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夏終于清醒。
她睜開眼楮,第一個看見的人是聞紹定,他顯得有些憔悴,長出髭須。
之後她才知道,自己中彈之後,大量失血,若不是他緊急將她送進醫院,接受治療並輸血,恐怕小命不保。
她的兄長夏沁向警局施壓,在她清醒之前,就已經查出那批混混的下落。
原來背後的唆使者竟然是她的前未婚夫汪和夫,他因為被退婚,心有不甘,于是找人教訓聞紹定,想要借此恐嚇他主動放棄夏,沒想到造成這麼棘手的情況,他目前遭到警方的收押,以及起訴。
一睜開眼便看見聞紹定,她好安心,很快又昏睡。
等她完全清醒,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的事。
照顧夏的責任,就落在他這個特助的身上,他幾乎以醫院為家,深怕她一醒來沒見到他。
畢竟躺在床上的是他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替他挨了那顆子彈,現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他。
于是照顧她就成了他的職責,至于其他的事,全都交給夏沁處理。
夏清醒之後,雖然元氣大傷,但還是和平常一樣,對他頤指氣使。
他習以為常,比以往更加細心的照顧她。
只是,有個問題一直藏在他的心里,他一邊削隻果一邊望著她。
身體好了些,她躺在病床上瀏覽公司的報表,不願好好的休息。
這時,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忍不住開口,「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別老是瞪著我。」
他清了清喉嚨,「為什麼……你會為我擋下那顆子彈?」
她的目光自他的臉上移開,好一會兒才出聲,「身體的自然反應。」
他皺起眉頭,覺得她的答案很敷衍。
當時李雨涵也在場,他的眼角余光瞥見前女友躲得遠遠的,而她卻一直待在他的半尺之內。
人的本能應該是逃跑,而不是像她留下來,還為他擋下子彈。
他停下削隻果的動作,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就算出自本能,也一定有什麼原因讓你奮不顧身的為我擋子彈吧!」
「不管有沒有原因,你還不是得照顧我。」她咬著唇瓣,垂下小臉,似乎想要隱藏什麼。
聞紹定向來擅長察言觀色,發現她的臉微微泛紅,竟然覺得她好可愛。
「這麼說來,你是因為想要讓我照顧,才故意幫我擋下子彈,是嗎?」他痞痞的說。
「你……」她抬起頭,瞪他一眼,「難道你就不能好好的感謝本小姐的救命之恩?」
他放下隻果,來到床畔,凝視著她,「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只是我不明白,你哪來的勇氣為我擋子彈?」
面對他露骨的問題,她當下語塞,蒼白的小臉多了幾許紅潤,增加女人的嬌媚。
「你臉紅了。」他揚起笑容,有些得意的問︰「表示你喜歡我,是嗎?」
看著他自信且自大的模樣,夏又羞又怒,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向都讓人難以控制,他白目的質問雖然讓她臉紅,不過還是驕傲的抬起下顎。
「我是喜歡你,那又怎樣?」她冷哼一聲,直視他的俊顏。「被我看上,起你的榮幸。」
「那我應該向小姐磕頭道謝嗎?」這女人怎麼可以一下子可愛得不得了,一下子卻又讓他想要掐死她?「原來我得到小姐的青睞,讓你愛到可以奮不顧身,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听出他在揶揄自己,她還是有辦法回嘴,「所以你這輩子應該以身相許。」
「嘖!」聞紹定揚起淡淡的笑容,「這樣听起來,我很吃虧。」
以身相許的另一個意思,就是他得照顧難搞的夏大小姐一輩子,雖然覺得這是一件自找苦吃的工作,但是他沒有馬上說不。
「吃虧就是佔便宜。」她懶懶的回應,「我讓你佔了那麼多次的便宜,你的確是應該要磕頭道謝。」
可惡!有哪個女人要告白,還可以這麼跩、這麼機車啊!
「這麼說來,我佔完便宜,不可以吃干抹淨,拍拍就走人?」他就喜歡與她針鋒相對。
她不悅的瞪著他,「你敢?」
他的俊顏貼近她,「那你現在以誠懇的態度向我告白,大聲說你喜歡我,我就會認真的看待你我之間的關系。」
「你……」他吐出來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頰更加酡紅。
「說啊!」他涼涼的等著。「要不然我覺得自己好像你包養的男奴……外人是怎麼稱呼我的?我想想……噢,對了,小狼狗,女乃油犬,專門搖尾乞憐,妄想夏大小姐的愛……」
「聞紹定,我喜歡你。」夏一字一句的說,神情羞怯,「這樣可以嗎?」
「勉強可以接受。」他故意拿喬。
眼看她又要翻臉,聞紹定知道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于是薄唇貼著她的雙唇,舌頭竄入她的檀口中。
他溫柔的吻著她,舌頭與她的丁香小舌糾纏、嬉戲。
直到她因為熱吻而呼吸困難,他才離開她柔軟的唇瓣。
熾熱的雙眸凝視著她,一瞬也不瞬,大手輕輕撥動她耳邊的發絲。
「答應我,以後若是遇到危險,我叫你跑就跑,別再留下來,知道嗎?」
他一本正經的說,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而且霸道。
夏眨了眨眼,一時之間被他的氣勢震懾住。
「夏,你听見沒?」這是第一次,他連名帶姓的呼喚她。
她咬著唇瓣,乖乖的點頭。
「真乖。」得到她的保證,他模了模她的頭,回到座位上,繼續削隻果。
她半坐在床上,頭頂似乎還殘留著他大手的溫度,第一次有男人將她當成小女孩般的哄著。
原來在成熟的外表之下,她還是藏著一顆渴望被愛的心。
這一刻,她對他的喜歡已經多到無法隱藏了……
一早,聞紹定將夏簽好的公文帶回公司,留她一個人待在病房內,安靜的休息。
一名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婦人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
夏一听到母親林心恬的聲音,全身寒毛豎了起來,睜開眼楮,看見她不請自來,還逕自在床沿坐下。
「你來干什麼?」她板起臉,聲音冷列。
林心恬愣了一下,隨即擠出笑容,「,我是你媽媽,你受了傷,我來關心你。」
「關心我?」夏冷笑一聲,尖銳的問︰「我有沒有听錯?」
面對女兒冷漠的神情和挖苦的話語,林心恬抓緊名牌包包,好脾氣的開口,「我一听到你受傷,在家里擔心不得了,一直想來看你……」
「擔心我?拖了快兩個禮拜才來看我?」她冷嗤一聲,「當初我失血過多,怎麼不見你來見我最後一面?」
「,你也知道媽媽有苦衷,畢竟我不是夏家的人……你二媽究竟是怎麼照顧你的?听說是汪和夫所為,是嗎?我早就說過了,你二媽沒安好心眼,當初要你與汪和夫訂婚,我就知道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勁,她就是想要害死你……」
「你夠了沒有?」夏沒好臉色的瞪著林心恬,「如果你是要來放馬後炮,或是說風涼話,我沒有時間听你挑撥離間。」
「啊……」林心恬皺起眉頭,「就算我和你父親離婚,好歹我也是你的母親,你不必這樣跟我說話吧?我也是關心你……」
關心她?夏冷笑,心里盡是對母親的埋怨。
當初父親忙于公司的事務,母親因為寂寞難耐,夜夜沉迷于聲色場所,最後心玩野了,干脆拋下她與大哥,與一名男人私奔。
父親給了母親太多次機會,直到最後母親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就是要與他離婚,甚至還要了一大筆贍養費,連兩個孩子都沒看一眼,拿著支票,又勾著野男人的手臂離開夏宅。
那一年,她才四歲,但是她的雙眼看得比誰都還要清楚、還要透徹,將母親的背棄記在心底。
直到大哥進入父親的公司,母親才又出現在她與大哥的面前,不是要對他們懺悔,而是有意無意的采問他們一個月賺多少錢。
大哥的性子比她還要冷酷無情,面對曾經拋棄他們的母親,他采取的方式就是派人將她轟出去,當自己的母親已經死了。
她原本也是如此,但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只是林心恬這個母親非常失職,有一陣子她與男人分手,走投無路,竟然要求她金援。」
她給了錢之後,母親又消失無蹤,缺錢才又會出現在她的面前,這些年來,這種情況一直反復,直到母親最近嫁給一個暴發戶,才沒有天天跟她哭窮,哭命太賤。
可是她知道,當母親出現時,都是有目的的,並不是真的關心她。
「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都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夏知道自己說出口的話很傷人,她也不想,只是好累,她受夠了母親不斷的利用親情,常讓她陷入對父親的內疚中。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林心恬的聲音忍不住提高八度,「難不成夏宅里有人比我與你更親?啊,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不能諒解的事情,但我都是為你好。別說我挑撥你和你二媽的感情,畢竟她不是你親生的母親,听說最近她的兒子夏杰也到公司實習,其心可議啊!就是想要和你大哥一較高下,你可要留心一點,多幫著你大哥,別讓那狐狸精與她兒子連成一氣,奪走夏家所有的財產……」林心恬滔滔不絕的說。
夏一臉不耐煩,很不想要听到母親這般抱怨。
「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與汪和夫解除婚約是對的,那狐狸精介紹的對象肯定都有問題,媽介紹一個對象給你,這男人在商界赫赫有名……你瞧瞧。」林心恬從包包里拿出一張照片,遞到她的面前。
終于,夏被母親的態度惹毛了。
母親不曾關心她,只會在她的身上索取她想要的一切,她累了,真的累了。
她伸手接過照片,當著母親的面,撕個粉碎,再將紙片撒向她。
「我不需要你介紹任何人給我認識!」她一肚子火,抓起身後的枕頭,就往母親的身上砸。「你走!你走……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林心恬跳起來,遠離抓狂的女兒,也被惹毛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生你有何用?真是養老鼠咬布袋!也不想想我可是生你的母親,你現在是準備跟那狐狸精連成一氣,是嗎?夏,我可是為了你的後半輩子著想,你以為你真的是夏家的大小姐?現在你不為自己的未來鋪後路,難不成想等夏老頭知道真相,你才要落得兩頭空嗎?不如趁著你還年輕貌美,人人當你是夏家大小姐時,選一個有前途的男人嫁了,對你……」
「滾!」夏氣得滿臉通紅,拿起一旁的水壺,砸向母親。「給我滾!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死丫頭,真是不識好歹!」林心恬邊罵邊逃到門口,「早知道你會這麼對待我,當初你一生下來,就應該掐死你。」
「滾!」夏歇斯底里的尖叫。
病房外頭的護士听到了,趕緊走過來。
林心恬哇了一聲,提著包包,甩頭離去。
原本一直站在病房外頭的李雨涵若無其事的走開,揚起冷笑,看來她今天的收獲倒是不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