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九定定地看著眼前人,呼吸幾乎都被奪去,不知道沉寂了多久,觸踫在他額頭的那只手緩緩移開,他慌亂地月兌口而出,「你要走?」
「不,我來看你,暫時不走。」她真的坐了下來,就坐在床榻邊,雙眸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臉。她的面容上有著說不清的情緒,是哀傷,是憐惜,也是後悔。
「那一箭原本是射不到你的。」她必須要告訴他,她並不想把他傷得這麼重。「當時情勢所迫,我不得不射箭,但是……」
「我知道,我明白。」他微微一笑。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當時的矛盾和掙扎?他心里更清楚,當時那一箭的定勢本來是擦過他的身體,要從人縫中穿過去的。但是……
「是我自己選擇被你射中。」
他的話讓她震驚。
「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眼睜睜看著他迎向箭鋒的時候也有過擊垮神智的驚恐和懷疑,但都不如此刻,當他用這樣淡然的聲調告訴她實情,來得更讓她震驚。
「為什麼?」她怒問︰「你難道就不怕這一箭會要了你的命嗎?」
他深深地嘆息,「生既無歡,死有何懼?」
這八個字,在海上他便對她說過,但是她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會選擇去死。
幾乎把牙根兒咬碎,她盯著他的眼楮,「求死,原來是你唯一可以做的事,大戰之上,你,或者我,都沒有選擇死亡的權利!在我們的身後,還有多少雙眼楮在盯著我們?你要死給誰看?」
他的眸光震動,苦笑道︰「你說的對,我的確沒有權利選擇死亡。」剛才令狐笑有許多話沒有說出口,如果說了,應該跟她是同一個意思吧?
「或許你和七哥都以為我是逃兵,戰場上的逃兵,感情的逃兵,所以才以死作為逃避,但是我希望能用自己的死來喚醒你消失的記憶。」
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股力量,他整張臉上都是光芒,「你冒險來這里看我,就說明你心中對我確實還有情意,小情,難道到現在你都還不肯承認?」
她喃喃地說︰「我不該來看你。文修說,如果我來看你,就是與黑羽決裂,再也沒有資格做黑羽的女王,但是,我還是來了,我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不做黑羽的女王不是痛苦,而是讓你解月兌。」令狐九用盡力氣想拉住她的胳膊,「你不是適合做女王的人,你是自由的。」
她甩月兌他的手,猛地起身,「算了,你別再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我來看你,除了因為傷了你而良心不安之外,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你要去哪兒?」令狐九一驚,這才意識到她此行的目的並沒有那麼簡單。
擺羽龍盈的眸中原有的那一片柔情忽然變成冰冷,「你猜不出嗎?能夠左右這場戰役走向的人只有兩個,那就是我和令狐笑。」
「你想殺七哥?」令狐九倒抽一口冷氣,「那是不可能的。」
「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她冷冷笑道︰「令狐笑以為他可以只手遮天,我偏不讓他如願。如果能抓住他,就可以改變一朝三國的歷史!」
「不,七哥絕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心驚得更厲害,「你是怎麼來的?」
「要多謝你那個十三弟。」她的唇角好像有抹淡淡的笑意,「他听說我是你的朋友,要來看你,就很熱心地為我帶路。」
令狐九怔了怔。十三弟,難道是他認出來她是小情,所以才幫她?但是……他的心頭閃過某種不安的情緒。
「十三弟他人在哪里?」他的氣息越來越亂,亂得她都可以察覺到。
擺羽龍盈的眉梢沉下,「他在大門外替我守著,你擔心他?」
「十三弟和七哥的關系,你、你大概不知道。」他急促地喘息,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黑羽龍盈本想離開,但是他現在的病況讓她不能放心,忍不住折回來,伸出一只手拉住他,將自己強勢又溫暖的內力渡到他的體內。
「我看到令狐笑走了,還派人跟蹤他的馬車,現在他大概已經回到丞相府了。」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但是她也有自信不會被人發現行蹤。況且令狐琪還只是一個孩子,剛才還那樣堅定地幫過自己,怎麼可能去給令狐笑通風報信?
令狐九苦笑著搖了搖頭,因為她的內力輸入到體內,力氣又凝聚一些,便迫不及待地對她說︰「十三弟自小就跟著七哥,幾乎是七哥一手教撫育,你想他會幫你嗎?」
擺羽龍盈怔了怔,想起令狐琪離開時眼中閃過的慧黠,她驀地回身,奔到門旁,雙手將門一拉,不由得全身定在那里。
不知何時起,門外院子中有個人負背著雙手挺身而立,他的眸子比星光還冷,月色對映著他的俊顏美中帶邪,竟讓她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她立刻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令狐笑。」她低低地念出他的名字,心中暗恨自己一時大意,忘記令狐家的人有多狡猾,即使令狐琪是個孩子也不應該輕信。
令狐笑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唇邊的弧度不知道是嘲諷的冷笑,還是得意的傲然。
「如果龍離開了海,那就連一條蛇都不如。」令狐笑幽然開口,「黑羽女王失去雄冠一朝三國的大軍,只身闖入聖朝私府,你的勇氣我佩服,但是你的作戰方法未免太過幼稚,看來黑羽人的確是有勇無謀的典範。」
這一連串的挖苦和諷刺讓黑羽龍盈震怒,于是反唇相稽,「令狐丞相的口舌之快當然是天下第一,只是你利用手足之情,讓他用自己的生命來引誘我以身犯險,是不是也太卑鄙了?」
令狐笑微仰起下顎,「他要尋死是他的事,事先我並沒有指使他,你要來是你的事,我也沒有給女王送過邀請函,說我利用手足之情,這個罪名是不是太莫須有了?」
擺羽龍盈無法提出反駁,她恨聲道︰「你來了也好,反正我來這里也是要找你,今日我們就將聖朝與黑羽百年的恩怨給一並解決!」
「我敢來這里,就說明我早已有了安排,你以為你能在殺了我後還全身而退嗎?」令狐笑的笑容中噙著一絲冰冷。「現在門外你安排的那幾個手下早已被我的人馬團團圍住,動彈不得。至于你,以為單打獨斗,就一定勝得了我?」
「沒有斗過,怎麼知道斗不過!」黑羽龍盈的雙袖一抖,從袖中射出一雙娥眉刺,雙刺如電,刺向令狐笑的雙眼。
令狐笑的雙足仿佛動也沒動,身形卻飄飄平移了幾丈,掠到庭院的一角,在她第二次進攻的時候,反身退到令狐九的寢室門口。
他站在門前,似笑非笑地對著屋內的令狐九說︰「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你以為她是來看你的嗎?別作春秋大夢了,就算是你死了,也未必能換得她的一滴眼淚。我讓你記得這次痛,痛過,以後就再也不會受傷。」
令狐九在屋內無法起身,看不到外面的情況,雖然焦慮卻十分無奈,只好說︰「七哥,放過她,你們各為其主,都是身不由己。」
「說的好,各為其主,身不由己。既然身不由己,你也就別怪我了。」
令狐笑話到此處,突然語鋒一轉,「九弟,你在黑羽國勾結黑羽女王,背叛聖朝,戰場之上又故意相讓,聖上知道後萬分震怒,下旨要對你處以極刑。我雖然是你七哥,也不能違背聖意,希望你不要怪我!」
這一席話讓屋內屋外的令狐九和黑羽龍盈都呆住,根本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
「誰說他勾結我背叛聖朝了?」黑羽龍盈情不自禁,憤怒地為他辯白。「你怎麼可以如此顛倒黑白?」
令狐笑冷冷一笑,「顛倒黑白?我現在就有人證。」
「誰?」
「夏南容。」
兩人再度呆住,「他還活著?」
令狐笑哼聲道︰「你們當然希望他死,當初他拚得一死也要回到聖朝報告你們的隱密私情,結果被你們發現,聯手打入海中,幸而得玉陽國一條路過的民船將他救上船,這才得以保全性命,返回聖朝。」
擺羽龍盈卻更加不解,「夏南容是令狐九的貼身侍從,他是奉了令狐九之命回朝的,什麼報告私情,簡直是胡說八道!」
「我既然知道你是當年詐死的小情,而九弟當年為了你不惜一再得罪族中人,甚至還想違背族規娶你這個丫頭為妻,我派他去見你,不在他身邊安插一個心月復盯著,怎麼可能放心?」
擺羽龍盈漸漸明白了,「原來夏南容假做他的手下,其實是你的眼線。」
令狐笑不再回答,高聲喊,「來人啊!」
自院落的後面,涌出許多士兵,黑羽龍盈連連倒退幾步,但那些人並沒有沖上前抓她,更令她詫異的是,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抱著一些東西,有的是木片,有的是稻草或者柴禾。
令狐笑走下台階幾步,聲音飄搖在空中,既是說給屋內的令狐九听,也是說給屋外的黑羽龍盈听,「背叛聖朝的人,必須處以極刑。聖上賜令狐九火刑,現在執刑!」
擺羽龍盈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幾名士兵已經叮叮當當將令狐九的寢室大門釘死。
其他士兵則將稻草和柴禾分別堆放在小屋四周。
擺羽龍盈大驚,叫道︰「你要干什麼?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
「如果將九弟綁縛到聖朝的大街上,當眾斬首,那才是真正的殘忍。」令狐笑再也不理她,直接下令,「點火!」
別苗沖逃邙起,瞬間,熊熊火焰就將小屋完全地包住。
面對著那片灼熱的烈焰,黑羽龍盈原本陷于震驚的心開始抽痛,緊接著,她的頭也如要裂開一般不住泛疼。
這片火海,仿佛可以穿越時空,穿越國境,帶著她飛到一個讓她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她抱著頭,疼得彎下腰,而眼前除了火焰之外,還有一幕又一幕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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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許久的前任黑羽王是她的叔叔,但是他膝下沒有子嗣。那一年,他把她叫到床邊,對她說︰「小盈,我命將終,唯恨黑羽大業未成,如今令狐一族人丁興旺,人才輩出,只怕要扳倒他們更難了。」
那時的她,還很年輕,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很不服氣地說︰「令狐族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執掌朝政這麼多年?」
「你可知道,在中原有個臥薪嘗膽的故事?」
她回答,「我知道啊,越王勾踐打不過吳王夫差,于是派美女到吳國去,瓦解吳王的戒心,讓他沉迷于之中,然後等到自己羽翼豐滿,就立刻起兵將吳國滅了!」
擺羽王點點頭,「如果讓你去做美女西施,你可願意?」
她微怔,「我?我行嗎?」她有自知之明,在黑羽國她雖然稱得上是個俏麗佳人,但在向來以姿容美艷聞名一朝三國的令狐族面前,只怕算不了什麼。傳說令狐族中有個叫令狐媚的女孩,不過十二、三歲就已經美艷驚人,聖上特封其為公主。跟令狐媚相比,她實在是太過尋常了。
擺羽王看出她的心思,說道︰「論美貌,你當然比不了西施,但是令狐人本詭計多端,本族內勾心斗角的事也時有所聞。這樣的人最不信任身邊人,又矛盾的希望有個人讓他相信。你只要扮作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想辦法混進令狐府中,接近當權的那個人,博取他的信任,將來就可以為我黑羽國立下大功。」
她沒有多遲疑,很痛快地點頭應允。
接著,她飄洋過海來到聖朝,偽造了身份,以孤苦啞女小情的形象打動令狐九,順利潛入令狐府中。
她老早就探听到令狐府中當權的是年僅十八歲的令狐笑,但是她幾番努力都未能如願接近。因為令狐笑對她一直存有戒心,無論她怎樣扮可憐、扮天真、扮柔弱,他都用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黑眸幽冷地看著她,讓她膽戰心驚。
相反的,原本無心利用的令狐九卻對她全盤信任、體貼入微。他溫柔的眸子總在她不經意的時候投注在她的身上,當她抬起眼與他對視的時候,他會微笑著說︰「別站在門口,那里風大。」
曾經在他讀書的時候,她為他磨墨,在他練武的時候,她為他抱刀。
上陵的一夜,她冒著風雨去給他送傘,不是因為心機,而是真真切切地想念他、擔心他,忍受不了片刻的分離。
那一夜他們突破禁忌,纏綿在彼此的懷抱里,她是那樣地感動和喜悅,卻在醒來的時候又那樣的恐懼擔心。
昔日有眉攢千度,今朝更有顰顰處。天上人間難長聚,無處不有相思路……
又是這首詩,原來不僅是他為她讀過,在沒有人的地方,她曾經悄悄地抄錄全文,小心地貼身收藏。
詩句的結尾是淒涼的,因為故事里的人物生死相隔,而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與令狐九是一個只有開頭而沒有結尾的故事。
必顧相逢十三年,聚少離多苦無邊。天地終有別去日,此情綿綿無計剪。
只是事情始終沒進展,而叔叔的身體已經撐不下,所以分別的日子到來,叔叔派了黑羽文修來接應她,他們甚至早就準備好替身代她赴死,只是沒想到他們會用葬身火海這樣一個慘烈的詐死方式,讓她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
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她並沒有遠離令狐府。
當時她就躲在十幾丈之外的大樹上,在火焰點起來的剎那,她潛身到了令狐笑的房間門口,丟了塊石頭驚動他,然後親眼確認他將令狐九救了出來才放下心。
之後,令狐九為了她「葬身火海」而傷心欲狂的一幕她同樣看在眼里,在樹梢上,她的手指幾乎嵌進樹皮中,恨不得飛身而下,落到他面前,張開口,釋放出聲音對他說︰「九少,我沒有死,我在這里!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懊想那樣做,那樣光明正大地對他說話,哪怕她的出現、她的口音暴露了她的身份,也希望自己能夠堂堂正正地愛他一次,告訴他自己的真實姓名……
終究,她什麼都沒有說,帶著一切秘密,將那個活潑天真的小情完全掩埋,回到黑羽國。
叔叔看出她的變化,卻沒有追問,只是將自己的一個決定告訴了她。很快他要召開比武大會,選拔杰出人士繼承王位。他表示希望她能參加,並期望她能全力以赴得到這個位置。
叔叔對她的關切和愛護讓她銘感于心,同時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的心中還留有令狐九的影子,將來對付聖朝時就不能全心全意地放手一搏。
于是她跪在叔叔的面前,請求他想辦法讓自己忘掉那段記憶。
他看著她,問道︰「你真的想忘記嗎?要知道,失去記憶不是快樂,而是痛苦。如果有一天你希望自己想起,卻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時候,那種痛苦將會把你折磨致死。」
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我要忘記,而且,永遠也不需要再記起!」
要忘記!忘記小情、忘記令狐九、忘記她曾經與他共有的那段記憶。
那夜,她燒掉自己貼身收藏的那首「相思曲」,燒掉所有關于小情的記憶。在黑羽文修的幫助下她徹底地忘記了,她不再是小情,只是黑羽國一名普通的女孩,黑羽龍盈。
經過比武,最終她不負叔叔的期待,力敗所有對手,終于成了新一任的黑羽王,她手下有黑羽文修和黑羽言武兩位心月復,她繼承了叔叔的遺志,在他去世之後,繼續為了剿滅令狐一族全力以赴地準備著。
直到某一天,令狐笑來信說要派聖朝使者出使黑羽國;直到那天令狐九走上她的大殿,端起酒杯,與她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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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黑羽龍盈長長地痛呼,裂開的記憶似乎使身體也裂成兩半,她不顧一切地沖向火焰中,用手中的娥眉一下又一下奮力扳開封住門的木板。
周圍的火焰和飛起的木屑在她的雙手和衣服上掠出一道道傷痕,她拚盡所有力氣終于將木板全部刺爛,撞開房門。
令狐九還躺在床上,四周彌漫的濃煙讓本來就傷重的他昏厥過去,她沖到床前,將他背到身上。
他的身體是如此的沉重,她的肩膀又是如此的單薄,但是渾身的力量就好像陡然爆發,她硬是用不可思議的速度將他背出火海。
「水,水在哪里?」她急切地狂喊著,周圍到處都是人影,但她的視線卻是模糊一片。此刻,她依稀看到他的臉上有一顆又一顆的水珠滾落,她以為是天在下雨,下意識地捧住他的臉,然而當又一滴水落在她手背上時,她才發現原來那都是自己的淚。
他悠然醒轉,迷蒙的眼楮看著她,雙唇翕張,像在叫「小情」,她流著淚點頭,雙手抵在他胸前後背,拚命地輸送著真氣,不希望他軟倒下去。
他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像是要把壓在心肺中的所有污濁都咳出去,奇跡般地,他的雙手竟然也慢慢地有力起來,環住她的腰,抱得是那樣緊,好像這世上再也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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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令狐笑悠然看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許久後,調轉目光看向那棟已經面目全非的小屋,淡淡地說了句,「可惜了這間房子。」
他無聲無息地緩步走出,令狐琪正在探頭探腦地向里面看,一見他出來,急忙問︰「七哥,怎麼樣了?九哥沒事吧?」
令狐笑走過他的身邊沒有停下腳步,丟下一句,「他的心病都要好了,還會有什麼事?」
令狐琪追了過去,不敢和他並肩而行,慢一步走在後頭,笑著說︰「可是七哥這招真是好險,萬一那個小情不醒悟,不把九哥救出來,難道七哥真的要讓他給燒死嗎?」
令狐笑說︰「這屋子的地板下有地道,我早埋伏了人在那里,必要時會把九弟帶走。」
「哦!原來如此。七哥就是七哥,果然厲害。」令狐琪不失時機地拍著馬屁,諂媚地笑著,「這件事上我也出了好大的力氣,七哥難道沒有什麼要獎勵我的?」
令狐笑斜睨了他一眼,「黑羽大軍還在海上,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或許我可以封你做個談判使者去與對方談談看。」
「啊?我去?」他嚇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恐怕不行。」
令狐笑哼了聲,「黑羽國內懂得要心眼的人不多,黑羽文修勉強算半個,但也只能推波助瀾,掌控不了大局。女王到底還是女王,只要黑羽龍盈肯停手,沒有什麼是不能談的。」
「她真的肯放手嗎?」令狐琪還是不大放心,「女人心好難猜的。」
令狐笑卻說︰「女人的心最容易猜透,因為她們心中想要的其實並不多。如果你能滿足她們的,她們就會為你所用。」
「那,黑羽龍盈想要什麼?」
「你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