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號︰

狂風浪舞 第二章

作者︰祁歡類別︰言情小說

杜狂風坐在書房的旋轉椅上,十分鐘內已將椅子來來回回轉了五次以上,這顯示出他將心情的輪轉反射到椅子的輪轉上。杜狂風俊毅的臉上不再是如刀刻般的冷酷,反倒是興了些波紋。

一旁的老劉驚詫地看著向來冷靜自持的主子,沒想到他竟然也有失常的時候,而且是很失常,看來這場懊戲會很精彩、很有看頭。

鳳輕舞一聲不響地離開,讓杜狂風有些許的失落感,很多人都會藉此好好地狠敲一筆,但這小娃兒卻什麼都不要求,這樣的舉動,反倒讓他有些過意不去。

難道她是特別用這樣的方式來讓他印象深刻?

「大少爺,她是個好孩子,所以我們更不能虧待她。」老劉第一眼就喜歡上這靈氣逼人的孩子。

「我知道。」杜狂風簽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並附上一封信函,只要她有任何不舒服的時候都可以到醫院就診,而且一切費用由他支付。

杜狂風將信函交給老劉。「你知道她住哪兒,送去給她吧!」

老劉欣喜地接過說道︰「是。」

☆☆☆

風輕舞一回到住所即被室內的情景嚇了一跳,粉藍的小圓桌上放著香味四溢的早餐,空氣中還有著微焦的香味。

鳳易揚站在爐火前等水開,見到美麗可人的姐姐回來,小臉立刻堆滿了笑容,如朝陽般燦爛。

「姐,你回來了。」鳳易揚的聲音透著難掩的喜悅。

「嗯!」鳳輕舞邊應和邊將弟弟從爐火前拉開。「你怎麼下床了?醫生不是說要好好休息嗎?」看見弟弟獨自一人燒水的模樣,鳳輕舞心疼不已。

「我現在很好,一點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鳳易揚還鼓起手臂上的小肌肉,特意讓自己的話語更添說服力。「而且我想你回來一定餓了,所以……」

「我知道你最貼心了,可是答應姐姐,一有不舒服就告訴我好嗎?」風輕舞捏了捏弟弟的鼻子,重復那一百零一次的叮嚀。

「我會的,可是姐姐……你也答應我不要太累好不好?你一整晚都沒回來,我很擔心。」鳳易揚心里清楚姐姐為了他的病,吃了多少苦。

「傻瓜,別擔心,如果你是條小鮑牛,那姐姐就是條大母牛,耐操型的,don'tworry。」鳳輕舞也鼓起自己的手臂,裝成女泰山的模樣。

就如鳳輕舞所說,這樣的家庭狀況在孤兒院里不勝枚舉,就她而言,她甚至感謝老天、感謝媽媽讓自己有個弟弟可以相依為命,弟弟一直是她堅強的理由、生存的目的。所以在十歲那年弟弟第一次發病以後,她就發誓,無論要吃多少苦,她一定要讓弟弟活下去。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弟弟發病的次數有增無減,鳳輕舞了解其中的嚴重性,因此無論如何她也要攢到一百萬,為弟弟換一顆新的心髒。

看見姐姐開朗的笑容,鳳易揚也放下懸在心上的石頭,拿起吐司面包。「姐,快來吃,都涼了。」

鳳輕舞感動地接過,深深地吸一口氣。「哇!寶貝弟弟做的果然不一樣。」

正要大坑阡頤時,門鈴卻不識時務地響了起來。

「我去開。」鳳易揚起身應門。

站在門前的正是杜狂風的管家——老劉。

「請問鳳輕舞小姐在家嗎?」老劉彬彬有禮地詢問。

「請稍等。」鳳易揚還未轉身,鳳輕舞便已站在身後。

「我就是。」風輕舞還在腦中搜尋資料,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號人物。

「你好,我是杜少爺的管家……」

憊不待老劉說完,鳳輕舞便大聲應和。「喔!是你呀!」接著便催著弟弟先去吃早餐,鳳易揚不明所以,但還是听姐姐的話回去吃早餐。

鳳輕舞支開弟弟後便輕聲地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可不想弟弟知道她發生意外的事。

老劉拿出支票與信函。「這是我家少爺的一點心意。你一聲不響地走了,我們都很擔心。」

鳳輕舞並不打算接受這份好意!她只拿她該拿的,從不貪求。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一切都很好。」

老劉見狀並不打算勉強她,心里著實欣賞這女孩的骨氣,年紀輕輕能有這般傲骨的並不多,想想與她同年的女孩,崇洋、崇日、奢侈度日的不知凡幾,她的確讓人印象深刻。

‘如果鳳小姐執意不收,我也不勉強,但如果出現了什麼不舒服的癥狀,請一定要聯絡我們,我們願意支付一切的醫療費用。」

「謝謝你們……」鳳輕舞正想打發老劉離開之際,耳邊卻傳來弟弟痛苦的申吟。

「姐姐……」鳳易揚的小臉已變得雪白。

鳳輕舞一個箭步奔至弟弟跟前,心疼的眼淚滾滾而落。

「易揚……忍耐一下,姐姐馬上叫救護車。」鳳輕舞顫抖的手竟握不住卑筒。

老劉見狀一把抱起鳳易揚。「坐我的車比較快。」

一坐進車內、老劉鎮定地撥電話通知醫院,請救護人員在門口等候,同時也通知杜狂風。

☆☆☆

一到達醫院,醫護人員立刻將風易揚抬上擔架送入急診室,不一會兒即推入手術房。

手術房外的紅燈亮起,鳳輕舞焦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思緒混亂的她並沒有發現杜狂風已悄然出現在她身旁。

一個轉身,鳳輕舞跌進社狂風的懷里,結實寬闊的胸膛,讓她宛若在大海中攀到浮木,頓時讓慌亂的心緒有了依靠,她抬起蒼白的瓜子臉,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瘦削而稜角分明的臉,那張臉上溢滿濃濃的關心,鳳輕舞牽起一抹虛弱的微笑,聲如蚊納︰「是你?」

「又見面了。」言語中杜狂風顯露出不為人知,甚至不為已知的欣喜,卻又為她的蒼白虛弱而憂心。

可是此時此刻的鳳輕舞,沒有心情也沒有興趣與他敘舊。

杜狂風很能了解她此刻的心情,心有同感地說︰「別擔心,他沒事的,我請了最好的心髒科醫師為他診治。」事實上他知道這樣說是無濟于事的,因為前不久他也經歷了同樣的事。

☆☆☆

在手術房外苦候的滋味如非親身經歷是難以體會的。

漫長的五個小時過去,鳳易揚終于被推出手術室並直接送進頭等病房,狀況並沒有風輕舞想象中嚴重,但即使如此,她也必須要加快腳步了。

當鳳輕舞正在苦思該怎麼著手竊取堡程藍圖之際,杜狂風與主治醫師拿著病歷表進人病房。

「鳳小姐,一切狀況大致良好,目前還不用太擔心,至于該注意的事項我想你已听了不下數百次,我也不再贅述,令弟住在這兒,我們一定會盡力照顧,現在請你跟我到櫃台辦理住院手續。」主治醫師大致向鳳輕舞說明一些必辦的手續。

「一定得住在這兒嗎?」她的住所離醫院有一段距離,加上她又要打工、兼差的,鳳輕舞怕疏于照顧弟弟。

杜狂風見鳳輕舞面有難色,亦趨前再次說明。「現在他的狀況雖然還好,但今天要不是老劉正好在那兒,在送醫的時間上恐怕是很緊迫的,所以讓他住院是最好的安排,如果你擔心錢的問題,這我們可以再商量。」

鳳輕舞看一眼正在熟睡的弟弟,不得不承認今天的狀況確實讓她手足無措,也許正如杜狂風所言,這是最好的辦法。

「我不是擔心錢,我只是在想,我住得遠,又要兼差打工,恐怕在時間的安排上有些困難,而我又想好好的照顧他。」鳳輕舞道出了自己的難處。

貼心的老劉正端來一些點心,他心想,鳳輕舞緊張地等了這麼久,想必此時應該餓了。

而當老劉踏進病房的那一刻,正好听見鳳輕舞與杜狂風的談話,腦筋轉得快的他,馬上輕聲向主子說︰「少爺,其實鳳小姐可以住我們那兒,離這兒很近的,這樣問題就解決了,正好咱們也可以補償對她的虧欠。」老劉硬是將這個提議說得理所當然,如此一來,杜狂風似乎沒有搖頭的分,因為他的確虧欠了她,這正是補償的好方法。

所以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杜狂風接受了老劉的提議,他轉向鳳輕舞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住我家吧!反正空房很多,我也沒有和我的家人住,人口十分簡單,所以你也不需要覺得過意不去,更何況之前在工地讓你受到這麼大的驚嚇是我的疏失,所以請你務必讓我幫你這個忙。」如此一來杜狂風也就不再覺得內疚了。

「住你家?」鳳輕舞訝異地驚呼出聲。

老劉猛點頭。「是啊!」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她才不要麻煩人家哩!

這是不是老天賜給她的另一個好機會呢?

老天真是對她太仁慈了,幾乎有求必應呢!如此一來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進駐到「狂浪居」,並進行那百萬計劃。

既然老逃詡這麼幫忙了,她沒理由放棄的,但她還是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小心地不露出半點馬腳。

「這是我自己的家務事,不需要麻煩外人。」鳳輕舞表面上佯裝拒絕,其實心里哈得要命。

杜狂風早已見識過她的固執,當一個人執意不接受你的好意時,你愈強人所難,只會適得其反。

當杜狂風打算要接受她的決定時,老劉卻在一旁敲起邊鼓。「鳳小姐,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而且我們都是為了令弟好,不是嗎?」

是啊!為了她的寶貝弟弟,頑石也會點頭的。

風輕舞打算就這麼順水推舟了。

風輕舞佯裝考慮,眉頭深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真的不麻煩嗎?」她再次向杜狂風確定。

杜狂風綻出迷人的笑容。「如果你答應了,我會松一口氣的。」

鳳輕舞得到這樣的答案心中竟有說不出的窩心,也許杜狂風也有體貼溫柔的一面。

看樣子鳳輕舞是答應了,老劉不待主子吩咐馬上步至鳳輕舞身旁。「鳳小姐,我載你回去拿些簡單的衣物吧!」

就這樣,風輕舞順利地進駐她的「目的地」——狂浪居,偷竊計劃即將展開。

而聰明一世的杜狂風,竟糊涂一時地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

杜狂風手中的工程藍圖因眾多庶務而延宕多時,美國方面已發出最後通牒,杜狂風只得進入閉關階段。

安排好了鳳家姐弟,現在他終于可以好好地靜下心來設計了,他已囑咐所有不速之客不得進入,那些蜂蜂蝶蝶更是一步也踏不進他的狂浪居。

鳳輕舞雖然與他同居一室,卻鮮少和他踫面,不過鳳輕舞並不以為意,因為她也期待工程藍圖早日完成,讓她的計劃可以早些達成,省得夜長夢多,哪天自己良心萌芽,可就糟了。

住進狂浪居後,鳳輕舞幾乎可以確定那一百萬隨時都可以入口袋。

嘻嘻嘻!鳳輕舞每逃詡眉飛色舞的,事情遠比她想象中來得輕松又順利,沒想到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可以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她竟然在客廳里恣意地飛舞,像汲了太多蜂蜜的彩蝶般,開始暈頭轉向。

鳳輕舞定定心情,如果現在沉不住氣,露出了馬腳,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將會化為烏有,所以在事成之前,她還是收斂一點比較妥當。

但她畢竟只有二十歲,要她斂起所有的喜怒哀樂以面具示人,真是太苛求她了,所以她常泄漏難抑的復雜心緒,如果細細推究,還是辨識得出蛛絲馬跡。

☆☆☆

進駐一個星期後,鳳輕舞難得地可以和杜狂風共進早餐。

也許是心血來潮,杜狂風竟然離開工作室出現在餐桌前。

「少爺早!」管家老劉笑容可掬,特地多作了幾道杜狂風平日喜愛的水果松餅。

除了在醫院和杜狂風有過幾次交談之外,鳳輕舞搬進狂浪居後,一切生活起居都由管家老劉負責打點,杜狂風這個人,就如其名一樣,像一陣狂風,掃進工作室後,便無聲無息。

現在狂浪居的主人伊然就是鳳輕舞,起居有人伺候,還不時噓寒問暖的,這種生活實在很容易讓人上癮,尤其是對她來說,在她的記憶里從不曾有過這樣舒服的日子,她不想裝清高、欺騙自己,這的確是孤兒院孩子的夢想,或該說是幻想,連她自己都沒料想到會有住在這夢幻屋的一天。

只可惜這是南柯一夢,這夢幻屋的主人終究不是她,而是坐在她對面那位咀嚼著松餅的多金帥哥。

沒錯!他真是該死的好看,二十六歲的年紀卻有二十歲般的健壯體魄,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像精琢過般有著優美的線條,真不知包裹在白色絲質襯衫里的體魄會是如何的懾人心神。

嗟!她竟然大咧咧地欣賞起對方的——身體,真是太不知羞恥了,八成是愛情小說看太多了,才會陷入自編自導的情節中。

鳳輕舞羞赧地低垂螓首,一片緋紅飛上雙頰,紅撲撲的樣子像極了熟透的隻果。

羞死人了!

風輕舞涂著草萄果醬的手不覺地輕顫起來,好在對面的他不懂得讀人心思,否則她早就馬上挖個地洞鑽進去了,真丟人哪!

鳳輕舞輕吁口氣,訕笑自己竟無聊到自亂陣腳,美眸輕抬地瞥著杜狂風,他正悠哉地品嘗著美味的早餐,她應是多慮了,甩甩頭,鳳輕舞回復若無其事樣。

心思一轉,她覺得自己應該和主人禮貌性地寒暄幾句才對,看在他幫忙照顧弟弟、供她吃、供她住、又替她攢一百萬的分上。

「好久不見了。」鳳輕舞先來個不痛不癢的典型問候語。

「會很久嗎?」埋首工作的杜狂風總覺得時間稍縱即逝,真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可以運用。

「……」杜狂風丟出這樣的回答,令鳳輕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往下接話。

幸好隨侍一旁的老劉適時插話。「少爺一工作起來就容易忘了時間,是標準的工作狂。」這樣的男人在事業上已有致勝的條件,起碼他並不好吃懶做。

堡作狂?!

唉!如果跟這種男人談感情甚至結婚,一定沒什麼好結果,事業重于感情,沒有女人會愛的,鳳輕舞迅速地為杜狂風的感情世界下了結論,其參考依據全來自愛情小說。

唉呀呀!又扯進小說世界了。

鳳輕舞趕緊拉回聊天的話題。「工作還順利嗎?」

這也是她關心的。

「唔!」杜狂風端起咖啡杯湊近彎起的唇線,滿足地啜飲,汲取咖啡的香醇。

唔?這是啥意思?鳳輕舞搞不清杜狂風是認真回答還是在敷衍她,她覺得後者的成分居多。

雖然有點欺人太甚,但……

「唔就表示順利嘍!」鳳輕舞盡全力按下不滿被敷衍的沖動,俏唇逸出嬌滴滴的音符。

對于工作,杜狂風向來是不容他人有置啄的余地,順不順利、及不及時、滿不滿意,他自有一套標準,買主只要等著看成果即可。既然有這原則在先,對這黃毛丫頭的關心當然置若罔聞。

杜狂風這次連唔一聲都不肯。

叭!是她聲音太難听還是咖啡太香醇好喝,竟然連應也不應一聲!若不是為了寶貝弟弟和花叔,她怎麼可能忍得下這一口氣。

「弟弟還好嗎?」該說是杜狂風命好、命大,竟在鳳輕舞握緊粉拳準備揮過來的前一刻說出一句人話。

鳳輕舞松開緊握的小手,順勢撥開落在前額的幾縷發絲將之拂在耳後,動作流暢極了,完全識不出破綻。

「很好,謝謝你的關心。」心想他總算迸出像樣的人話,就姑且原諒他吧。

「那就好。」話一丟出,杜狂風用紙巾拭拭唇角,又踱回工作室繼續他的瘋狂創作。現下,所有的構圖都佔滿他的腦子,盡避美色當前,他也無暇去分神。

這是他的處事原則,先完成一件事,再談下一件。

風輕舞心想,杜狂風這名字真是取得太貼切了,他來去都像一陣風。

突地,腦中閃過匪夷所思的念頭,好想再和他多談一談……

總不希望風就這樣吹走,這讓她感到悵惘,但何以有失落的感覺,她自己也不明白。

噗哧一笑!

她一定是腦筋阿達!

鳳輕舞猛地截斷自己的胡思亂想,現在的杜狂風正專心在工程藍圖上,這對她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多祈禱他早日完成才是正途,接下來就靜待成果了。

至于其他,就讓它隨風飄去吧!

☆☆☆

在杜狂風完成工程藍圖之前,她倒是落得清閑,可以好好享受在狂浪居的一切,這兒畢竟是她住餅的地方中最豪華的,而且以後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狂浪居乃由杜狂風親手設計的,里頭的陳設可看出主人的風格,半露天的溫水泳池、各種健身器材的健身房,每每都可以看出主人是熱愛運動的,而跟他不同的地方是,運動對鳳輕舞來說是不須假藉這些器材、環境的,她所有的運動都在工作中完成。

但,看到了這麼舒適的泳池,鳳輕舞哪有不享用的道理,換上了連身泳裝,較好年輕的身材一覽無遺。

她選在一天最soft的黃昏時分,像只小美人魚似的在泳池里愉快地悠游著。

陣陣涼風拂過水面,拂過鳳輕舞吹彈可破的無瑕肌膚,粉女敕的雙頰如隻果般不斷地誘人品嘗她的甜美,空氣中竟也浮著淡淡的果香,秀色可餐大概就是形容此情此景吧!

杜狂風的工作暫告一段落,其實他發現最近的自己有點不太對勁,以往他可以沒日沒夜、昏天暗地的工作,一定將潛力發揮到最大極限,定力之強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可是這陣子,他老想喘口氣,心浮氣躁地穩不下來,好像外頭有強大的引力拉扯著他。

像今天,他被外頭燦爛的陽光給搞得心神不寧,他很好奇那個充滿活力的女孩現在在做些什麼?因為據他所知,她弟弟今天整逃詡在作各種精密的檢查,家屬無須在場。

與其空想,倒不如親自去驗證,杜狂風將手邊的工作推開,決定放自己一個假,當作對自己辛勞的犒賞。

他難得一見地出現在池畔,俊臉因夕陽余暉而散發著光彩,而此時池中的小美人魚仍自顧自地在泳池里悠游。

如欣賞美景般,杜狂風的眼一瞬也不瞬地往池里瞧,就連美人濺起的水花也讓他感到賞心悅目。

是她的年輕美麗,還是她-縴合度的身材、甜美的笑容,抑或是夕陽眩亂眼前的一切,才讓她不僅牽動他的眼,也牽動他的心。

圓滾滾的火球逐漸被林立的大樓淹沒,徒留一片斑斕的橙紅,不消幾分鐘,紅艷褪去,靛藍取而代之。

鳳輕舞將身體靜靜地浮在水中,多年來她只能利用送報時欣賞旭日初升時的美麗情景,沒想到夕陽西下的時刻比日出更令人愉悅。尤其是黑夜降臨前,天空聚集了所有藍色的變化,她最愛的藍色,她以為她已識得夠多了,但其實還不夠,比起大自然的彩筆,人工所創造的只是萬分之一而已。

鳳輕舞不禁看痴了。

鳳輕舞在夕陽的襯托下,素白的肌膚閃耀著醉人的光采,杜狂風從不知原來視覺也會令人迷醉,這一刻的她比夕陽更動人。

要不是有一通急電,老劉是萬萬不想打擾這洋溢著和諧與幸福的溫馨畫面。

拿著話筒,老劉推開玻璃門,咿呀的門聲擾散了靜謐的氣氛,杜狂風和鳳輕舞不約而同地往同一個方向瞧去。

這一瞧,鳳輕舞方才看見杜狂風竟站在岸邊,他整個人似乎染上琥珀色酒液般的色澤,柔合的色澤與頎長的身軀,令人舍不得移開眼。

他站在那兒多久了?風輕舞在心里嘀咕著,有種被偷窺的窘迫,擔心自己是否泳姿不佳,惹人笑話。

杜狂風見老劉手里拿著話筒急忙地推門進來,心想莫非又是美國方面打電話催件。

「是我的電話?」杜狂風幾乎可以肯定他的預感沒錯,他注定一刻不得閑。

「是的,少爺。」老劉將話筒遞給杜狂風。

丙然是美國方面,對方時時緊迫盯人,就是怕三日後期限一到,還不見工程圖,他們已不能再等了。

杜狂風接過電話,流暢的英語很令鳳輕舞羨慕,若不是生就一副東方臉孔,只聞其聲的話,還以為他是不折不扣的外國人哩!怎麼就是有這種集三千寵愛在一身的男人?國語說得好听也就罷了,連說起英文都是這樣該死的好听。

餅了幾秒鐘的光景,鳳輕舞才猛然回神,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說道︰

「少發痴了,鳳輕舞,你可要撐著點,別被美男計給迷昏了,天下又不光他一個帥哥。」

所以現在不是羨慕的時候,既是外國人打來的,那應該與工程設計圖月兌離不了關系,加上杜狂風終于出關見人,想必那藍圖是完成了。

既然如此,她也該給對方一些回應了。

鳳輕舞決定晚上探視弟弟時乘機與對方聯絡。雖然弟弟的病情還算穩定,但早一步到紐約治療,她總比較放心。

☆☆☆

隨意梳洗後,鳳輕舞綰著輕松的發髻,著T恤、牛仔褲準備出門。

自從弟弟住院,鳳輕舞搬進狂浪居之後,幾乎每逃詡是同一時間去探視弟弟,早上送報後一次,中午打工趁午休時一次,晚上又一次,每日三回盡可能地多陪陪弟弟,而老劉也習慣性地在她出門前提醒她早些回來吃晚飯,好似她已是家中的一份子。

「風小姐,今晚有牛小排、明蝦唷!要早點回來。」

老劉笑眯眯地報告今晚的菜單,自從家里來了個女娃兒,他覺得有意思多了,雖然少爺總是悶在工作室里趕工,但他可以隱隱約約地感受到家里的氣氛不一樣了。

加上那一幕,杜狂風欣賞鳳輕舞的神情,老劉一想到這兒,不僅唇角、眼角,連心也呵呵地笑了起來。

他們真是一對壁人哪!

善良又體貼的老劉總令鳳輕舞感到窩心,自從院長去世後,除了花叔省吃儉用以他在孤兒院里工作所掙來的錢幫助她之外,她和弟弟再也沒有享受如親人般的關懷呵護,而老劉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不禁回想起那段快樂時光,若不是關乎弟弟和花叔的生死,她也不忍心當披著羊皮的狼欺騙他人,利用他人對自己的同情。

鳳輕舞在心里默默地道歉著。

☆☆☆

探視完弟弟,風輕舞找了一個較偏僻的地方,利用公共電話與對方聯絡。

「有消息了。」鳳輕舞不在電話中提及對方及自己的名字,以免有任何突發狀況發生時被抓住把柄。

「我們老大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台灣國語的口音活像黑道上某某狠角色,是不是所有黑道都這個樣?

那小說、電影就都是騙人的嘍!

「後天就可到手。」鳳輕舞打算利用一天的時間好好計劃一下,她不容許有任何失敗的可能。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對方說得干脆。

「花叔呢?讓我听听花叔的聲音。」這是鳳輕舞最關心的問題,只要花叔沒事,她願付出一切代價。

「想見花雄!斑!你有東西他就有命,懂嗎?」嘟!

嘟!嘟!對方隨即掛上電話,留下了鳳輕舞心中揮不去的忐忑。

看來這兩晚她沒好覺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