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東爵的辦公室是完全的獨立空間,隔音好,隱密性高,沒有他的同意,根本沒人敢找死的闖進來。因此,是個很好說話的地方。
一進門,也沒讓她思考,南東爵的一雙黑眸便直勾勾地望住她——「你的選擇呢?」啥?駱席安的臉更紅了,明明是討論圖稿的,怎麼好像是在討論她?
可是,這是南大人在問話,小的她怎可不乖乖回答?
「比起流水,我寧當落花;落花有情,流水無情。」答完心砰砰跳,就怕被他冷嘲熱南大人這回卻是大發慈悲,很認真的听她說話,也很認真的對她說︰「可無情的人不會傷心,有情的人注定傷心。」
「人生沒有喜怒哀樂,哪能叫人生。」她很不怕死的回了他一句。打從那日對他鬼吼鬼叫後,她的膽子似乎不自覺地變大了些?嗯嗯,好像是這樣。
南東爵淡笑勾唇。「所以你終究還是選擇了要我當你的情人而不是朋友嗎?拼了命的也要燃燒你自己去感受這世間的喜怒哀樂嗎?就不怕痛、不怕傷疤,也要嘗一嘗你自以為是的愛情?」她看著他一頓時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她根本還沒想好……
「怎麼?不敢回答?你對我那所謂的愛情原來也不過如此……」南東爵輕哼了一聲。
「或者,你今天進辦公室後改了主意,心里開始估量著要選這送你玫瑰花的男人還是我?」他當她是那種看誰錢多就選誰的女人?駱席安听了就惱。
「是啊,這不值得估量嗎?」駱席安平靜的陣中陡地燃燒出一把火,她輕昂起下巴,毫不示弱的迎視著他那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的駱席安,像是只浴火鳳凰,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那你估量好了嗎?」他的神情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仿佛她的任何選擇都與他無關緊要。
真的很可惡呵……
這樣一個對她毫不在乎的男人,說什麼要如她所願呢?他根本做不到!
可是、可是……她就要這樣把他推開嗎?回到那種偷偷戀著他的日子?她豈能甘心?閔為她明明可以選擇!
「估量好了,就怕你做不到。」她咬牙。
他那雲淡風輕的態度逼絕了她,人被逼絕了總是會狠心的。心一狠,管他三七二十一,當只撲火飛蛾也在所不惜。
南東爵眸光一閃。「既然答應如你所願,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盡力去做。只要是我南東爵盡力要做的事,豈有做不到的道理?」駱席安看著他,猶豫著是不是要把話說開,可不說開,這段對話根本無法繼續下去「你的未婚妻呢?你有未婚妻不是嗎?如何如我所願?而且……我不懂,你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做?」這才是她一直無法做決定的最大癥結點。
一直都是偷偷戀著他,不就是因為她從頭到尾都知道這男人一開始就屬于另外一個女人嗎?而他卻說要如她所願?這真是太詭異了。
他犀利的眸子看向她,淡笑。「那個婚約已經不存在了。就算曾經有過,那也只是長輩們口頭上說說……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至于我為何突然要這麼做?你這問題很可笑,你喜歡我,而我答應和你交往,如此簡單的事需要你花腦力鑽研許久嗎?」被他這麼一說,好像全部都是她一個人在庸人自擾?
「所以,你沒有喜歡的人?」
「誰的心里沒有喜歡的人呢?我也喜歡你啊,駱席安,如果連一點喜歡都沒有,又怎會答應和你交往?或許,我是因為你說愛我才決定要喜歡你的,但那還是因為喜歡,不是嗎?你不會是要和我追究我到底有多喜歡你吧?」駱席安紅了臉,頭低了下去。
她想听啊,可是她知道這男人就算真的有一丁點的喜歡她,也不過是覺得她很好欺負而已「怎麼樣?決定好了嗎?要當我一輩子的朋友,還是情人?」他再次殘忍的把決定權丟給她。
事實上是因為一他舍不得做決定,比她更舍不得。
他舍不得愛她……
因為他多麼希望這個女人可以陪在他身邊一輩子。
他舍不得愛她……
愛情會變質,再多的喜歡、再多的愛也保證不了永遠。
他知道的,所以舍不得。
可,他也舍不得她傷心難過,一個人偷偷地哭……那一夜,她的眼淚,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如果她要他愛她,那麼,他就會盡可能去愛她。至少,她不會因為思念他而哭泣,不會一個人孤孤單單。
還有,不會被別的男人所擁有……
如果說深深的佔有欲是一種愛,那麼,或許他已經愛上她。否則,那一夜看見安道格差點吻她,他也不會如此氣急敗壞了吧?
很多事不想則己,一想,就像是被點燃的一連串鞭炮,徹頭徹尾的被炸開,再也包覆不「我要你當我的情人而不是朋友。」駱席安終是輕輕地開了口,迎上他復雜難測的黑惶然不定的心,像是在剎那間踏實了。
莫名的,他甚至有松了一口氣的錯覺。
他挑了挑眉。「不後悔?」
「不後悔。」現在說後悔未免弱了氣勢。對上這男人,她不能一開始就輸啊,就算明知道最後她會輸,但也不是現在。
何況,她愛他。
如果他願意和她交往,她為何不要?就算,那段時光短暫到眨眼即逝,也總比每天看得到他卻模不到他好……「那就出去,把你辦公室里的玫瑰花都丟到垃圾桶去。」嗄?她愣愣地看著他。
「為什麼?」腦筋一時之間還沒轉過來。
「因為那是別的男人送的花,我不想看到它們。」南東爵含笑勾唇。「晚上,一起吃飯。」駱席安差點被他這溫柔又迷死人的笑給震傻了。
原來,這個男人在變身成男友時,也可以很迅速、稱職的進入狀況,馬上就能假裝自己吃起醋來了嗎?
說得像真的一樣……
駱席安開門走出去,突然大大的呼吸了好幾口,這才發現原來她剛剛在辦公室里面對南東爵的逼問有多麼緊張,全身緊繃,一出門就軟了腳,好像連路都不會走了。
他答應了……
他真的答應當她的男人了……
像夢一樣的毫不真實。
「你沒事吧?愣在門口干什麼?」康莉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被南大人罵了?」
駱席安看著她,搖搖頭,慢慢地走回座位。
然後,她開始整理那堆花,有的送人,沒送出去的就轉送到大樓保全辦公室。其實那些花真的很漂亮,她好想帶回家。
可,就算她再小心、低調,她把小少爺的花分送給其他人而自己一朵都不留的事還是傳了開來。因此這一天之後,關于雪菲爾台灣首席珠寶設計師駱席安公然拒絕小少爺追求的消息也傳遍整個業界……今晚,是他們說好「交往」後的第一個約會。
一間很高級的牛排館,室內多用原木色裝潢,色彩斑斕的罩燈把整間餐廳點綴得十分溫暖有情調,讓人容易卸下心防,是個很適合談心約會的地方。
牛排很好吃,可是切牛排的某只小手卻一直在抖。
飲料很好喝,可是拿杯子的某只小手也一直在抖。
駱席安的食指上纏了一個OK繃,小小的並不起眼,可是看在南東爵眼里卻很礙眼。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的位子坐下並擠進去和她挨著,她被他嚇得直往里縮,他便佔據得更加理所當然。
接著,他取餅她手中的杯子拿在自己手上,然後喂上她的唇——「我可以自己喝……我又沒生病……」她怯生生地說,想把拿杯子的小小主權奪回來。
「你沒生病,可是手一直抖,要我帶你去看醫生嗎?」他的嗓音冷冷的,一點都沒有當人家男朋友的柔情密意。
「不要……」如果要看醫生,醫生開的藥方應該是遠離眼前這個男人,她的發抖癥就會不藥而愈了。誰叫他打從說好要當她男人之後便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那溫柔得要死的眼楮一直盯著她瞧不說,還時不時對她笑。
「那就乖乖讓我喂。」他又笑了。
她看著他一會兒冷臉、一會兒熱臉的,從剛剛的心慌慌到現在的意亂亂,實在有點難以調適這樣的「溫差」啊!
想著,她乖乖的喝他湊上來的料,這男人卻捉住她那只纏著OK繃的手。
「玫瑰花刺的?!」
「嗯。」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一團熱氣直沖臉龐。她下意識的想抽回手,卻被他抓得緊。
「干什麼?」他眯眼看著她。每次他做出這表情時,都有迷死加電暈人的效果。
「那個……手……」她現在就很暈,而且臉燙得可以煎蛋了。
「手怎麼了?我是你的男人,不能抓你的手嗎?」他低頭笑看她紅通通的臉,干脆把她整個人拉進懷里偎著。「還可以這樣呢。」她的臉瞬間紅到天邊去。大庭廣眾的,這男人正大光明的曬恩愛是怎樣?竟公然在外頭和她這樣摟摟抱抱?
她羞得說不出話來,覺得對桌的那對男女,還有她旁邊那桌的男女都在背後偷偷笑她,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的。
「我們走吧。」駱席安推推他。「這里好熱,我都快無法呼吸了,出去走走吧。」「好。」他拉著她的手起身,她的臉愈紅他看得愈開心。結帳完走出牛排館,他的手依然緊緊地握住她的。
她試著想抽回來,他卻不放。
台北街頭的夜色美得熱鬧,涼涼的風在吹,散了些許燥熱,可這男人顯然沒打算讓她放松——「駱席安,你要習慣我拉著你的手,因為現在開始我是你的男人,我不只會拉著你的手,還會做更多男人會對女人做的事。」
天……讓她鑽個地洞把臉埋進土里比較快……這男人非得在大街上和她說這種事嗎?他光看著她就害她緊張得手一直抖、一直抖了,何況還說要做其他男人會對女人做的事?
這是存心折磨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