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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劍紅顏 第十一章 劍下留人

作者︰古龍類別︰武俠小說

第一節

夜已深。

在彭城最大的一間酒家里,卻仍然很熱鬧。

雖然現在已不再座無虛設,但仍然有不少顧客在高談闊論,把盞傾談。

在彭城,人人都知是清波樓的小丁香露酒,清香凜冽,是難得一嘗的佳釀。

所謂難得一嘗,並不是言過其實。

清波樓售賣小丁香酒,並不是長年累月不斷供應的,根據清波樓的規矩,除了大年初一到初八之外,就只有端陽節、中秋節這兩天才會出售。

這是清波樓的店規,自從六十年前創業以來,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今天既非正月;亦非端陽、中秋。

所以,清波樓並無小丁香露酒供應。

除了小丁露酒,其他種類南北各地佳釀倒不缺乏。

在清波樓最靠近廚房的一副座頭上,一個臉色青白的漢子已喝了七人種不同種類的酒,他已喝了不少,但還想再喝。

「小二!」

清波樓的小二連安立刻上前︰「這位大爺,是不是要結帳?」

青臉漢臉色一沉。

連安知道是踫了釘子,忙道︰「大爺有什麼囑咐請盡避說。」

青臉漢咽了口唾沫,說道︰「我要喝酒。」

連安向桌上的酒瓶看了上眼,舌頭一伸︰「你還要喝?」

青臉漢冷冷說道︰「你怕我付不起銀子?」

連安連忙雙手亂搖︰「不!不!大爺你可切莫誤會,小的雖然長了一雙狗眼,卻也絕不敢瞧扁任何人。」

青臉漢冷笑道︰「你可以瞧扁別人,也可以瞧扁自己,但你若敢瞧扁我,我立刻就把你的臉孔打扁。」

連安暗暗叫苦,心想︰這廝醉了。

青臉漢仿佛看穿了連安的心中的說話,立刻道︰「我還沒有醉,快給我捧十斤好酒來。」

連安連連點頭,道︰「大爺要什麼好酒,請盡避囑咐下來便是。」

青臉漢一想,道︰「波斯葡萄酒!」

連安一怔︰「大爺見諒,對不起,這里沒有波斯葡萄酒。」

「媽的!」青臉漢又想了想,道︰「虎骨蟒蛇酒!」

連安又是一楞。

他又苦笑道︰「這里也沒有虎骨蟒蛇酒。」

青臉漢哼一聲︰「男兒紅酒呢?」

連安初時听得發傻,隨即陪笑道︰「大爺是要女兒紅?行!行!別說十斤,三百斤都有。」

他只望這廝真的醉了,免得又來麻煩自己。

他正要去捧酒,青臉漢卻已把他像是小雞般抓了回來。

連安嚇了一跳。

「別動手動腳好不好,小的向來沒有膽量,很容易給你嚇得——」

他只是說到這里,青臉漢已板著臉孔道︰「我要的是男兒紅,不是女兒紅!」

連安叉急又氣,怒道︰「天下間只有女兒紅,何來男兒紅?」

青臉漢突然伸手,在連安的胸膛上抓了一把。

這一抓,連安的衣服給抓爛了,而且還傷及皮肉,鮮血汨汨而流。

青臉漢嘿嘿冷笑,道︰「你看自己滿身是紅血,這豈非是男兒紅了麼?」

他弄出這一手,登時驚動了在座所有的顧客。

掌櫃是個老人,在這里,人人都稱呼他鉤伯。鉤伯忙上前,勸道︰「這位公子,有什麼事不妨慢慢細說,別難為他。」

青臉漢哼的一聲,道︰「我要波斯葡萄酒,這廝說沒有!」

鈞伯說︰「敝店的確是沒有波斯葡萄酒。」

青臉漢道︰「我要虎骨蟒蛇酒,這廝又說沒有。」

鈞伯道︰「本來就是沒有。」

青臉漢拍桌罵道︰「我要男兒紅,他媽的卻捧女兒紅來,你說是不是該打?」

鈞伯搔了搔脖子,居然點頭道︰「該打!懊打!這廝是吃錯藥,有點瘋!」

在旁听見這話的人,無不暗暗失笑。

鈞伯說話,表面上似乎是在罵那小二吃錯藥,有點瘋,但其實罵的是誰,人人都是心里有數。

但青臉漢卻听不出鈞伯這句說話其實是在罵自己,人的火氣也好像漸漸消了,他終于坐下。

連安恍如兔子從虎口里逃出來,急急竄了開去。

背伯暗暗嘆了口氣,臉上還得陪笑道︰「這位大爺喜歡喝什麼酒,讓老朽去拿便是。」

青臉漢想了想,忽然道︰「波斯葡萄酒,虎骨蟒蛇酒都沒有,但小丁香露酒一定不會缺貨罷?」

鈞伯一呆。

「小丁香露酒?」

「不錯,去年大年初一,我也喝過凡斤,酒味還勉強可以,你就給我拿十斤來嘗嘗!」

鈞伯搖搖頭,道︰「現在沒有小丁香露酒。」

「什麼?你敢騙我?」

「不是騙你,而是這種酒除了特定的日子之外,平時絕不出售。」

青臉漢冷笑道︰「這是誰汀下來的規矩?」

背伯沒有回答。

因為在他的背後,已經有人冷冷的說出了一個字。

這個字很簡單,那是︰「我!」

第二節

每個地方都有它的規矩。

這里的規矩就是非在特定的日子里,決不出售小丁香露酒。

訂下這個規矩的人,就是眼前突然出現的灰衣老人。

他年約七旬,臉色紅潤,雖然長得並不高,但卻有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嚴。

青臉漢盯著這灰衣老人,道︰「你就是這里的老板?」

灰衣老人搖搖頭︰「我不是。」

青臉漢冷冷道︰「你既不是這里的老板,憑什麼訂下這種規矩?」

灰衣老人淡淡道︰「因為這里的老板是我的兒子。」

青臉漢道︰「你的兒子是誰?」

灰衣老人悠悠一笑︰「衛空空!」

听見衛空空這三個字,酒家里幾乎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有點變了。

青臉漢道︰「你說的衛空空,是不是偷腦袋大俠衛空空?」

灰衣老人點頭。

「當然就是專門砍別人腦袋的偷腦大俠衛空空。」

「你姓衛?」

「非也。」灰衣老人干笑兩聲,道︰「老夫姓單,這里的人都叫老夫單六太爺。」青臉漢冷笑︰「你既然姓單,怎會養出一個姓衛的兒子?」

單六太爺悠然說道︰「衛空空是我的干兒子,干兒子也就是兒子,難道你說不是麼?」

青臉漢目光一閃,道︰「我從來都沒有听過衛空空有一個這麼樣的義父。」

單六太爺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又豈獨此事為然?」

青臉漢忽然一拍桌子道︰「我不管你是衛空空的義父也好.義祖父也好,總之這十斤小丁香露酒,你非拿出來不可!」

單六太爺搖頭︰「不必了。」

青臉漢盯著他︰「你這句‘不必了’算是什麼意思?」

單六太爺道︰「給你十斤小丁香露酒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而且這規矩雖然是我訂下來的,老夫廢除它亦是易如反掌。」

青臉漢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把這規矩廢掉?」

單六太爺忽然嘆息一聲,道︰「就算老夫把規矩廢了,那又如何?朋友,你的真正目的並不在酒而是志在存心來找岔子!」

青臉漢嘿嘿一笑︰「你的眼楮倒也厲害。」

說著,腿一伸,一張木椅立時被踢成粉碎。

「叫衛空空出來,我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單六太爺道︰「殺雞何必用牛刀,要對付你這一個小腳色,就憑老夫這三腳貓的玩藝兒,已足夠有余。」

青臉漢道︰「你以為我是獨個兒到這里亂闖的?你以為我不知道這里是龍虎天尊的爪牙余孽聚首之地?」

說到這里,酒家里的氣氛更緊張,殺氣也更是逼人。

二十八個手持武器的漢子,分別從東、西、北三個方向涌進酒家之內。

單六太爺點點頭,微笑道︰「天劫宮究竟來了多少高手?老夫倒想領教一下他們的真才實學。」

就在這時候,謝白衣和顧十行也已出現在酒家之內。

第三節

謝白衣的衣裳已替換過,不再是一塊黃、一塊白。

衣服鮮明的謝白衣,神采看來是煥發得多。

單六太爺看見了謝自衣,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給人鞭了一下。

「是你?」

謝白衣冷冷道︰「很意外嗎?」

單六太爺道︰「我們已有多少年沒有見面?」

謝白衣道︰「我已記不起,最少也有二十年罷。」

單六太爺道︰「你的劍法,想必又已精進了不少。」

謝白衣直認不諱︰「不錯。」

單六太爺嘆道︰「但我怎樣也想不到,你竟然會和天劫官的人朋比為奸。」

謝白衣冷笑︰「你又怎樣?難道這些年以來,你又干過些什麼好事?」

單六太爺道︰「雖然我沒有干過什麼好事,卻也沒有干過什麼壞事。」

謝白衣道︰「你認識龍城璧嗎?」

單六太爺目光一亮,道︰「雪刀浪子龍城壁是衛空空的老朋友,當然認識。」

謝白衣道︰「你認為這人怎樣?」

單六太爺毫不考慮,立刻說︰「龍城壁是個很不錯的年輕刀客,我喜歡他。」

謝白衣道︰「你何不干脆把他也認作干兒子?」

單六太爺微微一笑。

謝白衣冷笑道︰「一丘之貉,蛇鼠一窩!」

單六太爺面色一變︰「你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

謝白衣冷冷道︰「你們干的事卑鄙、可恥,可是還以光明磊落的俠士自居,當真是可惡、可恨、可殺!」

單六太爺道︰「你莫听別人的閑言閑語,衛空空和龍城壁都是江湖豪俠,從來都不干虧心事!」

「說得好听!」謝白衣沉聲道︰「沈青鶴被暗殺,這件事你總不會不知罷?」

「沈青鶴?」單六太爺一凜︰「听說你收了一個徒弟,也叫沈青鶴……」

謝白衣向前踏出一步道︰「你還在裝蒜!」

單六太爺道︰「裝什麼蒜呢?我本來就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謝白衣冷喝一聲,道︰「就當你現在才知道這件事罷!總之,龍城璧和衛空空都不是什麼正人君,你若包庇他們,那可是自取其咎。」

單六太爺嘆息一聲︰「謝老,你太沖動了,我敢用一切打賭,龍城壁絕對不會是殺害沈青鶴的凶手,其間只怕是大有誤會。」

謝白衣突然亮劍︰「單六,我的話已說盡,你既然一意孤行,你我之間已沒有什麼好談的,亮招子罷。」

單六太爺吸了口氣。

良久,他才說︰「二十年前我已不是你的敵手,二十年後,更是望塵莫及。」

謝自衣冷冷道︰「你不是這麼貪生怕死,連動手一搏的勇氣也沒有罷?」

他咄咄逼人,劍鋒上的殺氣已彌漫著整個酒家。

單六太爺又一聲長嘆,「我已活到這把年紀,是死是活早已沒有放在心上。」

謝白衣冷冷說道︰「既然如此,請動手。」

「不!」單六太爺搖頭︰「我絕不會跟你動手,因為這一戰勝負之數,早已很明顯。」

謝白衣盯著他,說道︰「你是自忖必敗?」

單六太爺道︰「事實確然如此,所以,與其負隅頑抗,不如干脆站在這里,給你一劍刺死還更爽快!」

謝白衣冷笑著,道︰「你以為我下不了手?」

颯!

他的劍忽然就已抵在革六太爺的咽喉上。只要他這把劍再向前輕輕一送,單六大爺立刻就是個死人。

除了大劫宮的人之外,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青白得毫無血色。

突然一人大聲道︰「劍下留人!」

第四節

彼十行只听見這個人的聲音,就已知道他是誰?

「是衛空空!」當他說出這個字的時候,連他的臉色也有點變了。

燈光下,一個身穿青袍的年輕公子,已手持一把長劍,大步進入酒家之內。

這人赫然上是名震天下的偷腦袋大俠衛空空。

謝白衣的劍沒有刺進單六太爺的咽喉里,但他的劍也沒有沒收回來。

他的眼楮仿佛已變成兩枝利箭,狠狠的射向衛空空。

你姓衛,就叫衛空空?

衛空空點頭。

「老漢是誰你可知道麼?」謝白衣又問。

衛空空毫不思索,立刻就說道︰「我若沒有猜錯,你就是昔年名動江湖,以一把長劍力殘八大果雄的謝白衣。」

謝白衣冷冷道︰「你怎會知道我就是謝白衣?」

衛空空道︰「是丁黑狗告訴我的,他說你已和天劫宮的人混在一起,而且還要找龍城璧算帳。」

謝白衣目露殺機︰「誰是丁黑狗?」

衛空空忽然笑了。

他說︰「在謝前輩的眼中,即使是丐幫幫主也未必是怎樣了不起的大人物,更何況區區一個丁黑狗而已?」

謝白衣眉頭一皺,忽然冷笑道︰「我知道這小子是誰了,听說他經常和龍城璧混在一起。」

衛空空沉聲道︰「謝前輩這句‘混在一起’,未免是太不動听。」

謝白衣道︰「你不喜歡听我的說話,只有一個辦法。」

衛空空默然。

謝白衣冷笑著接道︰「你大可以把自己的耳朵割掉下來,或者是干脆自殺!」

衛空空忽然嘆了口氣,道︰「在下與你向來無仇無怨,但你卻似乎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謝白衣道︰「老漢此番到此,本來就是要取你的性命。」

衛空空道︰「所為何事?」

謝白衣沉著臉,級緩道︰「龍城璧能殺了我的徒兒,我為什麼不能殺了他的朋友?」

衛空空瞳孔收縮,冷然道︰「這豈非是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殺人?」

謝白衣冷冷道︰「像你這種專門偷取別人腦袋的惡賊,殺之有何冤枉?」

單六大爺突然道︰「空空偷腦袋,從不在殺無辜!」

謝白衣怒道︰「胡說!」

單六太爺雖在劍尖咸協之下,仍然毫無所懼,振聲說道︰「你如何知我是在胡說?」

謝白衣瞪目道︰「我說你是胡說就是胡說!」

衛空空勃然變色,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蠻不講理!」

謝白衣嘿嘿一笑︰「你可知道老漢在沈青鶴的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衛空空搖頭︰「這是你們師徒之間的事,在下豈會知宿?」

謝白衣道︰「你們害死了沈青鶴,我要你們償命!」

說到這里,瞧了單六太爺一眼,道︰「我們畢竟相識多年,我不殺你!」

單六太爺長嘆一聲。

嘆氣聲中,謝白衣已向衛空空連發十三劍。

第五節

閃電般的十三劍,每一劍都隱藏著三式變化。

十三劍刺出,謝白衣已最少有三十九下殺著,可以把衛空空置諸死地。

謝白衣是成名多年的老劍客,他的聲名,果然不是白白得來的。

衛空空一聲長嘯,身形疾變。

他目光閃爍,臉上也是籠罩著一片殺機。

「謝前輩,你太欺人了。」

在他說完這八個字之後,他已把謝白衣的十三招劍法接下。

謝白衣雙眼也逐漸收縮。

「英雄出少年,長江後浪推前浪,你的劍法果然不錯!」

「過獎!」

謝白衣忽然又輕叱一聲︰「再接幾劍試試!」

他的劍勢又展開,「試」字還在口邊,劍尖已刺向衛空空的咽喉。

這是快劍!

萬中無一的快劍!

剎那間,一道飛虹從相反的方向揮出,「叮」的一聲,兩劍互擊。

燈光雖然依舊如昔,但在劍鋒交擊的一剎那,酒家里的光線也仿佛黯淡下來。

謝白衣目光有如隼鷹銳利,他看得透徹,看得很準,分明是刺向衛空空咽喉的一劍,當兩劍互擊之後,劍勢一錯,竟然沒有被逼退,反而急速地向衛空空胸膛疾射。

衛空空急閃。

但這一一劍實在太快,雖然他閃的已不算饅,但比起這一劍的速度還是慢了一點點。

嗤!

血飛濺,謝白衣的劍已刺在衛空空的右肩上。

單六太爺的臉陡地變成死灰之色,他突然翻起雙掌。肉謝白衣撲去。

衛空空同時大聲叫道︰「義父,別插手!」

單六太爺倒也真的很听活,撲出去的身子硬生生的退了回來。

謝白衣冷笑,道︰「就算是你們兩人一」起上,老漢也可以把你們同時收拾。」

上空空雖然已經受傷,但神態仍然是很鎮定。

他冷冷的盯著謝白衣,忽然道︰「你一定要逼我出手?」

謝自衣嘿嘿冷笑︰「想不到你居然還會別老漢劍下留情。」

衛空空道︰「我最少還沒有忘記,你剛才沒有把義父一劍殺掉,總算是給了在下不少面子。」

謝白衣冷冷道︰「老漢不殺單六,可不是為了你這個偷腦袋大俠,所以你根本就沒有欠我什麼情。」

衛空空道︰「既然如此,在下不客氣了。」

謝白衣大笑︰「你何必對我客氣?」

衛空空臉色一寒︰「你若逼我使出砍腦袋劍法,那麼我們兩人之間必有一個無法看見明天的太陽。」

謝白衣道︰「如此最好,老漢若殺不了你,也就殺不了雪刀浪子龍城璧,既然這樣,倒不如死在你的砍腦袋劍法之下還更干脆得多。」

衛空空道︰「這是單六太爺地方,無論誰勝誰負,我都不想把這里弄髒。」

謝白衣道︰「老漢同意你這個建議,咱們到外面去決一死戰!」

當他說完第二句說話的時候,人已竄出酒家之外。

外面是一片黑漆的世界。

衛空空冷冷的盯著顧十行,忽然道︰「你這個人實在很卑鄙!」

彼十行臉上木無表情,冷冷道︰「你和龍城璧一伙也不見得怎樣光明磊落。」

他冷笑一聲,又道︰「謝前輩已在外面等候著,你莫非已有打退堂鼓之意?」

衛空空沉著臉,終于也大步向外面走了出去。

第六節

當衛空空離開了酒家之後,顧十行的臉上發出了狡猾的笑意。

他和那藉故搗亂的青臉漢子互望一眼,突然出手去對付單六太爺。

單六太爺雙眉一揚︰「老夫早就知道你們利用老夫來挾制衛空空!」

彼十行大笑︰「你錯了!」

青臉漢冷冷接道︰「衛空空很快就會變成死人,我們不必利用你去挾制他。」

單六太爺勃然道︰「你們要挾制的人是雪刀浪子龍城璧?」

彼十行獰笑道︰「這一次總算是猜對了。」

單六太爺怒道︰「你們簡直不是人,老夫就算嚼舌自盡,也絕不會讓你們的毒計得逞。」

青臉漢大笑︰「說的好轟烈,你最好馬上自盡,死給我們看看!」

單六太爺咬牙切齒地道︰「你們實在是欺人太甚,老夫跟你們拚了!」

呼!

單六太爺的掌已揮出,一股凌厲的勁風向青臉漢撲面而至。

青臉漢也雙拳擊出,兩人硬硬拚上了一招。

這一拚之下,是單六太爺略佔上風但顧十行卻已上前,要把單六太爺制服。

突見刀光一閃,顧十行前胸的衣服被畫破一道裂痕。

若非顧十行閃避得快,這一刀可能立刻就會把他送進鬼門關里。

彼十行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他看見了一個衣飾整潔鮮明的男人。

這男人並不老,但臉上的神態卻是穩重而肅穆,是個老成持重的人物。

彼十行吸了口氣,道︰「尊駕是什麼人?」

這人淡淡道︰「醫谷中人。」

「醫谷?」

「正是醫谷。」

彼十行又再向這人打量了好一會,其實他看的不是人。而是這人手里的刀。

一把金刀。

餅了半晌,顧十行終于知道這人是誰了。

「你就是江湖上三大奇俠之一的醫谷谷主許竅之?」

「我就是許竅之。」那人淡淡的說道︰「你若知趣的話,最好就是乖乖的離開這里。」

彼十行雙目一睜,道︰「你是在叫我滾蛋?」

許竅之悠然道︰「滾蛋二字,雖然很不動听,但卻也適合的很。」

彼十行冷笑道︰「我絕對不會滾蛋,我的兄弟們也絕不怕你。」

許竅之點點頭,道︰「那很好,請動手!」

彼十行沒有動手。

他忽然說︰「我不動手,我的兄弟他們也不會動手,我們走!」

他這些說話和剛才的兩說話可說是完全的相反。

但沒有人覺得驚訝,就連那青臉漢都沒有這種感覺。

因為他們忽然發覺,這間酒家外面,不知何時已出現了十幾個中年人,老頭兒,還有幾十個老老少少,但臉色都同樣冰冷的叫化。

第七節

彼十行和那青臉漢卻已看出,這些都是來自醫谷和丐幫的高手。在人數方面,大劫宮沒有佔到絲毫便宜。

在武功方面,顧十行更是沒有太大的把握,可一舉擊敗醫谷和丐幫這批高手。

彼十行和青臉漢真的要走了。

颯!

刀光急落,那青臉漢連閃避都來不及,背上就已給這一刀狠狠的劃過。

這一刀來得太快,連顧十行都沒有看得清楚。

許竅之能在江湖上與衛空空、龍城璧齊名,他的聲名絕非幸致,有人以為他是醫谷谷主,所以江湖上的人才特別尊敬他,其實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即使許竅之並不是地位尊崇的醫谷谷主,他這個人也同樣值得任何的人敬尊。

在武功方面,他的刀法雖然不及龍城璧的八條龍刀法燦爛輝煌,也及不上衛空空的砍腦袋劍法,有著凌厲逼人的霸氣,但無論是誰都不能否認,他的刀法很實用,速度之快和判斷之準確,江湖上實在鱗有人能望其背項。

那青臉漢無疑也是個高手。但許竅之既己有殺他的決心,他又怎能閃避開去?