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綠之島來的姬君
巨變突起的時候,靜還在睡眠中。
等她清醒過來,已經開始冒濃煙和火苗了。她跳起來,「女乃女乃!」
拉開紙門,听到槍聲和喊叫,她低伏著身體,直奔女乃女乃的臥室,發現門大開著,女乃女乃充滿威嚴的聲音,「滾!我鹿島政子豈是別人手中的棋子?有種殺了我,想挾持我?不可能!」
「容不得你不願意……哇——」陌生的聲音響起,「那老太婆手里有槍!」
靜想跑上前,管家卻比她快一步,「夫人!」一面舉起槍。
她沖進房間,看見女乃女乃倒在血泊中,管家也一身是血,護衛在女乃女乃的前面。
「你為什麼開槍?!」蒙面人大罵,「這下子她活不成了,我們要挾持什麼?」
「她……她開槍射我……」另一個蒙面人畏縮著,「要不然……’,他指指靜,「那個……那是她的孫女,也應該是下一代姬君吧?挾持她也是一樣的。」
「呸!」蒙面人陣了一口,「你這不成材的東西,難怪奪不了鬼冢聯合!這個養孫女有什麼用?不過是個台灣女人!」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鐵青著臉,卻不露畏懼的靜,「支那女人,感謝你那卑賤的血統吧。因為這個緣故,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費子彈。」
「你不殺我,」靜抬起頭,冷靜的回答,「日後我必定報仇。」
蒙面人一怔,不禁哈哈大笑,「鹿島夫人也算是有本事的,連個支那女人都可以教的有模有樣!只要你找得到我,」他扯下面罩,臉上有著殘酷的英俊,「我等著你來報仇。」他輕蔑的程程靜的下巴拽開。
「走!」
靜第一次感到沸騰的憤怒。
「女乃女乃!」她扶起閉著眼楮的女乃女乃,「怎麼樣了?女乃女乃?」
「夫人!」管家抱著她,吃力的喊,「夫人!」
鹿島天人眼楮微睜一條縫,「呵呵,懷壁其罪……我也太托大了……」她眼楮緩緩的轉動,「靜子,你還好吧?」
靜點點頭。
「不可以哭。鹿島家的姬君,沒有哭的余地。可以流血,不能流淚。你是最後一個姬君了……」她的眼神飄忽,「我終于可以休息了。當了鹿島家八十幾年的姬君,好累呀……彥治……你在嗎?」
避家精神一振,「我在!小姐!我在這里……」
「我想問問你……問你……」鹿島夫人說話已經很吃力了,「為什麼你從不娶妻?你這笨蛋,我介紹那麼多好女人給你……」
「我!我……我對小姐……我對小姐……」管家的眼淚和血一起流下來,「我沒忘記對小姐說過的話!」
女乃女乃緩緩的流下淚,嘴角卻笑著,「你這笨蛋……我鹿島政子怎麼可以嫁給個挨了耳光就畏縮不前,還比我小五歲的笨蛋?你就這樣默默的看我結婚生子,默默的看我有了孫子……也默默的看我的末路……」
「我對小姐……我對小姐……永遠……心意永遠不變!」管家嗆咳起來,血絲慢慢的流下。
「只會說這句。」女乃女乃閉上眼楮,「你、你就不會說,想要娶鹿島政子嗎?」聲音越來越微弱。
避家已經無力抱住鹿島夫人了,他伏在鹿島夫人的身上,「我、我真笨……政子,嫁我好嗎?」
「真是笨蛋……我偏偏對你這個笨蛋……好,我嫁你……真是,最後連求婚都要我教……沒有我,你怎麼辦……」
彥治緩緩的把眼楮閉上。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政子的時候,她才二十歲,驕傲的眼楮在他身上轉了一下,「你叫彥治?我是鹿島政子。父親說,你是我的隨身侍衛?」
那天櫻花正盛開,低垂著櫻花和粉女敕的艷容,讓他目不轉楮,忘了回答。
她輕笑,「真是笨蛋一個。」政子的笑顏,讓滿園的櫻花都失去顏色。
在她身邊護衛越久,對她越是愛慕。那個脾氣爽朗急躁的姬君啊……像是天上的月亮,可遠觀,卻永遠也不能來到他身邊。
「彥治,你在干什麼?!」政子又驚又怒,他卻頑固的抱緊她,「小姐,我對你的心意永遠不變!不要去相親!」
頰上挨了一掌火辣,「你這笨蛋!」她瞠怒的臉龐通紅,「大笨蛋!」
原以為,小姐對他是無意的……他懊悔的要吐血。為什麼要說出來呢?不說出來的話,還可以每天看到她。
但是小姐卻執意不肯換掉他,一定要他護衛。
「誰叫你要對我無禮。」她冷哼一聲,「罰你一輩子都當我的護衛,死也不用想升上去。」
誰想升上去,他的心里回蕩著狂喜。
那個蠻橫的小姐……他恍然,意識慢慢模糊。別扭的小姐,一生的相伴左右的小姐……
等等我。我就過去了。怎麼可以沒有我護衛呢?我說永遠,就是永遠,這是男子漢的誓言。
靜正坐著看著他們斷氣,烈烈的火光將她的瞳孔染上緋紅的烈焰——
*××*——
「我是下一代的姬君,鹿島靜子。」靜子深深的向鹿島會的幫眾行禮,「請多指教。」
鹿島會悄然無聲。終于有人開口,「但……但是……但是你只是鹿島夫人的養孫女。」
氨會長沉默很久,「靜子小姐,你想清楚了嗎?我們得罪了鬼冢聯合,朝不保夕的現在,你真的要扛下來?」
她容顏平靜,「這是女乃女乃的遺命。她說我是下一代姬君。」
「從……從來沒有姬君是支那女人的!」有人不能接受。
「無禮!」雄之身邊的小弟大怒,「你對大嫂說什麼無禮的話?快道歉!」
「我是台灣女子。」靜不為所動,「但我還是鹿島家的姬君。」
「的確是無禮。」副會長慢條斯理的說,「我不管姬君從哪里來,既然是鹿島夫人的遺命,再加上是雄之大哥的未過門妻子,的確有資格號令鹿島會。諸多指教,姬君!龍澤染參上!」
鹿島會幾乎沒有什麼阻礙就承認了她的地位。靜的心里並沒有惶恐,只最凝重的皺緊眉——
*××*——
「月兌離國籍?」月季的聲音幾乎穿破話筒,「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啥?老女乃女乃過世你不回來,還要月兌離國籍?」她在話筒那邊跳腳。
「發生很重大的事情。不,你不能來,會有生命危險的。我也不會告訴你我在哪里。我們是伙伴吧?拜托你不要問原因,我會平安回來告訴你一切。但是,請你幫我辦好這件事情!」她掛上話筒,知道月季不管怎樣焦急,都會把事情幫她辦好。
「這樣好嗎?」龍澤搖頭,「其實你該回去。只是為了鹿島會,我得自私的將你留下。若是你願走,我也不會攔你。」
「我留下。」她簡短的回答。
「……我知道你和雄之大哥沒什麼。請原諒我得說這樣的謊言。鬼冢聯合和鹿島會有了重大的誤會,處理不當,可能整個鹿島會要全滅。人心惶惶的此時,和會長有婚約的姬君可以穩定局勢。」
「我明白。」她微笑,這樣的淡漠,「請你繼續追尋真相。我會爭取時間的。」
爭取時間?龍澤的心情越來越沉重,「你知道木村直雄會要你……」
「我知道。」她的臉嚴肅而蒼白,「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連擋子彈都嫌慢。但,我還是有我可以做的事情。請你不要放過殺害女乃女乃的凶手。」她遞出畫像,「這是殺害我女乃女乃的凶手,或許可以當作線索之一。」
「我去見木村直雄。」她站起來,向來吊兒郎當的龍澤,不禁被她的氣勢震懾住,「慢著!姬君,木村直雄不會見你的!他巴不得滅了鹿島會,這麼好的機會他不會放過的。就算你去了……」
「他會見我的。」她蒼白的臉現出溫柔的微笑,「我知道。」——
*××*——
「你不見她?!你不見姬君會後悔的!里見深雪,你不是想知道‘她’的下落?你見了姬君,就可以如願以償了!」奈奈美心不甘情不願的打了電話,掛上話筒,「靜子,這是好辦法嗎?我是希望你們見面,卻不是這種時機。」
「這樣是最好的辦法。」她像是要去郊游,不像是去送死。
「……你跟那個大老粗根本什麼也沒有!」奈奈美跳起來,「你不要小看男人的忌妒心啊!他又愛你這麼久!你告訴他實話好不好?」
「不好。」靜開始整裝,「這樣,我就不再是他最嚴重的弱點了。放心,他不會殺我。頂多頂多,留我當人質,正好可以號令鹿島會。鹿島會也算逃過一劫。等追查到凶手,解釋了誤會,他就會把我放回來了。」
「……好完美的計劃啊。」奈奈美跳得更高,「完美的我想掐死你!拜托你別去當悲劇女主角好不好?你不告訴他,我告訴他……」
「不可以!」靜厲聲,「請你不要這樣。」她又恢復理智淡漠的樣子,「女乃女乃死在我面前,我才覺悟到一件事︰這是極道的最後結果。連聲勢赫赫的鹿島姬君都是這樣的下場,我大約也逃不過。但是,我了解深雪,他的死心眼是沒救了。他若恨我,我的死沒什麼;他若還愛我……深雪還不到三十歲,他的人生還那麼長!」
「靜子,你的死心眼才沒救了。」奈奈美沒好氣,「算了,我不管了。你說的也對,那家伙才不管天災人禍,萬一你翹掉了,恐怕東京會塌一半。不過,」她指著靜的鼻子,「我跟你睹!我賭里見深雪不會放棄你。管他媽的你嫁一千遍,小阿生到滿地丟,他死活都不會放手的。听說台灣有娶死人的習俗是吧?娶你的牌位他都肯!如果深雪真的如我所言,你們鹿島會要支持我當上女首相;我若輸了,我就從政治路上斷念,乖乖去嫁人!如何?」
「你去嫁人吧。」靜被她逗笑了,「你這耿直的脾氣真不適合從政。」——
*××*——
「氣死我了!」奈奈美一頓啤酒杯,「老板,再來一杯!」
一郎一面哀悼自己的錢包,一面還得勸這個火爆的高中同學,「哎呀,別生氣了,靜子說得也沒錯……」
「你說什麼?!」奈奈美美麗的眼楮射出殺人的目光。
為什麼每個人都可以用眼楮殺人?他已經被深雪殺了好幾天了,「不、不是啦,我是說,難怪深雪這兒天像是要吃人一樣,脾氣壞得要命……」如果深雪知道之前奈奈美懂得去找他全是因為自己從中穿針引線,恐怕不是用眼楮殺一殺就算了,東京灣的水泥桶地大約有分,「真是曲折離奇的故事呀,沒想到鹿島姬君會是深雪的曙光女神。」
「曙光女神?」奈奈美的火氣小了點,「什麼曙光女神?」
終于有可以降她火氣的辦法了,「就是靜呀!深雪說過,她像是一道曙光,照亮他陰黝的生命。你只听過靜子版的故事吧?我來說說深雪版的……老板,再來一杯啤酒!」——
*××*——
鹿島姬君會知道靜的下落?深雪坐立難安的等待著。
他只听聞姬君是個美貌少女,和山本雄之有婚約,來自台灣……難道是靜的朋友?時間為什麼過得這麼慢?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表。
「總長,鹿島姬君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焦急的想知道靜的消息。
當她抬起頭,深雪短短的窒息了一下。
「靜?」
她那淡淡的微笑一點都沒有變,「鬼冢總長,我是鹿島靜子。」
沉默了許久,深雪說,「退下。」
靜有點受到打擊,深雪真的不記得她了?她正要站起來,「我不是說你!」他暴躁的對市川說,「退下!不準任何人靠近這個房間半步,靠近的人,格殺勿論!」他轉頭厲聲,「靜,坐下!」用中文對她講。
沉默難堪地在他們之間流轉。魂牽夢縈的初會,居然是在這種情形下。
深雪慢慢拿下墨鏡,美麗的眼楮滿是火焰,「你就是來自常綠之島的姬君?」
「我父親是鹿島夫人的養子,我是她的養孫女。」靜沉穩的回答。
「你和山本雄之有婚約?」深雪的聲音開始醞釀怒氣。
「我想你早就听說了。」靜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
「你既然願意做極道之妻,為什麼來日本不來找我?!」他大怒,「寶生奈奈美和你是在日本認識的吧?你明明知道要到哪里找我!」
「……我先遇到雄之的。」
「雄之?你叫他雄之?」深雪氣得要抓狂,「我要殺了他!我看你還可以嫁給誰!誰敢娶你我就殺誰!看有誰有這種膽子!」
「你就只會殺嗎?」
靜冷冷的聲音更刺激他,深雪一把撲倒她,「你是我的女人!我的!我以為你會嫁給你學弟,或者是那個該死的劍紅;若是你走正常人的路,我還可以死心斷念,反正一生這麼長,我總可以搶回你……」他激動的模著熟悉又陌生的臉龐,這樣淡漠的靜!「居然也是個極道中人……我不準!我不準!」
他粗魯的拉扯著靜的前襟,靜既沒有哭嚷,也沒有反抗,只是別轉過臉,像女圭女圭一樣冷著臉,「如果這樣可以讓鹿島會逃過一劫,隨便你。」她閉上眼楮。
深雪停了手,「……你心里只有這個?」
她緩緩的張開眼楮,冷靜的瞳孔蒙著薄薄的冰,「我是鹿島姬君,讓鹿島會存活下去,是我的使命。」下一句更讓深雪墜入冰窖,「我不能有違雄之的請托。」
「他的請托?」深雪放開她,「他的請托?」他突然大笑了起來,聲音淒厲的讓人不忍听。
「深雪……」靜坐起來。
「不要叫我!」他吼叫的像是受傷的野獸,「你也別想離開這里!請托是吧?好,我不動鹿島會。鹿島姬君,換我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了!你永遠也別想離開這里,你就在這里等著生下下一代姬君!」他憤怒的沖出去,一面破壞看得到的所有東西。離得很遠,還可以听到他砸東西的聲音。
鹿島姬君……只可以流血,不能流淚。靜正坐著,手指緊緊地握成拳狀,緊到指縫滲出鮮血,在楊柳綠上面留下點點血痕。
比不上她心頭流的血——
*××*——
這幾天,整個鬼冢聯合噤若寒蟬,連走路都不敢大聲。原本脾氣陰幫的深雪,更暴躁得人人遭殃,所以一郎來的時候,正看到在外威風凜凜的鬼冢聯合,個個躡手躡腳的走路。
如果不是想到等等要面對的狂風暴雨,他真的會笑出來。
要不是奈奈美逼著地前來探情形,他真的不想去搗那個馬蜂窩。為什麼?為什麼他高中和大學都得遇到克星呢?讓奈奈美欺負了三年還不夠,上了大學還得讓深雪折騰?若只折磨過高中和大學也就罷了,出社會這麼久了,還是離不開這男女兩魔頭的魔掌……
正自怨自艾,身後傳來冷冰冰的聲音,「杵在這里做什麼?到底敲不敲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翻翻白眼,認命的轉過身來,難怪整個幫會戰戰兢兢,深雪現在用殺氣就可以殺人了,不用眼楮。
「你又不在里面,敲什麼門?」真糟糕,連老爸都一副死人臉,這下事情大條了。
深雪冷然的看他一眼,「又有什麼事?」
「沒事不能來找你喝茶?」他這身老虎皮連老爸都不怕,「其實……最寶生議員……你知道的嘛,公務員跟關說是分不開的。所以廳長要我幫個小忙。」
「你跟寶生奈奈美不是高中同學?」深雪若無其事的說,一郎的頭皮都發麻了,就知道瞞他不過。他悄悄的在心里劃十字,若能逃過這劫,他馬上改信基督教,「也對啦……誰請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人家的姬君扣留,還不讓任何人探視,這個這個……」
深雪的眼神犀利,「你別想轉移話題。寶生奈奈美來找我談開發案的事情,是你指點的門路?」
一郎發誓,深雪一定正想著要用幾號水泥桶。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他硬著頭皮回答,「對。」
「真是好同學。」深雪聲音意外的溫柔,這下子一郎覺得自己的脖子涼了一圈,「你明知道我找靜找得這麼苦,居然連點音訊都不透露,嗯?」
「喂喂喂,我可是事先一點都不知情!」他舉起手,還是投降比較快,「奈奈美什麼也沒跟我說,一直到靜子來你這兒才告訴我的!我還被她敲了好幾頓竹杠耶!你們可不可以行行好,不要每個人都對我發脾氣?我很無辜耶!」
深雪的臉色稍霽,「算了。想來你事先的確不知道。你回去告訴寶生奈奈美,靜還好。我會把‘鹿島姬君’好好的供起來,叫她不用瞎操心。」聲音還是止不住暴怒。
「老弟啊……」他對這個跳級念大學的天才同學沒轍,「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不過就是婚約嘛……」
「不過?」這下他的火氣整個都上來了,「不過?她居然會看上山本雄之那混蛋?!居然把他排在我前面?居然還想嫁給他?!你信不信就算他在牢里,我也可以宰了他?」
「你不要把警察看得那麼無能好不好?」他實在受不了這個被忌妒沖昏頭的同學,老天保佑,事後可不要讓他發現自己知情不報,「老弟啊,你跟我說什麼來著?你不是說,不管她嫁了誰,你都要想辦法把她贏回來?現在她連嫁都來不及嫁……」
「誰說她還能嫁?!」深雷暴躁的聲音穿過好幾重牆壁,「我一想到她躺在雄之那王八蛋的臂彎里……我……」他俊秀的臉扭曲得真是猙獰。
「原來最忌妒啊……」一郎搔搔頭,「如果真的忍受不了,就讓她回去嘛。」
「想都別想!」深雪鐵青著臉。
「要不然,把她沉到東京灣好了,你不是很習慣這麼做嗎?」
深雪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想先嘗嘗灌水泥的滋味嗎?」
「你很-耶!」一郎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到極點,「要不然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麼樣?深雪突然愣了一下。是呀,我想怎麼樣?
「……也不想想人家大半的青春跟你耗光了,沒音沒訊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另行娶嫁了?」這個同學死腦筋到極點,「現在都多少年紀了?還不準人家追求幸福勒!誰知道你會想她想這麼久?連我都覺得可以列入世界十大奇跡了。說來說去,還得怪你太悶葫蘆裝大方……」
「還是我的錯-?」他的火氣降低了。
「你自己仔細想想吧。」一郎偷偷抹抹額上的汗,呼,真是險過剃頭。「你好好想想吧,我要回去覆命了。」一溜煙的跑掉。
他靜靜的坐了很久。一面思量一郎的話。
我想怎麼樣?希望靜一直為我守身嗎?我沒給靜任何承諾。我一直以為她懂。
不說,她怎麼懂呢?
深雪沮喪的走來走去,市川看得頭昏,「總長……」
「備車。」深雪停住了,「我要回去。」
必到靜在的地方。
遙遙看著她,寂寞瘦削的背影。她的寂寞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自己,難道是為了山本雄之?
他的心幾乎糾結成一團,狠狠地呼吸,才能夠順氣。
她回頭,神情仍然漠然。
「靜。」
「鬼冢總長,有什麼指示?」
「不要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深雪幾乎暴跳。
「要不然得用什麼口氣?我以為,囚犯用這樣的口氣是適當的。」靜別轉過頭,繼續望著窗外。
「靜,你變了。」該死的山本雄之,我不會讓你活著出監獄!
「深雪,你也變了。變得跋扈,不可一世。」靜蕭索的笑笑,「其實這也是應該的,世間惟一的不變,就是永遠的變。」
「那不是惟一的不變。」深雷的悲哀濃重的升上來,「還有對你的感情,那也是不變的!」
「太遲了。」靜低下眼,「太遲了。」
「誰說的?」他沖動的從背後抱住靜,「永遠不!你活著,我活著,永遠都不遲……」那個驕傲的鬼冢總長,在她背後哭得像是小阿,「我不準!我絕對不要……」
「你幾時才要長大?」靜的聲音平靜,誰也沒看到她淒楚的表情,「你已經不是被同學欺負的里見深雪了。」
「如果那樣才能靠近你,我永遠也不要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