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星期五,補習班整天排滿了課,何紅梅忍著睡意,一早準時八點就到了補習班報到,中午休息時間一到,立刻拖著李華貞沖向補習街上物美價廉的餐廳。
何紅梅眼觀四面、耳听八方,小心翼翼的捧著手上的餐盤,在擁擠得有如百貨公司限時大搶購時才有的人群里艱難移動,盡全力不讓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勺來的盤上湯灑出來。
在一名胖嘟嘟、散發著蠻牛眼神的男同學朝她的方向逼過來時,她立刻訓練有素的將餐盤抬高三十公分,並硬是在擠得有如難民營的餐館里將身體往旁轉了九十度,讓那滿頭大汗的胖子往人群里沖陷進去。
在這條有名的補習街上吃中飯就是這樣,比打一仗還累,要是她去年聯考順利上榜的話,也不必落得現在這種下場了,虧她跟華貞還是第一個沖出補習班的,原以為可以優閑的點菜拿飯,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她們到達餐館時,別家補習班的學生已經在里面戰成一團了。
不過,至少她們佔到了位子。李華貞已經在吃飯了,一如往常的優雅冷傲,仿佛這里是五星級的高貴餐廳,而不是補習街上一家嘈雜擁擠的小餐館。
何紅梅如釋重負的將餐盤放到桌上,坐到椅子上,伸手至腦後解開發夾,將亂了的發絲重新梳理過後再用發夾夾上。
雖然是她主動開口要李華貞一起吃飯的,可是一想起李華直的不倫之戀,何紅梅就覺得有些尷尬。反觀對面使她平添煩惱的當事人,卻平平靜靜、無風無波優雅的吃著舨,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還是吃完飯再說吧。不過,拿起筷子吃不到兩口,她就忍不住了。
「華貞,關于你昨天跟我說的那件事……」她小心翼翼的注意李華貞的反應。
李華直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紅梅拉她一起出來吃飯是她就知道紅梅要說什麼了。
「你不要對我說什麼慧劍斬情絲之類的話,我不會放棄他的。」她的語氣平淡篤定,表情更是冷漠。
何紅梅蹙起眉頭,她就是怕華貞這種表情。
「可是……」焦急中注意到這里是公共場合,她將上半身微微前傾降低音量。「可是他是有老婆、小孩的有婦之夫,你這樣做會被人家冠上破壞家庭的罪名的,要是被師母知道的話那要怎麼辦?你才十八歲又長得漂亮,不要去執著這種感情啦。」
她不是沒見過這種第三者的狀況,電視已經演過很多了,可是那畢竟是電視,一旦發生在現實生活,尤其是在自己好朋友的身上時,她才真的體會到那種擔憂害怕。
「他們的感情不好,他老婆、小孩已經移民到國外去了,剩下他一個人留在台灣,等時機成熟,他會跟她老婆離婚的。」說完,李華貞輕咳了幾聲。
何紅梅一听,更激動了。
「啊,他一定是在騙你的!他一個人留在台灣一定會寂寞,所以才會找上你,你千萬別傻得上當了。」
「不是他找我,是我找上他的。」李華貞又扔下一個炸彈,炸得何紅梅腦子里一片空白。
「啊?」她呆愕住了。不是老師勾引華貞的?
「所以,我不會放棄他的,如果你認為因為我是個第三者,而不再有資格當你的朋友,那我也不會強求。」她又咳了幾聲。
何紅梅回過神來,抿緊了嘴唇。
「你把我看成什麼樣的人了?如果我真那麼想,你扔下這個炸彈後,我就不會因為你的事情煩惱得寢食不安了。」當了幾年的朋友了,華貞居然認為她是個會輕視朋友的人?
李華貞看了何紅梅一會兒後才捂著嘴巴不斷咳嗽。
在她低下頭的那一瞬間,何紅梅確定她的眼楮里浮出了淚光。
這家伙也只會故作堅強嘛。她既生氣又心疼的瞪著李華貞。
人的確是有很多面的,她氣華貞不了解她,可是她又了解華貞多少呢?華貞連跟老師交往都沒告訴她了,而且老是一副成熟世故的模樣,什麼事情都自己默默承受著。
華貞一定是在心里掙扎了很久後才將這件事告訴她的,而且也一定早做好了會跟她絕交這點很可惡的打算,華貞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畢竟華貞再怎麼成熟世故到底也還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子,觸犯了道德規範成了自己老師家庭的第三者,所承受的壓力一定很大。
華貞為什麼不早跟她說呢?難道自己在華貞心里是如此的不可靠嗎?
餐館里還是鬧烘烘的,不過那談笑嘈雜的氣氛卻無法戳破此刻兩人間的沉默。
「你感冒了嗎?」氣氛有些尷尬,何紅梅找話說。
「大概吧,昨天淋了點雨。」李華貞心不在焉的說,依然低垂著頭。
雨?!何紅梅心里一驚。
「昨天有下雨嗎?」騙人的吧?她明明就沒看到半滴雨、也沒听到雨聲。
李華貞抬起頭,臉頰跟鼻頭都紅紅的。
「昨晚補習放學後沒多久就下了一陣急雨,不過不到一分鐘就又停了。」雖然不到一分鐘,但卻是莫名其妙的滂沱大雨,足以令人措手不及的淋成落湯雞。
「啊?昨天真的有下雨。」現在仔細一想,昨晚回家時她走過一段商家的門庭,而是不是在那時候下的?她當時因為華貞的事,一路若有所思的回到家,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這麼說來,她不就誤會那個叫古奇鋒的男人了?
「我要回教室休息了。」李華貞站起身來。
何紅梅捉住她的手腕,「喂,有什麼事記得告訴我,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她銳利的目光鎖住李華貞的,認真的傳達著「我們是朋友」的訊息。
一瞬間,李華貞感覺有些別扭,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李華貞走後,何紅梅這才放下心的繼續吃她的飯。
「啊!」忽然,她叫了聲,想起古奇鋒那個討厭的男人,心里油然升起了罪惡感。驀地,她甩甩頭。
就算是她錯怪他好了,難道他就沒錯嗎?在人家家里還那麼囂張,活該受點教訓,再說,她由衷的不想再見到他,他最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所以道歉這件事就算了,他未經同意吃了她的蛋糕、喝了她的牛女乃也沒有道歉呀,這樣算是扯平了。
匆匆吃完飯,她抓起錢包步出餐館。
華貞跟考試的事已夠讓她應接不暇了,現在沒空想那種事了。
此時,一輛純白色進口車駛進了補習街,停在一家托福補習班正門前,使原本窄小的補習街更顯擁擠。
這樣一輛亮眼少見的車子在充滿莘莘學子的補習街出現,想不引人側目都難,幾乎所有年輕人的視線全黏在這輛擁有美麗流線的轎車身上。
車子炫目,車子里的一男一女更是讓人張大了雙眼,何紅梅就站在轎車前,透明的擋風玻璃讓她將車里人的容貌、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當車子里的女人大膽的傾向駕駛座,在眾目睽睽下給了男人一記火辣熱吻時,何紅梅臉色發青的倒抽了一大口氣。
那男人果然是個下流胚子!她握緊了拳頭。
迸奇鋒打從心底涌起嫌惡感,皺著眉頭,毫不留情的推開王安娜,抽出張面紙擦拭自己的嘴巴。
他瞪著面紙上的紅色,果然沾上了唇膏,他最討厭吃到這種東西了。
王安娜扁著嘴,他推開她的動作傷了她的自尊心,臉上的嫌惡也盡入她眼底。
怎麼搞的?!他以前不是很喜歡她主動的嗎?還是他不喜歡她的新唇膏?主安娜心想,急忙也抽了面紙,往厚唇上的唇膏用力抹去。奇鋒不喜歡,那她也不喜歡。
「你干麼?」古奇鋒抓下她的手。他實在想不透女孩子這種捉模不定的思考模式。
「你不是不喜歡我的口紅顏色嗎?我擦掉就是了。」王安娜一臉委屈,眼皮上的睫毛扇呀扇的,益發楚楚可憐。
迸奇鋒瞪著她,半晌後嘆了口氣,語氣軟化下來。「我不是不喜歡你的口紅顏色。」他拍拍她柔軟的發絲,「上課時間到了,快去上課。」
雖然他已極小心掩飾了,但王安娜還是听出了他的不耐煩。
「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不許心里還想著別的女人!」她忽然生氣的大叫。她從十六歲認識他到現在,已經六年了,他在想什麼她難道還會看不出來嗎?
「你在說什麼呀?」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委屈的嚷,晶瑩的眼眸里開始泛起淚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幾天常往何紅伶家跑的事嗎?她哪里比我好?在我眼里她簡直就跟大白痴沒兩樣。」
論身材、臉蛋、頭腦,何紅伶哪一樣比得上她?老是靠著一張故作清純的臉四處勾引男人,現在還將主意打到奇鋒身上,要是何紅伶膽敢搶走他,她非殺了何紅伶不可!
冷不防的,她的淚眼與古奇鋒瞬間轉為冷硬的眼眸撞個正著,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往車門靠去。
她的心涼了一大半,若不激恣奇鋒,他絕對是個會溫柔得讓女人心醉的男人,若一旦被激怒了,他亦會在瞬間轉變成最無情的人,一如現在。
不過,這不是她心涼的主要原因,她心涼的是他真的已經在乎何紅伶到比她更甚的地步了嗎?
「下車。」
迸奇鋒移開冷硬的視線,望出擋風玻璃,看到了在車前不知站了多久的何紅梅,臉上的表情不輸他。不過,如果說他是冰的話,那何紅梅肯定是火了,她整個人看起來像陷在一團火里。
「我不去補習了!」王安娜賭氣的拋下話,下了車、用力甩上車門後,頭也不回的走了,中途還拉走了個一頭霧水的男生。
迸奇鋒沒費神去追她回來,反正安娜的成績就算閉著眼楮考托福也能上,于是他靜靜的坐在車里,兩眼注視著氣沖沖的何紅梅走到車窗旁,細長的手指敲了幾下玻璃窗。
明知按下車窗後可能會發生的事,但他還是做了,因為他好奇,果然,一將車窗按下,何紅梅立刻彎下腰,小臉上是橫眉怒目的。
「你是我見過最爛的男人。」她刻意在「爛」字上加重語氣,末了,還送了根中指給他,離去途中還發泄的踢了車輪一腳。
她真是他所見過最粗魯的女生了。古奇鋒皺著眉想道,不由得想起溫和單純的何紅伶,同樣是姊妹,怎麼差那麼多?
搖搖頭,發動引擎,他將車子開出補習街。
「紅伶,交朋友要看品性你應該懂吧?」
「懂。」
「那就不要交些不三不四的。」
「喔。」半晌,何紅伶才從書桌上困惑的抬起頭看一回家就跑到她房里的何紅梅,「我沒有不三不四的朋友呀。」
真的沒救了。何紅梅耐心的坐到姊姊的床沿。「如果沒有,我還用得著特地跑來跟你說這些嗎?」
「可是我的朋友都很好哇,真的沒有你說的什麼不三不四的。」努力在腦海里搜尋,她實在找不出誰符合「不三不四」這個成語。
「古奇鋒就是。」何紅梅干脆點名。
何紅伶叫了一聲,「紅梅,古奇鋒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你不要詆毀他啦。」她忽然想到「你該不會是因為上次蛋糕跟牛女乃被他吃了,所以懷恨在心吧?」她的臉上寫著「你的度量好小」六個大字。
「我像那麼愛記仇的人嗎?」的確是,可是她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是愛記仇的人,「總而言之,你少跟他來往就是了。」
「為什麼?」
何紅梅氣死了,「你知道我今天在補習街看到什麼嗎?他居然大搖大擺的開著車子送一個女生去補習耶!包可惡的還在後頭,他們兩個竟公然在人來人往的補習街上擁吻,像這種毫無道德規範、廉恥觀念敗壞到如此地步的男人,你還問我為什麼?」中午那一幕又清晰的出現在她眼前,氣得她臉紅脖子粗。
「是嗎?」何紅伶沉吟了一會,緩緩點頭,「嗯,真的是太大膽了些。」
「了解就好,以後別再跟那種人來往了。」紅伶總算了解古奇鋒是怎樣的人了。
但何紅伶卻睜大眼楮,表情有點茫然。
何紅梅見狀,重跌回床上,兩眼翻白。她總有一天會被紅伶的白痴給殺死!
「我剛才說的你都沒有在听呀?」她大嚷。
「有呀!你說古奇鋒送一個女生去補習,還公然在補習街上擁吻我都听得很清楚,可是為什麼你要我不要跟他來往呢?就因為他送女生去補習還公然在補習街上擁吻嗎?」雖然那听起來是大膽了些,但還不至于到不相來往的地步吧?何紅伶不認為如此。
「這兩個理由還不夠嗎?紅伶,拜托你清醒點好不好?像那種腳踏兩條船、說不定N條船的男人有什麼好留戀的?總而言之,你快點跟他撇清關系就是了啦。」跟紅伶這種腦子構造與眾不同的人溝通會累死,反正紅伶听她的就沒錯了。
何紅伶听了她的話,先是兩眼大睜,而後嘴角緩緩的往上揚,神秘兮兮的傾身向前。
「你知道古奇鋒腳踏兩條船?這麼說你看過那兩個女主角嘍?是誰?偷偷跟我講,我不會泄漏出去的。」何紅伶小小聲的說,表情興奮,眉眼上飄,標準的八卦模樣。
何紅梅差點昏死過去,眼前這女人真是她的姊姊嗎?
「何——紅——伶,你是在裝傻,還是以為我是白痴?古奇鋒那家伙一邊追你一邊跟別的女生泡在一起,難道你都沒感覺嗎?」她不可思議的問道。
此時此刻,她真為紅伶以後的丈夫擔心,再怎樣,她頂多再跟紅伶相處兩三年,等紅伶嫁出去後,她肩上的負擔就能卸下來了,可憐的是那個得跟紅伶共度大半輩子的男人,光是跟紅伶說話就得靠「蠻牛」來增加體力了。
她說完後,過了三分鐘,何紅伶才將她的話從頭到尾牽連起來,終于弄懂了何紅梅的意思。
「原來你的意思是這樣呀。」她沉吟著,然後吃吃的笑了起來,「你搞錯了,古奇峰又沒有在追我,他交幾個女朋友根本就不關我的事呀。」紅梅就是因為這個誤會才在生氣的嗎?真是太讓她感動了,她果然沒照顧錯這個妹妹。
「他沒有在追你?」何紅梅叫,「那他上次進你的房間洗澡干麼?」她覺得體內那把火已經愈燒愈旺了。
「因為那天下雨啊。」何紅伶回答。
「這不是重點,我的意思是,既然他跟你沒關系,他憑什麼進你的房間用你的浴室?要用浴室樓下就有,要不然爸媽的房間也有、大哥的房間也有、我的……」她頓了下,她的浴室除外,「他干麼偏偏要用你的?」
「因為我叫他用的。」看何紅梅一副要昏倒的模樣,何紅伶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而且他跟我有關系呀,不只我,爸媽、大哥、你,我們家的人都跟他有關系。」
何紅梅趕緊從昏死的狀態里清醒。「什麼關系?」她怎麼不記得這麼倒楣的事?
「因為古明元古伯伯是爸媽的好朋友哇,古奇鋒是古伯伯的兒子,當然也是我們的好朋友,爸媽還交代我們要跟古奇鋒好好相處呢。」
啊,原來他是古伯伯的兒子,難怪私生活那麼不檢點。何紅梅在心里將古奇鋒給貶到了最低點。
迸明元年逾半百,土財主一個,他財力雄厚,在地方上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前陣子還趕流行跟人家競選立委,沒想到居然讓他選上了,大概是靠金錢攻勢。
而何家夫婦,何欽國與黃麗琴由于在競選期間擔任「古準立委」競選總部的義工,古明元當選後,夫婦倆被視為一大功臣,從此古明元就將兩人納為幕僚,視為左右手。
日子一向過得平淡的何氏夫婦將這視為不可多得的良機,樂得跟在古明元身邊,一下子參加宴會,一下子出國考察、一下子幫人排解糾紛的,以認識名人高官為樂,也因為如此,夫妻倆待在家里的時間愈來愈少,一個禮拜難得見上兒女幾次面。
何紅梅對這樣的父母並沒有什麼怨言,畢竟她已經十九歲了,即將成年,而且她還有個關心、疼愛她的大哥跟一個讓她精神耗弱的姊姊得操心,她真的沒有什麼好埋怨父母的。
可是,為什麼她得跟古奇鋒扯上關系?打死她都不要將他當成朋友!
她做了個深呼吸,正經嚴肅的看著何紅伶,並且伸手握住她的。
「紅伶,爸媽說的話我們要听沒錯,但並不代表爸媽說的話都是對的。我一看古奇鋒就知道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我們怎麼能跟一個罪惡根源好好相處呢?所以,听我的話,以後不管古奇鋒說什麼,你都不要理他,知道嗎?」她苦口婆心、諄諄教誨著何紅伶。
何紅伶雖然听得懵懵懂懂的,但在何紅梅殷切的目光注視下,她還是點了點頭。
何紅梅欣慰的松了口氣,放開姊姊的手,站起身來伸懶腰。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那我也就放心了。」她滿意的笑說。原本想離開了,忽然腦子里想起一件事,又坐回床上。
好不容易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報告上的何紅伶,妹妹「喂」的一聲又讓她分心了。
何紅梅一臉狐疑的瞅著何紅伶疑惑的秋水明眸。
「紅伶,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紅伶對追她的男生全都一個態度,沒見過紅伶對誰比較好或不好,連何紅梅都不知道在紅伶心中有沒有特別的人。
「男……朋友?」何紅伶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有意無意的回避著何紅梅,「沒……沒有,我沒有男朋友。」她咽了口口水,視而不見的低頭望著書桌上的報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何紅梅賊賊的笑了起來。想騙她?
她一手攀住何紅伶的肩膀,何紅伶微顫了一下。
「你在撒謊哦。你的臉那麼紅、聲音听起來那麼心虛、連看我都不敢,你還敢說你沒交男朋友?說!那個讓我們紅伶變得這麼害羞的男生是誰呀?我認不認識?」她在何紅伶耳邊調皮的問,一心只想知道那個男的究竟是誰,壓根兒沒注意到何紅伶泛白的臉色。
受不了何紅梅的逼問攻勢,何紅伶放下筆,硬擠出笑容,站起來轉身將她往房門口推去。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啦,你不要吵我寫報告了。」她邊推邊說,一將何紅梅推出門外,立刻鎖上房門,無論何紅梅怎麼吵都不開。
不一會兒,何紅梅覺得無趣,便自行走開了。
何紅伶靠在門板上听了一會兒,確定她已經離開了,這才捂著胸口吐出口長長的氣,軟著腳坐回書桌前。
好險,要是讓紅梅知道她喜歡的是誰的話,紅梅一定永遠不會原諒她,說什麼她都不讓這事情發生的。
決心是下了,但報告卻再怎樣也寫不下去。
煩惱的望著報告發呆,腦子里盡是楊衍龍那張性格又蠻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