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翌日醒來,葉含青發現阮知熙已經走了,她掀開被子要下床時,赫然發現自己身子竟然一絲不掛,光溜溜的。
她驚愕的瞠大眼,低頭往下再看,接著見到的情景驚得她嘴巴張得大大的,足以塞進一顆鴨蛋。
她白女敕的胸脯種滿了一顆顆的草莓。
見鬼了,是誰趁她睡著剝光她的衣服,還在她身上種草莓?!
葉含青瞬間想起昨晚作的夢。
她又夢見自己面前站了一整排花美男,她一個個品頭論足的望過去,然後選中了其中一個男人,把他帶回房里,忽然想起來這男人就是阮知熙,然後她想把他趕走,再去換一個男人來侍寢,結果他不肯走,還惡狠狠撲上來咬她,她被咬疼了,拿手直打著他,再然後……她就不記得了。
她皺著眉,瞪著胸口上那些紅紅紫紫的草莓,猜想難道這些都是夢里那個阮知熙咬出來的?不可能啊,那都是夢里的事,怎麼可能出現在現實中。
「夫人,您起來了嗎?」
听見門外傳來冬竹的聲音,葉含青沒有再想下去,趕緊撿起掉在地上的里衣穿上,遮住胸口那些驚人的草莓後才出聲,「起來了,你們進來吧。」
冬竹領著兩個丫鬟,端著洗漱的用具進來。
葉含青拿著一柄小刷子,沾著青鹽清洗牙齒,忽然間閃過一念,難道昨天晚上她被阮知熙這樣那樣了?胸口那些草莓是他種的?
不可能,若真跟他做了,她哪可能無知無覺睡得那麼熟,一點都沒被驚動,除非……他那里細得像根牙簽一樣。
她被自己的想法給逗樂了,噗哧笑出聲。
「夫人在笑什麼?」侍立在一旁的冬竹見她自己一個人笑了起來,不禁好奇的問。
她吐掉水,搖頭,「沒事。」那好笑的事沒辦法告訴冬竹,只能自己一個人想著偷笑,接著她想起一件事,「昨晚值夜的人是誰?」
「是明翠,不過明翠這丫頭也真是的,奴婢過來的時候,她竟然靠在門邊睡著了。」
葉含青倒不介意明翠偷懶睡著的事,反而關心的問︰「夜里很冷,明翠就這麼睡在外頭,會不會著涼?」她記得昨晚阮知熙說他是趁著外頭的丫鬟睡著溜進來,也就是說明翠是從那時候一直睡到剛剛才醒。
她先前曾表示晚上不用留人守在外頭,但冬竹說這是府里頭的規矩,不能不遵守,她也只能由著她們。
冬竹答道︰「外頭有個暖爐,倒是不會凍著她。」
覺得這些值夜的婢女很辛苦,葉含青想了想說道︰「晚上比白天要比冷多了,以後再值夜,多點幾個暖爐,免得你們受凍。」
見她這麼顧念她們這些下人,冬竹心中感嘆,以前的夫人性情淡漠,可不會為她們著想,撞傷腦袋的夫人比起以前真是好上太多了。
「多謝夫人,點一個爐子就足夠暖了。」王府里每個院子炭火都有固定的分額,若是還要額外再分給她們,夫人的分額怕就不夠用了。
葉含青洗漱好,冬竹服侍她挽發穿衣。
她穿上了一襲粉藍色繡著蘭花的錦袍,外頭再套一件棉襖,發髻上簪了一支玉釵和幾朵珠花,她不喜歡戴耳墜,故而冬竹便沒幫她戴。
打扮好來到外頭的小廳,白櫻正領著兩個丫鬟將早膳一道道擺上桌。
葉含青瞥見另外一個丫鬟將一碗湯藥先擱到一旁,登時覺得受騙了,不滿的看向白櫻。
「你不是跟我說昨晚那碗藥是最後一碗了?」
白櫻不疾不徐的回答,「奴婢沒有欺騙夫人,那藥確實是最後一碗,今兒個這碗是太醫另外開的補養藥,要用來調養夫人的身子。」她是模準了夫人現下的脾氣,因此才敢這麼哄騙。
「還不都是藥。」葉含青質疑。
「雖然都是藥,但味道不一樣,這補藥的滋味可好多了,真的,不信夫人聞聞看。」白櫻將補藥端到她面前讓她嗅聞。
葉含青深吸幾口氣,覺得這藥的味道聞起來確實沒苦味。
見她舒開眉頭,白櫻笑問︰「怎麼樣,奴婢沒騙夫人吧?」
葉含青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這次就饒了你,以後不許再騙我。」
「奴婢不敢了,夫人饒命。」白櫻知道依現下夫人的性子是不會責罰她的,才敢這麼做,嘴里喊著饒命,臉上卻沒有半分懼意。
葉含青被她逗笑了,冬竹和幾個丫鬟也笑出聲。
周思楓進來時,就瞧見她們主僕不分尊卑的笑鬧著,見葉含青竟這般縱容下人,她眼里閃過一絲輕蔑。
「听見妹妹這麼精神的笑聲,看來妹妹恢復得很好。」她絕艷的臉龐上流露出一抹溫雅的淺笑。
「嗯,休息這麼多天,是好很多了。」看見她,葉含青不禁想起昨晚阮知熙囑咐她少跟周思楓接近,她雖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但想起兩人共事一夫的事,忽然不再像從前那般毫不在意,而是有了介懷,對她也就沒先前那般熱絡。
周思楓溫聲問︰「我稍晚要進宮看瑞兒,也會順道去看安安,妹妹可有想帶什麼進宮給她?」
原以為這女人此次是必死無疑,不想竟大難不死,逃過一劫,所幸阮知熙這些日子沒再上她這兒,又像以往那般不聞不問,只要她不妨礙到自己的計劃,倒可暫時留她一條小命。
听周思楓提起安安,葉含青也很想她,忍不住說︰「要不我跟你一塊進宮看安安吧。」
沒料到她會提出這要求,周思楓黛眉幾不可見的輕磨了下,下一瞬便面露為難之色,婉轉拒絕。
「這宮里不是隨時都能進,若是沒有傳召,就只能遞折子進去,得到皇後或是太後的恩準才能進宮。我是昨兒個遞了折子,得到太後的允許,今早才能進宮,妹妹若是想進宮,就得另外再遞折子才成。」她沒告訴她,其實到宮門外請人傳話進去也可以,只要皇後或是太後允了就能進。
「這樣呀。」葉含青有些失望,沒想到要進宮一趟這麼麻煩,先前一次是太後傳她進宮,另一次是阮知熙幫她安排,故而她只要坐馬車到宮門外,就有人來領她進去。
「見妹妹恢復許多,我也安心了,那麼我先進宮去了。」周思楓無意再多留,說完便轉身離去。
待周思楓走後,白櫻開口道︰「夫人,依奴婢看,楓夫人是不想帶您進宮,要不她帶您到宮門外,再找個人去傳話,只要太後允了,您就能進去了,哪還要再遞折子那麼麻煩。」
冬竹也附和,「沒錯。」前兩次她和白櫻都曾隨侍她進宮,看得出太後和皇後對夫人頗有好感,只要夫人讓遞個話,太後一定會允她進宮看安安。
葉含青有些納悶,「那她為何不想帶我同去?」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
葉含青正困惑,忽然想起阮知熙昨晚告訴她的另一件事——他不讓人知道他來她這兒,是因為王府里有奸細。
她接著再把阮知熙不讓她接近周思楓的話聯想在一塊……難道阮知熙指的奸細是周思楓?!
可是不對啊,這王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些年來阮知熙很寵愛周思楓,她怎麼會是奸細?
她皺著眉想了半晌,卻也沒想出究竟是怎麼回事。
坐著馬車出了康親王府,周思楓並沒有直接進宮,而是繞去了另一處地方。
她讓馬車在西市停下,獨自走進一條胡同,拍了三下第四間宅子的門板,須臾後,有個年約四旬的婦人前來開門,將她迎了進去。
這座宅子不大,只有三進,她熟門熟路的走進廳堂,沒等多久,便有個一頭銀絲約莫六旬的老婦人過來,她上前攙扶著那老婦人,親昵的喊了聲,「女乃女乃。」扶著老婦人坐下後,她自個兒也坐在一旁。
「那事進行得可還順利?」老婦人關切的詢問。
「還算順利,我已私下見過阮知祺兩次,接下來便要開始著手挑撥他們兩兄弟的感情。」
「很好,只要你能拿捏住阮知熙,讓他听你擺布,依他手上掌握的那二十萬京畿駐軍,只要妥善布置,便能一舉攻下京城。」提起這事,老婦人年邁的臉上露出喜色,彷佛大事將成。
她混濁的雙眼綻放出光芒,語氣高昂的接著說︰「等阮知熙取代阮知祺稱帝,依他對你的寵愛,屆時你必然會被封為皇後,到那時,你的兒子就是太子,如此一來,以後大旭王朝的皇帝身上都會流有咱們羅奚人的血脈,這天下也就是咱們羅奚人的天下了。」
她是五十年前已被滅國的羅奚國公主,當時她仍年幼,國破時她被宮人私下帶著逃出來,隱姓埋名的流落到大旭,遇上了她的丈夫,嫁給他為妻。
她丈夫在兒子十六歲那年病歿,後來兒子媳婦又同時遭逢意外雙雙亡故,獨留下一個八歲的孫女。
這些年來,她對被滅亡的羅奚國始終念念不忘,然而憑她一己之力根本無法復國,直到無意間得知有個丈夫的遠房親戚要進宮為太後祝壽,遂萌生一念,輾轉花費重金,托她將思楓帶進宮里見太後,再刻意讓思楓將身世說得淒慘,欲讓太後對她心生憐惜。
果然如她所料,周太後憐惜思楓的身世,將她留在宮里。
而早在送孫女進宮前,她便一再叮囑,「思楓,你若想要享盡這世間所有的榮華富貴,成為最尊貴的女子,那麼就要努力想辦法嫁給太子,待日後成為皇後,以後大旭國的皇族血脈里,便會流淌著咱們羅奚人的血。」
沒想到後來竟棋差一著,看走眼了,她們原以為依阮知熙的能力,定會被立為太子,不想最後卻是阮知祺成為太子,並且在日後登基為帝。
為了達成目的,她們祖孫倆暗中籌謀多年,而今她們所謀劃的事終于要開始進行,她哪能不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