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夜晚,韓克森厚著臉皮硬是要來好哥兒們易行浚的家中作客,一來是想品嘗詠橙媲美五星級廚師的好手藝;二來,是想趁今晚的聚會和好兄弟易行浚聊聊。
兩人從學員培訓期就認識,一起搭檔合作超過十年,破獲許多案子,建功無數,簡直是緝毒署里的「絕代雙雄」。
但最近這幾個星期,他明顯感覺到易行浚在工作上出現疲態,力不從心,不若以往熱血拚命,像是遇到「壯年危機」似的,身為他的好兄弟理當過來了解一下清況。
一家三口和韓克森和樂融融地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身為女主人的詠橙得知韓克森偏愛中式料理,特別煮了幾道拿手菜,有東坡肉、培根高麗菜、糖醋魚、鳳梨蝦球、排骨湯……等。
「大嫂,你做的萊實在太好吃了……」韓克森一口氣扒了兩碗飯,嘴巴塞滿食物。有了這種出得廳堂、進得廚房的「家常菜」,誰還會想叫「外賣」呢?
難怪只要不出任務的時候,易行浚就變成一個準時回家吃晚餐的好丈夫。
「我最喜歡媽咪做的鳳梨蝦球了,超好吃的∼∼」小杰也跟著附和道,小小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謝謝你們的贊美。」詠橙笑咪咪地說,伸手取下黏在小杰嘴角的飯粒,旋即又開口說道︰「克森,如果你喜歡我做的菜,有空可以常過來啊!」
她知道韓克森是易行浚最好的朋友兼同事,因此熱情地提出邀約。
「大嫂,真的嗎?」韓克森的眼楮為之一亮,完全沒想到她的手藝這麼棒,腦子全都塞滿各種美食的他,不假思索地說︰「我真的可以常常跟著‘黑鷹’回家吃你煮的菜?」
「黑鷹?」詠橙愣了愣。
「黑鷹就是易行浚——」滿心滿眼只有美食的韓克森月兌口而出。
易行浚停下挾菜的動作,狠狠地踹了韓克森的小腿脛一腳。
「呃——」韓克森吃痛地干咳一聲,嘴里的飯粒噴了出來。
「兄弟,吃慢點兒,小心別噎著了。」易行浚特地走到韓克森的身後,抬起手臂,砰砰兩掌重重地落在韓克森的背上。
「好……」韓克森痛得齜牙咧嘴。
「爸爸,韓叔叔為什麼要叫你黑鷹?听起來好奇怪喔!」小杰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你為什麼有黑鷹這個綽號?」橙詠挾了一塊魚肉放進易行浚的碗里,表情十分困惑。
雖然她對易行浚的朋發圈有些陌生,但對韓克森還算熟捻,大家也都認識好些年了,但她從來不知道他會以這個稱號叫易行浚。
黑鷹。
她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下意識排斥這個綽號。
鷹,是凶猛、攻擊性的動物,為什麼易行浚會有這樣的綽號呢?
面對詠橙探詢的目光,易行浚頓了頓,旋即開口道︰「因為每次只要我‘出差’去談案子,沒有並購不了的計劃案,同事們都覺得我的商業手法就像獵鷹包夾獵物一樣厲害,久而久之就給了我這樣的稱號。」
「原來如此。」詠橙理解地點點頭。
「爸爸的綽號叫黑鷹,那韓叔叔叫什麼呢?」小杰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韓叔叔,你的綽號不會叫小雞吧?」
「小雞——」韓克森被這屈辱的綽號給嗆著,嘴里的飯粒再度噴了出來。
「咳……咳……小杰,為什麼我的綽號叫小雞呢?」
小雞?!
韓克森的才慘遭易行浚的蹂躪,現在背部還痛著呢,如今男性尊嚴又嚴重受到打擊!
易行浚是雄壯威猛的黑鷹,而他卻是小巧可愛的小雞?!
「媽咪常說,只有小雞在吃飯時,才會把飯粒掉得滿桌,叔叔吃飯就跟小雞一樣,所以叫小雞!」天真的小杰格格地笑著。
「這個綽號挺適合韓叔叔的,我很喜歡。」易行浚挾了一顆鳳梨蝦球放進小杰的碗里。
「我也很喜歡!」小杰得意地挑了挑眉。
「小杰,韓叔叔是長輩,不可以隨便替長輩取綽號,這樣很沒禮貌。」橙詠適時地給予教育,糾正他。
「可是小雞還滿可愛的啊……」小杰聲音低低的,還故作幽默地說︰「而且你們在一起可以玩老鷹抓小雞的游戲喔!」
小杰的童言童語令韓克森哭笑不得。
***
韓克森含著屈辱的淚水用完晚餐之後,立即被易行浚拖往二樓的書房。
「克森,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易行浚走到酒拒前,取出一瓶威士忌和兩個干淨的玻璃杯。
以他對韓克森的了解,這家伙肯定有話不方便在局里談,才會硬要上門作客,不然以他風流多情的個性,早就跑去夜店尋歡作樂了。
「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把調查麥特•古斯曼的案子移交給喬丹負貴?這太不符合你的行事風格了。」韓克森劈頭問道。
兩人合作這麼久,除非易行浚手邊還有更重要的案子要進行,否則以他盡責拚命的態度,不可能把古斯曼的案子交由其他探員負責。
易行浚倒了一杯威士忌給韓克森,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我考慮申請退役。」
「什麼——咳……」韓克森被喉間的烈酒給哈著,狼狽地猛咳了幾聲。「你說什麼?」
「我想退出緝毒署。」易行浚眼神堅定地說。
「你是有職業倦怠癥還是遇到中年……不對……是壯年危機?」韓克森皺起眉頭,表情嚴肅地盯著他。
「都沒有。」他優雅地舉起玻璃杯,呷了一口威士忌。
「那為什麼突然想退役呢?」韓克森扒了扒前額的劉海。
「因為他們。」他起身走到書桌前,拿起桌上的相框,遞給韓克森。
他從詠橙的愛里,和小杰對父親的渴望,看到了自己的責任。
「他們?」韓克森接過一個木質相框,里頭瓖放著易行浚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大嫂和小杰有什麼問題嗎?他們又沒有發現你的真實身分,而且這些年你也隱瞞得很好啊!」
「詠橙的確沒有懷疑過我的身分,每一次出差,我給的理由她都照單全收,百分百的信任我。」
「既然嫂子又沒起疑,為什麼要退役呢?」韓克森沒有見過比方詠橙還好哄的女人,不像他的歷任女友們,個個難纏得要命,碎碎叨念老半天,有些甚至在他出任務回來之後,就直接將他掃地出門。
「她沒有懷疑過我,並不表示我不會有愧疚感。」一抹苦澀的笑容黏上他的嘴角。
每次在他「出差」的前一晚,她總是貼心地替他準備行李,送他出門前會給他一個依戀不舍的吻,然後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車子駛離巷口,才舍得收回目光,進入屋子。
而他卻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她留在這棟安靜又寂寞的屋子里,讓她獨自承擔起教養小杰的責任。
「兄弟,我們是去打擊犯罪,中止毒梟的暴力活動,遏止非法毒品流入街頭,拯教這個即將沉淪的世界,我們是一群不能公開身分的無名英雄。」韓克森愈說愈覺得自己的工作好偉大。
「再說,我們又不是出去度假把妹,沒必要對嫂子有愧疚感吧?」韓克森安慰地說,試著要打消好友退役的想法。
「但是我已經不想當什麼無名英雄了。」易行浚眼色堅定。
現在的他只想當一個及格的父親與丈夫,陪在妻子與兒子身邊,不想再為這個世界浴血而戰。
「兄弟,能力愈強,責任愈大。」韓克森拍拍他的肩頭,引用「蜘蛛人」的名言鼓勵他。
沒關系,英雄都會有迷惘、困惑的時候,他能體會易行浚的心情。
「能力是可以訓練、培養的。」易行浚說。
「所以你是認真的?」韓克森從他堅定的眼神看出好友並不是在開玩笑。
「對。」他斬釘截鐵。
「你跟局長談過了嗎?」
「半個月前我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原則上他尊重我的決定,但還是希望我再多考慮一段時間。」
韓克森理解地點點頭,畢竟一個優秀的探員並不是那麼容易培訓得出來的。
除了基本槍法、武器安全、戰術射擊等,還要有過人的膽識、領導能力和準確的判斷力,這些都需要經驗的累積和天分,而易行浚又是他們這行的佼佼者。但就算再不舍,他也只能尊重好友的決定。
何況方才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樣,的確會讓人眷戀起家的溫暖,會激起對婚姻的渴望。
「那我只能祝福你了。」韓克森舉起玻璃杯,兩人的酒杯輕踫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打擊犯罪,拯救世界的責任就交給你了。」易行浚仰頭喝光杯里的烈酒。
「沒問題!」韓克森笑道,但心底仍有不舍,畢競兩人合作這麼久,已建立起一份革命情感。
***
夜幕低垂。
半掩的窗帷逸出一聲一聲甜蜜的嘆息,暈黃的燈光下映出兩道曖昧交纏的身影,空氣里散逸著淡淡的歡愛氣息。
易行浚覆在詠橙柔軟的身軀上,用雙手和嘴唇,緩慢而熱情地膜拜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留下一圈一圈甜蜜的齒痕。
「詠橙……」他聲音低啞地喚著她的名字,舌忝吻著她敏感的耳際。再甜膩的情話也無法表達對她熾熱真切的愛,唯有透過最直接的擁抱才能宣泄他的愛。
在激涌到最高點時,他熾熱硬挺的分身抵進她甜蜜的潤澤里,感受著完全被包覆、被擁抱的親密感。
他喜歡在她體內的感覺,喜歡這樣合而為一的感覺,喜歡身體與心靈緊密在一起的感覺。
「浚……」詠橙躺在他的身下,雙手滑向他汗濕的背肌,忍不住逸出一聲一聲歡愉的喘息。
她喜歡這樣被熱愛著的感覺,喜歡他愛戀她的眼神,喜歡他需索她時狂野的模樣,喜歡他激昂的熱情……
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但對兩人來說,卻是愛情的開始。
她感覺到他對她的愛超越了男人與女人之間兩性相吸的激情,而是一種更親密的相互依賴。
她環抱著他,感覺到他把身體更多的重量壓向她,熱情地充滿她,隨著他的律動而律動,隨著他的心跳而心跳。
如果愛情是有重量的話,那麼此刻她正甜蜜地承受著……
歡愛過後,延燒在兩人身上的愛火仍未止息,他們以一種浪蕩的姿勢親密地交纏著,他將手貼在覆她縴細的腰間,溫熱的唇親昵地在她的耳邊說著黏蜜的情話。
她宛若一只愛撒嬌的貓味,慵懶地枕躺在他的手臂上,感受他古銅色的胸熨貼在她的背上,結實的長腿跨過她的髖部,運用身材的優勢親密地摟住她。
她喜歡這樣被他圈抱住的感覺,仿佛兩人是彼此的唯一,外面的誘惑與喧囂全被阻隔在玻璃窗外,與他們無關。
她抓住他的手,親密地穿過他的指間,手心與手心熨貼著,享受這慵懶又甜蜜的時刻。
自從她向易行浚聊過小杰的成長問題之後,她發覺這幾個星期以來他開始有些不一樣的改變,不再像過去動不動就出差,待在家的時間變長了,也開始學習關心起小杰的功課。
她喜歡他這樣的改變,不僅是個優質老公,也是個百分百父親。
他貼近她,將粗糙的下頷理在她細致的頸窩里,嗅聞著她馨香的氣息,不安分的大手順著她平坦的小月復往下滑,再度挑逗著她的感官……
「不要鬧了……」她柔聲抗議,按住他的大手,制止他的動作。
「我沒有在鬧你。」他抬起臉,墨黑的眼底盈溢著熾熱的,低聲地說︰「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
「咦?」她怔了怔,懷疑自己听錯了。
自從生下小杰之後,他提議避孕,暫時不要再有小孩,而她也沒有反對,就一直維持著吃避孕藥的習慣。
畢竟一個小杰就夠她忙了,她也沒有把握自己能再照顧好第二個小孩,只是偶爾小家伙會抱怨一個人太寂寞,會想要有個弟弟或妹妹作伴,但她常常裝傻唬瞬過去。
瞧見她傻愣的表情,易行浚又再重復道︰「我們再生一個小孩吧!」
「為什麼?」她好奇道。
她一直以為他不喜歡小孩,因為小杰只是兩人激情下的「產物」,並不在他當時的人生規劃里。
所以他提議避孕,她也沒有反對。
「你不覺得生一個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兒也不錯嗎?」他聲音低低的。
凝望他的俊臉,她的心口微微緊縮著。
每回逛到童裝部,她見到那些可愛的女圭女圭裝時,心里總是想著,要是能有個女寶寶一起穿母女裝,不知道該有多好……」
但,也僅止于想想而已。
「還是你不想要?」見她遲遲沒回答,他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她搖搖頭,解釋道︰「我只是好奇你怎麼會突然想要再生一個小孩,畢競我們已經結婚很久了……」
「其實我一直都想要多一個小孩,但怕你懷孕太辛苦,我又沒時問照顧你,就沒有再提了。」他躺平身體,將她摟進懷里。
「喔。」她輕應一聲。
「如果我們能再生一個小寶寶,小杰就不會那麼孤單了。」他側過臉,墨黑的眼眸充滿感情地望著她,低聲地哄道︰「我們就再生一個寶寶怎麼樣?這一次我一定全程陪在你的身邊,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產檢,還會幫忙換尿布、泡牛女乃。」
「真的?」她半信半疑。
「真的。」他墨黑的眼底浮現一抹淡淡的遺憾,聲音低低地說︰「前幾天你要我幫忙整理家里的相冊,我看著小杰一路從小嬰兒變成現在古靈精怪的小家伙,才驚覺原來我錯過那麼多……」
「所以你現在是想朝著全能女乃爸的目標邁進嘍!」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溫馴明亮的雙眼閃爍著笑意。
「所以我們就再生一個小女圭女圭,當作是我們結婚十周年的紀念品。」他熱情地提議道。
「紀念品……」她的嘴角浮現一抹甜甜的微笑,覺得他的提議浪漫極了。
「就這麼說定嘍!」他翻身將她壓覆在胸膛之下,手肘撐在她的臉頰兩側,低首輕吻她的嘴唇當作是約定。
「那我們結婚十周年的禮物呢?」她伸手攬住他的頸項,好奇地問。
「下個星期你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她愈來愈覺得好奇。
「那是一個很浪漫的驚喜。」
她曾經抱怨過他們一家三口鮮少有一起出國度長假的機會,他想在辦妥職務交接手續後,帶著她和小杰一起到歐洲旅行。
「驚喜?」她的眼底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我想這個禮物你會非常喜歡。」他保證道。
「拭目以待。」她與他相視而笑,彼此的眼底全是深戀的痕跡。
其實她真正在乎的根本不是什麼奢華、昂貴的禮物,而是期待兩人能夠再牽手一起生活下一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兩人變成老公公、老婆婆為止。
能夠與自己相愛的伴侶一起逐漸老去,是一件多麼平凡卻又浪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