的拿起桌上茶杯,自願當茶僮。
花舞蝶瞪大眼楮環顧整個房間,房里八、九名帳房趕緊收起打趣的神情低頭工作,她卻在心里暗笑,這樣一來,就沒人敢再指她像女人,那個男人更少了條能找到她的線索,她真期待他低頭認輸的那一刻來臨。
至于他的身分?等她贏了再問,應該是管事吧,慕府家大業大,下人多如牛毛,各級管事也多,許多都是駐外管事,一段時間就要回府報告開會,所以在府里遇上管事的機會比踫到佣人多,不足為奇。
不曉得慕尉羽知道她這樣猜測他的身分時,會不會自尊心再一次狠狠的受傷了?
二更時分,花舞蝶一襲白衣,拿著紫玉笛,照著約定的條件出現在榕樹上,不過另一個人卻遲遲未露面,她不急,氣定神閑的吹著笛子等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兒都偏中天了,才見到急急奔來的頎長身影。
慕尉羽步履匆忙,下午二姑丈偕同兩個佷女上門拜訪,說是來向蓮姑姑道歉,但是帶著妙齡未訂親的佷女同行,其用心就昭然若揭了。
看在蓮姑姑的面子上,他不能失了禮數,辦了晚宴招待客人,卻也讓他遲到了,他很擔心她會失去耐性不等人,直到听見悠揚的笛聲才讓他大大松了口氣。
來到相約的地方,慕尉羽見到了同昨晚一樣的情景,樹上坐著位正在吹笛的雪衣仙子,雖然這情景是第二次見到,仍叫他驚艷,毫不遲疑的提氣一躍,輕松的上了樹,落坐在佳人身旁。
「對不起,我遲到了。」
笛音停住,花舞蝶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斯文的男人竟然是練家子,而且似乎武功還不弱呢,真是讓人意外。
「無妨,我依條件來此,現在你看到我了,那我就可以離開了。」說完,她隨即站起身。
「別急,你的腳傷好了嗎?需不需要我再幫你揉揉?」
「不用,已經好多了。」
「那你在府里做的如何?還順心嗎?」
「很好,一切如意。」
「可以談談你的身世嗎?」
花舞蝶挑眉,「你想套我的話?」
「一般人會認為這是關心。」慕尉羽一臉的挫敗。
想他一向在女人堆里無往不利,女人只會使出渾身解數的待他,從沒有一個女人會給他臉色看,但面對這個小婢女情況就全然改變,讓他幾乎要以為自己的男性魅力消失了。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絲的好奇心嗎?」偏偏他對她極有興趣。
「些許。」若說沒有看樣子該會對他打擊很大吧。
慕尉羽苦笑,「這該算好消息羅。」
「你想談什麼?」
「你願意說嗎?」
「聊聊可以,不過我有選擇回不回答的權利。」看在他必輸無疑的份上,她就釋出點善意。
「當然,我不勉強,坐下來吧。」
花舞蝶重新坐回樹干,「你想知道什麼?」
「你的談吐不俗,應該是出身富室的千金小姐,為什麼會到慕府為婢呢?」直到現在他還不太相信她是個婢女。
「就是最平常的原因,家道中落,無以為生,小姐也只好當下人。」
「你的父母呢?他們舍得你委身為婢?」
「能活下去才重要,不是嗎?」她不以為意的微聳肩。
她的反應讓慕尉羽起疑,由高高在上的小姐變成任人使喚的婢女,不該是如此雲淡風清樣,尤其他看得出她心高氣傲的個性,可能性只有一個,就是如他一直以來的懷疑,她是在慕府里任職,但不是當下人。
「你的薪俸夠養家嗎?」
「這問題有試探的意味,我不回答。」花舞蝶機警的拒絕。
「若我問你來自哪里,想你也不會說羅。」
「當然。」這可是攸關她身分的大事呢。
「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家變發生距今多久了?」
「你想猜測我做了多久的婢女好找到我?」
「為什麼你不猜,我在疼惜你吃了多少苦呢?你一定要如此曲解我的好意嗎?你就這麼的不信任人?」慕尉羽氣結,好心卻被當成了驢肝肺。
花舞蝶譏諷冷笑,「當你嘗過人情的冷暖後,就不會天真的以為人人都可以信任,就算是最親的親人也不例外,如果沒有一技之長,我不是餓死街頭就可能被迫墜入煙花了。」
「什麼一技之長?」
「就是。你!」瞪著眼前的男人,他還敢說不是在套她的話。
被發現了。慕尉羽笑得一臉無辜,「一並關心啊。」
「哼,我走了。」果然人都不可以相信,尤其是男人。花舞蝶起身扭頭便走。
慕尉羽身形移位,瞬間來到她面前,「抱歉,你也可以問我任何事,我會知無不言的。」他想與她多相處一會兒。
「你很有錢?」
「是。」
「非常有錢?」
他點頭,「嗯。」
「有五十萬兩銀子嗎?」
他再點頭,「你現在要嗎?我可以馬上給你。」
花舞蝶看著他,他認真的模樣不像在開玩笑。她揚起了唇角,「兩天後再向你拿,這是第一個要求。」
慕尉羽反應過來,這個小婢女在向他挑戰呢。看著她昂起小臉傲然的躍到另一棵樹上,身影消失在牆的那一邊。
沉沉的悅耳笑聲揚起,她斗志如此高昂,他怎能再輕忽呢,身為商業霸主,他看中的東西就沒人能搶走。
小婢女,我要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