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子-持續神游中,眼神茫然呆滯。
叩!叩!!叩!
「湯先生,有位杜雨熙小姐找你。」秘書小姐開門進來。
杜雨熙──
一听見這三個字,就像電源開關猛被彈開一樣,電流倏地流遍湯子-全身,他飛快地轉回頭來。「杜雨熙?!」
「對,我讓她進去嘍!」
湯子-像干了壞事而極欲掩蓋般,一陣心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到證人面前裝模作樣。
「杜小姐,你可以進去了。」
「謝謝。」
在秘書示意雨熙進入辦公室之際,他正好握著證人的手說︰「你是我們重要的證人,今天你的陳述,對我們了解案情有莫大的幫助。」
一派的穩重敏銳、魄力十足。
證人傻眼,被他前後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怔呆了。「可是我……我什麼都還沒說啊!」
湯子-仍舊一臉認真。「你今天肯來,就已經幫了我們最大的忙。莫先生的事,不會讓你失望的,他是無辜的,你不用擔心。」
「我擔心?」證人蹙緊了眉頭,一頭霧水。
湯子-露出一個微笑,將他推給小林帶出去。
不著痕跡的,他用眼角掃了一下杜雨熙,確定她已走進來,而其他人也都出去了,他才裝腔作勢地走回書櫃前,擺出自以為瀟灑的律師姿態。
「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從櫃子上抓下了一本精裝版的大書,佯裝很有水準的翻閱著。
盡避口頭上問得雲淡風清,然而他的心里卻五味雜陳,百般不是滋味,他始終對她那天聯誼的情形耿耿于懷。
玩得愉快嗎?有看對眼的人嗎?開始交往了沒?考上空姐沒?應該不至于從此改變心意,靠男人養吧?!
一連串的問題在他腦海里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幾乎令他發瘋。
站在門前的雨熙,以充滿怨怒的眼楮瞪著他,突然之間,她疾步走向他,直到離他三步的距離才停住,開口第一句就是──
「你的有側漏!」
湯子-兩眼大瞪,手中的大書馬上掉下去。
「啊!」
砸到腳了!他痛得咬緊牙關抱住自己的右腳,一路跳到椅子里坐下。
雨熙刻不容緩地跟過去。「我懷孕了!」
湯子-心髒倏地起伏。「你懷孕了?!」他也吼叫著問,不敢確定自己有沒有听錯。
「我的月事一直沒來,今天特地去西藥房買了驗孕劑,沒想到一驗就中獎了。麻煩是你留下的,你要幫我!」
「幫你?怎麼幫你?」
湯子-不甚專心地仰頭對望著高高站在身側的她。怎麼辦?他的心髒一直跳個不停。
「到醫院施行人工流產時,需要孩子的爸爸簽字,你必須跟我去!」
「你要把孩子拿掉?」
「現在不拿掉,我的肚皮就會一天天大起來,然後幾個月後,就會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小蘿卜頭冒出來,不拿掉行嗎?」
包何況她還未婚耶!她瞪大眼楮看著他。
「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他慢慢重復她的話,有些失神。
雨熙的話在他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回想起自己自學生時代起,就已到處拈花惹草,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滾,但卻從未發生過「失誤」的記錄,關于下一代的事情,久而久之,也就被他完全置之腦後了,而現在……
他的目光倏地移到她的月復部,嚴肅正經的凝著。
突然之間,那里正孕育著一個生命,他的兒子!憊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呢!
百感交集的心情,若不是當事人是不會理解的。
雨熙的臉色卻更加難看。「等他會講話時,他還會喊你爸爸。」
而她是媽媽?!哦,天啊,這根本不在她的生涯規劃里!她光想就全身無力,兩肩跟著垮下來。
「爸……爸?」
巴她相反,湯子-反而隱含著一種雀躍的心情。
「反正我已經找好了婦產科,到時候你一定要到就是了!」
「你已經找好了?!」他的臉色驟變,恢復以往精明的神情。
「不過不是最近,另一家航空公司通知月底面試,在那之前,我不能進醫院。」這次她勢在必得。「一切等到面試之後,你要有心理準備,到時候一定要為我空出一點時間。」
「我這一陣子很忙……」他推托的說。
「忙也不可能忙太久吧?」
「要一直忙到明年初……」
「明年初?距離現在有五個月耶!到那時候,孩子都快生了!」
「我知道……」所以他是故意的。
雨熙抿唇鼓起腮幫子,雙手插腰,對著他斥道︰「開什麼玩笑?時間到時,我會再來找你!」
說完,她掉頭就走。
湯子-目送她的身影,猝然間,看到她在門外絆了一下,一顆心髒差點沒跳出來。「小心──我的兒子……」
雨熙沒听見他的呢喃,匆匆穿廊而去。
當天傍晚──
秘書小姐踩著三寸高跟鞋,推著黑框眼鏡,從外頭進來。
「湯先生,莫先生剛剛打電話過來,問為什麼什麼都沒問他的管家就讓他回去了?」
埋首讀書的湯子-聞言,緩緩地由書堆中抬起頭。
秘書一看,當場瞪大眼,結結實實倒抽一口氣。
映在她眼中的,竟是湯子-對她痴痴傻笑的臉龐,雙頰莫名其妙的酡紅、神情莫名其妙的充滿了……幸福感。
「呼!天呀!」她打了一個冷顫,一逕從背脊冷起來。
正好經過的小林,恰巧看到這一幕,搖搖頭道︰「越來越嚴重了。」
湯子-仍舊呆呆傻笑著。
他們絕對想像不到坐在那一堆又一堆的法律書籍中,真正攤在湯子-面前的,會是一本盈滿粉紅色彩的育嬰書。
當下,就有張光著的嬰兒照片對著他笑,他也跟著笑。
那是一種……身為準爸爸的喜悅!
下班時間──
對湯子-虎視眈眈的女性們,老早就把下樓的電梯填得滿滿的。
以至于電梯門一開,湯子-就可以看見她們在里面搔首弄姿。「嗨!」
有人誘惑地撩開窄裙,有人聳起一邊香肩吸引他,有人則猛拋媚眼。全是些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女人,哪怕湯子-拒絕搭乘這班電梯,等會兒再叫電梯上來,她們也依然會在里面。
往常,湯子-總要像上班一樣,痛苦萬分地受盡折磨,但今天情況不一樣了,他一進去就沖著她們每個人笑。
「哦,天啊!」她們當下為之神魂顛倒,渾身上下的細胞都被電到了。
「我要當爸爸了!」在她們心花怒放之際,湯子-驟然宣布。
「咦──」
一剎那間,所有人僵成一尊尊的石像。
電梯門緩緩闔上……電梯門緩緩啟開……
一樓到了!
湯子-西裝筆挺、瀟灑自若,外帶滿面春風地走出電梯。看到警衛,和善一笑,才揚長而去。
警衛才正納悶今天他是怎麼逃出那群女人的魔掌的,驀然回頭,就赫然發現電梯里有一堆掛掉的石頭像,一群呆愣在原地的女人。
電梯門又緩緩關上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連串自得其樂的笑聲無法控制地自湯子-喉間逸出。
他終于明白,人的心情一改變,路上原本一成不變的事物,也會變得不同凡響。
「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他興奮地喃喃自語。
「是啊,世上所有人,都是上帝的兒女。」
無預警的,他的右臂突然被一條肥肥的手臂逮住。
他頓住,轉頭一看,誰都不是,正是那位號召捐血的志工媽媽。他問︰「你不會又要我捐血吧?」
「你該不會又要呼天搶地的掙扎吧?」
「不會,既然大家都是上帝的兒女,也算是我的手足,捐點血算什麼?」
出人意料的,他欣然接受。
「那真是太好了!」
「助人為快樂之本嘛……」他繼續在笑。
下一秒,他已經躺在捐血椅上,笑容依舊,但腦門隱隱罩著一片陰霾。
針來──拍拍血管──插──
「啊啊啊──」
幸福背後,免不了有些甜蜜的負荷……
一個星期後,斐麗歐式餐館。
滿是希望的日子,總令人笑容很燦爛,紅光滿面。
湯子-安逸地癱坐在花室的沙灘椅上乘涼,右手托著高腳酒杯,神氣活現的搖著、品嘗著。
他的心情極佳!
在他身後的宴席廳,替他弟弟辦的接風舞會正如火如荼的展開。
到場的女賓客禮貌性地過來與他打招呼,開口說的話,幾乎如出一轍。
「大律師,近來心情不錯哦,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發生呀?」成熟美女以磁柔的嗓音,面帶微笑的問。
他說︰「有那麼明顯嗎?」
美女回眸。「你一直笑得合不攏嘴哦!」
說完話,她提步融入會場里。
「到底是什麼事讓我們鐵面無私的大律師,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面?」成熟美女前腳剛走,後一秒俏小姐馬上遞補上來。「可以說來听听嗎?」
「如果我說「沒什麼」,你信不信?」
「不信。」
湯子-品了一口葡萄酒,發出濃濃的笑聲,然後他慢慢的轉頭,視線停留在胞弟身上。
這小憋子年紀小他兩歲,和他一樣,擁有得逃誒厚、令所有異性為之傾倒的優異條件,除此之外,還比他多了幾分陽光氣息。
現在是醫院婦產科的實習醫師。
交女朋友了,動作挺快的嘛!湯子-瞥見他身旁站了名妙齡女子。
然而他定楮一看,兩眼一瞠,猝然像被針扎到一樣,極度惶亂地站起。
「子-?」小姐愕然問,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
他根本無暇回應,瞪大眼楮,無法相信那女人居然就是杜雨熙!
她穿了一件純白色的無袖套裝,大方的剪裁將她甜美的笑容烘托得既亮眼又清純,與他老弟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極了!
他兩眼冒出熊熊烈火。
「她怎麼會在那里?」他問。
小姐轉頭。「你說那位小姐嗎?好像是你弟弟新交的女朋友,十分鐘前就看到她了。」
「這怎麼可能?!」他氣沖沖的問,視線鎖在他們身上移不開,突然看見弟弟自然而然的伸手要搭她的肩,猛然出聲大叫。「湯子凱──」
那叫聲把服務生手中的托盤嚇翻了。
子凱聞聲轉頭。「大哥?叫我有事嗎?」
他渾身充滿肅殺之氣的向他們走去,雨熙訝異的看著他們兩人。「你們兩個是兄弟?!」
子凱低頭轉向她,納悶的問︰「你們兩個認識嗎?」
她趕緊搖手,虛偽的笑道︰「不……不認識。」
她當然不能承認,跟他未婚懷孕這種丟人的事,自然不能曝光。
「大哥,你來得正好,我幫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杜雨熙,我的朋友。」
「雨熙,這位是我大哥,湯子。」
「你好。」
她應該早些注意到他們的姓氏相同的!雨熙一邊暗想一邊裝陌生地要與他握手。
有了新情人,就忘了舊情人!算你狠!
湯子-滿臉不高興的接下她的手。「你好。」
下一晌,他轉而面帶微笑看著弟弟。「子凱,跟大哥出去一下,大哥有些話想跟你咬耳朵。」
「好啊!」子凱不疑有他,爽快答應。「雨熙,你去吃點東西,我馬上回來。」
「放心,在這里她餓不死的。」
湯子-兄弟情深般的將右手搭在子凱肩上,不到一分鐘,兩人便消失在會場,藏身窗簾後的陽台上。
「你要跟我咬什麼耳朵?」子凱毫不設防的問。
「對,我要跟你咬耳朵。」湯子-點點頭說,但下一句話,卻突然暴吼地質問他──「你說!」他伸長手臂指著廳內。「難道這就是你學成歸國的目的嗎?」
「廣交異性朋友,也是一種社會學分。」子凱好脾氣的解釋著,順著他的手勢,看到的是雨熙。
「你這哪是廣交朋友?你這是……這是……亂搞男女關系!」
子凱聞言,驟然臉紅。他心想,大哥畢竟受過社會歷練,一般人不敢掛在嘴邊的事,他竟然可以毫不避諱的說出。
湯子-老早就氣到坐立難安,一手插著腰,一手搓著下巴,在陽台上轉來兜去。
突然之間,他瞄到弟弟的表情,不明白的問︰「你臉紅什麼?」
子凱像被逮到在做壞事般地笑了笑,然後又故作沒事的說︰「沒什麼。」
湯子-念頭一轉,雙手猝然激動地揪起他的領子問︰「難道你們已經……」
子凱看著哥哥,-腆地道︰「我們暫時還不會發展成那種關系,但是我對她印象很好,繼續再交往下去,或許就會自然而然發生了!」
「你要讓它自然發生?!」
「好了,大哥,我要回會場去了。」
「我還沒說完……」
他笑道︰「我們兩兄弟要聊,多的是時間。你快進來吧!」
他一心想回宴席廳找雨熙,于是很快地轉身跑回廳內。
「我……」湯子-張口結舌,進而月兌口大叫。「朋友妻不可戲!拔況……她還是你未來佷子的媽!」
他的話最後消逝在喧嘩的人聲中,沒人听見他的話,至于那兩人更當著他的面卿卿我我。
「砰──」
驟然,一記無形的拳頭揍向湯子-,他因打擊過大,當場腿軟暈眩。
舞會中的人情緒異常高昂,有人像花蝴蝶似的專司嘻鬧于賓客間哈啦打屁;有人忙著追求異性,矯揉造作、獻殷勤;有人則像精力過剩一樣,從頭到尾都在舞池里搖頭晃腦,像瘋了似的。
只有湯子-定定的站在那里,微眯著眼楮,猛往會場另一端看去。
他悶不吭聲地盯著杜雨熙,眼神陰鷙不悅、憎恨冷漠。
太陰險了!
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她喜歡引人注目,否則她就不會輕易成為人群中的焦點,讓所有人都對她風評極佳。
人際關系的運用,她簡直得心應手!
斑,笑得那麼開心,不怕臉抽筋嗎?湯子-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嗤之以鼻。
都懷孕了,還穿什麼高跟鞋?哈!鱉該,腳扭到了吧?
看到她一不小心拐到腳,他樂得幾乎想放聲嘲弄,但好景不常,眼前接踵而來的一幕,羞點令他嘔血。
「那算什麼?!」
腳扭到,就不能站了嗎?竟然主動靠過去?!
事實上在舞會另一邊的雨熙,只是略扶著子凱的手腕,彎去揉拐到的腳踝。只是畫面進了他眼里,全成了猥褻的鏡頭,氣得他眉頭深鎖,不斷從鼻孔中噴出氣來,手中的動作亦不斷加快。
周遭的人看到他這樣子,全一個個張大嘴巴,怔得說不出話。
「子、子-,你這樣吃……沒事嗎?」
鴉雀無聲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聲音。
「沒事,幾塊鮑魚而已,怎麼會有事?酒!」他語氣堅定的說,仰頭喝光一杯酒,重重放下杯子,然後轉身向雨熙不悅地走去,完全沒注意到他身後的人已經全傻了眼!
他吃的哪是鮑魚,根本就是一根一根的炸辣椒;他喝下的,也不是酒,而是用來洗菜的髒水。
難道,他一直沒發現他的酒杯特別「大碗」嗎?
眾人看得嘴角抽搐不已。
子凱扶著雨熙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看她好像腳很痛的模樣,他體貼地說道︰「你先在這里坐,我去拿冰塊來給你敷腳。」
「好,謝謝你。」雨熙馬上擠出笑容。
他走了之後,雨熙月兌下腳上的高跟鞋,對它大作討厭的表情。不可靠的鞋子,這麼高,摔死人不償命!
她不悅到想把它直接丟進垃圾桶里。
湯子-踩著流里流氣的步伐,邊走邊東看西看,就是刻意不去看她,到了沙發邊,雖然嘴唇腫起來,但仍一個轉身,故作瀟灑地坐在她身旁,蹺起二郎腿看著別的地方。
雨熙看到他了,不知道要講什麼,于是低頭繼續揉腳。
湯子-目光對著別處,酸溜溜的問︰「我看你挺習慣這種場跋的嘛!」
「美食、美酒、音樂,誰不喜歡?」
「上次你參加我的派對,好像就沒這麼開心。」
「那時心情不好。」
「現在心情就好嘍?」她的理由令他不是滋味。
「是啊!」
「因為釣上我弟這個金龜婿是吧?」
「我多的是人選選擇,約會排到明年去了,要嫁人的話,也不一定是他。」雨熙不是滋味的說,心理著實不高興。
「什麼?你帶著我的孩子到處去跟人相親?!」他對著會場一邊齜牙咧嘴。
「又不準備生下來,有什麼關系?」
「誰說不──」
突然間,念頭一閃,他猛然頓住。心想再這樣下去,兩人一定又要不歡而散。
他立刻壓下暴躁的情緒,聲音恢復自然,正經的問︰「最近身體怎麼樣?我听說女人懷孕,都會有害喜的現象,你還好吧?」
她狐疑地用眼尾瞥了他一下下,然後轉回頭繼續揉她的腳,聲音不高不低的說︰「時間還沒到吧,沒什麼感覺。」
「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書上說……」
「書上說?!」
他突然住嘴。他怎麼可以讓她知道他放著正事不做,成天跟育嬰書為伍呢?
「咳,沒什麼!我是問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
「麥當勞。」
湯子-卻听得膽戰心驚。「你每逃詡吃麥當勞充饑?!你想害死……」
「害死什麼?」
她一轉頭看他,他馬上撇開臉,拒絕讓她看見自己因關心而氣極敗壞的臉。
「沒什麼!」
但他的口氣依然沒好到哪里去。
雨熙嘟嘴,老覺得他今天怪,欲言又止的,講出來的話又牛頭不對馬嘴,真不知道他在耍什麼花招。
「我媽最近回南部,沒人煮飯,只能吃外面。」
「沒人煮,你不會煮嗎?」他心情惡劣到極點。「你是女孩,這種事應該懂一點吧?」
「我是閑妻涼母。」她坦言。
「那應該就更沒問題了啊!」他以為她說的是賢妻良母。「你現在的情況特殊,一定要特別照料才行,不只是眼前,更關系到你將來的健康!」
說到這里,他回頭,用滿含感情的面容望著她。
雨熙不可思議地瞠大眼楮。
他繼續以善解人意的口吻說︰「你是大人了,不是小阿子。你應該知道生命有多來得不易。這一個多星期來,我一直認真在衡量自己的心境,對于你肚子里的小生命,我對它不是一時悸動或激情,我是發自內心的期盼他。」
她這麼專注的看著他,眼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人,這種感覺真是意外的好!
他動了動喉結,重新回到主題。
「你說得對,你未嫁、我未娶,這個孩子確實有他不能存在的理由。但如果換一個立場呢?我們不是神,不是刑場上的執法者,我們沒有權利去決定他的生死!再加上……他可能……他可能……」他吞吞吐吐地結巴了起來。
這是最難的一部分!他從沒對女孩子如此低聲下氣過!
但,不行!
他突然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一鼓作氣道︰「他可能長得很像你!把他生下來吧!」
說完了。他心跳如飛地看著她,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你……」終于,她張口了。「你──的嘴唇腫成這樣不要緊嗎?」
「呃──」他呆掉。
必神,他忍不住別大。「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講話?」
「雨熙,我替你拿冰塊來了。」
「謝謝。」
她的注意力被回來的子凱轉移開來,笑容可掬地望著他。
「我順便替你拿了一條毛巾,直接用冰塊敷會太冰。」
「謝謝。」
「來,我幫你……」
「好……」
兩人旁若無人、親密有加的交談,當場令湯子-極度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