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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戲醫女 第十九章

作者︰湛露類別︰言情小說

顧芳華急急提醒,「這個人不是好人,你小心提防著點。」

听她這樣關切提醒,他微笑問道︰「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見他?」

她蹙眉問︰「你一路不願意透露身分,又住到這里來,難道就是為了避開他的注意?」

「嗯。」

「你名為監軍,其實……另有任務,才會選擇這麼低調。」

她篤定的語氣讓程芷嵐露出一絲激賞神色,難得夸獎她一句,「還算聰明。」

但顧芳華沒有露出半絲得意之色,反而秀眉皺得更緊,「但現在他直接找上門來了,顯然是有人通風報信,而他必定是未者不善。」

點點頭,他嘴角勾笑、濃眉一挑,「所以呢,你要獨自留在房間里,還是和我下去會一會這位徐大人?」

她不假思索的跳下地,「去就去!誰會怕惡人?」

原本顧芳華心中的徐萬年是個滿臉橫肉的奸臣相,可是一見面,才知道對方竟是一員儒將。四十多歲因保養得當,體態勻稱且風度翩翩,笑起來甚至讓人心生好感,教她不禁在心中疑惑,這真是坑害杜竿竿一家的大壞蛋嗎?

「程大人,咱們上次見面還是去年在京城的時候,沒想到您這次會大駕光臨到我的轄地來,怎麼也不事先知會一聲?」徐萬年笑著拱手行禮,極為客氣。

程芷嵐也微笑著回答,「哪里哪里,我不過是路過此地,怎好叨擾徐大人。」

「哦?程老弟不是為了公務而來嗎?」徐萬年稱呼一變,己將程芷嵐從「程大人」變成了「程老弟」,听著更加親切。

程芷嵐神色黯然地一嘆,「實不相瞞,小弟……己經辭官了,現在就是一介庶民,想四處游歷,看看風景罷了。」

「辭官?」徐萬年詫異地問︰「為何啊?程老弟在陛下面前做得有聲有色,誰不知道您是朝堂紅人、當今太傅,日後是要做帝師的,何故要辭官?」

程芷嵐苦笑道︰「徐大人難道沒听說小弟早被陛下罷免太傅之職了嗎?伴君如伴虎啊,想當年我入朝為官是為了家母可以衣食無憂,老來有所依靠,而今家母己經去世,我孑然一身,當然是保命要緊,反正我對榮華富貴向來無所求。京中那間小宅子也己委托朋友代賣,日後就不住在京城了。」

徐萬年連連感慨,「那真是太可惜了!老弟還年輕,正是國家朝廷急需的人才,你這樣撒手離開,陛下心中必然也會不舍的。罷了罷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勸導你什麼,只是你既然是要游歷四方,又剛好跑到我這宿城來,少不得要多住幾天,讓我做一回東道主。走,和我住太守府去,這小小客伐怎麼能住人?」

說著,也不讓程芷嵐拒絕,他抬手就喚人來,「來呀!給程公子收拾行李!」他一聲號令,從門外跑進十幾名士兵來。

看此陣勢,程芷嵐笑道︰「徐大人如此盛情,我若是推拒可就太說不過去了,本不想叨擾,沒想到還是得打擾你一陣子了。哦,對了,這是我的未婚妻,忘了給徐大人介紹了。」他伸手拉過站在旁邊不發一語的顧芳華。

顧芳華黑幽幽的眼珠一直盯著徐萬年,這時才款款上前行禮,「見過徐大人。」

徐萬年打量著顧芳華,笑道︰「這是你的未婚妻?是哪家的姑娘?長得這麼標致,哈哈,程老弟真是有福氣了。你辭官歸隱,有佳人相伴,兩位算得上是神仙眷屬了,這樣的人間美事,我都不得不羨幕你了。」

擺擺手,程芷嵐再嘆道︰「她爹的名諱你一定听說過的,就是太醫院首座顧彥材,只是她前些日子開錯了一個藥方,得罪了陛下,在京城也特不下去了,只好跟著我四梅漂拍,可沒有徐兄你想得那麼美妙。」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顧太醫啊!」徐萬年哈哈笑著,「我說你們倆是神仙眷屬,果然沒有說錯,你們二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還真是門當戶對,我府上能請到你們兩個也算是有福。恰巧我夫人這幾日身子不適,外面的大夫都看不好,鏡真想勞煩顧小姐為她把把脈呢。」

「小女子定會盡力,只是若看不好,還望太守大人千萬別打我板子。」顧芳華打趣道,還笑得嬌俏可人,教人對她一點誠心都沒有。

上馬車時,程芷嵐好奇地看著顧芳華,「我以為你會按捺不住沖上前問他為何要對杜家不利,沒想到你也挺會演戲的。」

她紅唇嘟起,「我早說過我是在宮中討飯吃的,不是不懂看人腔色說話,除了你老把我氣得火冒三丈,害我失言之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我能不懂嗎?」

他倒得意地說︰「看來能讓你失言失禮的就只有我一個了。」

「這有什麼可得意的?」顧芳華皺著眉看他這樣古怪的笑,替他擔心,「你還笑得出來?這徐萬年做事這麼霸道,顯然是要強行把你帶走。看來你來這里的目的他必定有所耳聞,你編的辭官瞎話他未必會信。」

「他未說破,我何妨繼續和他一起演戲?怎麼?你怕了?」程芷嵐挑眉看她,「剛剛沒在外人面前戳穿我,是不是很後悔?」

「你要和惡人斗,我自然要幫著你圓謊了。」

「可你默認是我的未婚妻,他日他可能會把害我的心轉移到你身上。」

她眨眨眼,假意道︰「做你未婚妻還挺危險的,那我是不是該現在就跳車逃跑?」

程芷嵐將她往懷里一拉,「你以為現在還跑得掉?」

這一拉,她的額頭差點撞到他的下巴,但他不以為意的低頭,嘴唇就壓著她的耳垂,濡涅的熱風吹進耳廓里,吹得她耳朵癢癢的,一縮身子,卻又更往他懷里縮。

「程芷嵐,你這幾日老吃我豆腐。」她小聲嘀咕,「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對我不安好心了?」

「若是,又如何?」他柔聲輕問。

這一句問得她胸口抨抨直跳,有膽子問,卻沒膽子听他的答案。

「你……你又不會喜歡我,你老這麼逗我,有什麼意思?我又不是青鸞郡主,沒那麼厚的臉皮和男人勾勾搭搭。」

「誰要你有厚臉皮了?」他輕柔說道︰「你要是臉皮太厚,一天到晚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我才要生氣。」

覺得他話中有話,她不禁抬頭看進他雙眼——這眼神她見過,上次在他家,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她,勾搭得她心里抨抨直跳,臉熱頰紅,結果最後又被他取笑。

思及此,她一把推開他,哼聲道︰「別又來這套!我知道你是騙我、想逗我,看我會不會上你的當。你是花花大少、多情聖手,但我也不是一騙就會上當的小姑娘。」

程芷嵐暗暗咬牙,「顧芳華,你真是沒心沒肺!」

「哈!我若是沒心沒肺,你就是狼心狗肺。」她在嘴巴上絕不肯落于下風。

「看來我剛才實在是太厚道了,那麼輕易就放過你。」

見程芷嵐目露「凶光」,顧芳華嚇得花容變色,驚叫一聲縮到車廂一角,但直廂空問狹小,最後還是被他抓住,兩個人滾成一團,車身不斷晃動,從外面看……唉,真像是沒干好事。

等馬車到了太守府,顧芳華下車時還恨恨地瞪著程芷嵐。被這家伙在馬車上一直壓著,她連頭都來不及重梳,現在肯定亂得像雞窩一樣,人家說不定會誤會自己和他在車廂里做了苟且之事呢。

這可惡的家伙,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和她胡鬧。

她在下車時故意踩了他一腳,疼得程芷嵐鼓牙咧嘴卻沒吭聲。

徐萬年看在眼中,笑道︰「兩位真是甜蜜得羨煞旁人了。一會兒我叫人給兩佑準備好廂房,晚上在前廳設個飯局請你們一定賞光。程老弟可以放心,絕不會打擾你們太久的。」

徐萬年意有所指的這番話,讓顧芳華簡直無言以對,偏偏她配紅的臉頰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個陷入愛河的新婦。

接著,兩人住進了徐萬年的太守府,而他們所住的院子是全府最深的一處,門口還有兩名士兵站崗。

剛到院落的時候,顧芳華還故意問道︰「府里鬧賊嗎?怎麼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

徐萬年打了個哈哈,「是啊,前幾日有飛賊出沒,還沒有抓住賊人之前,只得讓顧姑娘見笑了。」

聞言,顧芳華和程芷嵐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這擺明了是要軟禁他們。如今被人軟禁起來,要想出去可就難如登天了吧?

徐萬年一走,顧芳華一邊打開包裹找更換的衣服,一邊小聲問道︰「你有打算了嗎?我們總不能一輩子被關在這里吧?」

「他是在試探我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咸脅,一時片刻不會殺我們的。」程芷嵐用手指著她的包裹,「那件紅色的好看,還沒有見你穿過這麼艷麗的顏色呢。」

她順他的意思抽出那條紅色裙子,模了模光滑的布料,嘆道︰「這裙子我做了一年多還沒有穿過,總覺得穿著這麼艷的服色都不像我了。」

他眸色加深,繼續慫恿,「你換這件,我給你梳個新發式,今日就讓你改頭換面一番,如何?」

顧芳華笑道︰「你會梳頭?你別給我梳個男人頭。」

「你不信我?我娘教過我不少她們商均國女子的發式,我小時候就給她梳過了。」說著,他將她拉到銅鏡前技下,順勢扯落她的發釵。

見阻攔不及,一頭長發己經披瀉而下,她只能出言警告,「你要是梳不好,小心我一會兒打歪你的鼻子。」

結果她真是錯看了程芷嵐,他不但手法嫻熟,而且動作輕柔,不過片刻工夫,就梳出一個樣式新穎的雙環盤雲髻。

饒是顧芳華平日並不愛打扮,此時攬鏡自照也不禁頗為欣喜,稱贊道︰「程芷嵐,你就是不做朝上官員,在後宮棍一個梳頭的差事,也保你賞銀無數,衣食無優了。」

程芷嵐淡淡笑道︰「你以為誰都能叫我梳頭的嗎?不是至親至愛的人,我才不會踫她的頭發一下。」

她怔了怔,那一句「至親至愛」讓她似品出什麼滋昧,尤其回過頭時正看到他笑意盈盈如春彼蕩漾,她的心頭像被他的笑容蕩出陣陣漣漪了。她羞得低頭說道︰「你把臉轉過去,我還得換衣服呢。」

他不禁打趣,「你醉時我若是想看,也都看光了,你怕什麼?」話雖如此,但他還是轉過身去。

這番話害顧芳華的心髒劇烈跳動,幾乎要沖出胸口來了。她快手快腳地把衣服穿好,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徐上困脂水粉時,她才想起自己因為平時不喜歡這些,所以沒有隨身備著,見那梳妝台上擺著幾盒困脂,她正要伸手去抓……

程芷嵐一手把她的手握住,上下打量著她,笑道︰「夠美的了,不算是給我程芷嵐丟臉。走吧!」

就這樣,她被他拉出門去了。

徐萬年為了表示對他們兩人的歡迎,這一桌飯局也算是家宴,妻妾都在場陪席,顯得甚是隆重。

顧芳華經徐萬年介紹才知道他有一妻四妾、兒女七個,嘴上雖然說著「徐大人好艷福」,但表情卻是不怎麼贊同的樣子。

徐萬年也擅長察言觀色,見她小臉一板地看向程芷嵐,便笑道︰「看來顧姑娘是個烈性脾氣,日後不知道許不許程老弟納妾啊?」

顧芳華干笑,「我和他還不知幾時能拜堂成親呢,這納妾的事真不是我們婦道人家能管的,再說,他若是天生風流,我也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