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老婆還在跟你嘔氣呀?」一名同事用手肘暖昧地頂頂他。
「……唉。」刁名豪尷尬地點點頭。
這同樣的問題,他已經從他工作的八號倉听到別號倉,又從別號倉听回八號倉。
總而言之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他和埃及艷後吵架的事鬧得是人盡皆知,所以全牧場的工作同仁一見到他,都會問上一問,就連C大的幾個教授也不放他一馬,而他實在不知要如何回答,根本也懶得解釋。
「喂,小襖呀。」那天的和事佬張大哥叫著他的小名。「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耶。」
「喔。」不用旁人提醒,刁名豪也曉得季襄雪已經缺席了三天,而沒見到她的這三天,他居然覺得有如三年般漫長。
「你要不要去她宿舍看看啊?」李大叔有些擔心。
「這……」刁名豪不禁猶豫,因為他那天就下了決定,要好好地處罰一下這個既跋扈又傲慢的女人;不過如今看來,受到處罰折磨的反而是他自己。
「你不覺得她不在的這幾天,這里好像少了什麼,而你工作起來似乎也少了那麼一點勁兒?」王班長跟著也湊上一腳。
「我……」刁名豪不曉得該說什麼,連忙轉身到倉外去料理牛群,雜亂的思緒卻是再也無法專心。
少了她的賣弄風騷和性感獨特的笑聲,牧場的遼闊風光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吸引他,就連迎面吹來的冬風也顯得刺骨寒心……
真是的,虧他還是所謂的高等知識份子,結果呢?他人見人夸的修養、氣度和風範都死到哪里去了?
憊不就為了那麼點兒小事嘛,人家當不當獸醫干他屁事,人家是不是好獸醫又關他鳥事;他居然會發那麼大的火,說出那種連一般男孩子都不見得能夠承受的重話,而對方還只是個身材要比他小上三分之一的嬌嬌女!
他簡直……簡直是……
由此足見他以往所受的教育全是白費。
思忖及季襄雪這幾天一定是躲在房里暗暗哭泣,刁名豪兩手趴在限制牛只活動範圍的木板籬笆上,心頭不禁是越想越難受,越想也越覺得自己很差勁。
「何不找她出去散散心呢?」小阿都已經念高中的李大叔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旁邊。
「我……」如果季大女王真的那麼生他的氣,刁名豪肯定她絕對不會同意這個提案。
「對呀,要是你一個人不好意思,可以多找幾個人陪你壯壯膽啊。」王班長也來出主意。
「好主意,好主意,明天剛好周休二日,你就快去張羅張羅。」張大哥興高采烈地附議。
「喔……好吧。」見他們如此熱心,刁名豪也不好違背人家的好意,而且他倆至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要繼續朝夕共處。
所以呢,事情就這麼敲定啦。
叩叩叩——
「請進,門沒關。」季襄雪懶得從書桌前起身,只用一式性感的嗓音回應背後的敲門聲。
「哈,季同學。」和煦的問候立即溫暖了五坪大的套房,俊逸堅實的身形接著熱情地貼了過來。
季襄雪光听這個開場白,不用看也猜得到是誰,至于那個親切的稱謂,她已不想費力去糾正他。
「拜托,連假日我都還得看到你那張臉,你就饒了我吧!難不成你認為上次訓的還不夠,所以特地前來補上幾句,否則你心里不痛快是嗎?」犀利帶刺的言詞從紅艷的豐唇殺出,巧琢細致的妍容則是連抬都不抬了。
「不是啦,你三天沒來,我……」看來她果然還在記恨。
「你少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標準的季式冷水,無情地澆向人家的頭頂。「姑娘我是‘大姨媽’來,所以鳳體欠安,想休息幾天,你就甭往自己臉上猛貼金啦。」
「別……別這樣子嘛。」刁名豪原先擬妥的台詞險些說不下去,只好拚命露出他一派斯文的笑意。「這兩國交戰,不宰使者,人家我是專程來邀請你的耶。」
幾天不見,如今再次獨處,他頓然發現,不知何時,那場本來僅是為了滿足私欲、爭奪一口氣的征服戰已然變了質;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斗嘴中,逐漸蝕入了他的心,而她在他方寸間所佔去的面積,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很多。
「邀請?」季襄雪反應不是很感興趣,事實上她是不以為然地瞄著他。
「今兒個周休二日,你們的實習也快接近尾聲,所以你班上的同學要我當導游帶他們去逛市區,你也一塊兒來吧!」刁名豪這次是特地前來求和的,因此無論她是什麼態度,他一律好脾氣地陪著笑。
「不、去。」季襄雪想也沒想。
「拜托給點面子嘛,就當……就當是我想向你道歉好嗎?」刁名豪就連苦肉計也擺出來了。此刻若是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少了那份犀利,他看起來會更像古代的文弱書生。
這自然不是說他的外形有多瘦弱,只不過他溫文儒雅的氣質,以及那股彌漫全身的書卷氣,和說起話來也會刻意放柔的音調,往往會讓人忽略了他的身材有多魁梧,體格也保持得有多結實。
然而季襄雪仍在氣頭上,因此就算他身段放得再軟,她也視若無睹。
「不去就是不去。」皇太後的態度很堅定。
懊吧,軟的不成,刁名豪就換點硬的來試試。
「哦——原來你是不敢來呀。」他挑釁地霸佔她的桌沿。
季襄雪笑逐顏開地瞅著他。「大哥,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隨便用個激將法就想叫我去?」
「既然你軟硬都不吃,那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博你歡心?」遇到這麼難搞的女人,刁名豪干脆直接用問的還比較快。
「你跪下來求我,我或許一時高興就不小心答應了也說不定。」
依他那種看似溫和、凡事都掛著一副好商量的儒雅笑靨里,其實骨子卻硬得可以拿去打鐵的剛毅個性,季襄雪早料到他是不會輕言屈膝的;所以她的這個要求純屬故意刁難,隨便講講,也沒真想要他這麼做。
不過事情總有出人意外之時。
「好!」將在謀,不在勇。
刁名豪居然說跪就跪,並夸張地張開雙手,假作卑微地懇求著。「求求你跟我一起去玩吧!」
「嗟!」又不是在求婚,干麼擺出那樣的姿勢?季襄雪翻了個白眼。
嗄……等等,她什麼不想,干麼偏偏想到……呃……求……求婚呢?何況他已經被她三振出局了,她為何還……
難道她一開始就是喜歡他的,否則她何必不去測驗別人,偏偏要特別測驗他?而且在這些天自己不是一直也在期盼他的到臨嗎?
承認吧,像他這麼有耐心又溫文儒雅的好男人已經不多了,現在不把握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嘍……
「好!」在季襄雪會意之前,她已經听到自己這麼回答他了。為了不失女性的矜持,她刻意附加一句。「瞧你這麼苦苦‘求’我的分上,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
她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罷矣,罷矣,宰相肚里能撐船,就給她一點面子吧!反正他又不痛不癢的,更不會因此少了鼻子少了嘴。
「謝謝女王賞臉,小的感激不盡。」刁名豪急忙謝主隆恩。
他抬頭挺胸,宛如歐洲紳士名流似地勾起胳臂,等著迎接伊人的柔荑。「走吧,你的同學都已經在外面等了。」
結果迎面拋來的卻是一疊極厚重的原文書籍。
「幫我把這些東西先收拾收拾。」季襄雪指著堆在桌上、地上和床上的各種教材和雜志,顯然這幾天的缺席,她生活過得還是很充實。
然後她一扭,便自顧自地出去了。
「這……噢。」刁名豪見狀不禁咋舌。
她還真當他是她的書僮耶。
心里嘀咕歸嘀咕,他還是乖乖把東西一一歸位。
刁名豪走出房門時,已經是十五分鐘以後的事,因為她要他收拾的東西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很多。
「人呢?」季襄雪劈頭就是一頓不高興。
要她站在冷風里等他是一樁,這放眼望去連個鬼影也沒瞧見又是另一樁,更遑論她那票什麼同學不同學。
「他們先到市區等我們了。」刁名豪諂媚地微笑。
「哦?」看來他是有預謀的。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季襄雪就不信治不了他。「那……車呢?」
放眼再望去,她只看到那輛牧場用來載貨的卡車,而那個「貨」指的正是牧場內養的動物。
「我話先講在前頭,你若是要我走路,我可是會翻臉的喔。」她說。
「這不就是?」刁名豪走近那輛卡車,很紳士地打開車門。
「你不會是要我坐……這個?」兩彎柳葉般的翠眉已經往上挑了。
「嘿,你別小看它喔,它連牛呀馬的都載得動哩。」刁名豪拍拍沾滿污泥的車身,為勞苦功高的卡車打抱不平。
「你……」廢話,它本來就是拿來載牛呀馬的,這不用他的特別解釋,她當然也知道它連它們都載得動啊!
不能氣,不能氣,氣了會有皺紋,氣了就中他的計……
季襄雪揉揉眉心,不斷地叮嚀自己。
總算說服自己上了車,她卻讓車內頻頻襲來的牛糞馬尿羊屎味攪得直反胃。
「老天,這是什麼臭味?」她捏著鼻子,受不了地問。
「什麼‘什麼臭味’?」刁名豪用力嗅了嗅,早已習慣那股騷氣的呼吸器官只辨別出青青草地的芬芳。
「你是幾百年沒洗澡啦?」季襄雪啐道。
「這……讓我想想。」
「嗄……」他居然要用到手指來算?!季襄雪立刻跳坐到最遠的那一端。
「大概五……」刁名豪沉吟後,伸出所有的手指頭。
「什麼?!你已經五天沒洗澡還敢坐在我旁邊?」季襄雪失聲大叫。
若非眼前只有這輛破爛的交通工具,牧場又規定學生不能開車,偏偏從這里走到宿舍還有一大段距離,不然的話她早就跳車抗議了,說什麼也不會繼續留在這兒忍受這種罪。
「誰說我五天沒洗澡的?」刁名豪反詰。
「你剛剛明明就……」
「我哪有?是你沒把我的話听完,人家我要說的是五小時。」刁名豪擺明了是要逗她。
「你……」千萬千萬不能氣,氣了就會有皺紋……哼,說什麼要向她道歉,季襄雪覺得他此趟邀她出來,根本是存心想氣她!
她再度揉揉眉心,發誓下回再也不坐他的車了,也不會上他的當。
刁名豪卻以為她仍在嫌棄車里的空氣,雖說好了這次是前來求和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揶揄她幾句。「那麼怕髒還敢當獸醫?」
「政府有規定當獸醫就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嗎?法律有規定當獸醫就不能愛干淨嗎?」季襄雪來勢洶洶地斥駁。
「你反應別那麼激烈好嗎?」如果哪天有人告訴刁名豪,像她這種擁有洋女圭女圭般又長又髻又密睫毛的女孩,通常都非常的「恰」,他絕對不會反駁,因為他在她身上已經得到相當深的體驗和——教訓。
「有嗎?我有嗎?我看是你神經太過敏吧。」他越是想惹惱她,她就偏笑給他看,只是她再怎麼掩飾,她的反應看起來的確是過度了些。
「是嗎?難不成是我神經太過敏嗎?」刁名豪老愛學她的口氣來戲謔她。
「難道不是嗎?」季襄雪真想一拳打掉他欠扁的笑臉。
「哦——喔——」拖泥帶水的語助詞在火藥味濃厚的空氣中繚繞,他恍然大悟地點著頭,自動將她的反應作了歸納。「原來你有被害妄想癥啊。」
季襄雪是那種愈是生氣,會笑得愈美麗的女人。
只見她玉手一擺,紅唇一遮,轉眼便笑得花枝亂顫。「哎唷,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發現了。」
這動作要是換成尋常女子做出,恐怕只會落得一句三八花痴的丑名,但是由她使來,卻是嬌柔嫵媚,讓人酥進骨髓里。
「哎喲你都不曉得,我還有吃人肉、喝人血的特殊嗜好呢!尤其是那種嘴巴賤、皮又癢的無聊男士。」縴細的指尖緩緩地畫過他的臂膀,她繼續用那慵懶的獨特嗓音,風情萬種地輸送著性感的鼻息。「我喜歡把他們吊起來,用手術刀慢慢、慢慢地劃開他們的肉,讓他們清醒地看著自己的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一陣陣的戰栗經由她的指尖,再透過他的皮膚表層竄起,進一步引燃他月復里的熊熊大火,帶來了激情時的超速快感和限制級的想象,讓人一個不留神,便墜下無底的萬丈深淵。
「那就……嗯……」刁名豪連咽了好幾口唾沫,甫找回正被她一點一滴給吞蝕掉的斗志。「恭喜你啦,我沒事時會幫你留意一下這附近有無適當的人選。」
他猛然頓悟她漂亮的五官或飽滿豐厚的雙唇,還不算是她最美的地方,那融合在舉手投足間的危險氣質,以及她慵懶多變的萬種風情,才是她最吸引人的因素。
而她的性感好比那具有侵略性的烈焰和醇酒,叫人動不動便會欲火焚身,熱勁難捱;她的美麗則似那無底洞,叫人永遠挖掘不完,就連歷經南征北討的他,到了她的面前,也不禁乖巧得像個初涉人事的小憋子,更忘了自己曾立下不再看她一眼的誓言,一雙手就是按捺不了地想探出來抓住她那只挑逗人的柔女敕春蔥。
「不行喔。」季襄雪在她自己也險些陷入那股熱浪前抗拒他,稍含指責意味的目光閃爍著促狹的星光,她欲拒還迎地收回手,然後嘟著芳澤,搖著食指向他說不。
遭到拒絕而清醒的俊昂這下又有了新發現。
她總是笑臉迎人,撩得對方心癢癢的,卻又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看來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是她打發時間的小嗜好。
「小心哪一天你會玩火自焚。」他像是提出忠告,又像是在宣戰。
「這你大可不必替我操心。」甜美的艷容笑得恰如其分。
「是嗎?」刁名豪慢條斯理、信心滿滿地揚高唇,因為他將會是那個唯一僅有的縱火者。
就像地球會繞著太陽公轉一樣,逛街的人馬也很自動地兵分兩路。
女同學們一直纏著英挺的刁名豪不放,男同學們則是圍著美艷的季襄雪打轉,兩路人馬就這麼走在一起,卻是各自為政,簇擁著自己心目中的偶像。
而被眾星拱月的男女主角雖然身處不同的陣營中,兩人急著掙月兌的心思竟是相同,刁名豪咋舌于現在年輕小女孩的大膽坦白,季襄雪則後悔干麼要浪費光陰,虐待自己的雙腳,陪這些小毛頭壓馬路。
無聊的話題隨著無聊的時光慢慢流過,總算對街一條流浪狗帶給大伙兒新的談天課題。
「唷——你們看那只流浪狗好可憐喔。」有同學說。
「是呀,你們看它都已經瘦到皮包骨了,真不曉得是餓了多久了。」
「對啊,你們看它的皮膚病懊嚴重耶。」
「它的皮膚都已潰爛成那樣,我看應該是沒救了。」
一群未來獸醫界的新星,就這麼隔著馬路對它評頭論足,卻沒人有任何稍具建設性的動作,頂多遠遠地將手里吃剩的食物拋給它,季襄雪見了只覺得好笑,于是提起步伐邁出討論區。
她不願同流合污的沉默舉止,立刻引來女同學們的抨擊。尤其是從上回戰敗之後,她們三人便始終苦無機會報仇,現下總算可以舒展憋了許久的怨懟,因此個個爭先恐後,把握難得的發言權。
「唷——你們看人家季大小姐嫌煩嘍。」
「虧她還是個獸醫呢。」
「怪咧,這麼鐵石心腸的人有資格嗎?」
「要資格做什麼?會上床就行啦,不是嗎?」
三人組的聲音大得不用麥克風,現場甭說那些一向愛慕季襄雪的擁護者,就連刁名豪也都听不下去了。
「你們……」
他開口想要阻止,卻看見季襄雪不發一言地又走了回來,然後站定在三人組面前,直勾勾地盯著她們,局面陡然變得很尷尬。
「呃……」由于她一直保持笑盈盈的表情,大家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肇事者更是噤若寒蟬,猜不透她下一步會有什麼驚人的舉動。
終于,季襄雪好聲好氣地開口了。
「對不起,我听力不太好,你們要不要再重復一遍呢?」
「重……復……就重復,我們怕什麼?」事情既然鬧開了,三人組索性也就豁出去了。
「對,你只會裝模作樣,看到小動物卻裝聾作啞,一點愛心也沒有。」
「沒錯,你鐵石心腸沒人性,大家全被你騙了。」
「是嗎?」季襄雪那艷如桃李的可掬笑靨里未含半點怒氣,甚至看起來比平常都還要美麗親切,只有刁名豪明白,馬上就會有人死得很難看。
丙不其然,她接下來劈頭便是一頓。
「那麼請問各位,你們剛剛的作為對那只流浪狗有多大幫助?」嚴峻的目光刺向女同學甲的刻薄嘴臉。「你能喂它幾餐?」
「我……」
不等對方回答,季襄雪又轉而質詢女同學乙。「你呢?你又能施舍它多久?」
「這個……」
犀利的言詞繼而指向女同學丙。「你最有本事對不對,那好,你為什麼不帶它回家養它一輩子?」
然後是在場的每一份子。「收起你們那可笑無用的同情心,許多事不是動動嘴皮就可以解決,這世界上就是有太多像你們這種人,做事只有三分鐘熱度,才會造成那麼多狗兒流離失所;告訴你們,流浪狗根本沒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你們這些無知的老百姓!」
她接著扭頭離去,留下一干人灰頭土臉,杵在原地面面相覷。
「襄雪……」刁名豪听了不禁拍手叫好。
平日除了對他大呼小叫之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在公眾場跋中發飆呢。
說時遲、那時快,對街那只引發爭議的狗主角,因為貪圖先前有人丟東西給它吃,所以想跑到這兒來繼續乞食,未料過往的車輛不長眼,隨著砰的一聲劇響,它倏地從地面飛彈了出去。
「噢嗚……」緊接著一聲悲嗚,可憐的流浪狗已躺在泊泊的血水中抽搐。
「嗄……」如此血腥的畫面立即挑起了一陣小騷動。
可是大家只是聚在一旁湊熱鬧,車子還是一輛一輛的過,路人還是一個一個的走;剛剛還在罵季襄雪是鐵石心腸沒人性的女同學們,此刻也不過是假惺惺地躲在男同學的懷里,裝出一副不忍心的模樣。
「好可憐喔。」同情的聲浪連綿不斷,卻依舊無人有著確切的行動。
「這些光說不練的家伙——」季襄雪狠狠地瞪了他們好幾眼。
虧她才剛數落了他們一頓,結果說了等于白說。
「刁民!你過來。」幾乎是不假思索,她朝刁名豪招招手。
「來嘍,什麼事這麼大呼小叫的……」刁名豪急忙上前領旨。
在他尚未弄清她的意圖,她已經跑到馬路中央,在眾人的訝異聲中抱回那只全身已染成鮮紅,仍在苟延殘喘,卻被人視為垃圾的流浪狗,然後面色凝重地對他說——「這附近哪里有獸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