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靄桐……宋靄桐……你走慢點!」王文眉邊跑邊對著走在前頭的靄桐大叫道。
宋靄桐無奈地停下腳步,哎!為什麼她總是有辦法把她宋靄桐這麼溫柔、甜美的名字,叫的這般難听?哦!這一定是嫉妒心作祟,原諒她吧!
「噢──」撞上了忽然停下來的靄桐,文眉一面努力搓著被撞到的鼻子,一面哇哇叫道︰「討厭,停下來也不說一聲,鼻子撞扁了啦!」
靄桐隨手模出了書包里的小鏡子,往文眉的鼻子就近一照,惋惜道︰「嘖!真可憐的鼻子,已經夠扁了,這下又往下塌了零點五公分,哎──回家恐怕得夾個數來天的衣夾,要不然,只怕沒機會彈回來了。不過……這樣也好啦!名副其實成了‘扁鼻眉’。」
「宋──靄──桐──不準叫我‘扁鼻眉’。」
哎唷!咬牙切齒!只不過偶爾叫那麼一次外號,就氣成這副德行,也不想想看,除了「宋靄桐」三個字之外,就屬她「扁鼻眉」在學校最紅,沒有「與有榮焉」,少說也該「心有戚戚焉」啊!
聳聳肩,靄桐自覺無趣地收起了小鏡子,轉身又繼續往前走去。
「靄桐,」急促的拉住了靄桐,文眉緩和了語氣,輕輕道︰「生氣啦!你明明知道人家最不喜歡這個外號,你還叫的這麼開心。」
「這哪能怪我!班上的男生還不是一樣叫的很開心,就沒見你對他們凶過。」
「我……」文眉于言萬語輕化成一嘆,哎!如果她能有靄桐一半的優秀,外加一半的美貌,她何嘗願意讓男生拿她的鼻子來取笑她。
看到文眉心情急轉直下的傷心樣,靄桐忍不住又搬出她慣有的長篇大論道︰「早就跟你說,男生就是貝戈戈,對他們好十分,他們就欺負你二十分,寵不得的!像我,從來不給他們好臉色,誰敢叫我‘扁鼻桐’。」
「那是因為你沒有一個扁鼻子啊!」
「哎唷……」輕輕拍了一下額頭,靄桐絕望地答道︰「重點不在鼻子,在你太軟弱了!虧你還是我的拜把之交,跟了我兩年多了,好的全沒學到。」
這就是宋靄桐,黑的可以當成白的,白的可以變成黑的,只要她小姐一認定,管他是對還是錯,如果沒被奉為聖旨來執行,這就是不對。
「算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你就算跟我處了一輩子,也學不到我十分之一的好,孺子不可教也!」重重嘆了口氣,靄桐轉身又朝校門口走去。
好不容易盼到她小姐訓完話,一溜煙,沒打聲招呼,文眉又被她甩在後頭了。
跋緊拉了一下已滑至手臂上的書包,文眉拔腿就想跟上去。
「哎呀!」瞄到之前要雜開教室時,匆匆塞進口袋的那疊情書,文眉喃喃自語道︰「差一點忘了這些情書,嗯……還是先拿給靄桐好了,要不然等一下忙著逛街,一定又會忘記。」
迅速地抽出那疊信,望了一眼正要轉出校門口的靄桐,文眉拉開嗓門喊道︰「靄桐,等等我……」飛也似的追了過去。
砰的一聲,文眉再次撞上了忽然停下來的靄桐。
揮了揮手中的那十幾封情書,文眉一面揉著再度被撞到的鼻子,一面對著靄桐急切說道︰「差一點忘了把這些情書給……」「你」都還沒說出來,文眉已經被眼前幾位擋住她們路的別的學校學生給嚇住了。
不是她膽小,實在是這些人一臉的醋勁,還沒開口,她就可以猜到是不懷好意,天啊!懊不會是圍毆吧!不會啊,她王文眉待人處事謙沖有禮、溫和善良,不被欺負就很不錯了,哪來的機會得罪人!
「靄桐,她們要做什麼?」躲到靄桐的身後,文眉輕輕的問道。
「我又不是她們肚子里面的蛔蟲,怎麼知道她們要做什麼?你自己不會問啊!」
「她們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我哪敢問。」
「那你就閉上嘴巴。」靄桐不悅地道。
話才說完,對方的頭頭「大姊」馬上走到靄桐的面前,冷冷地命令道︰「我警告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可以勾引別人的男朋友,自己的行為檢點一下,下次小心點。」不屑的瞪了靄桐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喂,等一下。」堂堂一個模範生,豈可任人污蔑成那麼蹩腳的德行,「我究竟勾引了誰的男朋友?」要是讓她知道誰敢栽賊給她,她一定會剝「她」的皮,啃「她」的肉,喝……
「反正所有的男生都不行。」冷冽的目光再度掃了靄桐一眼,便伙同其它的人離開。
她美麗的復仇大計還在聰明的腦袋里面醞釀,就被那位「大姊」狠狠的吆喝聲給打滅了,真是殘忍呵!
敝怪,看這情形,她們是不想讓她知道誰是主使者。哈!憑她宋靄桐高達一八○的智商,小小問題怎麼可能難得倒她?
「我的信?」
文眉才剛剛從那場震撼之中回過神來,靄桐簡單的問話,馬上又將她推入另一場沖擊之中,天啊!靄恫受到的刺激一定很深……
「靄桐,」緩緩地遞上那疊情書,文眉懷疑地問道︰「你確定今天要看這些信,而不是要我撕掉它們?」
「確定。」順手接過信來,靄桐又道︰「走吧!芝怡還在快餐店等我們。」
太反常了,真的太反常了!緊緊地跟在靄桐的身後,文眉心里不斷地嘀咕著。
就靄桐的論調,所謂的「情書」──合該是一些馬屁精寫出來的作文,既沒營養,看了更會消化不良;所以,至今,靄桐還未拆閱過任何一封情書,它們的命運,通常是粉身碎骨的進了垃圾筒,難怪她一路要嘀咕著︰太反常了,真的太反常了。
「你們兩個動作怎麼這麼慢啊!我都等了快半個小時了。」看著姍姍來遲的靄桐和文眉,謝芝怡不耐煩地叫道。
一下課,她就先她們兩個沖到快餐店換衣服,說好今天期中考一結束,她們三個要好好放松一下,上東區逛街去;結果。衣服早換好了,漢堡、可樂更是早就點好了,卻還未見到兩個人的蹤影,瞧,等到現在,她的午餐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
「我們兩個能安全地抵達這里,已經很不錯了,還嫌!」
「拜托,你當你和靄桐是什麼重量級的大人物,還是什麼偶像級的巨星,連安全都有問題?少夸張了。」如果說是靄桐長得太過危險,有那麼點安全問題,芝怡還有些相信;至于文眉……雖然不能說是見不得人,但是也絕不會和危險畫上等號,哪來的安全問題?
「什麼夸張?我們可是被圍毆耶!」
還說不夸張,根本是夸張到了極點,翻了翻白眼,靄桐不耐煩地糾正道︰「不是圍毆,是攔──截──」
「攔截?!」睜大雙眼,芝怡不相信地瞪著靄桐驚叫,怎麼可能?靄桐這麼優秀、受歡迎的風雲人物,就算惹得某些人嫉妒的發狂,也不至于用得到攔截吧!何況她們都三年級了,算起來也是學校的「老油條」,誰敢不敬老尊賢呢?
哇塞!這家伙此文眉更夸張,只不過是「攔截」兩個字,她竟然可以尖叫得好象遭到「搶劫」!算了,先找出那位敢誣賴她的教唆者。
將手中那一封封情書在桌上排了開來,找出教唆者的第一步,就是先知道她宋靄桐究竟勾引了何方神聖。
從靄桐的臉上迅速移到了桌上,芝怡怎麼也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景象,天啊!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三分鐘不到,她已經心跳加速了兩次。
「靄桐,你……你該不會也開始寂寞難耐,想挑一個充當你灰暗生活中的玩伴吧!」
什麼寂寞難耐?她還春情大發咧!狽嘴吐不出象牙來!白了芝怡一眼,靄桐繼續把桌上的信,一封、一封的拆開來。
「芝怡,你怎麼說得這麼難听,什麼寂寞難耐?還不都是剛剛那些小太妹害的,說什麼靄桐勾引了別人的男朋友,要靄桐行為檢點一下,所以靄桐才會變得這麼反常。」文眉解釋道。
「什麼?有沒有搞錯啊!我們靄桐這麼炙手可熱的人物,還需要去勾引別人用過的嗎?」芝怡失聲尖叫道。
「就是嘛!何況連靄桐勾引了誰,她們都不說清楚,那才嘔呢!」
「太過分了……」
文眉和芝怡頗有默契地停住口,奇怪,怎麼她們兩個費了那個多的口水在替靄桐打抱不平,她小姐卻一句感激的響應都沒有?兩人默契十足的轉頭一看……
「宋靄桐──」異口同聲地對靄桐用力一吼,天啊!這個死沒良心的靄桐竟然捂著耳朵在看那些「馬屁精寫出來的作文」──情書,未免太侮辱她們兩個的口水!
緩緩地抬起頭來,靄桐懷疑的望向她們兩個,不悅地輕斥道︰「你們兩個有毛病啊!叫這麼大聲,嫌我不夠出名是不是?」
「我們有毛病?」越過桌面,芝怡氣嘟嘟地把靄桐捂住耳朵的雙手給扳了下來,惡聲惡氣地罵道︰「你才有毛病呢!沒事捂著耳朵,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眼珠子賊溜溜地在她們兩個的身上來回轉了幾圈,嘆了口氣,靄桐才接著又道︰「你要知道,看情書需要氣氛的,瞧,我旁邊有兩個大喇叭,發出來的聲音高達一百二十分貝,別說信看不下去,甚至還看不懂耶!除了捂著耳朵,我能有什麼方法隔絕噪音的騷擾?」
「靄桐,我怎麼沒看到喇叭呢?」听見靄桐提到了喇叭,文眉就努力地東張西望,奇怪!靄桐竟然說有兩個,怎麼她連一個影子也沒瞧見?
天啊!這家伙的反應真不是普通的鈍!她都快被靄桐氣瘋了,她小姐竟然反問怎麼沒看到喇叭?喇叭就長在她小姐的嘴上啊!
「眉眉,麻煩你清醒一點好不好?」芝怡一副敗給她了的表情。
「我很清醒啊!」
「是嗎?」伸出雙手,芝怡用力闔上文眉微開的雙唇,「這就是靄桐所謂的喇叭,懂了沒?」
「哦──」文眉一臉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指的就是這里啊!唉!早知道反應也不要這麼快。
「喂!這可是你們自己承認,我可沒說。」靄桐撇清關系道。
芝怡無奈地垮下雙肩,唉!算了,跟靄桐生氣只會氣死自己,她還是省省力氣好了。
不管靄桐今天為什麼突然有興趣看情書,反正她想看,她們就陪著一起看;以前就很好奇那些男生究竟都寫了些什麼,難得今天有機會一探究竟,索性先滿足一下好奇心。
思及此,芝怡無預警地拾過一封情書,文眉則有樣學樣,也跟著一起看情書。
現在總算讓她們閉上嘴巴了,靄桐搖搖頭看著兩位好友,瞧她們,看情書比看教科書還認真!也好,這會兒讓她們仔細看幾遍,等一下就可以讓她們一個、一個描述給她听。說實在,這些男生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如果她想找出「嫌疑犯」,是非得靠她們兩個不可了。
才覺得日子過得挺無聊的,馬上就有這麼好玩的事情找上門,真好!想想,從高一到現在,兩年多了,除了功課令人咋舌之外,其它好象也沒什麼特別成就,難得有這麼點可以動動腦筋的事,正好可以為她黯淡的高中生涯,添上一筆小小的成就,也許有那麼一天,她會成為大名鼎鼎的「大偵探宋靄桐」也說不定啊!
天啊!不能再幻想下去了,萬一要不小心應驗了一句話──樂極生悲,到時候別說小小的成就沒了,反而多添了一道敗筆,那只會毀了她智商一八○的英名,先找出「嫌疑犯」才是當務之急啊!
看著滿滿一桌的垃圾食物,于以攸真的只能自嘆弗如,唉!本是同根生,為什麼以歡能夠毫無禁忌的隨心所欲,她卻得小心翼翼的顧前顧後?如果她能有以歡一半的灑月兌,也許今天就不會為「情」而愁眉不展!
「拜托,心情已經夠糟了,你還在一旁‘吐大氣’,配樂啊!」撇了一下嘴巴,白了以攸一眼,于以歡繼續發飆道︰「三十歲的人,活像五、六十歲的老太婆,整天皺著一張臉,風干橘子皮啊!」
沉靜的回視以歡一眼,以攸淡淡的回道︰「怎麼了?又跟姊夫吵架了是不是?」
「不準跟我提那個欲求不滿的家伙。」提起她那位需索無度的老公,心情再好,也馬上跌到谷底,滿腦子都是畫面的男人,不提也罷。
「好,不提。不過,大姊,上班時間……這樣子……」以攸比了比桌上那堆零嘴,「可能不太好看哦!」
「心情不好,管他好不好看。」
「可是這是我的辦公室,就算你不管,也得看一下地點對不對?」以攸看著自己辦公室的會客廳,半個小時不到,已經成了垃圾場,如果任由以歡這樣下去,晚上只怕要沿途掃垃圾,才能順利離開辦公室。
毫無愧疚的看了一眼她所制造的混亂,以歡大方地回道︰「如果舍不得你的辦公室,那沒關系,我們可以轉移陣地。」
一听到「我們」,以攸就已經猜到目的地,「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她」于以歡的心,她于以攸豈有不知的道理?
「大姊,又想去吵霆浚了?」
「什麼‘又’!不過才這禮拜的第二次,被你說得好象幾十遍了。」
「這禮拜?!」以攸苦笑不得,唉!真虧她說得出口,今天才星期三,日子都還沒過一半,她小姐卻已經要去霆浚的辦公室做第二次報到了!如果撇開「這禮拜」的界限不說,她小姐豈止報到幾十遍,恐怕是N遍──連她自己都算不清了。
身為于氏集團的副總經理,于霆浚的工作量反而多于她們這兩個頂頭上司,以攸實有些不忍繼續添加他額外的困擾。
「大姊,別再逼霆浚了。」
「我不逼他,難不成任由你姊夫來逼我?何況,就算不為我自己想,也要為你自己想,年紀一大把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以攸,你真甘心蹲在于家,做一輩子的老處女嗎?」
面對以歡的說詞,以攸真的無言以對,她是不甘心,可是這已經不是以歡所說得那麼簡單,她的秘密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攤在陽光底下?而她的痛,又有誰能知曉呢?
「以攸,走啦!別想了,等一下你還得好好的配合我呢!」
以攸還是投降了,哎!怎麼說,人還是自私的,為了她的將來她是非得幫著以歡不可。
宛若一陣強風過境,咻的一聲,霆浚辦公室的門就這樣毫無警覺地被震開了。
不用抬頭,他也猜得到進來的那兩個女人是何方神聖,于以歡──于氏集團的董事長兼他的大姊,于以攸──于氏集團的總經理兼他的二姊;若不是仗著職位比他高,她們是沒那膽子硬闖他的辦公室的。
其實她們還沒開口,霆浚就已經知道她們的來意,為了這般無聊的事情,三天兩頭就上他這兒大吵一番,說起來還真是有恆心;不過,這也正是他們于家每個人的特色──為達目的、堅持到底。
「董事長、總經理,有事找我何必親自下來一趟,請秘書通知我,屬下一定盡快向你們報到。」盡避說得客客氣氣,霆浚的表情可稱不上和顏悅色,若不是礙于現在是上班時間,而她們是他的頂頭上司,他會二話不說就把她們轟了出去。
「于霆浚,你廢話少說。你究竟什麼時候要結婚,最好給我交代的清清楚楚,要不然我吵得你雞犬不寧。」虛與委蛇那一套,她于以歡向來不太苟同,別人說她講起話來囂張跋扈、驚世駭俗,她倒覺得自己只是干淨俐落、直截了當,難得一見的社會清流。
「大姊,」輕輕附在以歡的耳邊,以攸提醒地交代道,「溫柔一點,可別把霆浚給氣壞了,小心他把我們給掃了出去。」
「好啦!我知道。」不耐煩地低吼一聲,以歡心不甘情不願地收起她的不悅,換上一副她自認為已經算得上柔和的語氣,「親愛的霆浚啊,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要結婚呢?」
「董事長,上班時間不適合討論私人話題。」冷冷地回上一句,霆浚馬上又把注意力移回公文上,「如果沒其它的事,董事長請回。」
廢話!他頭一埋回公文上,她就知道他要趕人了,干什麼還故意補上一句,沒風度。那張比冷凍庫還冰的臉,看了就讓人倒盡胃口,不肯老實回答她,行!她多的是耐心和信心,總有法子等到他的響應。
「上班時間不談私人話題,可以,那我就在這里等,等到下班時間。」由霆浚辦公桌前的旋轉椅站了起來,拍拍,以歡大搖大擺地晃向沙發,接下來換以攸上陣,她休息看報紙去了。
「霆浚,大姊今天心情真的很郁卒,我想你最好現在跟她談,不然待會兒她吵得你辦不下公,你可別怪二姊沒事先警告過你哦!」
走了以歡,換上個以攸,他心里很明白,這對姊妹在又在玩那種輪番上陣的把戲,一剛一柔,無非就是要他听命,無聊的女人!
「總經理,董事長是公司的代表,連維護形象都來不及,豈有大吵胡鬧的道理!你別瞎操心,董事長該懂得分寸。」眼楮依然盯著桌上的公文,霆浚一點也不在意以攸的警告。
「話是沒錯,可是董事長也是人,心情不好發發怨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關起門來做事,哪有形象的問題,就算真的傳出了什麼聲音,听見的人也以為是副總經理于霆浚在發飆,誰會猜得到是董事長。」
「以攸,」隔著手中的報紙,以歡刻意提高嗓門喊著道,「你別再多費口舌勸他,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而他呢?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隨他去吧!」
「霆浚,二姊不多說了,你自己看著辦。」跟著走到以歡的旁邊坐了下來,以攸也開始「翻報紙」。
丙然為達目的,堅持到底,女人真是麻煩!霆浚感嘆地暗忖道。
偷偷瞄向霆浚,以歡暗暗竊喜,現在他知道皺眉了吧!再一會兒的工夫,她要他自動送上門。
丟開了手上的報紙,以歡拿起桌上的話筒,撥下早就預備好的電話號碼。「喂!快樂情趣商店嗎?」刻意提高音量,以歡說道,「請問你們店里有沒有賣避孕藥……沒有!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以不賣……什麼,有賣,好吧!目的都一樣,也可以,你們有沒有外送……沒有,不能行個方便嗎?我要買下你們店里所有的耶,而且,我們公司就在你們附近……好,麻煩你抄下住址……」
耳邊傳來電話被切斷的嘟嘟聲,以歡得意的看向那伸手按掉她電話的霆浚,雖然他的表情仍是慣有的冷漠,但是以歡深信他心里一定氣炸了。
「于霆浚,你不是要工作嗎?現在有意見了啊!」她忍著笑意道。
難怪連他大姊夫應凱星這麼狂傲的人對以歡都束手無策!踫到這種老婆最好還是順著她一點,要不然她是會搞得做丈夫的無顏見人。
「董事長,應該是你有意見吧!」冷哼一聲,霆浚面對著以歡和以攸坐了下來,該把這事做個了斷,要不然像這樣,心情不好就沖進他的辦公室,吵得他不得安寧,公司還像是公司嗎?早晚成了菜市場。
「于霆浚,你什麼時候才肯結婚?」
「你已經問過上百遍了,就告訴你,我還年輕,還不想套上戒指。」
瞧他一副不耐煩,好似在跟小孩子訓話式的,听了以歡一肚子的火,如果這問題沒侵犯到她的權利,她管他什麼時候結婚,就是不結婚,也是他的事!
可是女乃女乃明文規定于霆浚得結了婚,才有資格全權接掌于氏集團,而她恨死當上于氏集團的董事長,更氣死那個一天到晚在動她歪腦筋的老公,想想于氏集團的董事長挺著大肚子上班,多笨重的德行啊!
「既然你不想現在結婚,那你就得去告訴應凱星,教他別一天到晚就想拉我上床恩愛,打我肚子的餿主意,本小姐的肚子現在沒空借他生小孩。」以歡氣極了。
又是這一套!怎麼這對夫妻從婚前到婚後,就只玩這套把戲,不膩嗎?
「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懶得理。」霆浚冷冷地丟下這句話。
「喂!你搞不清楚狀況哦!你要知道,如果你可以接下董事長的位置,我多的是美國時間生小孩,所以,都怪你不趕緊結婚,死拖活拉,太不干脆了。」
「既然是我的錯,那我去說好了。」霆浚實在沒那種閑工夫再跟以歡爭論下去,要他說他就說,嘴巴長在他臉上,他高興就一字不漏的照說,不高興就忘了這回事,反正他們又沒住同一屋檐底下,她哪管得了這麼多。
哎唷!今天答應的這麼爽快,太陽打從西邊升上來了啊!不行,她們志不在此,怎麼鬧,也是希望他趕緊娶妻,好早一點卸下重擔。
「霆浚,既然你都答應大姊的事,那我的事,你也應該算上一份,這樣才公平嘛!」以攸插進話來。
好姊妹就是好姊妹,一個達不到目的,另一個再接再厲!霆浚暗忖道,剛剛還沒事,現在馬上有事?哼!挺善變的嘛!
「之前怎麼沒听你說?」
「人家懂得長幼有序的道理,大姊說完,才能換我說嘛!」
「你說。」霆浚淡道,明明心懷鬼胎,還故意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于家惟一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在跟以歡這-黑墨攪和一起之後,也別期望她會有善良的表現。
「我不要當總經理。」說起這個職位,以攸就一陣心痛,為了它,她的戀情無法公諸于世,只能偷偷模模的約會,弄得她心力俱疲,都三十歲了,不能再耗下去了!
「你這話應該是對董事長說,身為副總經理,我沒權力撤換總經理。」
「女乃女乃規定,只要大姊領導于氏集團一天,我就得輔佐一天,除非董事長換人,這事你可沒忘吧!」
繞了半天,還是繞回原來的主題──要他盡早娶妻,以便早日接掌于氏集團!就說她心懷鬼胎,果然不出所料。
「這個你自己想辦法,我愛莫難助。」霆浚淡道。
「于霆浚,你這什麼爛弟弟。」啪的一聲,以歡站了起來,指著霆浚開始破口謾罵,「只不過是要你接下董事長的位置,又不是要你去死,你小氣什麼嘛!我現在沒空生小孩,以後可成了高齡產婦,你懂不懂啊!那樣要剖月復生產,很痛的耶!」
好似忽然想不出有什麼好罵的,砰的一聲,以歡又生了下來,拉了拉以攸,以歡暗示換人說了。
「霆浚,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二姊不能好好地談一場戀愛,早早結婚生子嗎?」
一下子扯上生小孩,一下子又扯上談戀愛,哼!標準的女人,就只關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誰規定董事長不能生小孩?誰又規定總經理不能談戀愛?這種不成理由的理由,也只有她們想的出來。
不管怎麼說,再繼續爭論下去,也是不會有結果的,先讓她們兩個滾蛋再說。
「讓我想想看。」霆浚下了個結論。
「可以,不過,你可別忘了告訴應凱星我之前說過的話。」以歡提醒他。
「知道。」
鬧夠了,以歡這才心滿意足地拉著以攸離開。
當以歡和以攸一離開辦公室,霆浚馬上把自己的機要秘書兼好兄弟──譚維哲給叫了進來。
「又是老問題。」看到以歡和以攸旋風似的走了進來,又滿載笑容地飄了出去,不用問維哲也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嗯,你的看法如何?」
維哲呆愣了一下,過去以歡和以攸為了這個問題吵上千百遍。也不見霆浚詢問過他的意見,這回……看來,她們兩個死纏爛打的吵鬧,好象開始有反應了。
然而,站在他的立場,卻有無法啟齒的難處,至于是什麼難處,首先應該從他和于家的關系說起。
維哲的雙親譚友仁和李秀雲原是孤兒院的小孩,雖然日子過的窮困,他們卻是相當的滿足和快樂,可惜,好景不常,孤兒院院長的驟逝,加上土地產權的問題,使得孩子們踏上流離失所的日子。為了討生活,十六歲的譚友仁離開了其它的人,帶著執意要跟著他的李秀雲來到了台北。
身上沒錢,別說是找地方住下來,就連吃飯都是問題;然而,找工作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更何況身邊帶著一個體弱多病的李秀雲,找工作更是難上加難。為了讓李秀雲得到一頓溫飽,譚友仁只好走上偷竊這條路。
也許是他運好,第一次偷竊就撞上了于霆浚的女乃女乃沈佩嵐,在捉到譚友仁的那一刻,沈佩嵐原想將他送交警察,但是當看見本來躲在一旁的李秀雲沖出來跪著向她苦苦哀求,她的心不由得一痛,一陣逼問之下,才知道他們的身家背景。
在難產的情況下,沈佩嵐生下兒子,但也就此被醫生宣布,從今以後她不適合再生。听到了譚友仁和李秀雲的困境,她認為他們和她有緣,她的兒子不再孤單,從此有了兩個玩伴,于是譚友仁和李秀雲就此進了于家幫佣。
兒子娶了媳婦之後,沈佩嵐也做主讓譚友仁和李秀雲結成夫妻。十年後,在丈夫、兒子和媳婦雙雙死于一場車禍之後,譚友仁和李秀雲更成了沈佩嵐心目中的另一位兒子和媳婦,幫忙照顧于家的四個小孩長大更成了他們的主要工作。
沈佩嵐視維哲猶如自己的親孫子,他不僅享有受教育的機會,並連同小他兩歲的霆浚一起被送出國深造。
然而,盡避于家對譚家的人非常厚愛,但是譚友仁並沒忘記自己的身分地位,他不斷的教誨兒子,他們是下人,一輩子都不能忘了于家給他們的恩惠,所以,就算他和霆浚表面上稱兄道弟,他還是下人。
就算是下人,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偏遍維哲愛上了以攸,一起上學、一起下課,同年紀的他們在太多的機會之下,自然而然地彼此產生愛意,他該拒絕、躲避嗎?但是溫柔深情的她卻一次又一次主動的向他表白愛意,讓他不得不-開所有的顧忌,偷偷模模的和她在一起。
只要以攸卸下總經理一職,了卻她對于家的責任,他甘冒被大家責罰的險,光明正大的將她娶進了門,憑他的能力,他絕對養得起她;可是,他又怎能為了他和以攸,暗地里幫她們逼自己的好兄弟草草結婚了事!
「維哲,我在問你的看法。」犀利的眼神瞄向心神不寧的維哲,霆浚對自己及屬下的要求是──時時刻刻的警覺性、分分秒秒的注意力,所以盡避是自己的好兄弟,只要忘了自己該有的工作態度,他是不會給好臉色的。
跋緊收回自己的心思,維哲謹慎地回道︰「我想,任由董事長、總經理繼續這樣鬧下去,別說有損她們的形象,恐怕連公司的形象也毀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順了她們的意,馬上找個女人結婚?」
「也不是,只是覺得該找個法子,讓她們別對這事太過熱中。」
是該讓她們閉上嘴巴,不過,他可沒閑工夫找。
「維哲,抽個空好好把這事研究一下,兩天後我要看到你提出來的法子。」為了一件無聊的事傷透腦筋,可不是霆浚的處事原則,由維哲代勞,自然會得到滿意的答案。
「是,副總。」這下可好了,不想參一腳都不行!幫了老婆,就對不起自己的好兄弟;偏向自己的好兄弟,又太委屈他未來的老婆,得失之間,還真不容易拿捏。接下來的兩天,他恐怕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