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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大師∼老四是鬼才 第一章

作者︰金萱類別︰言情小說

柏家老大的婚禮冠蓋雲集,席開百桌,許多曾出現在電視上的財經人士,甚至是藝人都有出席,讓同樣受邀而來的許多「老百姓」賓客們頓時感到與有榮焉,同時也大飽不少眼福。

凌未央便是其中一人。

看著站在台上郎才女貌的新人,她就連坐在台下距離好幾十公尺,都能感受到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幸福氛圍。

雖然在接到喜訊時,她感到有些意外,畢竟當時听易小憐的意思,是一副打死她都不可能會和賀家老大扯上關系的模樣。只不過姻緣逃訕,注定要在一起的人終究還是會在一起,重要的是幸福就好。

看見昔日同窗好友能帶著滿臉的幸福笑容步入人生的下個階段,她真心誠意的替好友覺得開心,好想上前親自送上她的祝賀……可惜不行,因為「他」就在那里。

他是賀子躍。

台灣不大,台北更小,但若真心想避開一個人,想要一輩子不再見面,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她和他就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想避開對方的人只有她,因為對他而言,她根本就只是一個路人甲,即使現在面對面,他大概也不會記得她是誰,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淨了吧?

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想和他面對面,讓自己在早知結果的事情上再度受傷,像個傻瓜一樣。

都十年了,雖然他是她的初戀,但也該忘了,畢竟他根本從未真正的喜歡過她一秒鐘。

愚蠢的初戀,愚蠢的過去,愚蠢的自己……她到底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場遍禮,讓自己不由自主的又回想起那段不堪的過去呢?

她和他的過去小憐一直看在眼里,也明白她的苦澀,即使她不來,小憐應該也不會怪罪于她,那麼,她到底為什麼還要來呢?

因為婚禮在五星級飯店舉辦,既然都包了禮,不來吃就太可惜了。

這是她找弟弟陪她一起來時,對他所說的話,現在想起來,感覺就像是在自欺欺人。

為什麼要來呢?

她問著自己,答案卻深埋在心底最深處,呼之欲出。

輕嘆口氣,她甩開紊亂的思緒,轉頭看著人滿為患的宴客廳,她沒想到婚禮會辦得這麼盛大,但也幸好人這麼多,才可以讓她成功的隱沒在人海里。

不過這樣一來,她就真的沒辦法當面對小憐說聲恭喜了。

算了,改天再找時間約小伶出來見面吧,反正有「他」在附近,她也沒那個膽敢走上前。

她還是走吧。

「小然,你吃飽沒?」她問身邊的弟弟。

「干麼?你想走啦?」

她點點頭。

「為什麼?應該還有兩、三道菜還沒上桌耶?」

「這里人好多,我怕現在不走,待會兒不是塞車而已,而是塞人了。你不是和朋友四點有約嗎?」

「是沒錯啦,但是這里的東西好好吃,沒吃完最後一道菜好像有點浪費。」

「是誰之前壓根不想來,還說高級飯店賣的全是噱頭,比不上一塊香雞排美味的?」

「姊,你一定要這樣扯我後腿嗎?我都贊美說好吃了。」

「要吃等你以後出了社會、賺了錢再來吃吧。機會多的是。」

「這樣說也沒錯,但是眼前有得吃卻不吃,還要等以後?我腦袋又沒秀逗。」

「真那麼想吃完全部?」

凌未然一臉期待的對姊姊點點頭。

「那你繼續吃吧,我先到外頭去把機車牽出來等你。」凌未央起身道。

「姊,你干麼一定要先走呀?」凌未然一把扣住姊姊的手,皺眉問道。

「因為我不想人擠人。還有,我已經吃飽、吃不下了,所以我的部份你也一並解決吧。」她拍拍弟弟的手,順勢將他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拿開。

「你這樣教我怎麼好意思留下來繼續吃?」凌未然皺眉抗議。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白了弟弟一眼。「吃完給我一通電話,我會把車子騎到大門附近等你。」說完,她逕自轉身朝宴客廳的出口走去。

走到宴客廳外時,她向附近的服務生問了洗手間的方向,決定先去趟廁所後再離開。

***

柏子躍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人,那個名叫凌未央的女人。

幾年不見了?應該有十年了吧。

台北明明就不大,奇怪的是,他和她在過去的十年里,卻連一次巧遇的機會都不曾有,而這也讓他不禁想,他們倆當真如此無緣嗎?

說真的,他完全沒想過她的同學易小憐會成為他的大嫂,更沒想過大嫂給他這位小叔的見面禮,竟是冷嘲熱諷的一頓罵。

他該說什麼呢?只能說自己罪有應得。

不過,大嫂罵錯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從未忘記過凌未央這個女生,甚至連她當年的模樣,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清湯掛面的及肩發型,有著側分的瀏海,鼻梁上掛著一副金色邊框的近視眼鏡,還戴著丑丑的牙齒矯正器……

他的死黨們私下戲謔的幫她取了一個綽號,叫「鋼牙妹」。

爸牙妹在他們經常聚集的紅茶店里當服務生,有著一副縴細的身形,卻異常的孔武有力,常一個人一手端著六、七杯500c.c.的飲料,走過來走過去。

他必須承認自己從未注意過她,直到死黨們有天突然跟他說了這麼一句,「鋼牙妹好像喜歡你喔。」于是,他這才注意到有她這個女生的存在。

就當時而言,老實說,她完全不是他的菜,甚至連邊都沾不到。

他是誰?他可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賀子躍,不僅功課好、長得帥,而且又多才多藝,有多少女生在明戀、暗戀著他呀?他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四眼田雞的鋼牙妹呢?

因為自覺不可能,所以他在死黨面前完全不留余地的將她批評得體無完膚,把她對他的愛慕,比喻成癩蝦蟆想吃逃陟肉的妄想,還惡質的經常拿她當笑料。

年少無知加上自恃過人,讓當時的他完全不懂得體會或了解什麼叫做將心比心,什麼叫做惻隱之心,才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他很後悔,她卻不知道,因為當年心高氣傲的他,始終沒將「對不起」三個字說出口,就這麼與她分道揚鑣,然後,一別十年。

在听大哥說大嫂有發喜帖給她之後,他的心便莫名的緊張期待了起來。

他無法不去想現在的她是什麼模樣,牙齒矯正器應該拆下來了,還戴著眼鏡嗎?頭發是長是短?是直是卷?還是那麼瘦嗎?抑或者胖了點?現在做什麼工作……

懊奇心人皆有之,他也不例外。

但是……他不知道,只覺得除了好奇心之外,好像還有些什麼在心頭蠢蠢欲動。

他今天的任務是招待,卻為此一整個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被同是招待卻忙得不可開交的二哥、三哥連續瞪了好幾眼都不自覺。

他一直在等她出現,望眼欲穿的等,直到客人幾乎都入座了,他也被從入口處叫到主桌附近招待親家的親友團之後,她才姍姍來遲的出現,身邊還伴了一個……男伴

看到她和她的男伴時,他就像突然被雷擊中一樣,腦袋一片空白,身體動彈不得,震驚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為什麼他會以為她沒有男朋友呢?畢竟她和大嫂是同班同學,大嫂都結婚了,她又怎麼可能會連男朋友都沒有?

憊有她的模樣也變好多,雖然他還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但是他敢打包票,當年那群死黨若看見她現在的樣子,絕對無法將她和那個鋼牙妹聯想在一起。

她的頭發留長了,染成非常自然的栗子色,大波浪微卷的發型充滿了空氣感,圍繞著她白皙的小臉,非常的適合她。

她穿著一件顏色鮮艷的連身裙,外頭罩了件黑色的短外套,看起來既可愛迷人又不失優雅,同樣非常適合她。

十年不見,她變得漂亮極了,還懂得怎麼打扮自己,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沒有男朋友?他這麼告訴自己,心里卻莫名的苦澀。

相見不如不見,他終于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感受。

但是欠她的那句「對不起」,他終究還是得找個適當的時機還給她。

「賀子躍,你有沒有看到未央?她到底有沒有來呀?」

柏子躍餃命到前頭拿酒,卻在途經主桌時,被因懷孕而逃過敬酒一劫的新娘子扯住袖子問,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來,回答大嫂的問題。

「她有來。」

「你看見她了?在哪里?」

柏子躍轉頭看向凌未央座位的方向,不見她的人影,只剩她的男朋友還坐在位置上。

「大概去洗手間了吧,她男朋友還在位置上。」他說。

「男朋友?在哪里?」易小憐瞠大雙眼,好奇不已的問道。她從沒听未央說過她有男朋友呀?

「那邊。」他伸手指著,「這樣算過去第六張桌,那個穿著白色襯衫……」

「未然?」易小憐訝然的月兌口道。

「什麼未然?」賀子躍馬上停下未完的話語,轉頭問她。

「未央的弟弟。那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小帥哥。」

弟弟?

柏子躍突然有種活過來的感覺,原來那個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她弟弟!

差一點,真的是差一點……

「你說她男朋友在哪里?」好奇的大嫂繼續問他。

「我誤會了。」他說。

「誤會?」

「我以為和她一起來的男人——就是你說的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小帥哥,是她的男朋友……原來是她弟弟。」他釋然的說,而後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她現在是去上洗手間的話,那不就是個他可以向她道歉的好機會嗎?

「大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出去一下。」說完,他不等人家有所反應,立即迅速轉身,快步的往出口方向走去。

欠她十年的道歉,終于可以還給她了。

凌未央洗好手後,對著洗手台前的鏡子稍微地整理了下儀容。

她用手撥了撥頭發,拿出吸油面紙輕輕按壓了一下鼻頭,再替有些干燥的唇瓣補上帶點粉紅色的護唇膏,然後對著鏡子抿了抿唇瓣。

鏡中的女人明眸皓齒,淡妝薄粉,看起來既迷人又成熟,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女人味,和在學生時期丑丑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就連有時候,她像現在這樣看著鏡中的自己,也都會有些恍神——不是被自己的美貌驚嚇到,而是不懂她明明就沒有整過形,為什麼學生時期和現在會差別如此大?

只因為拿掉眼鏡和牙齒矯正器嗎?

憊是因為有化妝?

總而言之,「女大十八變」這句話套用在她身上,非常適用就對了,只是,她多麼希望自己能早幾年變美,這麼一來,也許當年他就不會……

停!她瞪著鏡中的自己,思緒猛然停住,用力的搖了搖頭,甩開不該出現的念頭。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她到底為什麼還要去想那已經不可能改變的過去呢?就算吃飽太閑也不該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再看鏡中的自己一眼,轉身走出女廁,朝電梯方向走去。

接著,一個不經意抬起頭來的瞬間,她整個人僵住了——

柏子躍。

他就這麼突如其來的出現在她視線前方,而且正筆直的朝她這方向走過來。

她迅速的低下頭、垂下眼,腦袋一片紊亂,渾身僵直。

怎麼會?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他認出她來了嗎?是要來找她的嗎……

驀地,「可笑」兩個字像桶冷水般,突然朝她兜頭淋下,讓她頓時冷醒過來。

真是白痴,都知道他絕對不可能記得她是誰了,她還在想什麼、擔心什麼?抑或……是在期待什麼?難道還期待自己能夠留在他的記憶中嗎?

想也知道不可能,她真是大白痴一個!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答案還用問嗎?女廁旁邊就是男廁,他會走到這里來,自然是為了要上洗手間,只是他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麼偏偏選在這一分鐘出現?

她剛才不應該在廁所里待這麼久的,要不然,就該再待更久一點才對,這樣就能避開他了。

現在怎麼辦?她要退回到女廁里嗎?

不,這種舉動太突兀了,反而引人注目,還是就這樣直接走過去,快速地越過他吧,反正他也不可能認出她是誰。

說她自欺欺人也好,她是真的不想承認他對她仍有影響力,都過了十年,如果她還在意著從未喜歡過她一分鐘、甚至一秒鐘的男人,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呆子。

而她,一點也不想再當呆子了。

無力的輕扯唇瓣自嘲,她低頭看著地板上的瓷磚,盡量以自然的姿態,走向朝自己這方向走來的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與他擦身而過。

可是,他的步伐突然停住了,就在距離她一公尺的前方。

她嚇得瞬間停止呼吸,卻不敢停下腳步,反而命令自己「快走、快走。」因為他絕對不會是為了她停下腳步的。

也許是他口袋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停下來接電話。

也許是他突然想起什麼事,才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也許有一百個「也許」,但沒有一個會和她有關,她必須要領悟這一點才行,否則她就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呆子了。

一公尺、五十公分、二十公分……擦肩越過……二十公分、五十公分——

「遇到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你都是這樣連聲招呼都不打的嗎?凌未央。」

他的聲音像條鞭子似也,突然從她身後抽過來,她頓時渾身僵直,腳步不由自主的踉蹌了一下,當場呆住。

他認出她來了她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呆若木雞。

這怎麼可能呢?但他連她的名字都叫出來了,怎會不可能?

憊是,是她听錯了,或產生了幻听?

憊沒來得及分辨出真實與幻想,眼前身影一晃,原本已被她拋到腦後方的男人就突然來到她面前,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或者,」他再度開口說話,聲音緩慢試探。「你已經忘了我是誰,不認識我了?」

她真希望自己能忘記,能不認識他……

凌未央在心里模糊的想著,就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看著這一張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這樣與她面對面的臉。

「好久不見。」她低下頭,張嘴以平淡的嗓音與他打招呼。她不想裝作不認識他,免得他重提那些不堪的過去來勾起她假裝遺忘的記憶。

「原來你還認得我?那剛才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對我視而不見?」他眉頭輕蹙的質問她。

「你不是要去上洗手間嗎?再往前走一點就是了。」她看著地板說。

「你以為我到這兒來是來上廁所的?」他依然目不轉楮的盯著她。

「難道不是嗎?」她避開他的視線,繼續以平淡的語氣和他對話。

「不是。」

他僅只兩個字就沒有下文的回答,讓她不得不將視線移回他臉上,疑惑的看著他。

不是?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這條走廊除了洗手間外,什麼也沒有呀?

「易小憐——我大嫂,她說你會來。」他看著她,緩慢地說道。

易小憐?

凌未央瞬間恍然大悟,原來他並不是靠自己認出她來的,而是小憐跟他說了之後,他才知道她是誰。

扒……她想笑,但卻笑不出來。

她真是個呆子,早就知道他不可能認得或記得自己,而且也早跟自己說了八百遍了,結果呢?只因為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還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就自以為是了,以為他還記得她是誰,還認得出她來?

凌未央啊凌未央,你怎麼會悲哀到這種程度呢?

今天你根本就不該到這里來的,不該來的……

「小憐知道我有來了就好,我還擔心賓客這麼多,她根本就沒有多余心力注意到我呢。」她抬起頭來,輕輕對他微笑道。「那麼,請你替我跟她說一聲恭喜了,說我祝福她和她老公能白頭偕老、永浴愛河。我待會還有點事,得先走一步了。」

「你要走了?」面對她突然冒出的這麼一長串話語,他只听見這個重點。

「對,不好意思。」她保持微笑,然後朝他點點頭說︰「我先走了,再見。」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改天吧,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我男朋友還在等我。」她繼續微笑道。

柏子躍愣了一下。

「你男朋友?」他微微蹙眉看著她。

「他陪我一起來的,還坐在席上等我回去呢。我們要一起離開,所以……」她像背書般的說道,卻被他打斷。

「那個和你坐在一起、穿著白襯衫的男人?」他凝視著她,認真反問。

「對。」她盡量讓自己臉上的微笑再擴大些。「你也有看到他呀?改天有機會我再介紹你們認識。我真的該走了,不能再繼續和你聊下去了,再見。」

柏子躍目送著她離開,這回沒再開口留她,因為他在想一個問題,想她為什麼要騙他,說她弟是她男朋友?

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