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窗而盼,一本詩詞在手,素淨的古典美人輕倚著窗欞,陽光灑瀉在她一頭柔順閃亮的秀發上,雪白的肌膚透著點點晶瑩,細膩的線條揉合了朦朧之美。她就像一首動人的詩,撥動了男人的心弦,為她的氣質流連,為她的美麗忘返。
甄柔媚,嬌艷的雙十年華,大學法文系二年級的尊貴之花。
下午沒課,她坐在圖書館門口十公尺處人人必經的靠窗位子,等著兩位好友季典雅和倪朵蘭的來到。
時間二時又三刻,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她們三人約好一塊兒寫報告,而她提早了二十分鐘來等著,僅僅才坐了五分鐘,便吸引了不少驚艷的男子頻頻對她行注目禮。
她是故意早到的,男人欣賞的目光會讓女人變得更美,所以她向來很享受被青睞的感覺。
必顧這一年多來的戰績,稱得上輝煌可觀,憑天生條件之賜,她幾乎沒花多少錢就能免費吃喝玩樂,並且得到數不清的貢品,當然,這一切全來自男人的貢獻。
少有人知道,在她那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其實窮得要死,父母經商失敗後,賠了幾千萬的財產不說,每個月家里的開銷都是赤字,在入不敷出的情況下,讓她從風光的千金小姐成為一級貧戶。
唉!逃謔紅顏哪!她忍不住為自己淒涼的身世感到悲慟。
幸好、幸好!她甄柔媚天生麗質,善用本錢的話總有翻身的機會。身上穿的、用的、吃的,甚至每一筆開銷都必須精打細算,能從男人身上拗來的她一定不會客氣,只是感情上的事可要算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長相與財富兼俱的貴公子,她是正眼都懶得瞧一眼。
大一的日子劃下句點後,升上大二的她始終都還沒遇上一個稱頭點的男人,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才正埋怨著好男人是否都死光了,卻不經意地瞥見門口一個美男子走了進來,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渾身散發著黃金般的光芒,招來了眾人的矚目與驚嘆,當然也包括她。
甄柔媚目不轉楮地瞪著他,光是那一頭及肩黑發就夠吸引人了,最讓人移不開眼的是那張比女人還俊美的臉孔,搭配一對炯炯有神的星眸及高姚英挺的身材,簡直完美得無懈可擊!
懊個器字不凡的男子啊!甄柔媚禁不住低呼,想不到學校里還有這號人物。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看,不是氣質高貴的淑女該有的作為,可是……她就是移不開眼,像著魔似的。
男子的目光似是在尋找什麼,突地,璀璨如豹的眼盯住她,並朝她大步走來,她的呼吸隨著男子的接近而漸漸急促。
懊不會,他也看上她了?
「冒昧請問,你是甄柔媚?」官青痕有禮地開口,淺淺的微笑里蘊藏了千百匹魅惑人心的馬力。
「是的。」她吐氣如蘭,表現出這輩子最假仙——噢不,是最溫婉的笑容,用她最引以為傲的柔美嗓音輕問︰「你是……」
「原來你就是那位害我朋友整天茶不思飯不想,讓他三分之二成績不及格而慘遭退學的狐狸精。」
「你說什麼?」她的笑容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愕然。
「八婆,如果你對我朋友沒意思就明快說清楚,不要曖昧不明。」
紳士有禮的表相不見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態度高傲又言詞苛刻的冷面男子。
「你……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是你,國貿系的李備鏗記得吧,他請你出游、吃飯、鮮花、情書,你全收,卻不給他一個交代,我查過了,追你的人不少,你對每個男人都曖昧不明。」
哇咧他爹爹的!她是招誰惹誰了?這般無禮的興師問罪,讓她訓練有素的表情難得地抽動了下。
「關你什麼事?」
「別人我不管,扯到我朋友就不行,你如果對他沒意思就趁早說明白,收了人家的禮物還跟別人約會,分明是水性楊花。」
這人眼楮瞎了嗎?她是美人耶!竟然舍得對她出言不遜,枉費她對他有好感。被他無禮的話一激,激出了她大女人的自尊,一改柔弱的假面,她站起來頑強地護衛。
「我可沒拿槍逼你朋友,如果他不服氣,何不親自來找我理論,干麼要你這毫無關系的人來管閑事?」
「如果他有骨氣,還勞我出馬?」
甄柔媚頓時了然地扯了下笑意。原來是這臭男人好管閑事代人出頭,她就覺得奇怪,舉凡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哪個舍得對她疾言厲色?都嘛心甘情願為她奉獻一切,搞了半天,原來是這人閑來沒事當雞公!斑,別以為長相俊美得不像話,就可以對她放肆!
「男人送我的鮮花,我都拿去掃墓了,至于禮物嘛,我都捐到慈濟做善事了,若想討回,我建議你等七月鬼門開,問問好兄弟,也許他們願意奉還。」她咧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懊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一點也不似外表的柔弱。從她狡黠靈活的眼珠子,看得出來這女人精得很,難怪他那笨朋友會被她迷得團團轉。
闢青痕眼中的銳光一閃,神情更凜冽些。竟然將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這女人需要受點教訓!
甄柔媚從對方身上聞出了一絲危險的氣味,警覺地瞪他。「你想干麼?」
「不是所有男人都可以任你玩弄,識相的話,立刻去跟我朋友道歉。」
他不是隨便說說的,曾經是不良少年老大的他,自有一股凌厲氣勢,但是才伸出手要抓她,甄柔媚立刻掩面哭泣,一反適才的頑強倔傲。
「你欺負人家——好壞哪——」
她的哭聲立即引來眾人的關注,偌大安靜的圖書館響起她清晰而柔美的哭聲,聲聲揪痛人心。
闢青痕瞠目結舌,對她前後判若兩人的行徑感到驚愕不已。這女人怎麼說掉淚就掉淚,是真的還假的?
「怎麼回事啊?」
「男生欺負女生?」
「女的哭得好傷心喔。」
四周的交頭接耳聲不斷,讓好面子的官青痕備感狼狽,伸出的手尷尬地收回,狐疑地低問︰「你是真哭還是假哭?」
「當然是假哭。」
她最厲害的地方,便是可以在五秒內擠出兩顆好大的淚珠,並且眉開眼笑地做出只有他才看得到的鬼臉,在別人尚未發現時又隨即回復哀傷的表情,哭得心力交瘁,惹人同情。
一瞬間,他怔愣得啞口無言,天底下竟然有這種女人?!
「你——」他微眯的眸子隱含怒意。
「哼,有本事你打我啊?」梨花帶淚的面具下,她竊笑著說風涼話,畢竟光天化日下他又能奈她何?
這才是她的真面目,狡猾而鬼靈精,外表的柔弱不過是她騙取同情的幌子罷了。
闢青痕本該憤怒的俊容,卻緩緩綻出了反常的笑意。聰明的女人,懂得利用形勢,既然他屈居下風,何必自取其辱,要教訓她,不急于一時。
「算你厲害。」
「知道就好。」
兩個人互不認輸的對上了,互瞪的眼眸中幾乎擦出了敵視的火花。
闢青痕收斂住情緒,男子漢大丈夫,從不浪費時間在無謂的爭辯上。臨去前,他送給她一個魅惑性感的笑容,甄柔媚一時竟失了神,尚未回過神來,耳邊的發絲已被他一手撩起,而他的唇也隨後移近,吹拂著她敏感的耳垂。
「狐狸精,我記住你了。」蠱惑又輕佻的語氣,內容卻是譏諷的。
甄柔媚張大眼瞪著他離去的背影,簡直不敢置信,他……他……他竟然罵她狐狸精?實在太太太可恨了!難得的好心情全被那男人奸險的笑容給破壞了!
想她甄柔媚一世美名,向來是眾人公認的校花、男人的夢中情人、台灣未來的偶像,裙下之臣一托拉庫,凡是正常的男人有哪個舍得凶她?
只有那個自命不凡的臭男人,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竟敢罵她狐狸精?!
斑,一想到那只長毛狗就火大,他一定是睜眼瞎子、白痴、神經病!最好求神保佑別讓她遇到,否則要他好看!
甄柔媚長這麼大還從未受過如此屈辱,因此從他嘴里吐出的冷冷字眼,格外合她感到千百倍的難堪。
心下忍不住低吼,她不是狐狸精!
氣氣氣!別火火!惱羞成怒!他臨去前的那抹譏笑,簡直侮辱人到家了!
她不是狐狸精!緊握的粉拳忍不住捶了下桌子,沒有人可以這麼說她!
她真的不是狐狸精!
她甄柔媚才不是孤——狸——精!
這股怨氣雖然沒有血海深仇那麼夸張,卻也夠讓人郁卒好一陣子,直到歲月沖淡了記憶,她以為自己忘記了,也懶得去在意,但從此對「狐狸精」三個字特別感冒。她仍是她,依然秉持一貫釣金龜婿的信念,繼續游走于萬綠叢中,當她妖嬈美麗的花蝴蝶,直到相中一張黃金打進的長期飯票為止。
只是,偶爾刻劃在心頭的痕跡還隱隱作痛,提醒她過去的歲月不曾消逝過,即使六個年頭過去了,它依然靜靜地存在,直到另一種始料未及的人生際遇,開啟了一段糾葛不清的孽緣……
「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听呀?」
「啊?」
坐在休息室的鏡子前,甄柔媚仿佛作了一場夢,要不是庭大姊高分貝的聲音將她神游的思緒拉回,恐怕她還兀自沉浸在過去的回憶當中。
「看你眉頭皺得活似別人欠你錢一樣,在生什麼氣呀?」
宣傳組組長小姐在一旁插嘴。「柔媚小姐前天晚上緊張得作噩夢,昨天又高興得睡不著,連著兩天睡眠不足,心情當然不好嘍。」
「連我作噩夢的事你也知道?」
「我關心你呀。」
「誰不知道你是八卦女王。」小姐皮皮的諂媚惹來她輕斥一句。
庭大姊很有耐心地重復一遍。「昨天記者會的消息,各大報都用了很大的篇幅報導,看來當上采娜代言人後,你的知名度大增不少,還有很多導演及贊助商在詢問你的事,從現在開始會比以前更忙,要有心理準備。」一大早,庭大姊便耳提面命,提醒她待會兒記者訪談時該慎重的小細節。
「放心,我會注意的。」
她听話地坐在椅子上,任造型師在自己的頭發上變魔術,自從成為采娜的代言人後,她有了專屬的造型師和化妝師,真是今非昔比呀。
做一個造型需要花一個小時以上的時間,這段時間里她呆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怎麼的,六年前那段不愉快的回憶再度襲上心頭,遇上官青痕之後,他那可惡的笑容在她腦海里縈繞不去,前天晚上夢見與他相會的情景時,她就該知道這不是個好兆頭……
不行!得想些開心的事,要是眉頭生出皺紋可劃不來。她打起精神,強迫自己甩開不愉快的思緒。
與采娜公司的合約是一年,合約中明定柔媚要拍一系列采娜產品的平面雜志及電視廣告,除了可觀的酬勞外,這段期間所使用的化妝品,全由采娜公司提供。
這點對于愛漂亮的她來說可是大好消息,不但有免費的高級化妝品可以使用,還省去了不少開銷,不過令她最有興趣的是送給她一條珍珠項煉作為見面禮的韋老板,也就是采娜公司的董事長。
「據說韋老板對女人很大方,是真的嗎?」她問向小姐,小姐消息一向靈通,是八卦新聞主播的不二人選。
「他是企業家第二代的繼承者,人很風趣,出手又大方,當然有很多名模女星對他表示好感哪。」
「喔?」
「而且他是出了名的風流多情,身邊的女人自然不少。」
「是嗎?風流多情……」柔媚很有興趣地听小姐說著。
「不可以喔,現在是重要時刻,在事業還沒穩固前,別跟男人扯上關系。」庭大姊對她們談論的內容很不以為然。
「人家又沒怎樣!」柔媚不依地喊冤,無辜的美眸眨呀眨的。
「要是怎麼樣了就來不及啦!我得先警告。」
不愧是庭大姊,太了解柔媚電人的功夫,所以聰明地先撂下狠話。總之在栽培她成為一位大明星之前,有關交友狀況、生活作息以及事關名譽的各項活動,都是她這個經紀人管轄的範圍,目的是保護公司的商品。
柔媚冷哼一聲,要她不談戀愛會死人的,庭大姊雖然是好意,但若真遇到金龜,放著不釣豈不是暴珍天物?。
而且人家老板一見面送上的就是所費不貲的珍珠項煉,出手這麼闊綽的男人,不認識一下多可惜!
但是有庭大姊監控,大伙兒只好轉個話題,不過說來說去,話題又意猶未盡地落在帥哥身上。
「昨天那位官先生好帥哪,尤其搭配那一頭長發,簡直迷死人了,年紀輕輕,就當上總監的位置,好厲害喔!」
「是呀是呀!想不到斯爾公司的企劃總監這麼年輕,比那些當紅的男明星還帥耶!」
卑題一扯上官青痕,接二連三地引起了宣傳組其他小女人的共鳴。
「昨天在休息室,官先生特別派人送來茶水和便當,怕我們這些王作人員餓著呢!」愛慕者甲興奮地敘述。
「一般那一天老板和高級主管,哪有閑暇管我們這些不角色,都只會看著女明星流口水。」愛慕者乙也同聲附和。
「他看起來冷冷的,但笑起來簡直迷死人。」愛慕者丙,無怨無悔地成為他的死忠迷。
柔媚不耐地挖挖耳朵。人不在這里,連名字都要來妨礙地耳根子清靜,那位公子所到之處必惹一身騷,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別人以為他器度不凡,其實骨子里是個不折不扣的驕傲自大狂。
但說也奇怪,那家伙倒有兩把刷子,居然當上了斯爾傳播公司的企劃總監!斯爾公司在傳播界里可是大大有名,各電視台都競相爭取播出他們制作的偶像劇和節目,許多藝人因為參與了他們的節目而走紅,例如游曉楓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官先生雖然看起來冷酷,不過很溫柔有禮呢,是不是呀柔媚?」
「不清楚。」哼,那是他裝的好不好?
「他對人很公平,連那個脾氣驕縱的游曉楓,為了一點芝麻小事打了倒茶水的小妹一巴掌,只消他冷眼一瞪,游曉楓便乖乖道歉,不敢亂撒野了。」
炳哈,活該!不知怎的,她听了很快意。
大伙兒的話題繞著官青痕身上轉,不停地夸贊他與生俱來的貴族風範、內斂的個性及斯文有禮的舉止,總給人神秘的感覺。
「官先生大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想必很出色吧,柔媚你說呢?」
「不知道耶。」他明明就是個來者不拒的花心男!
「你們不是大學時就認識的朋友?」
「是啊,不過不熟。」
「耶?可是昨天那捏臉事件可是十分轟動,大家都知道了。」小姐滿臉不可思議。凡是有關官青痕的小道消息她可是耳熟能詳,知道的比一般人都多,甚至開始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剖析官青痕這個人。
「他非常受女人歡迎,女人都想討好他,想盡辦法討他歡心,甚至還有女人為了他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呢!不過雖然他對人親切有禮,但同時有種渾然天成的威嚴,讓人也不敢對他太放肆,所以連驕縱出名的游曉楓也不敢惹他生氣,更別說拉他的頭發或捏臉的,你對他這麼做,大家以為這是你和官先生熟識的緣故。」
「大家誤會了,我跟他怎麼可能熟嘛,只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呵呵。」
「大學同校兩年,聚餐不下百次,還一起當過伴郎、伴娘,這叫不熟?」
「咦?你怎麼這麼清楚……」瞪著身旁的說話者,熟悉的長發及眼熟的面孔……直至看到了眼前人眸中微怒的詭譎之光,心髒頓時嚇得亂跳,這人是鬼嗎?無聲無息的嚇死人!
「你撇得可真是一干二淨,親愛的學妹。」
闢青痕的出現,讓現場引起不小的騷動,原本聚在柔媚身邊說八卦的女孩們,驚的驚,喜的喜,慌的慌,只能用四個字形容——芳心大亂。
瞧瞧,他的出現真有多大的影響力啊!眾女子當場春心蕩漾起來,無人可以幸免,但可不包括她。
「你來干麼?」她想也不想地月兌口而出,一看到他,頭上的牛角就會不自覺地冒出來。
「你好像忘了,這里是我的攝影棚。」」
啊?對厚,她要接受的電視訪問,就是斯爾傳媒公司旗下制作的節目。
「哎呀,這位不是年輕有為的企劃總監嗎?怎麼有空大駕光臨啊?」她臉上立即堆滿笑容。
這女人假仙的功夫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連他都要自嘆不如了。
「我來看看親愛的學妹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順道問候一下。」
用「親愛的學妹」這五個字?有鬼喔,她眼皮又在跳了,官青痕在打什麼主意?
「那怎麼好意思,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模特兒,不像您是位高權重的總監。」
「哪兒的話,來探望親愛的學妹,對我而言意義非凡。」
在演藝圈里,這種曖昧的話語最容易被有心人傳成花邊新聞,官青痕若不是笨蛋就是居心不良,她認為是後者,越想越毛。
「你們不是不熟?」不知哪冒出來的小姐,杵在他們中間小聲地問。
「我們可是熟得一塌糊涂,是不是?親愛的學妹。」
臭官青痕!筆意講這種話引人遐想,要是被人想歪怎麼辦!她可不想與他傳出什麼緋聞。
總監親自來探望,可不得了哪!庭大姊立即上前招呼。「官先生,有關這次的征選,可多虧您了,說來您可真是柔媚的貴人。」庭大姊老早打听出此人的身分和影響力,他是絕對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哪里,言重了。」
「若不是您寶貴的一票,柔媚也不會有出頭的機會。」
咦?!甄柔媚納悶地問向庭大姊。「寶貴的一票?」
「是啊,若不是官先生關鍵的一票,你現在也不會坐在這里等著接受電視訪問,可要好好謝謝人家。」
怎麼可能?那游曉楓不是他老相好嗎?怎麼會……她疑惑的美眸對上他魔魅難測的俊眸,微張的唇因為訝矣邙吐不出一個字,四目相對的兩人,就這麼互相凝視著。「你該如何謝我這個貴人?」
「你……」
「嗯?」
他以恩人之姿居高臨下,欣賞著她驚惶無措的神情。這下子她還不感激涕零、跪地叩首?然而她的反應——
「你是不小心投錯的吧?」她用好質疑的目光懷疑他。
闢青痕止住了笑,面無表情地冷眼睨她。
「你簡單的腦袋瓜里只想到這個?」
不是投錯?那一定「「你坑了多少好處?」
听听,這是人話嗎?
一旁的庭大姊可嚇壞了,忙出聲斥責。「你說什麼鬼話,對人家太失禮了,官先生您可別生氣,柔媚是對自己太沒信心才會胡言亂語,您大人有大量,還請多包涵!」
闢青痕陰沈的臉色嚇壞了大伙兒,但是柔媚看了不下數百次,一點也不覺得稀乓奇,始終不明白大伙兒何必如此大驚小敝。
「柔媚,快向官先生道歉。」
庭大姊的話根本是天方夜譚,叫她向他道歉?別鬧了。
「你之所以有今天全拜官先生所賜,快道歉呀!」
她也有靠自己的努力呀,評審又不只他一人。
別開臉,我呸!
庭大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忙在柔媚耳邊低語。「他和采娜董事長是熟人,要是臨時撤換代言人就慘啦!」
不會吧?他有這麼大的權力?原本倔傲的她,氣焰瞬間消減,狐疑地瞄了官青痕一眼。
「既然有人不領情,我只好找游曉楓來遞補。」
這話可是一記重挫呀!她固執的表情有些松動,氣勢一下子降了許多。
「對不起。」她高傲地說,臉頰卻是紅的。
「喲,好難得,我有沒有听錯,你在向我陪罪?」
「不然你想怎樣?」她又想發飆了。
「這是對待恩人的態度?」
「柔媚,不可無禮。」庭大姊作出嚴重警告。
「唔……」她咬著下唇以沉默抗議,如果她還想混口飯吃,只能乖乖閉上嘴,不料卻惹來他更放肆的逗弄。
「對嘛,這樣的你可愛多了,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幸好你有一位識大體的經紀人。」
「呵呵呵,官先生夸獎了,都是因為您的賞識,否則像我們這種小經紀公司,哪有這個機會。」
「只可惜這年頭好人難做,幫人家,人家還不見得領情哩。」他狀似遺憾地搖搖頭,她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個殺千刀的!
闢青痕享受著她要發火卻不能發火的臉皮抽筋樣。向來不輕易在他人面前顯現喜怒哀樂的他,承認自己有些玩過了頭,但是又何妨?他發覺自己很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時間快到了,現場直播可是不等人的。」她放意扯開話題。
「你在下逐客令嗎?」
「豈敢,我只怕耽誤了時間,會讓人家說閑話的,更怕辜負了總監的知遇之恩。」
「說的是,跟電視台建立良好的關系,是明星走紅最基本的條件之一,學妹如此敬業,不枉費我一番心意,加油吧,未來的大明星。」
「我會的。」字字咬牙,仿佛較量一般,她瞬也不瞬地迎視他逼人的眸光。
臨走前,他似是想起了什麼,提醒她一句。「對了,順道告訴你,你的眉毛畫歪了。」
不會吧?甄柔媚忙看向鏡子,這才驚覺眉毛當真一高一低。
懊死的官青痕!他的出現攪亂的不只是一池春水,連化妝師也被他勾去了三魂七魄,更糟的是,離上鏡頭的時間只剩倒數一分鐘了,她連回罵他的時間都沒有!
闢青痕大笑離去,他的反應,讓熟知他冷峻個性的工作同仁跌破了好幾副眼鏡,頭一回見到總監豪放不羈的笑聲,很稀奇哩,那模特兒可真有本事,逗得總監開懷大笑,不尋常喔!
這是當然的了,對官青痕而一言,有什麼事比看到甄柔媚挫敗的表情更讓人得意?
這一局,輪到他扳回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