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沈殊色踩著三寸高的高跟鞋狂奔在五星級豪華飯店的走廊,後頭像有鬼在追似的。
媽呀!如果她今天逃過此劫安然回去,她一定……一定去廟里拜拜!為什麼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她不是只是替人來拒絕相親的嗎?為什麼她到了飯店包廂,門一推開卻會看到她的前婆婆、赫丞焄的媽?
開門的瞬間,她差點慘叫出聲~
現在是在上演驚聲尖叫嗎?太恐怖了!接著她轉身就跑,不跑難不成還留下來听訓嗎?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又回籠了。
罷丞焄的祖母是個慈祥的老好人,可他媽可就不同了,她當他們赫家媳婦見得最多的赫家人不是丈夫,而是婆婆,每次她一出現就是來罵她的,害得她一看到她就下意識開始胃痛,雖然不當赫家媳婦多年,可她心中創傷還在。
榜!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啦!倒霉事一籮筐,不可能會遇上的事、遇見的人全遇見了。
沈殊色緩下步伐,突然對自己的慌張有點不滿。遇到了不想見的人她可以不高興,可以自認倒霉,為什麼要這樣驚慌害怕?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無法見容于豪門,傻呼呼的想討好他們,努力讓他們接納她,可始終不得要領的無助小可憐了。
對!她為什麼要逃呢?逃了多沒面子。才這麼想,腳往後一拐——
「啊~」好痛!她的腳……她的腳扭到了。
她蹲子查看扭傷的情形。好像還好,但卻痛到她無法走路。唉,看來得趕緊找到那個相親者,說聲謝謝再聯絡。只是她要上哪找人家啊?相親的包廂是盛豐味說錯了,還是她記錯?為什麼呂秀樁會在包廂里?
盛豐味現在八成在天空上,她怎麼問她啊?
嗚,為什麼她今天的情況是這樣的一波末平一波又起?
「你還好嗎?」
這聲音……不必抬頭確定,她就知道是誰.
沈殊色還在哀悼自己的「好運氣」,頭上傳來的低沉優雅嗓音讓她有一種「好事連莊」的感覺。啊,今天是怎樣?她和他們赫家人很有緣對了。
「沒事.」
罷丞焄明顯不信,他直接蹲下來檢查,發現她的腳踝有些異樣。「你扭傷了。」
「只是扭傷,我的腳還在。」走開走開!她忍著痛想試著站起來。
「去我樓上的辦公室休息一下。」
「不要,萬一等一下你老媽正好也到那里去,很可怕款!」她瞪他。「她……她很不喜歡我,要是被她看見我和你在一塊,她要是誤會了什麼……那……那……明明就沒什麼,被誤會了很不好。」後面那段話她說得很心虛,尤其在赫丞焄近似嘲諷的眼神下,她幾乎快說不下去。
沈殊色怎麼會看到老媽?老媽不是該在相親的包廂里?他也是來了之後才知道他家老媽堅持這場相親宴她要在場,八成是怕他對女方說什麼失禮的話吧?後來他先上樓處理一些事,一下樓就看到她。
她怎麼會在這里?
「我知道了。」
「知道的話就離我遠一點!」
「你今天為什麼會來這里?」他不為所動。
她干麼要回答他?
「來拍照?」
「天天到這種地方照相,公司會倒的。」這種大飯店的租金很嚇人的。
「那你……」這女人今天吃了火藥?
「相親。」見他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她簡單的說出這兩個字。
罷丞焄一怔,冷冷的臉上看不到什麼情緒.「和誰?」
巴誰?「我比你還想知道哩!」盛丫頭那通電話打得像火燒,一堆事根本沒交代清楚。反正她只是要代她拒絕,對方是誰其實也不重要。
比他還想知道?也就是說,她對那個相親對象充滿了期待嘍?一把無明火沖上腦門,他冷著臉說︰「你的腳扭傷了,相親也別去了。」
「這兩者一點關系也沒有。」她的腳傷和相親又不沖突。
她就這麼期待相親嗎?他的不滿節節升高,「我有事找你談。」
談什麼?!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談的?沈殊色作賊心虛的臉紅了。「我今天不方便,改天吧!你……你不要靠我這麼近啦!」沒事一直靠過來干麼,很有壓迫感欽!
「很不巧的,我只有今天有空。」
「那……我們晚一點再談……」
「不行,我只有今天的現在有空,現在談。」
他到底想談什麼?談那一夜春色嗎?不要啦,那種事她很有誠意的想讓它船過水無痕的說.她很卑微的開口,「要不然,你讓我先去相親,然後我們再談,好不好?」相完親後,她會馬上落跑。
憊是很堅持的要相親!赫丞焄眯了眯眼,公司主管看到他這表情出現時通常心跳會開始狂飆,手心冒汗,猛吞口水,因為這表示他的脾氣快爆發了,可這女人顯然很不會察言觀色。「這樣也好。」
「那就這樣吧!」可是,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會讓她聯想到蛇看到青蛙?
「不過我還有更好的主意。」他把她扶起來,慢慢的走了幾步。
不用吧?他對她太好她會怕。「你……你要去哪里?」
「你不是要去相親?」拉近彼此距離,他的唇附在她耳邊說︰「我陪你一起去,必要時可以以過來人的身份在對方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沈殊色的臉紅了。「赫丞焄,你這樣實在是……沒道德,下一次若是換你相親,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一定……一定……」
「一定怎樣?」
咬著牙,她說︰「那一晚房間里的燈夠亮,我一定把所看見的一切全部抖出去!」
「隨便你.」
她伸手推他。「走開!離我遠一點!哇~」都叫他離她遠一點了,他干麼又靠過來,不但靠過來,還……還把她抱起來?!「別鬧了!眾目睽睽的,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
「把臉埋進我懷里就沒人知道你是誰了。」
對厚!好法子!她連忙把臉埋進他懷里,但一埋進去才突然想到。「不對啊,方才看到我們對話的人已經一堆了,我現在就算把臉遮住也沒有用,反而會讓人以為我們很親密。」
「你現在遮與不遮都沒差,那就隨便你了。」她的反應和抱怨令人發噱。這個沈殊色,重逢後的她……很有條件緊捉住他的視線.他在想,是不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他該先把她捉牢再說?
最後沈殊色還是決定把臉埋進他胸口,標準的鴕鳥心態。在他懷里她含糊的問.「你……你要帶我去哪里?」
「我媽絕對看不到我們的地方。」
「你媽絕對看不到的地方?」
「她絕對看不到。」
「別人也看不到?」
「除了我之外,你還看到誰了嗎?」
「可是……可是……」沈殊色簡直快昏倒了,她一路鴕鳥的任由赫丞焄擺布,一抬起頭來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很熟悉的環境中。
出自名家設計的裝潢,白色的牆,金色花邊、連陽光射進來的角度都考量設計過的落地窗……以及那張超大的雙人床。
「這里是……是……」
「我的房間。」飯店離公司近,如果加班加得太晚他不想回公寓的話,他會來這里過夜,上次沈殊色喝醉了,他就是把她帶過來這里。
沈殊色一進到這房間就草木皆兵,尤其看向那張大床時……噢!老天,為什麼那張床上還在上演?而且還是由赫丞焄和沈殊色領餃主演……她記得那麼清楚干麼啊!
燈光果然太亮了嗎?
罷丞焄干啥一直看著她?很尷尬款!對,找話題聊天。「那個……咳……我听酒吧的老板說過那天晚上的事了,我……謝謝你。」
「不客氣.」
「我……那晚我喝得很醉。」她緊張兮兮的又說。
「是很醉。」他別有深意的凝視著她,「可再醉也有清醒的時候吧?」
「噢……」
沈殊色懊惱的臉紅。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如果她還要說那一夜是「酒後亂性」,那她還真是睜眼說瞎話,她不想連自己都唾棄自己。
罷丞焄一揚眉。有些事他也不急著逼她去面對,反正事實勝于雄辯,他是該給她時間去想清楚。前幾天他找她,似乎是急躁了。
「月兌掉吧。」替她解圍似的開口,然後他動手月兌掉外套。
他冷不防的冒了這樣一句,還動手月兌起衣服?沈殊色吃驚不小,眼楮張得銅鈴大,嘴巴明明像要說什麼,卻久久發不出聲音。
「呃,月兌……月兌掉?」什麼月兌掉?
罷丞焄很難不注意到她想太多的表情,眉一揚,聲音滑出了一絲笑意。「把絲襪月兌掉.」
沈殊色一時反應不過來,還在想著干麼要月兌絲襪。
「你的腳扭傷,冰敷一下比較好吧?」
她的臉紅得更透徹!真是的,她干麼想太多?趁他進浴室揉毛巾,她把絲襪月兌了,這才發現她的腳還真有點腫,很直覺的要伸手去揉。
「不要揉!」赫丞焄走出浴室,手上多了條毛巾,他打開冰箱取了一些冰塊包住,「現在去揉只會使發炎更嚴重。」接著拉來一張矮凳放在她面前,抬高她的腳把冰敷的毛巾放在扭傷的腳上。
沈殊色看著他細心為她做的一切,不由得有些感慨。為什麼這樣的貼心溫柔不是發生在他們婚姻生活里,反而是在離婚後?
罷丞焄每隔一段時間就把毛巾移開,以防她凍傷,反覆的幫她冰敷。就在她以為時間可能就在這樣有點溫馨又令人安心中安靜的度過時,赫承丞焄開口了——
「你……為什麼會想去相親?」
沈殊色想到方才他知道她要去相親時的反應。都離婚了,像他這樣有錢人,發生了今天這種情況,不都會很虛假的祝福對方,即使心中很不痛快。
唔,會有不痛快的心情也只會發生在對方還有放不下的眷戀的情況吧?她和赫丞焄一向都不是這樣的關系,那他……為什麼會反應這麼怪?
算了,整人一向就不是她的嗜好,而且,看在他幫她冰敷的份上,就說實話吧。「其實……不是我要相親,我只是代替鄰居好友來拒絕相親對象。」她把盛豐味的事說了。
「你說你朋友的名字叫盛豐味?哪個盛?」
「盛情難卻的盛。」
罷丞焄放下毛巾,坐到她的對面。「我今天也是來相親的,櫃親對象的名字也叫盛豐味。」
「款?」世上就是有這麼巧合的事!不……不對,搞了老半天,真正要相親的人是赫丞焄。沈殊色的心忽然有點揪揪的,原來,他已經認真在考慮再婚的事了嗎?也對,他妻子的位置經過了四年沒人遞補上去是夠久的了,不可能再空著。只是,為什麼一想到有人會成為他的妻子,她的心還是覺得很……受傷?
那個位置她坐了近三個月,可以說是很不快樂的三個月,既然是這麼不開心的回憶,那之後誰坐上它又跟她何干?
原來,她是那種寧可守著痛苦,也想擁有完整回憶的人。那時「外遇」事件發生時,她不也想盡辦法的想挽回婚姻?可是,他連這樣的機會也沒給她。
這個男人……她究竟愛得有多深吶?
「你……為什麼要相親?」她的喉嚨卡卡的,聲音有些破碎。
「我單身好些年了,不可能永遠都單身吧!」如果……你還喜歡我的話,那你就像以前那樣,耍心機去得到啊!赫丞焄這樣想時,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說的也是。」
「不過,我沒想到這次相親對象是你朋友。」他想知道,他在她心中是否還有那個他想要的位置。
以前他覺得她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可重逢後再交手,他發現,其實她很直,有時還有點粗線條、少根筋。以前的他,到底是高估了她,抑或是刻意的丑化了她?也許那時的他,除了外表外,根本也沒真的了解她。
沈殊色的性子直率,不堪被激,只要使出一些手段,便會把心情展露。
「是啊,真巧。」
「盛小姐是我媽很喜歡的女孩,听說她長相甜美,很有禮貌,又是哈佛的天才。」
原來是他媽媽也中意的嗎?沈殊色的心……好痛。她很努力的忽視,手指掐陷入掌中,用痛覺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嗯,她很優秀,真的很漂亮,而且又是哈佛的越級天才,如果是她的話,你應該會喜歡.」她好像……快不能呼吸了。
他淡淡的說︰「再好的女孩,我都被拒絕了不是?」
「真的喜歡的話,那就去追呀。」
「你真的要我去追?」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不要追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看著她,決定下重藥。「當然有關系,盛豐味是你的好友不是嗎?如果有你幫忙,我追到她的機會會大大提升,而且我也可以透過你更加了解她。殊色,你得幫我。」
她為什麼要幫他?又要以什麼樣的心情幫他?
牆上的鐘滴滴答答的往前走,她的心越發的焦慮不安,加上現在低落沮喪的情緒……再不離開這地方,她……她會瘋掉!
沈殊色不顧腳傷,她套回了高跟鞋倏地站了起來。「我得走了。」
她才跨出一步,下一刻手即被扣住。
「殊色?」
深呼吸。「幫得上忙的我會幫。」喜歡的人喜歡上自己的好朋友,而他還央求她當紅娘,這樣的事在她高中時也發生過,她,會是個很稱職的紅娘,她撮合了那一對,而且把心中的秘密藏得很好。
這種事她很拿手的。
他不是要這樣的答案。赫丞焄的手沒有放松的跡象。「你……」
然而下一刻她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手抽回,力道之大也不怕弄傷自己。
「殊色?」
沈殊色喘著氣,她旋過身,「我說過的話就會做到,請放心。」說完,逕自一跛一跛的往門口走,接著「砰」的一聲關上門。
雹口微麻,赫丞焄訝異她激烈的舉動,不消多久好心情重回。
敗有反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