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夏晚上離開公司後,實在放心不下,最後找了助理問到產品行銷經理韓璃的住處。
大張旗鼓參加前男友的婚禮是好事嗎?如果不是韓璃總讓他感覺自己離「那個命定女人」很近,他不可能出手管一個剛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女人要死還是要活。
宇文夏回想將近兩個月前,他踏入S牌家電亞洲區辦公室,初見韓璃時那一剎那的驚愕,他從不曾在現實生活里如此強烈感覺到「她」的存在,他說不出為什麼,他像是能聞到韓璃身上有她的氣味。
當然他並不是真正聞到什麼,只是每每看見韓璃,他就覺得他好似能找到「她」了,那個從他十六歲就開始出現在他夢里的女子。
昨晚他看到新聞,韓璃與羅氏集團二代蹺家少東羅宥倫,參加了聯洋集團長子方慶之的婚禮,那人與韓璃相戀,兩人同居多年,最後卻以分手收場,她因太痛苦而酗酒,結果肝指數過高而入院,醫院還一度發出病危通知。
看到韓璃挽著羅宥倫的手參加方慶之婚禮的畫面,他真想把她抓來敲昏算了,明明工作精明干練,踫上感情就行事愚蠢,那女人腦子到底裝些什麼?
他打了一整天電話,韓璃手機卻沒開,讓他擔心她會因傷心過度,又喝酒想不開了,蠢女人!
此刻站在韓璃的公寓里,宇文夏雖氣,但見她沒事,他其實也松了口氣,剛才他罵也罵過,一旁還有她的哥哥和其他人,他想她應該沒事了。
宇文夏決定不再管這個遇到感情就沒了腦子女人,打算離開,卻不忘叮嚀在他眼里看來很蠢的韓璃,「韓經理,我鄭重警告你,別弄出什麼失戀了痛苦到尋死尋活的鬧劇,還有你要昏頭談戀愛前,能不能理智點弄清楚那個男人的背景?」
跑了個黃鼠狼方慶之,換了個大野狼羅宥倫,他實在想問問韓璃腦子去了哪里?
羅宥倫可是標準公子,他的花邊新聞連日本都看得到她知不知道?
「如果你不是有點像她,我實在懶得管你死活……」門鈴聲打斷宇文夏接下來的話,他不等韓璃反應,決定走人,邁向大門冷淡的說︰「我要回去了,你們慢聊。」
滿身怒氣的宇文夏打開門,看見門外的女人,一瞬間動彈不得,怒氣、理智……轉眼蒸發得點滴不剩。
門外女人仰起頭,看見宇文夏也是一陣怔愣,神色復雜,一會兒才回過神,面對門內的韓璃表情關切的問︰「我剛回來,看見你燈亮了,就想先來看看。昨天看到新聞,你還好嗎?子瑜、珈珞也很關心你,你手機一直沒開……」
這公寓的一、二、三、四樓分別住了四個女人,她們習慣每個月最後一個星期日聚餐,聊彼此生活,提議定期聚餐的人則是梁珈珞。
幾個女人聚在一起吃飯,聊工作、聊感情經驗值,跟誰談過戀愛、怎麼分手或工作上遇到什麼難題……一段時間下來,大家也都成為不錯的朋友。
于凡昨天看了新聞,便一直記掛著韓璃,還有二樓的子瑜、三樓的珈珞,她們三人各自上上下下走了好幾回,都沒能踫上韓璃。
唉,參加前男友婚禮,這主意真的好嗎?她們很擔心韓璃參加喜宴後心情不佳,盡避新聞畫面中,站在韓璃身邊的羅肴倫,看起來很深情的模樣。
「我很好。」韓璃對于凡說,「我真的沒事——」
她正要鄭重保證她身心非常健康,沒有受到絲毫損傷,三樓的梁珈珞這時從于凡身後探頭進來,也是一臉憂慮。
「韓小璃,你沒事吧?怎麼跑去喝王八蛋的喜酒?別告訴我你還包了紅包!」梁珈珞不以為然又擔心的說。
唉……韓璃在心里狂嘆氣,關心她的人差不多都跑來了。
她怎麼會忘記保持手機暢通這件重要的事呢?甚至還把手機忘在羅宥倫家?從不關機、手機不離身的她,怎麼會犯這種錯?
「我沒給紅包,是羅宥倫給的,本來是他爸媽要去喜宴……」注意到宇文夏的眼光始終落在于凡身上,一動也不動,她滿臉不解,忍不住問︰「你們認識嗎?」她來回指了指于凡和宇文夏。
宇文夏好似變成化石了,對周遭一切沒有反應,于凡看了他一眼,代為回答,「算認識吧。看你沒事,我也放心了。下星期天一塊兒吃飯再聊。」
「這是我的名片,你的名字?」僵凝的宇文夏終于動了,他掏出名片夾,抽了一張塞進于凡手里,動作顯得有些粗魯,眼神則是充滿困惑,卻又感情濃烈。
「我叫于凡,住四樓,我們上樓再說吧。」于凡回答宇文夏,接著又重復,「下星期天吃飯聊。」這是說給韓璃、梁珈珞听的。
于凡轉身上樓,宇文夏跟著離開,腦子亂成一團。
果然,她離韓璃很近。
然而此刻,他卻有些不知所措,她真實存在著,不光是在他夢里,而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剛才韓璃問她他們是否認識,她好似答了算認識。她認識他嗎?
跟在她後頭走上四樓,她打開公寓大門,一陣草香迎面撲來。
在夢里,他也聞過這種淡淡的草香……
「你認識我?」他困惑的問。
于凡轉過身面對他,宇文夏能看見她眼里流動著復雜情緒。
「你認識我嗎?」于凡反問他。
「我……總是在夏天夢到你。」
他正覺得自己的話听起來很瘋狂,她也許會認為他是個瘋子,沒想到她卻朝他點了點頭,「進來坐,我泡茶給你喝,好嗎?我自己揉制的手工茶。」
他跟著她進了屋,他覺得奇怪,屋子里有股清涼,明明是燠熱的夏夜,那種舒爽的清涼並不是開了冷氣。
客廳不小,除了藤椅與長桌,幾乎看不到家電,沒有電視、沒有音響,玻璃茶幾上一大盆綠意盎然的植物,另一只小茶幾放了水果盆,里頭有幾顆青檸與隻果。
長藤椅上放了三個柔軟坐墊與靠背軟墊,單人藤椅則無坐墊與靠墊。
正對藤椅與茶幾的空牆面上了淡水藍絲光漆,或高過低隨意掛著陶制容器,用來栽種植物。
「你坐一下,我去泡茶。」
他點點頭,看她走往廚房,原想坐下,雙腳卻不由自主的跟著她走。
宇文夏斜椅在廚房入口,看她動作利落的拿水煮壺裝水,打開瓦斯。
她踮高腳後跟,打開儲物櫃,從上頭拿一包尚未開封的茶葉,再從身前的抽屜拿出一把剪刀,剪開包裝後,倒了些茶葉進玻璃壺,接著拿了個小巧密封條,將開封的茶葉包封緊,然後彎身從底下櫃子拿出一個空茶葉罐,將封上密封條的茶葉包塞進罐子里鎖緊。
宇文夏幾乎舍不得眨眼,仔細看她的動作,她的手指縴長,肌膚柔女敕細滑,他覺得自己仿佛**過她雪白無瑕的身體,他近乎貪荽的看著她,無法相信夢里的女子就在眼前。
他心里升起一股陌生卻又是熟悉的渴求——他想永恆的愛她。
明明今天才剛見到她,他卻覺得這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你的名字怎麼寫?」宇文夏聲音微微低啞。
她走來,舉起他的手,左手捧著他手背,右手食指在他掌心寫下兩個皆只有三劃的字——「于凡」。
水煮壺因煮沸水發出氣鳴聲,于凡放下他的手,轉身關掉爐火,把滾水倒入玻璃壺,等了一會兒,她將泡過茶葉的茶水倒進流理台,又往玻璃壺里倒第二次水,等茶葉完全舒展開來,她拿了兩個空的保溫杯,倒進淡黃茶湯,端起保溫杯走出廚房。
「我來。」宇文夏接過她手里的保溫杯。
他們回到客廳,于凡坐單人藤椅,他放下保溫杯,在離于凡最近的長藤椅上坐下。
他們相視片刻,于凡拿起先前進屋被她放在茶幾上的名片。
宇文夏,S牌亞洲區總部副執行長。
「你認識我?」他想起她沒回答這個問題。
「我也總是夢見你。」她說了個他比較能接受的答案。
宇文夏點頭,拿起保溫杯,喝一口熱茶,溫醇茶香在口中漫開來,他有些驚廚,她看起來不講究的泡茶手法,卻泡出茶香四溢的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