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號︰

真愛能相守 第九章

作者︰湍梓類別︰言情小說

當她劉采飛揚的走進陸氏大門時,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仿佛她是個不受歡迎的客人。

陸映啞禮貌性跟大伙點頭,算是打招呼。這些職員她一個都不認識,就算認識也早就忘光了,她的記憶沒有任何回復的趨向,仍舊把往事忘得一干二淨,一件事也想不起來。

「我想找龔先生,我叫陸映啞,是他老婆。」她對著接待員微笑,對方也回她一個僵硬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誰,董事長──不,應該說是龔太太。」接待員連忙閉嘴,調整微笑。「龔先生有事出去了,等會兒他才回來,你要不要先去他的辦公室等他?」

「好啊。」陸映啞點點頭,也想逃避四周的奇異眼光。

「這邊請。」接待員主動帶路,陸映啞跟了過去。

她才一轉身,立即听見由背後傳來的竊竊私語──「听說她失去記憶了耶!」

「難怪她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

「堂堂一個董事長竟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想想也真可憐。」

「你還同情她啊?要不是因為她,我們怎麼會……」

接下來的對話她沒听見,接待員的腳步太快,她只得跟隨。

「董事長!呃,龔太太,這就是龔先生的辦公室,你請自便。」說完,接待員便要離開,陸映啞及時叫住她。

「請等一下!」她攔住對方的腳步,客氣的發問︰「你一直叫我董事長,你會不會是認錯人?」董事長應該是她丈夫才對吧。

「沒有啊,我怎麼會認錯人?」接待員實話實說。「你本來就是我們的董事長,雖然任期只有短短三個月,可是幾乎每逃詡來,我絕不可能認錯。」

「我是陸氏的董事長?」她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著接待員,很難相信這是真的。

「是啊!你本來就是陸氏的老板,自從老董事長死了以後,你就回國接掌他的位子,一直到你把公司賣給現任的董事長為止。」遺憾的是陸氏也快玩完了,接待員不免嘆息。

她曾是陸氏的老板,還住餅國外?慎夢會接管陸氏也不是因為她父親所托,而是她賣給他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慎夢都沒告訴她這些?

「對不起,我還有工作,不多陪了。」接待員這才想起自己透露太多,一溜煙的跑掉。

陸映啞僵直地走進辦公室,環繞室內一周,隱隱約約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她真的在這間辦公室辦公過。

難道會是真的?

她走近體積龐大的辦公桌,上頭擺著各式各樣的文件,大都是中文和英文,其中也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文字。她再走近一些,最後索性坐下埋入皮制的大型辦公椅內,隨手拿起文件亂翻,發現里面沒什麼值得看的,只好放下。

她一邊低下頭看看腕間的表,一邊計算龔慎夢回來的時間,原本她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反倒成了無聊的游戲。

她輕嘆了一下,不經意瞄到被壓在最底下的一本行事歷,遂抽出來翻閱,否則她真要無聊到打呵欠了。

這個想法還沒來不及在她腦海里生根,陸映啞便瞄到一排排熟悉的字體,井然有序地記錄著每一天該做的事。

是她,這是她的字?!就算她再怎麼失去記憶,她也不可能失記到連自己的字?都不認得。

銀行……抵押品……負債……她用指尖掃過一行接一行的紀錄,不敢相信自己的財務狀況居然糟糕到這個地步,能賣的她都賣了,甚至連陸家大宅都轉賣給別人,買主是──「龔慎夢!」

一個高發貝的男音不客氣的闖入,嚇得她連忙合上手中的行事歷,緊張的看著來人。

「你總算來了,我還想去找你呢?」邱念祖氣沖沖的闖入辦公室,大有當場把她掐死之勢。

「對不起,請問你是……」陸映啞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她老公回來了。

「少裝成一副無辜的樣子,就算你真的失去記憶我也照罵不誤。」想起即將造成的損失,他就心疼。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她茫然的看著邱念祖,覺得他真是沒禮貌。

「你想玩游戲?行!我陪你玩,讓你知道自己是多蠢的女人。」邱念祖當真開罵。

陸映啞努力不發飆靜待下文,其實心里嘔得半死。

「從以前我就知道你是個愚蠢的女人,只是沒想到你會蠢到引狼入室,將龔慎夢那頭豺狼帶進陸氏來!」

慎夢,這關他什麼事?

「你說話客氣點,慎夢他──」

「你說話才客氣點,要不是因為你的愚蠢,陸氏也不會走向被分解的命運。」還敢爭辯說自己不蠢,簡直笑話。

「你說什麼?陸氏將被分解?」陸映啞坐直了身體,臉色蒼白的望著邱念祖,以為自己听錯了。

「托你的福,這就是你寧可將陸氏托給一個外人,也不願將股票賣給我的結果。如果當初你肯將那百份之三十的股票賣給我,公司頂多改組,也不至于淪落到分解出售的命運。」他越想越氣,難怪他四處收購都買不到陸氏的股票,原來早被龔慎夢買走了。結果大伙都掉入他的陷阱,難以翻身。

慎夢要將陸氏一塊一塊的賣,這怎麼可能?他明明說公司營運一切正常,還要她別擔心,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陸映啞怔愣,不願相信她的丈夫說謊騙她。

「總之,恭喜你了。你終于做到你父親寧死也不願意做的事情,成功地毀了陸氏!」語畢,邱念祖粗暴的甩門離去,算是出了一口怨氣。

而獨自在辦公室發呆的陸映啞就沒這麼幸運了,她愣愣地看著邱念祖方才站著的位置,腦中不斷思索他說過的話。

因為你的愚蠢,陸氏即將走上被分解出售的路!

她確信他話中的意思應當如此,但事實呢?事實的真相究竟為何?

堂堂一個董事長竟淪落到任人審割的地步,想想也真可憐。

她突然想起那些女職員說過的話,心底生起一股寒意。她到底做了什麼?或者說,她曾做過什麼?

陸映啞越想越不對勁,急急忙忙翻出方才來不及看完的行事歷,還沒翻到剛剛那一頁,即听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抖落她手上的資料。

「你在干什麼,小啞?」龔慎夢陰中帶柔的低音,軟綿綿的灌入耳際,陸映啞?頭,發現他就靠在辦公室的門口,要笑不笑的看著她。

「沒什麼,我只是臨時想到過來探班,結果你不在,我一個人呆坐在這里等你罷了。」她僵硬的微笑,試圖說服他。

「是嗎?可是怎麼和我听到的不一樣?」他歪過頭打量她慌張的神色,表情難測。

「你听見什麼?」她緊張的吞吞口水,硬著頭皮看他。

「听說邱念祖剛剛才找過你,不是嗎?」他還是看著她,臉色不變。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她只好裝傻,下定決心自己找答案。

可惜龔慎夢一眼就看穿她的把戲,眯起眼楮危險的微笑。

「嘖嘖,小啞,你在說謊對不對?」他直起身來甩上門,順道上鎖。

「我沒有。」她抵死不承認。

「我不喜歡你對我說謊,一點都不喜歡。」龔慎夢走了過去,將皮椅倏地轉過,兩手分撐在兩側的椅把,對著她搖頭。

「你還不是在對我說謊!」她想逃,卻又被釘得死死的,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和一頭黑豹一樣危險,渾身上下都是威脅。

「哦?」他低笑,頭壓得更低,幾乎踫到她的鼻尖。

「我對你說了什麼謊,你到底是說說看。」粘膩的呼吸隨著他擴大的笑容鑽入她的齒縫讓她無路可逃。

「那個人說……你根本不是幫助公司,而是要弄垮陸氏。

他還說你準備將陸氏分解賣掉,把我爹地一生的心血毀掉!」

「嗯,還有呢?」他繼續逼近,以舌尖逗弄她的貝耳,一點一滴癱瘓她的神經。

「還有……還有……」該死,她都快想不出來那人說了些什麼,去他的調情技巧。

「邱念祖還說了什麼?」他邊舌忝她耳後邊問,帶給她陣陣戰栗。

「他還說……還說我引狼入室,你──」

「而你相信他的話?」他不以為意的截斷她的結巴,開始動手月兌她的衣服……

激情過後,他們互擁了好一會兒,靜靜的吸取彼此的味道。待她真的累極,真的想回家的時候,她終于想起了一件非說不可的事。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她溜下他的大腿,穿上衣服,緊張的要求。

「什麼事?」他眯起眼楮看著她穿衣服的動作,心生警覺。

「我……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不會分解公司。」她一顆心卜通卜通的跳,就怕他拒絕。

「是誰說我要分解公司的?」他也站起來著衣,斜睨著她問。

「那個人。」她說不出邱念祖的名字。

「你剛剛不是才告訴我,你只相信我一個人的話,這麼快就變卦了?」龔慎夢沉下臉色,生氣的看著她。

「我沒有變卦,也不是相信他的話!」她連忙走過去攀住他撒嬌。「我只是希望你能答應我不會這麼做,就算是讓我安心。」

報慎夢不說一句話,但也沒推開她。

「好不好嘛,慎夢!」她再接再厲。

「好吧,就讓你安心。」他笑了笑,輕吻她的面頰。「我答應你不會分解公司,所以你可以回去了。你老是待在這里會讓我分心,什麼事也辦不成。」

報慎夢暗示性的眨眨眼,陸映啞立刻知道他的意思。

「那麼我回家了。」她臉色嫣紅跟他說再見,經過深深的吻別之後,便像只快樂的小鳥一路唱著歌回家。

一關上辦公室的門,龔慎夢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改?覆雪的冰霜。

去他的邱念祖!

報慎夢煩躁的來回踱步,一邊思考該如何解決邱念祖那個麻煩人物。殺了他是不錯的主意,可是那太低級……算了,就從他握有的另一家公司的股票上下手好了,相信沒多久他便會發現自己手上的股票一文不值,到時再殺出剝光他的皮,看他還能多嘴到什麼時候。

他才剛下決定,不經意讓他瞄到掉落在桌角的一本行事歷。他撿起來翻了一下,隨即想起一個鐘頭前他剛進門時,陸映啞慌張的動作,不覺詛咒起來。

懊死,她究竟看到多少?又回想起多少事?

想到她可能已經知道他的所作所?,他就不安,不禁連連地咒?,等到罵到一半才猛然想起她可能什麼都沒看到,因為以她的個性,她若真的回想起過往,是不可能還待在辦公室和他熱情溫存的。

是他多心了。

想到這里,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讓自己煩躁的心安定下來。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不會分解公司。

他想起方才陸映啞渴望的小臉,巴著他懇求他不要將陸氏賣掉。

可是他一定會賣掉陸氏,以最殘忍的方式!屆時小啞若是知道了一定會……累,真的好累!他會覺得累的原因,不是因為財務上的關系,陸氏在他眼里根本只是九牛一毛。他會覺得累的原因,是因為他必須再一次說謊,對他最心愛的女人說謊。

他愛小啞,愛得很深、愛得很濃,但還不足以抹去他對她父親的恨。當他在馬來西亞掙扎,當他呆坐在父親墳前,他的心中滿滿都是恨──對陸淮生的恨。他恨他不給他機會,恨他瞧不起他,更恨他把他最摯愛的女人嫁給一個跟他完全不同階級的富家公子。

他始終是那個憤世嫉俗的窮小子,他承認。即使到了今天,他已經累積了難以估計的財富,娶到他夢中的女人,他仍舊自卑,仍舊無法忘記陸淮生曾帶給他的屈辱。

他恨他,他不可能饒過他,即使他已經死了!

緊緊握住拳頭,龔慎夢再次陷入過去的羞憤中,把陸映啞的承諾,全部忘掉。???「開車小心點。」陸映啞在嘻嘻的對著車內的龔慎夢搖搖手,目送他離開陸宅。

「我知道。」龔慎夢給她一個離別吻之後駕車離去,兩人約好晚餐見。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生活模式。

陸映啞對于這種生活感到滿意極了,生活對他們而言,就像是一首詩篇,填滿了平靜與悠閑

,親匿與甜蜜。每當她夜半醒來,拚命躲避夢中模糊駭人的身影時,她丈夫的手臂就會立即伸過來,催促她忘掉一切,不要去想任何事,並以實際行動抹掉夢中殘存的影子,?她冰冷害怕的軀體注入生命,用熱情溫暖她,直到她把擾人的夢境忘掉為止。

再也沒有比現在更令人滿意的狀況了,她甜蜜的想。現在的她,心情仿若站在世界的最頂端,幸福得想大叫。

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就是了。自從三個月前她去了一趟陸氏以後,她老公就不許她再踏進公司一步,仿佛瞞著她暗地進行某件事般神秘。

「你一來找我什麼事也沒法做,只想和你。」

他總是用這句話做?借口搪塞她,而她也只好默默的接受,因為這是事實。

但她老覺得不對勁,應當不會出什麼差錯吧?不會的,笨小啞!慎夢都答應你絕不會分解陸氏了,你還擔心什麼?陸映啞自我安慰地認為,十分相信她老公的承諾。

她聳聳肩,轉回起居室坐下喝咖啡看報紙,才剛把頭條新聞看完,便听見警衛室傳來有訪客指名找她的消息,並報上對方的姓名。

「請他們進來。」她眉心微蹙的指示警衛放行,搞不懂邱念祖找她干嘛,她又不管事。

五分鐘後,邱念祖氣沖沖的沖進來,後面還跟了一大票像是股東之類的人。

「各位請坐。」她十分客氣的邀請對方坐下,無奈對方就是不肯賞臉。

「不必客氣,陸大小姐!我們不是來作客的,說完話我們就走。」邱念祖的臉色壞得像涂上一層黑漆,陰慘得嚇人。

陸映啞只好默默拉長耳朵,听清楚對方的談話。

「你真是太教我們失望了,你父親要是地下有知的話,一定很失望。」其中一位股東狡猾的開口,看準了她早忘了當日股樂大會被集體炮轟的事,拼命的指責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陸映啞果真茫然的看著說話的老股東,完全忘了他的身份。

「你還好意思說!」另一位股東也站出來痛斥,罵個爽快。「都是你不肯將股票賣給邱副總,硬要一個不相干的外人來接掌公司,才會造成今日的局面!」

「慎夢不是什麼不相干的外人,他是我丈夫。」她也火了,這群人未免太不識相,居然跑到人家家里來撒野,實在過分。

「你確定嗎,陸大小姐?」邱念祖嗤之以鼻。「依我看,龔慎夢根本不是什麼丈夫,而是你的金主才對吧!你父親之前積債不都是靠他擺平,才得以還清的嗎?」

提起龔慎夢,邱念祖就一肚子怨氣無處發。也不知道龔慎夢是怎麼弄,居然有辦法讓他手上握有的股票,在短短三個月間變成一張張廢紙,搞得他焦頭爛額,迄今還擺不平。

「胡說,事情才不是這樣。」她臉色蒼白的反駁,慎夢明明告訴她,她父親是個很成功的商人,怎麼可能積欠鉅額債務?

「我才沒胡說,胡說的人是你。」邱念祖搖搖頭,爆出更驚人的內幕。「我同情你,因為你從頭到尾就像白痴一樣,被龔慎夢耍得團團轉。我是不了解你們之間的協議,但我知道龔慎夢從沒打算好好經營公司。他要陸氏的目的只有一個,毀掉它!至于員工的生死和去留與他無關,他要的只是毀掉它的樂趣。」換句話說龔慎夢比吸血鬼更殘忍,至少吸血鬼吸完了血還會留下尸體,他卻把它舌忝得一滴不剩,徒留哀號的痕?。

「慎夢才不是這種人,你一定是在說謊。」打死陸映啞她都不願相信,她老公會是他們說的那種人,他對她是那麼的溫柔,怎麼可能不管員工的死活。

「如果你認為我是在說謊,那麼你可以問問他,看我說的是不是事實。」邱念祖自背後捉出一個人推到陸映啞的面前,後者正為難但悲傷的看著她,一臉疲憊相。

「這個人是公司的老員工,跟你父親三十多年了,本來今年就可以退體領到一筆豐厚的退休金,現在全泡湯了,就因為你丈夫說要裁撤公司,所有員工只好跟著滾蛋。」

聞言,陸映啞神情呆愣,青了臉默問老員工這事是不是真的?老員工點點頭,一臉哀戚的看著她。

「是真的,陸小姐。」老員工無奈的說。「新任董事長只給我們三個月的時間尋找出路,現在三個月的期限到了,還有很多的人找不到事做,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多人還得養家……」說到傷心處,老員工不免感傷,當場老淚縱橫哭了起來。

三個月,這不是當初他答應她的日期嗎?三個月前他曾向她保證,絕不會分解陸氏,難道慎夢騙她?

陸映啞不願相信她的丈夫扯謊騙她,但是這些人也不像胡說,她該怎麼做,找慎夢問清楚?

「現在你知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了吧!當初你若是──」

「抱歉先失陪了,你們自個兒慢慢聊吧。」

不待邱念祖□嗦完,陸映啞回房背起皮包,拿起汽車鑰匙轉身就走。她一定要去公司找她丈夫問清楚,說謊的人到底是誰,是她丈夫,還是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