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們想殺皇上?!」
正當那頭尼姑庵大肆慶祝甄相思離去的同時,米脂這頭卻傳來賈懷念不可思議的驚呼聲,震落了飛鳥。
「嗯。」很扯吧!「他們說張大人福大命大,怎麼樣都殺不死,干脆先除去皇上,這樣他們就沒有危險了。」
甄相思不知道他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但張居正懂,並因此而擔憂不已。
推行改革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大明朝沉痾已久,更難消除。以清丈土地為例,長久以來土地為官紳和仕紳把持,小老百姓只能任由欺壓,還得負擔沉重的徭役,苦不堪言。就是因為他注意到這個不平等現象,一方面憂心國家財政、一方面也想幫老百姓討回公道,所以才會不遺余力的要地方各級官員清查土地,倘若讓他發現用有不盡心或刻意混淆者,一律撤官或降職查辦,也因此搞得天怒人怨,各地官員都恨他入骨,想盡辦法要將他從內閣首輔的位置拉下來,但他萬萬想不到,這些人的腦筋竟會動到皇帝身上。
「這些人也算有腦筋,知道若除去皇上,張大人等于失去了支持者,改革便會跟著停止,難怪他們會將矛頭轉向。「正當甄相思百思不解之際,賈懷念的頭腦卻轉得很快,一下子就抓住重點。
「賈公子分析得很有道理,這的確是他們的目的。」張居正贊賞的看了賈懷念一眼,覺得他委身在這當山賊實在很可惜。
「好。」賈懷念雙手擊拳。「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目的,那下一步該怎麼做?」
「自然是保護皇上,這還用說嗎?」甄相思一旁呿道,一副他是白痴的跩樣。
「是啊,保護皇上,問題是由誰保護?」賈懷念睨著眼兒看她。「你連對方派誰當殺手都探听不出來,還敢在這里說大話!」簡直欠揍。
「喂,我也盡力了好不好?」甄相思哇哇叫,淨會怪她。「總不能要我大大方方的走進去,叫他們把陰謀統統說出來,這樣我干嘛還假扮尼姑,日子過得這麼痛苦?」
「你日子過得痛苦?哈,我才痛苦呢!」賈懷念挖苦她。
「是誰每天要我送酒給她喝?是誰逼著我一定要收拾好殘魚剩菜才可以走人?還有,是誰每天晚上拉著我的手求我——」
「這些都是你自願做的,別把帳算到我身上!」眼見著「私事」就要被抖出來,她連忙紅著臉阻止。「何況你根本沒收拾干淨,上次還不小心留了一根魚骨頭在地上,害我被罵。」幸好她反應快又滿會瞎掰,否則早露餡了。
「我害你?!」听見這麼離譜的抗議,賈懷念忍不住鞍冤。
「你不知道每天要幫你帶那些葷食進庵院有多辛苦,更別提每天晚上還得避開其他人的視線溜進你的被窩,那真的很高難度……」
賈懷念最後那個「度」字,在張居正極端困窘的表情下,斂去了聲音。
「咳咳!」
三個人一起做出咳嗽的動作,然後又一起沉默,最後又幾乎同一時間開口。
「我知道過去那幾天你們兩個辛苦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張居正搶得第一時間說話。
「哪里、哪里。」賈懷念和甄相思在第二時間一起點頭道歉。「是我們說話不經大腦,讓張大人尷尬了。」
瞧見他們兩人相同的動作表情,張居正不禁咧嘴一笑。
「你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令人羨慕。」要是每對夫妻都像他們一樣那就好了從此天下太平,再也沒紛爭。
「我們剛剛討論到哪里,我都忘了。」氣憤的瞪了賈懷念一眼,甄相思發誓回頭一定找他算帳,居然敢當著別人的面把她的糗事抖出來。
「談怎麼保護皇上。」賈懷念不耐煩的提醒她,要她盡避放馬過來。
「是啊.我們剛剛就是說到這里。」張居正趕快居中做和事佬,免得他們真的當場打起來鬧出人命。
「依張大人之見,該怎麼保護皇上才好?」原則上她只是隨口問問,反正這也不干她這個小老百姓的事,還是想想待會兒怎麼修理仇人比較實際。
沒想到張居正卻說︰「依我之見,我希望甄姑娘能進宮保護皇上,這樣最好。」
「我懂了。」討厭的賈懷念,真想打他。「張大人要我進宮保護皇上——進宮保護皇上?!」听清楚了張居正話中的內容,甄相思眼珠子差點下來的大叫。
「是的,甄姑娘。」張居正點頭。「老夫是想,既然你無法打探到殺手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準備什麼時候下手,老夫身邊又沒有可信任的對象,只有寄望甄姑娘幫忙了。」
保護皇上,听起來是一件很偉大的事,但是要以什麼名目?
「我只是金陵府城一名小小的衙役,恐怕進不了皇宮的大門。」一方面擔心自己的職位太低,一方面注意到賈懷念的臉色很難看,她不怎麼確定的推辭。
「這點你毋需操心。」張居正早設想好了。「我們可以借由歸還龍袍的名義,引薦你入宮,進一步待在皇上身側。」’「可是……」她還是遲疑。
「甄姑娘,老夫真的無人可信任,就只能拜托你了。」張居正不是看不出她的顧慮,而是國事當前,不得不做出自私的請求。
「我——好吧!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進宮去。」
甄相思考慮不到一秒鐘即點頭,照例惹來賈懷念那句。
「借一步說話。」
他第二次當著張居正的面把她拉開。
「干什麼啦?」她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殺人,臉色干啥這麼難看。
「你不能進宮。」他不只臉色難看,心情更慌。
「為什麼不能?」她回白眼。「之前要去尼姑庵,你也說反對。是不是答應嫁給你之後什麼事都不能做?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要好好考慮,再回復你要不要。」雖說跟他一起生活樂趣不斷,可她畢竟自由慣了,受下了這種束縛。
「別鬧了,相思。」賈懷念心焦的反駁,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前一回你要去尼姑庵,我沒強力反對,是因為危險性不高,我隨時可以保護你,可這次不一樣。這次你要去皇宮,皇宮內戒備森嚴,我沒辦法進去——」
「少來。」甄相思嗤之以鼻的打斷他。「上回你還不是潛入皇宮,輕輕松松就把龍袍拿走。」
「上次我之所以能夠輕易拿到龍袍,是因為廠衛之間發生紛爭,我才得以乘隙潛入皇宮,沒你想的容易。」皇宮外表上看起來肅穆安靜,內部實則波濤洶涌。
「我才不信。」她朝他做鬼臉。「你不想我進宮,還不是因為你怕皇帝老兒看上我,把我選為嬪妃,所以才竭力阻止。」
原本她只是說著好玩,沒想到卻意外的射中紅心。只見賈懷念先是僵著一張臉,後轉為脹紅,嚷嚷道——
「對,我就是擔心這個,怎麼樣?」他突然發起瘋來。「你明明答應跟我成親,卻老是因為這個、因為那個的胡亂推辭,難道我就不該生氣?就不能發脾氣?」他已經受夠了再三忍讓,這回絕不再讓步。
「誰胡亂推辭了?」要瘋大家一起瘋,她的火氣也不下于他。「臨時發生這麼多事又不是我的錯,誰要你當初發神經跑去偷龍袍,搞得人仰馬翻?」不然她現在還在金陵蹺腳。「你要是真的那麼擔心我會被搶走的話,就想辦法混入宮中,待在皇上的身邊啊!這樣不就監視得到我了?」只會不準這、不準那的惹人煩,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看了就討厭。
兩人倔強的眼神頓時在空中交會,強烈的程度,連一旁的張居正都感受到,忙做和事佬。
「如果賈公子不贊成的話,那就算了,老夫再另想人選「好,就依你所言!」
賈懷念這聲突然大喝,不曉得是講給甄相思听,還是張居正?總之張居正十分驚愕。
「賈公子?」這句話的意思是……
「煩請張大人想辦法讓我進宮,也好就近‘監視’。」他一定監視她到不得動彈!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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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壁輝煌的太和殿,殿中央六根瀝粉蟠龍金柱直上屋頂。
舉目仰望,屋頂天花板布滿團龍紋,中央是漆金蟠龍餃吊珠的藻井,殿中央靠北是皇帝的寶座。座下面是七層台階的木台,座上設有髹金大椅,是為皇帝的御座。御座的木台下鋪著光亮的大理石,大理石面上跪著一位年輕的姑娘,這位姑娘的頭低得快垂到地面,狀似靦腆,優美的身體曲線,卻引起寶座上的年輕皇帝極大的好奇。
「就是這位姑娘幫朕找到龍袍?」萬歷好奇地打量頭垂得老低的甄相思,詢問在一旁站立著的張居民張居正連忙上前。
「啟事皇上,正是這位甄相思姑娘為皇上找到龍袍。」張居正一邊回答、一邊觀察萬歷的反應,結果沒讓他失望。
「叫她把頭抬起來,讓朕看看。」十九歲的萬歷有些著急的下令。
「是,皇上。」張居正領旨。「甄姑娘,請你把頭抬起來,皇上要同你說話。」
張居正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內心緊張的不得了,同樣地,甄相思也是。
她慢慢的把頭抬起來,顯露出她精致美麗的面孔。她緊張的舌忝舌忝嘴,利用美色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現在就看效果如何啦!
她和張居正都在等待萬歷的反應。雖說他才十九歲,但已是閱人無數,搞不好他不喜歡她這一型的也說不定。
甄相思沒什麼把握,但沒想到效果驚人。她才剛抬起臉,萬歷緊接著就說不出話,差點從寶座上摔下來。
這個女捕快……長得好美,簡直是美呆了!
萬歷不知道他的口水已經滴下木台,泛濫到底下的大理石地板來,直到一旁的張居正正襟危坐的咳了幾聲,他才發現到自個兒的丑態。
「咳咳。」萬歷只得也咳了幾聲掩飾尷尬。「聯從未听聞過有女捕快,今日一見,果然英姿煥發,難怪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龍袍。」
萬歷表面上贊美甄相思的工作能力,其實他最想贊美的是她細致柔美的面孔,不知她那身衣服底下的肌膚,是否就跟她的臉一樣粉透女敕紅?
「謝謝皇上。」甄相思假笑,很想一拳打扁萬歷那張豬哥臉。「小女子只是略盡棉薄之力,只要皇上高興,小女子就很滿足了。」討厭歸討厭,甄相思可沒忘記正事兒,舉手投足之間,皆隱約散發出女人的魅力。
最是魅惑女人香。
不用說,萬歷當然被迷住了。尤其是她那張小嘴,他越看越喜歡。
「皇上,甄姑娘好不容易才幫您找到龍袍,應該給點賞賜。」張居正見此機不可失,連忙一旁進言,萬歷這才回過神來。
「張大人說得對,是應該。」萬歷又咳了兩聲。「甄姑娘,你有什麼要求?」
美色當前,什麼論功行賞的客套話都省了,他最想要的是她留在宮中。
「回皇上的話,小女子的要求只有一個,還請皇上答應讓小女留在宮中一段時日,滿足小女子的好奇心。」她也不羅唆,直接給他最想要的回答,樂壞了萬歷。
周瑜打黃蓋,他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給打中了!
「當然、當然。」萬歷內心的喜悅溢于言表。「不、咳咳。」別忘了皇帝的尊嚴。「朕是問你,你對皇宮生活感到好奇?」
「是的,皇上。」這個萬歷也真是有趣。「我這輩子都在想皇宮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次終于有機會進宮,實在舍不得就這麼離開,極盼望能親眼目睹皇苑風光。」
甄相思這話兒可真是說到萬歷的心坎里了。凡豪門巨富,皆喜夸耀自家門宅,皇門又為其中之最,他自然是樂不可支。
「好,聯就答應讓你留下來。」他是個大方的皇帝。「不過,朕有個條件。」
「皇上有什麼條件?」甄相思忍著把他踹下御座的沖動,盡可能溫馴的反問。
「讓朕當向導。」萬歷開出的條件教人錯愕。「由朕來為你介紹皇宮里的一切,這個條件你答不答應?」
甄相思實在很難相信,眼前這位急著討好她的大男孩即是大明的皇帝。他表面上極力維持身為一國之君的威嚴,實際上忍不住興奮,搞得她忍不住也跟著期待起來。
「既然如此,小女子只好恭敬不如從命,麻煩皇上了。」甄相思爽快的允諾,精致的臉上綻開美麗的笑容。
但見萬歷拼命的點頭,初步計劃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則沒那麼簡單,差點毀在賈懷念的手里。
追溯他們當初的計劃是,張居正親領甄相思面聖,從中取得慫恿的機會,讓甄相思留下。而賈懷念呢?則是想辦法讓他在皇宮內謀職,以便同樣留在宮中,就近接觸思慕的愛人。
計劃是很完美沒錯,他也真的在宮中謀得一份差事,可卻是在宦官房里!
「小念子,你的真是結實,模起來好有彈性。」
賈懷念才在咬牙切齒,一只怪乎冷不防爬上他的臀部,氣得他額冒青筋。
「謝謝諸大人的贊美。」為了繼續留在宮中,他只得忍下來,其實他最想做的事是砍斷諸大人的手。
沒想到那姓諸的變態還在色眯眯打量他,看老半天才舍得放開手,嘆道︰「唉,我要是你這麼晚才入宮,說不定也能擁有跟你一樣富有彈性的臀部。」長老級的宦官煙雨蒙蒙話當年,一扯就是幾十年前。
「你知道嗎?沒入宮之前我也是俊小子,可那年鬧饑荒,家里窮到沒剩一粒米,親爹心一橫,拿起刀就把我的命根子給‘喀嚓’,托人送進宮了,到現在我還保留著我那根寶貝呢!」說著說著,諸大人的眼珠子跟著轉到賈懷念的身上,拼命打量長袍底下那方寶地。
「小念子。」諸大人的聲音尖銳而好奇。
「什麼事,諸大人?」賈懷念警覺的回話。
「你的命根子一定很大吧?」
諸大人接下來的問話差點沒教他當場跌倒。
「呃……還好。」事實上是不小。
「我就知道。」諸大人用手猛捂胸口。「像你這麼晚才‘喀嚓’,寶貝一定不小,哪像其他人……」
仿佛賈懷念寶貝大有多冒犯他似的,但見姓諸的宦官難過得捂住胸口,奪門離去,不多久外面就陸續傳來嗚咽聲。
「新來的小念子听說寶貝很大。」
「可惡,那咱們寄放在寶貝房里的寶貝算什麼?」
吱吱喳喳,媲美麻雀到處亂叫的擾人聲響,一波接一波傳入賈懷念的耳中,搞得他哭笑不得。
原來男人無論在任何時間、任何處境,都沒忘記要比那個地方,就算是已經早早拔除,也要比誰拔得早,誰保存的東西比較大、比較有價值。
被門外那些不倫不類的討論煩到仰天長嘯,賈懷念發誓非盡早離開宦官房不可,否則再繼續待下去,他就要瘋啦!
事不宜遲,隔日他便假借傾倒穢物之名,偷偷溜到寧壽宮後路的小綁院,找暫住此地的甄相思想辦法。沒想到前腳才踏進小綁院呢,便瞧見萬歷領著她朝御花園走去。
「接下來,朕要向你介紹御花園。」萬歷顯然和他一樣特地起個大早,和他比誰的手腳快,當著他的面拐走他未來的老婆。
「整座紫禁城里,朕最喜歡的就是御花園。」拐走他老婆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還牽著她的手,而她也沒甩掉。
「偷偷告訴你,朕私底下認為那是皇宮中最美的地方。」話畢,萬歷哈哈大笑,甄相思只得陪笑。
誰說她不想甩開他的手?她想死了,但他是皇上,她有什麼辦法?再說,他的態度也真的很熱切,若無緣無故的拒絕人家,在道義上也太說不過去。
甄相思並未發覺躲在暗處的賈懷念,當然也就沒看見他咬牙的模樣,只覺得好像有道不懷好的視線一直追著她跑。
是她多心了吧!
她擠出一個訕笑,回應沿路上一直嘰哩呱啦拼命找話題的萬歷,這會兒終于來到御花園,她也松了口氣。
「看,這就是朕的御花園,很美吧!」萬歷獻寶似的猛推銷御花園的美景,就怕甄相思不喜歡。
整座皇家御花園從坤寧門的人口開始,往前是天一門,再往前進是欽安殿。以供奉道教諸神的欽安殿,是御花園里最重要的一座建築。它不但規模宏大,且位于御花園的正中央。
整座御花園的規劃就是以欽安殿為中心.其他建築在大殿的左右對稱的散開,形成一個宏觀而幾呈四方的格局。
方入坤寧門,甄相思的眼楮便顯得眼花撩亂,忙碌異常。
不愧是皇家花苑,放眼望去,四周栽滿了牡丹、月季,配以盆栽的石榴、桂花和各式盆栽花點級,使御花園著起來顯得生氣勃勃。
「嗯,很美。」眨眨累壞了的眼楮,甄相思做了以上評論,笑咧了萬歷的嘴。
「還有更好看的呢!」他拉著她前進。「再往左走一點就是養性齋,那附近有個湖岩堆積而成的山岩區,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那里。」
就這樣,甄相思被萬歷一路拉著跑,東看西看地看遍御花園,最後終于在御景庭停下來。
「這是整個御花園里最高的地方。」好不容易才登上御景亭,萬歷即忙著介紹道。「每年的八月中秋和九九重陽,我和皇後都會到這兒賞月,眺望紫禁城外的美景哦!」
萬歷喜孜孜又略帶期望的表情,仿佛在問她屆時要不要一起來,看得她一陣莫名。
到時候她就不在這里了,干嘛這麼興奮?呿!
甄相思左想不懂、右想不通,萬歷于嘛對她這麼熱心,可能是好奇。
「相思姑娘,你怎麼會想到當捕快?」
丙然她才這麼認為,萬歷的問題就來了。
「繼承父業,沒有辦法。」她狀似瀟灑的聳肩。其實是不好意思告訴皇帝,她愛整人,而能夠整人又不必擔心會被告的方法,就只有當捕快一途。
「原來,你和朕一樣啊。」不曉得事實真相的萬歷,聞言頗有感慨。「回想起朕登基之初,只有十歲大。有一天朕正誦讀‘論語’之時,誤將‘色勃如也’念成‘色悖如也’,旁邊突然傳來張太師的訓斥聲,說朕念錯了,嚇得朕不知如何是好。」不曉得是覺得難堪還是好笑,萬歷提及這段往事時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淡淡的笑意,看起來有點悲傷。
「皇上嘴里的張太師,是指張居正大人嗎?」甄相思問。
「嗯。」萬歷笑著點頭。「聯還記得小時候,朕如果做錯事或不听話,太後都會說出這句︰「倘若張先生知道了,該如何是好?’來嚇唬朕,每當那個時候,朕都會趕快回頭看張大人有沒有在朕的後頭呢!」
萬歷雖然以比較輕松的口氣來陳述往事,但從他敘述的方式,隱約听得出他對張居正的不滿。
「張大人看起來是嚴厲了點兒,但那也是為皇上好嘛,您說是不是?」甄相思試著打圓場,為張居正說話,惹來萬歷好奇的眼神。
「听相思姑娘的口氣,似乎和張大人很熟?」他記得她好像是他引薦的。
「沒有,不熟。」她趕緊揮掉萬歷的疑慮。「只是來京奉送龍袍的途中,巧遇張大人。他和皇上一樣對我身為女子,卻能當上捕快感到好奇,便熱心的說要幫我引薦。」眨巴著一雙大眼,甄相思照例又裝無辜,萬歷果然被蒙騙過去。
「想必是因為相思姑娘長得太甜美之故,只要是見到你的人,都會忍不住想幫你張大人也不例外。」萬歷哪壺不開提哪壺,話鋒一轉,莫名其妙就扯到這上頭去。
她嘿嘿嘿的干笑,祈禱哪一個英雄出現來救她,他日必定跪倒在地叩謝這位英雄的大恩大德。
「相思姑娘——」
英雄還沒出現,皇帝的呢喃聲倒先出現了,意圖很明顯,就是釣她。
「皇上……」
她不怎麼有興趣當魚,心里只巴望著英雄趕快出現,果然耳邊就傳來一群人小跑步的聲音。
「皇上、皇上!左大人晉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英雄不來則已,一來就來了一堆,害她當場靶動得眼眶含淚,拼命點頭。
「皇上既然有要事,就不必堅持陪小女子了,您忙您的吧!
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揮揮手,把所有雲彩都送給萬歷,自個兒落得兩袖清風,好不快活。
但見萬歷也十分快活的推開雲彩,帶勁的說︰「沒關系,讓他去等好了。」可惡的家伙早不來晚不來,妨礙他泡妞。「朕既已跟你說好陪你,就一定會——」
「不,皇上。」她狀似痛心疾首,其實快樂得不得了。「您應該以國事為重,至于陪我的事,明天再說吧!反正我還在,不急。」
甄相思用她最甜美的笑容,硬是趕走了萬歷。萬歷毫無招架之力,三兩下便鳴金收兵,接見要臣去。
待萬歷離去後,甄相思「噗」一聲松了一口氣,正想走下空無一人的御景亭時,一雙大手冷不防捂住她的嘴,攫去她的聲音。
「嗯——嗯——」甄相思不知道綁架她的人是誰,掙扎得像只野貓。
「再吵就打你的,我說到做到。」正當她張牙舞爪之際,耳邊忽地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她猛然抬頭。
「原來是你!」她氣呼呼的瞪著來人。「沒事干嘛用這一招,害我以為是對方派來的殺手……」
「就算對方真要動手,目標也不會是你,請不要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賈懷念冷冷地打掉她的自我陶醉。「而且我看你日子過得挺舒坦的嘛,還有閑情逸致來逛御花園。」留他一個人受苦。
「誰日子過得舒坦啊?」甄相思馬上喊冤。「我每天要听皇上嘮叨不說,還要應付三不五時丟來的調清,也是很辛苦的……咦,你身上怎麼臭臭的,味道好難聞。」好像被屎尿潑到「哦,你是說這個啊!」他抖抖身上的宦服。「因為我假借著倒尿桶的名義偷溜出來找你,大概是因為例得太急了,不小心沾到一兩滴。」所以才這麼臭。
她連忙跳開。
「惡——惡心。」果然是屎尿,她聞得都快吐了。
「我惡心?」賈懷念氣呆。「我再惡心也比不上宦官房那些宦官惡心,你知不知道剛才諸大人才模過我,還稱贊我的結實?」簡直嘔死人。
「你的確實很結實。」又充滿彈性。「那位諸大人還滿識貨的,也曉得你的……等等!你說他模你的?!」她倒吸一口氣,仿佛這一刻才听清楚他話中的內容。
「對,他模我。」他苦澀的點頭,不曉得他的有什麼好模的。
「他模你的哪一個地方?」可惡,這是她的專屬權利,不要臉的野男人也敢來跟她搶。
「這個地方。」他干脆抓住她的手,要她親自體驗他受的屈辱。
甄相思當真用力捏他的臀部,發現真的很好捏,結實又有彈性,不像一般的男人松垮垮的,難怪當初他要嘲笑萬歷的。跟他一比,每個男人的都像軟掉的年糕……
「除了之外,他們還一直討論我命根子的大小,實在很困擾。」對,盡量捏,簡直舒爽透了……
「他也模了你的命根子了?!」這回她已經喘不過來,體貼的小手也在駭然抽氣間停止按摩的動作。
「呃……」要命,他正覺得舒服,都被撩起……
「他怎麼可以這麼下流?」污染她的聖地。「不行!我要幫你消毒,他模你哪里?」
發誓保衛國土的甄相思,根本沒看貝賈懷念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彎子,一雙八爪手大大方方的就往他最脆弱的地方鑽,拼命的為他「消毒」。
「哦……」原本就已經高漲的賈懷念,經她這麼一陣亂竄,更是增欲崩裂,難受至極。
「啊……」他咬著牙,忍受她折磨宦袍底下那團突起,感覺上快要沖出來。
「沒事啊,它還是和以前一樣,很快就神氣起來。」低頭胡亂瞎搞一陣子之後,甄相思直起身來宣布,他已經快咬斷牙根。
「我沒說它有事。」是她自己斷定他受委屈,胡搞亂搞。
「那你干嘛告訴我它被模過!」她狐疑的看著他,忽然想起。
「你騙我!」她氣得動手打他。「如果諸大人真的模過你的命根子,早就發現你不是真的太監,你也不會出現在御花園。」
她分析的很有道理,出手也很快,可惜快不過賈懷念的。才剛伸出右臂逮人呢!但見她的左臂一並被攫住,現場演出一場鱉。
「等一下,這里是御花園,會被人看到!」甄相思拼死抵抗他的攻勢,不想過去幾天費的心思白白浪費。
「皇上不在這兒,沒有人會那麼無聊,你放心好了。」他眼明手快地掀起她的長裙,解開裙底下的褲頭,二話不說就將手伸進去。
「可是這兒是整座御花園最高的地方,很容易被發現。」雖然他再三保證,但她就是不敢輕易嘗試。
「你真煩人。」他都快爆了。「哪,這樣就行了吧!這里就不會被看見了。」在女方的顧慮之下,賈懷念只好帶著甄相思往亭子的里面挪,外表看起來是好一點了,但還是不保險。
「懷念——」她試著說服他,這種事不用急,等功成身退了以後他們有的是時間玩,可惜她的身體投反對票。才不過一會兒工夫,她就已經被撩撥得難耐。
她氣喘吁吁的抓住亭柱,一來是因為沒有地方可靠,二來是因為他的攻勢過于凌厲,她一定得找個支撐點,以免承受不住倒下來。
只見她的長褲被解下,長裙被撩至腰際,她的兩條腿在他碩壯的壓迫下自然打開,顯露出光溜溜的臀部,之後就是火熱的接觸。
「噢……」她一直懷疑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怎能背對著她,毫不費力騰空將她舉起,輕松地注入他的熱情?
「嗯……」啊,不對,她錯了。這事一點都不輕松,累的人是她,瞧她這會兒不正被他不斷進擊的沖刺給逼到死角,沒用的死抱住柱子。
「夾緊我的大腿,否則你的腰會很累。」總算他還有良心,在欺侮她的同時順道傳授解套的方法,她只得乖乖照做。
多虧大師的教導,甄相思總算勉強找到立足點,和他一起經歷一場刺激的,不過老命也去掉一半。
事後,他仍留在她的體內,舍不得和她分開。
「要是現在有人從底下走過去,一定會覺得奇怪,你干嘛貼著柱子不放。」由于他的體型高大,又有角度問題,因此如果有人從下面經過會完全看不見她,只看見一個抱著柱子的男人。
「無所謂,就說我在發泄情緒。」事實上也是。「反正這宮里的男人都不正常,不少我一個。」
經他這麼一提,她倒是想起他之前說的話,不由得升起一陣雞皮疙瘩。
「那個諸大人真的模你?」她質問賈懷念,懷疑那是他為了博取同情編出來的謊言。
「當然是真的。」他才沒興致說謊。「我會來找你,就是要你想辦法把我弄出宦官房,再繼續待在那里,我一定會瘋掉。」
到時她就沒有那麼強壯的老公好用。
「我想也是。」換做她早就踹那一腳,虧他忍得下來。
「可是能在宮里活動的男人,只有宦官。你要是不做太監的話,怎麼待在宮中?」
這真的很傷腦筋,他們兩人暫時都還想不出辦法來。
既然沒法可想,想當然爾,他們就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繼續玩他們的抱柱子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