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狼……在這里?!」
當敖游帶著方娜來到北韓駐美國的大使館附近埋伏觀察時,方娜漂亮的眼楮里全是驚訝。
猖狼怎麼會在這里?
「沒錯。」敖游低聲地肯定道,「根據你父親的說法,猖狼應該在這里沒錯。」
方勵志給他的資料里提及,其實對猖狼有興趣的不只有伊拉克、古巴和印度,事實上南北韓、波羅的海三小柄、烏克蘭,以及賴比瑞亞等國,均曾先後派人跟他接洽。
這些國家到底是如何得知猖狼的,這恐怕得問問美國政府是如何保密的?不過,既然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了,聰明的方勵志很快就想好了對策。
他表面上很願意跟對方合作,只是故意提高價錢,成功地把這些國家嚇跑,只剩下伊拉克、古巴、印度以及北韓。
為什麼美方一口咬定涉案的有伊拉克、古巴、印度,卻不是北韓?
謎底正欲揭曉。
「我父親告訴你什麼?」奇了,爸爸什麼都沒跟她說,反倒跟一個外人說?
敖游眼楮一直不曾離開過北韓大使館︰「事實上他確實賣出了四劑猖狼。」
「什麼?!」方娜瞪圓了眼楮。
猖狼只有十二劑,直至前幾天才短少了一劑,可是在這之前一直是十二劑的呀!難道……
難道爸爸真的私底下出售猖狼給那些國家?!
「嘿,對自己的父親有信心點,你爸爸不是那種人。」敖游朝她搖搖食指,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可是你說他賣出四劑……」方娜霍地恍然大悟,「那四劑是假的?!」
「沒錯。」他贊賞地瞅了她一眼,她總算沒有笨得太徹底,「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麼會接連遭到狙擊的原因了吧。」
當這四個國家發現買到了假貨,憤怒是可想而知,其中印度和北韓吃了悶虧卻不敢聲張,倒是伊拉克和古巴說什麼都吞不下這口氣,因此派出了恐怖分子決定追殺到底。
「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傻?」他何苦獨自跟對方周旋而惹來一身麻煩呢?他應該跟她商量的。方娜一臉的戚然。
「不,他才聰明呢!」敖游贊賞地說,「當他知道自己感染了猖狼,而只要活著就注定擺月兌不掉那些人的糾纏,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計策。」
「你是說……」方娜思考了片刻後,她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為了我才……」
「是的。」他肯定地點頭,證實了她說不出口的猜測,「當他知道自己已經步向‘絕望’的時候,他想留點什麼給你,方娜。」敖游柔聲地說,大手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望著她眼里迅速浮起一層波霧。
「失去了他,你在這世上就沒有親人,將來惟一能照顧你的,恐怕只有你自己。」這是當方勵志知道自己感染了猖狼後,最先浮上的一層憂慮。「所以他傾所有的把能給你的都給你,以便讓你將來能無憂無慮地生活。」而錢,是他惟一能留給女兒的。
「可是我有工作……」她的目光在對上他突然浮上眼底的笑意時,頓時變得氣餒。
「他知道你待不久。」他眼里的笑意加深,「你難道不明白他要你加入CIA,其實是為了要讓你習得一身防身好本領,以備不時之需?」
方娜愕然的臉色有著了悟,以及一抹深深的痛心。
爸爸……
「他也知道你菜鳥般的本領、永遠成不了氣候。」他微笑地說,注視著她一臉的尷尬。
方娜缺少了一個優秀的情報員該具備的基本條件——精、狠、辣、準。
「他也知道你一流的唇語術,讓CIA不敢動你。」這是他的猜測。
用之危險、棄之可借,方娜的能力一直教CIA頭痛。
被成他有這樣的屬下,他也會頭痛。
「爸爸……」方娜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傷。
「噓!」他趕緊將她壓入胸口,阻止她哭出聲。
她生氣地推開他︰「可是你卻殺了他!」她惱恨地指控。
敖游翻了個白眼,要說幾次她才會懂?他是受方勵志所托,如果他沒殺他的話,他一樣活不了。
看到他一臉死不悔改的表情,方娜更加痛恨。
沒關系,等那一劑猖狼到手,就是他付出代價的時候。
「有人來了!」他低聲警告,示意她拿起望遠鏡。「看看他們在說什麼。」
兩個人躲在大使館對面的陰影處,靜靜地打量著兩個身穿黑衣的鬼祟身影。
猖狼怎麼會在北韓大使館里?方娜依舊覺得狐疑。她一直認為最有可能涉案的是古巴,不過她還是依言拿起望遠鏡,卻愈看愈覺得奇怪。
咦,怎麼他們說的是中文?
她不相信地仔細看了一會兒,在證實對方說的是中文後,她十分訝異,趕緊把這個發現告訴敖游。
「我就知道,問題就出在這兒。」敖游露出了笑容,「我的意思是代表北韓出面與你父親接觸的人應該是從台灣來的黑道分子,而且那人應該具有韓國血統。由這位黑道分子出面接洽猖狼的一切事宜,很難不讓人產生誤會,誤以為是台灣派來的人員。」這種故意混淆視听的心態可以理解。
如果事情爆發,政府可以將一切完全推給黑道去承擔;如果交易成功,那豈不是更好?美方就是以這個角度來考量,而認定是台灣在搞鬼。
「你已經知道是誰?」方娜不得不佩服他的辦事能力,這麼迅速,又這麼精確。
「沒錯,我已經有了答案。」如今只待證實。
「喔?」隨著找回遺失的猖狼的時間愈來愈接近,她的心又開始擺蕩不安。
她剛剛是怎麼告訴自己的?一找回猖狼就要替父親報仇,下定決心從此把他踢除在生命之外,可是隨著時間的愈來愈接近,她的決心開始動搖,仿若飄浮在半空中,拿不定主意。
他又靠得更近些,近在咫尺的昂藏體魄帶給她沉重的壓力。一想到他會在她的眼前倒下,方娜的心就沒來由一陣慌。
「再看看他們在說什麼。」敖游沒注意她心慌的神色,只是要她繼續觀察。
「他們談到了猖狼。」她輕聲道,仔細地繼續注視,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訊息。
敖游不敢打岔,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他們說猖狼就在二樓……最近CIA追得很緊……本來預定明天午夜在紐約……釋放猖狼病毒的行動改在……」她突然倒抽口氣,「今夜!」她緩緩地放下了望遠鏡,臉色發白地望著敖游。
明天……熟悉的紐約會掀起什麼樣的恐慌?
敖游輕拍了拍她的臉頰,要她回神。「做得很好,方娜。」
她吞了吞口水,突然發現自己信心全失︰「就憑我們兩個行嗎?」她很後悔剛剛要來之前沒報警。
「當然行。」他肯定地說,「如果行動確定要提前,只有兩個原因可以解釋。第一,北韓根本不知道他們所派出的人私自將猖狼用來報復美國。換句話說,北韓只想暗中購買,並不想惹事,但是這批黑道分子很可能又受到第三者的利誘,打算采取報復行動。第二,你看看大使館里的牆壁上都是血跡。」
方娜聞言,趕緊拿起望遠鏡看個仔細。「真的!」她驚訝地輕喊。
「由此看來,大使館的駐館人員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
「那我們還等什麼?」方娜迫不及待想找回遺失的猖狼。
「等一等,你忘了一件事。」敖游拉住她,突然將她擁入懷中,低首封住她的唇。
方娜一陣愕然,忘了要反抗。
「待會可別跟丟了。」他輕刷著她的唇瓣低語,「我可不許你一個人落單。」說完,他又含住了她的唇,深吻著地。「慢慢慢!」她急忙推開他,「現在這個時候你想的竟然是這個,你也未免太那個了吧!」她低斥道。
「什麼這個那個,我听不懂。」他又想吻她,卻被她再次推開。
「別鬧了,該辦正事了。」
「好吧,但是這里太危險了,你最好先休息會兒,我一個人應付得來……」不待她反應,他大掌在她頸後稍稍使了下力,方娜便暈了過去。
「對不起。」他將方娜抱人車內安置妥當,隨即一個人潛入使館內尋找猖狼。
他並不怕對方人多勢眾,真正棘手的是——
狽!
沒錯,是狗!受過訓練的狼犬比人還難纏,想要安安靜靜地潛入使館內,除非先「買通」這兩只狼犬。
兩只狼犬在聞到陌生氣味後,立即警戒地低吼起來,朝他這邊齜牙咧嘴地直沖而來。敖游站著不動,直到兩只狼犬同時躍起撲向他的咽喉時,他雙掌一伸,左右兩手扣住兩只狗的頭用力對撞。
腦漿由兩只狼犬的耳邊流出,立時倒地暴斃。
這就是他不敢讓方娜跟的原因,既殘忍又血腥,如果她在場,她搞不好會為了這兩只狗跟他吵架,引來大批人的圍觀。
敖游連看也沒再多看那兩只狼犬一眼,直接朝站在大門兩側的歹徒連開四槍,一槍一個,彈彈均由後腦射入。才只不過幾秒鐘的光景,他就解決了四個。
精狠果決、絕不猶豫,冷靜殘酷、絕不心軟!為了民族安危,情報員可以拋開性命,誓言達成任務,連敵人都可以殺了,更何況是畜生?這樣的冷絕,毫不猶豫的堅定意志,誓死達成任務的決心,豈是方娜那一只小笨鳥可以理解的?
所以還是別讓她跟的好。
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由于他下手太輕,方娜只昏過去一會兒便轉醒了過來。一發現自己竟然被放倒,她怒不可遏的心情可想而知,于是她拿了槍,想也沒想地直沖大使館,準備找那個可惡的男人算帳。
這時敖游已模到了二樓,借著房門虛掩的隙縫,悄悄打量著里頭的一切。
樓上的人一直試圖跟負責看守大門的弟兄聯絡卻始終收不到訊號時,心知有異,立即下樓查看。
就在兩個家伙打開門正準備走出的剎那,敖游將槍口抵住走在前面的人的額頭,那人嚇得連忙止住了腳步。
「別動!」他出聲警告,並示意那兩人丟下槍,「子彈是不長眼楮的,只要稍稍動一下,你們兩個就會一起沒命。」他揚起冷笑,瞪著站在後頭蠢蠢欲動的男人,「我會一槍貫穿你們兩個的腦袋,要不要試試?」
說著他輕扣了下扳機,當場把兩個男人嚇得丟掉了武器,舉起雙手投降。
「你是誰?」房里的人喝問道。
這人雖然是單槍匹馬一個人,但那雙凌厲的眼楮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尤其他散發的從容氣魄,好像經常把人命玩在手掌心,要殺要放全憑他高興,教那人沒來由的先氣虛起來。
「你到底是誰?」見他不答話,那人的額角淌下了冷汗,瞪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不必管我是誰,你是楊清鏢?」敖游反問他。
「你……」那男人一陣心驚,他的名字只有早年到台灣時有用過,等他步入黑道便沒再用過了。
包何況他混黑道時用的是綽號,他是怎麼查到的?
「我是軍事情報局派來抓你的情報員,這答案你滿意嗎?」
一听到「軍事情報局」這幾個字,楊清鏢驚駭地後退一大步。
在台灣,軍事情報局的神秘人人皆知,卻難窺一二,很少有人談論它,因為能得知的確實不多,根本無從談起。
「能夠勞煩軍情局的情報員親自出馬,你的本事可不小啊!楊清鏢。」
楊清鏢嚇得冷汗直流。
「你……你……你要來抓我回去?」楊清鏢嚇得結結巴巴。
據說,凡是被軍情局鎖定的對象,從沒有一個能逃月兌的;更听說,一旦勞煩軍情局的情報員出動,情報員不管任務有多困難,一定會把事情辦到。
他這回死定了!
「你不想回去?」
「不!我不想!」他驚恐地大吼。
被敖游制住的那兩人及另一個家伙,全對楊清鏢的異常感到不解。
這家伙只不過是個人而已,可是楊清鏢瞪突的眼楮看起來卻像見到了妖怪一樣地驚恐。
那名未被制住的男人,手悄悄抽出懷里的槍,但他還來不及開槍,「砰」一聲,敖游迅速開了一槍,打斷他的拇指,頓時慘叫聲起,手槍應聲落地。他的偷襲失敗,還被打斷一根拇指,真是得不償失。
見狀,讓敖游以槍押著的那兩人,臉上血色全失,驚駭地瞪著他。
楊清鏢更是抖得像風中落葉,臉上滿是駭然。
「既然你不想回去,押著你也嫌麻煩,局里特別交代我就地跟你清算一下。」敖游隨口瞎掰著。
「不——」楊清鏢驚吼一聲,「我願意……合作,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願意說……說出來!」楊清鏢結結巴巴地急著表態,一雙眸子連眨也不敢眨一下,深恐一不小心,敖游的手指便會扣下扳機。
「那麼猖狼在哪里?」敖游冷著臉問。
「在……在這里!」楊清鏢轉身朝一個透明玻璃櫃子走去,就在他伸手拿起猖狼的同時,他突然靈機一動。
「猖狼在這里,接著!」他隨即奪門而出。
小小的透明玻璃瓶在半空中連翻了好幾圈,眼看就要落下——
敖游想也沒想地右手撐在地上,一個利落的側翻,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弧度的同時,他的手穩穩的接住玻璃瓶,平安的落地。
猖狼安全無恙,只可惜讓楊青鏢逃走了。
「你逃不遠的!」他笑著說,臉上篤定的神色讓那兩個來不及逃的家伙看得心驚肉跳。
敖游打開腕表,這回他沒有按下表上的任何按鍵,而是打算直接呼叫。不過在看到方娜一臉陰沉地押著楊清鏢回來時,他就知道大難臨頭了。
「娜,你‘睡’醒了。」他打著哈哈,趕緊湊近腕表,請求支援。「猖狼回籠,獵人報備!」
只要再撐過三分鐘,警車就會趕來,他只要再撐過三分鐘……
「你竟然敢放倒我!」氣得失去理智的方娜說著便扣下扳機,子彈從敖游的右臉頰擦過。
「娜!」他驚吼一聲,全身血液霎時凝住,沒想到她真的開槍。
「不要叫我!我恨你!」新仇舊恨一並涌上她的心頭,恨不得一槍斃了他。
敖游流了一身冷汗,身經百戰的他,從沒有這麼驚駭過。
「你理智點!」他一心兩用,既得提防她的子彈,又恐歹徒逃月兌。
「你殺了爸爸,叫我怎麼理智!」她壓抑多時的憤恨終于爆發。
「猖狼在我這里,」他搖了搖手中的玻璃瓶,「我說過,想報仇得等我把猖狼搞定了後,咱們再一起算帳!」
真是要命!他有把握躲得開方娜的子彈,問題是那會給歹徒乘機月兌逃的機會。
「把猖狼給我!」
「你得過來拿。」他故意將玻璃瓶在手上拋了拋。
敗好,終于听到警笛聲了。
「快把猖狼給我!」方娜生氣地又想扣下扳機,卻被敖游搖蔽著的手指阻止。
「猖狼在我手上,小心你的子彈別打偏了,否則後果會不可收拾。」
「把猖狼給我!」她怒不可遏地吼道。
「過來拿。」
方娜生氣地放開楊清鏢朝他走近,敖游立即連開兩槍射向楊清鏢的大腿,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
「我最痛恨人家背叛我!」他冷冷地說。
楊清鏢抱著腿痛得在地上翻滾哀號。
「你也想想你對我的背叛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背叛你?!」他大吼出聲,這個神智不清的大笨蛋!
「拿來!」方娜不吃他這一套,伸直了手要拿回猖狼。
「好!傍你。」敖游在地伸手的同時將玻璃瓶拋向半空中,左手再順勢一接,玻璃瓶再度好端端地落入他的手里。「你——」方娜氣得顧不得一切,右腳一踢,當場把玻璃瓶踢飛。
「方娜!」敖游驚吼。
方娜也嚇白了一張臉。
她只是想修理敖游,踹他個兩腳好替自己出氣,不料反而踢飛了猖狼。
完蛋了!
敖道縱身躍起,伸手想接住玻璃瓶,誰知情急的方娜也跟著躍起,把他的身軀撞開,玻璃瓶從他的指尖滑過,往地上掉去——
「啊——」方娜尖叫一聲,卻隨即驚愕住,與敖游兩人驚駭地眼對眼。
猖狼……猖狼剛好從她的襯衫領口滑入她的衣服里。
「王……王國寶……」她抖著聲音喊。
她怎麼覺得肚臍那邊冰冰涼涼的,好像……有東西滲了出來……
「別動!」敖游不敢喘氣,他這輩子沒這麼驚恐過。「我看看。」他白著臉,動手解她襯衫的扣子。
「你干什麼?」方娜用力甩了他一巴掌,他竟然當眾解她的扣子!
「別動!」敖游緊張得快要休克,哪有閑工夫理那一巴掌。如果方娜現在拿一把刀捅他,他也不在乎,因為此刻他眼里只有她的安危。
他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重要,只願上天保佑,猖狼千萬別溢出來。
敖游眼里只有方娜,沒注意到剛剛那兩個家伙已乘機奪門而出,卻被正好趕到的警方人員制服。他當然更沒注意到,楊清鏢悄悄地模起地上的槍,打算由他背後偷襲。
方娜眼角余光瞥見了異樣,在驚喊的同時將敖游用力一推——
「娜!」敖游驚吼一聲。
鮮血從方娜的胸口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